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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跟黄金叶,哪个不搞地下工作?黄金叶分别找我们餐饮部的人谈话,说我多坏多坏,她一直想给我们的厨师和服务员增加岗位津贴,提高劳保待遇,就是因为我不同意才没办成。
如果这一回她继续当总经理,就要调整餐饮部的领导,不让我再当餐饮部经理了,给每个人增加十块钱的岗位津贴,每年的工作服由一套增加到三套,这算不算搞非组织活动私下拉选票?多亏我事先对餐饮部的人打了预防针,大家对这些事心里都有数,才没被她拉过去。再说齐红吧,表面上看不显山不露水,其实折腾得更凶,她的目标主要是对着黄金叶去的,她认为我不是她的对手,最多能当个副职,而且我也能削弱黄金叶的能量,所以她倒没对我干啥。平常她就挺能伪装拉拢人心,谁都不得罪,这个时候拉拢人就更容易一些,对了,那些告黄金叶的信基本上都是她鼓动别人写的,有的还是她亲自动手写的,这都是别人亲口告诉我的。”
钱亮亮自从听了人事局局长的话,就预感这种事情可能存在,今天亲耳听窝头老实交代,预感得到证实,有些事情比想象的还要严重还要卑劣,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个傻瓜,让人家哄着吃了大便还告诉他这是年糕,心里头窝囊,忍不住感叹:“还是我们党英明伟大,没有搞西方自由民主直接选举那一套。”
窝头不明白他的意思,迷惑不解地问他:“钱处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钱亮亮说:“小小的一个金龙宾馆搞了这么一次民主,你们就啥丑事黑事都干出来了,要是全国真的开始直接选国家主席,还不得把人脑子打成猪脑子,全国人民都成了猪脑子那还不得乱成一锅粥。”
窝头涎着脸嘿嘿地笑了:“处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中国就是这个国情,说到我们吧,我不那么样别人也得那个样儿,还是那句话,乌鸦落在猪身上,谁也别笑话谁黑。”
钱亮亮提到这些事儿心里就懒懒的,没心情再跟窝头喝酒聊天,他一冷窝头也就没了意思,讪讪地问他:“处长,你真生我的气了?”
钱亮亮说:“我能生谁的气,我生我自己的气,百无一用是书生,我这个当秘书出身的跟你们相比简直是个傻瓜蛋。本来我还想着非得把这个盘子再翻过来不可,现在看来真没啥意思,算了吧,就这样,爱怎么地就怎么地,反正金龙宾馆也不是我家的。”
窝头见他没情没趣的,也就匆匆告辞跑掉了。
三十四金龙宾馆在初春的晨曦中格外有情致,梨树吐出了白嫩的花蕊,白杨展开了嫩绿的枝桠,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花草精神抖擞青翠欲滴,静谧中让人感受到勃发的生机和鲜活的气息。外观各异参差错落的建筑沉默着,掩盖了内里的生活,包括美的丑的。钱亮亮骑着自行车来到了金龙宾馆,这里曾经是他辉煌的起点,如今却是他的伤心之地。本来他不想在刚刚结束“双规”的第二天就来上班,是橘子逼着他来的,橘子说越是这样越应该早点上班,挺直了腰杆子让别人看看,钱亮亮还是钱亮亮,啥事没有,照样是接待处处长。钱亮亮对她的这夹杂着几分稚气几分志气的意见不以为然,后来想想,还是来了。因为,他迟早要来一趟,他可不想像李百威那样,扔下一屁股屎连办公室里自己的东西都不敢收拾就一走了之。他走也要走得干干净净堂堂正正,决不遗留任何让人家觉得麻烦的后遗症。
大门口的保安见到他,先是愣了一愣,然后姿势标准地给他敬了一个礼,钱亮亮朝他笑笑,他也朝钱亮亮笑笑。宾馆的大厅里张晓云刚刚上班,正在手忙脚乱的清理卫生整理总台,见到钱亮亮也是愣了一愣,然后兴高采烈地问:“钱处长早,您上班了?”
