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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睡梦中睁开了眼睛,贺兰沁儿的嘴角似乎还挂着梦境里一丝甜美的笑意。
竟然梦到以前的事。
五更的钟声敲响,该上朝了。
想象中穿着龙袍的风曜自当意气风发,君临天下。
不过可惜的是,而今龙椅上坐的只是傀儡皇帝,真正掌控实权的是……风若痕。
想起方才的梦,心里忍不住责难起来了……
风曜啊风曜,你若是当年有心做个明君,听太傅的话,今日哪里会被夺了权,生不得,死不能。
而她,又何苦执着于那个被囚在金丝笼里的真龙天子呢?
如何都是自找苦头。
罢了从床上爬起来,打量这处的环境。
这间房很大,屋顶很高。
黑得发凉的地砖,苍白得叫人绝望的四壁。
外面鹅毛大雪,里面连半个取暖用的火炉都没有。
空气里只有说不尽的冷,连轻微的呼吸都能生出白色的雾气。
也亏她能一觉睡到这时候。
装饰亦是很简单,简单到毫无生气的地步。
王的心思不好猜(一)
一张红木雕花床,芙蓉帐外,用屏风格挡开,外面铺着纯白的地毯,看起来很厚,很柔软。
这里似乎是书房,屏风外的左侧通往外面的房间,而右侧,整整齐齐的安置了十几排书架。
上面放满层层叠叠的书,没有空隙。
沁儿细细的看着,心想风若痕昨儿晚上把自己带到个什么鬼地方来了?
丽娘不是说,风若痕若是从外面带女人回王府,都会去东苑吗?
怎么说那也该是个温香软玉的地方,哪里如这般冰冷毫无风情。
况且她醒来这么久,也无人来搭理,连换的衣服都没有,这算是怎么回事?!
正思量着该如何,外面便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美人淡淡一笑,终于有人来管她了啊……
……
一个陌生的、板着脸的、态度不友好的女人出现在沁儿面前。
“起来。”几乎是没有温度的声音。
似乎没打算告诉她自己是谁。
这女子的相貌不是很出众,甚至称不上美人,但骨子里有种说不出的令人舒服的感觉。
自然!
她的穿着亦是简单,精干的衣裙,没有拖沓的摆尾,周身也毫无过多繁复的装饰。
走进来后就站在床前,双手交叠,身子有些向后微扬,整个人散发着骄傲。
忽然想起丽娘说的话,那么她应该就是风王府的总管——花殇。
她是已逝太妃与禁卫军统领厮混生下的女儿,出生时便被送出了宫,扔在昨夜沁儿拍卖自己的花楼。
身世也颇为可怜。
直到先帝死后,风若痕才为同母异父的妹妹赎身,将她留在身边,做了王府的管家。
这重身份不为外人道,但丽娘说过……
‘若是想在王府站稳脚跟,必须先与她打好关系。’
未多想,沁儿浅浅的笑得很甜,很听话的站了起来。
任由花殇身后的是两个小侍婢,上前服侍她洗漱更衣。
王的心思不好猜(二)
没有过多的语言,下人们只给她换上套普通的冬衣,便带着沁儿从王府的后门出去,直径上了一辆马车。
贺兰沁儿有些不解,能让人来管她,证明风若痕没将她忘了,可一番整(//。)理后竟然让人送她出王府。
费尽心思才来到这儿,该不是他觉得自己无趣所以要把她送走吧?
悄悄的掀起车帘向外看去,这条路是往皇宫去的,忽的又云开雾散了,难道要让她进宫去?
遗憾马儿在伊家很气派的店前停下了。
这是一家买首饰和衣裳的店,沁儿再熟悉不过。
她来风都后去的第一个地方,见的第一个故人,便是在这里。
“沁姑娘,里面有人等着你,进去吧。”车夫照命令说完,调转了车头,往回而去。
她抬起头左右张望了番,竟无人约束她,到底是风若痕太自信她不会跑掉,还是对他来说一个女人不算什么呢?
几分失落,好歹她也是迷倒无数人的倾城佳人吖!怎么对风若痕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呢?
心里嘀咕着,跨了进去。
再见到丽娘,与前几日比起来似乎又多了几分妩媚,如水的眉目间有极致的妖娆。
最出奇的,是在这样的天气,她手里竟然还握着一把半透明的团扇,上面绣着与她裙摆处相得益彰的艳红蔷薇,随着她手腕的弧度扇出微风。
“这位姐姐,大冷天里还摇团扇,不冷么?”贺兰沁儿依旧是那动人莞尔,且没心没肺的笑容。
本还忙着为客人量体裁衣的人一见是那女子,脸色‘忽的’暗了半分,又迅速恢复如初,站直了身子与她周旋,“好一个标志的人儿,姑娘定是若痕王爷说的那名女子罢,这是来存心折煞我么?”