钱亮亮点点头:“你也早,最近客人多不?”
张晓云说:“立春了,天暖和了,开始上客人了,昨天我统计了一下,入住率能达到百分之六十。”
钱亮亮朝后面自己的办公室走,见张晓云跟了过来,便停下步子问他:“还有事吗?”
张晓云嗫嚅着说:“我、我伯伯让我给您说一声……纺织厂的贷款跟利息都还了,让您放心,他说有时间还要请您吃饭。”
钱亮亮说:“你给他说,这件事情是我给他添了麻烦,可真把他愁坏了,应该是我请他向他赔礼。”
钱亮亮的办公室窗明几净,茶几上还摆放着一盆迎春花,花开得正艳,粉红色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芳香,让人仿佛沐浴在春天的阳光里。不知道是宾馆的人知道他放出来了专门打扫的,还是一直保持这个样子。钱亮亮在椅子上坐了片刻,就开始收拾他的东西。他把文件资料放到了写字台上,属于自己的东西装进了纸盒箱子。一些用不着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凡是属于他自己的他就扔到了垃圾桶里,属于公家的原封不动。清理这些东西,就像为自己办理后事,尽管现有的一切——洁净的环境,春天的气息,友好的同事和下级,都有理由让钱亮亮心情愉快,可是料理后事的感觉总是伴着一屡淡淡的惆怅,让人的心情压抑,就好像走到岔路的人,面对未知的旅途,即便身边的景色再美,遇到了再高兴的事儿,内心深处也会有隐隐的不安。
东西收拾完了,钱亮亮就出门到各个岗位向人们告别,他现在还不能告诉人们他的决定。但是,无论如何在离开这里之前应该跟他们握握手,说说话。他先来到了齐红跟郭文英的办公室,齐红跟郭文英都在,见到他便同时站起来:“我刚才听说你上班了,想过去看看你又怕你刚来有什么事情要办,正和小郭商量着一会过去看你呢。”齐红的神情很爽朗。在钱亮亮的想象中,刚刚当了几天总经理就被撤下来的齐红应该沮丧愤懑,她却偏偏没有那样,这就是齐红,拿得起放得下,正面看是女中豪杰,反面看是女中奸雄。
“我的办公室打扫得很干净,谁打扫的?我真得好好谢谢她,也谢谢你们。”
郭文英说:“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客房部照样天天打扫,每天都那样。对了,昨天听说你没事了,就要回来上班,餐饮部的梁美艳端了一盆迎春花给你摆到房间里,说是代表餐饮部的服务员欢迎你。”
钱亮亮心里顿时**辣的,眼睛酸酸的就想有点泪水滋润一下,他怕自己失态,说了声你们忙我到别的地方看看去,就匆匆退了出来。他跟梁美艳这些普通的服务员并没有过多的交往,更没有过什么格外的关照和偏袒,反之每当他陪客人的时候,人家还得提供最优良的服劼?尽心尽力地伺候他们,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平等待人,把人家当成真正意义上的同事,他所做的仅仅是这一点,人家就把他当成了亲人,这一盆花的分量太重了,寄托着这些普通服务员对他的肯定、关怀和支持。他决定,别的什么都可以不带,这一盆花一定要带回家,把这些普通服务员的心意带回去,牢牢地珍藏在心里。
他刚说到这儿,王科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蒋大妈瞪着眼睛问他:“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王科长赶紧憋住笑说:“我是笑蒋大……副市长你也挺能说车辘轳话的,从我们一进来你就说这件事儿,我那句话说了两遍你就骂我,你这句话说了几遍我都记不清了也不敢骂你。”
蒋大妈愣了一愣:“我说车轱辘话了吗?我老了,你们也老了吗?另外,你们别老蒋大副市长、蒋大副市长的那么叫,我知道你们背后都叫我蒋大妈,有本事就当面叫,再不然就老老实实叫蒋副市长,老在半道上改口,难受不难受?我没事了,你们忙你们的去,跟你们谈话真累。”
李处长跟王科长起身告辞,钱亮亮起身跟他们握了握手说:“真的,我挺感谢你们。
”
李处长跟王科长走了,蒋大妈回过身来对钱亮亮说:“这都是些好同志,工作认真,责任心强,你真的不要对他们有什么想法。”
钱亮亮说:“我刚才对他们说的都是真心话,我确实挺感谢他们的。”
坐下之后,钱亮亮问:“蒋副市长,听说你这次出国经历不凼?啥时候有时间了给我讲讲你们的非洲历险记。”
蒋大妈说:“有什么可讲的?简直丢人,让省外事办通报批评了一通,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也确实够刺激的。”说着就开始给钱亮亮绘声绘色地讲起了他们在国外的经历。他那些事钱亮亮已经听秘书长讲述过一遍了,他讲得还没有秘书长讲得生动。钱亮亮怕他唠叨起来没完,就转了话头奇怪地问他:“李处长他们找你干吗?”
蒋大妈说:“找我个屁,是我找他们,你的东西不是让他们没收了吗,我得替你要回来,不管怎么说这场事是我惹出来的,我不在那没办法,只要我回来了,我就得一管到底。
”说着把一个塑料袋递给钱亮亮,“查查,看少了什么东西没有,少了什么我再朝他们要。”
钱亮亮接过来认真察看了一遍,没发现少什么东西,就把钱包、手机等杂七杂八的东西分别装进了口袋:“没少啥,他们保管得挺好。”
“你怎么把常老大得罪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在的时候看他对你挺欣赏、挺器重的呀。”
“他那不是欣赏我,是欣赏我大舅哥,也不是器重我,是器重我的社会关系。”钱亮亮对蒋大妈向来有种朋友哥儿们的亲近感,而不像对其他领导那样仅仅当成自己的上级,所以跟他说话也就比较敞亮:“我记得我刚刚上任的时候,你问过我知不知道为什么提拔我,我说我不知道,我反过来问你你说你也不知道,当时我确实稀里糊涂不知道怎么就提拔到我头上了,还以为因为我在市委秘书处干啥事让领导欣赏上了。后来才知道,常老大不知道怎么就了解到我大舅哥是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就顺手给了我那么个甜头。后来的事就复杂了,我跟黄金叶因为工作上的事有些摩擦和冲突,黄金叶在他跟前做了反面工作,再加上他带我上北京让我找贾秘书帮他跑官,还贿赂人家,人家拒绝了,可能他也把这笔账算到了我的头上,刚好王市长又让我找贾秘书请首长出面帮助金州市解决托托河引水工程的事儿,人家帮忙了,而且办成了,可能这也让常老大心里头不高兴,觉得我是王市长的人,他提拔我我却背叛了他,其他还有什么原因那就是他肚子里的事了,我也说不清,我能想到的可能就是这样一些原因吧。”
蒋大妈沉思着,半晌说:“我说过多次你政治上不成熟你还不承认,即便是你说的那些原因,大不了把你调走,看在你大舅哥的面子上再怎么也不至于捏造事实诬陷你呀。”
钱亮亮有些不服气地问:“你政治上成熟,你说是什么原因?”
蒋大妈沉吟片刻说:“分析常老大的行为,要从政治角度考虑问题。他收拾你说到底还是政治原因,其一,常老大的事儿在金州市闹得沸沸扬扬,这个时候抓你的**,可以把人们的注意力从常老大自己身上转移到你的身上。其二,也可以制造一些混乱,甚至可以混淆视听,说起来就是因为他坚持调查处理你的问题才有人在提拔问题上做他的文章,这样一来你大舅哥即便想投他的反对票,也会投鼠忌器。其三,你跟你大舅哥还有那个贾秘书的关系现在金州市几乎无人不知,这个时候把你抓了,反过来不是更能显得常老大公正、铁面无私吗?人们都说无私才能无畏,常书记正是要通过无畏来表现他的无私。其实,常书记这也是败中求胜的无奈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