手里的团扇继续呼扇着,微风扬得她额前的发柔柔弱弱的拂动,听她说句话,骨头都要酥麻半截。
两个女子眼神诚实的对望,交汇着旁人难以理解的意思。
王的心思不好猜(三)
知她是在赶人,沁儿却没有走的意思,又道,“妹妹哪敢折煞姐姐,不过是有事相求罢了。”
见她执着到如此,丽娘神色又黯然了几分,刚才明明是她在变了法子赶人,奈何这女子不依。
无奈之下,顾不得人如流水的生意,吩咐伙计们收铺,拉着她便进了里间。
一到只有她二人的地方,丽娘娇媚的面容上便全然没了笑意。
“昨夜你虽暂时全身而退,你可知今日王爷将你送到我这儿是要作甚?”
坐定,亲自泡了茶,也不与她周旋,直来直去的就将话挑明。
喝了一口暖茶,沁儿笑着答,“大概是想让姐姐将我打扮一番,送去给奴刹太子罢。”
奴刹太子好女色,足月前风国的奸细被生擒,这会不是带着人来风都兴师问罪了么?
打扮她,自然想让她去伺候那位太子,让她拿到释放奸细的文书。
这是风若痕对她的试练。
贺兰沁儿真是求之不得!
“既然知道你还来!”丽娘急得站了起来,“沁儿,你要做的事太难!且不说能否将……那人救出,若是被王爷察觉你的用意,你的性命都难保!如此我怎对得起你的爹?”
早在几日前,答应为她部署这一切后,丽娘就后悔了!
不该在听了她要救出风曜的想法后,还告诉她如何接近风若痕。
现在那个男人,早就今非昔比,不是常人那般容易就看得透,揣得清的。
“姐姐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至于我爹……”想想,她无奈道,“只能拖一时算一时,你只管将我打扮得明艳动人就是。”
经过昨天,贺兰沁儿更加有恃无恐,既然风若痕看穿却不点破,那么她不施展一番,岂不太叫人失望?
“你还想明艳动人!?”回头恨极了的睨她一眼,这女子怎就不晓得怕?“奴刹国那太子残暴不堪,从来不将女人当人看,你……”
“姐姐忘记我会武功了?”
王的心思不好猜(四)
一句话,倒是让丽娘放下一半的心,叹着气,“确实,我信你能照顾好自己。”
幼时丽娘虽只跟在贺兰萧身边习武三年,但她知,她的小师妹自小便在武学上天赋异禀,若不是当年发生了那样的事……
也许,早就做了风国的太子妃,而今的皇后。
今非昔比,现在当权者却是风若痕,皇权的宝座早就形同虚设。
她正庆幸着沁儿没有嫁给风曜,未想这丫头还是来了!
沁儿调皮的笑了笑,“奴刹太子的传言虽可怕,大不了,我跑就是了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就怕她不晓得跑!
丽娘又爱又恨的捏了捏她小师妹的脸,“就你最鬼灵精了!起来吧,看我怎么将你打扮得明艳动人!”
……
镜子前的女子,美得异彩流光,让人窒息。
架在地上的宽大铜镜将她整个人容纳进去。
她看见自己被玫红色的火焰包围,亲肌的质地柔软得不可思议,绸缎将她玲珑凸浮的身材完美的呈现。
那样的红,介于紫和大红之间,随着光照的不同,做出各种艳丽色彩的变化。
滚金镶边,金线在裙摆和水袖边缘绣了金色的蝴蝶。
只消她轻盈的走两步,那姿态各异的蝶儿就跟着翩翩起舞,生动得仿佛随时会从她的裙摆下飞出来。
墨黑的发丝被简单的挽了流云发髻,成套黄金发饰在她头上熠熠生光。
刺眼的金,艳丽的红,把贺兰沁儿妆扮成涅槃的火凤凰。
丽娘还特别在她眉心点缀了极为妖孽的红蔷薇。
“这是出自我手的记号。”风都代代专为皇族织造锦衣华服的女子氏族家,如今只剩下丽娘一人独撑。
皇族的女子若是出嫁能被她打扮,也算得上是种荣耀。
看着镜中的自己,贺兰沁儿觉得有些陌生,还有些好笑。
她知道美若是到了极致也是一种武器,她也从来都知道擅用美貌。
只不过,费尽心机,却还是免不了用最俗气的方法达成她的目的。
王的心思不好猜(五)
“丽姐姐,谢谢你!”看着镜子里,站在自己身后的丽娘,她由衷道。
幽幽叹了一口气,“兰沁姑娘是王爷的人,丽娘理应尽全力。”既然她已做了如此决心,她也愿意成全。
临走时,又送了一件昂贵的白色狐裘袍子与她。
这在店里其他伙计看来,真是件瞠目的奇事!
一辆低调而不失滑过的马车缓缓停在丽娘店铺的后门。
接沁儿的人来了。
……
“王爷真舍得!”
这是司空陵见到贺兰沁儿的第一句话。
近乎感叹。
身为风若痕身边的第一谋士,漂亮的女人见多了,漂亮得移不开眼的……第一次见!
他定力过人,见多识广。
不过微微低叹诧异,外加少有的震惊之后,迅速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多谢司空大人夸奖。”大方的向司空陵福了福身,对他方才的褒奖全然接受。
至于那句‘舍得’的感叹,贺兰沁儿了然于心。
虽有近十年未与风若痕有过交集,他的冷酷无情宛若是自小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不过是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转手送人罢了~
有何舍得不舍得?
岁月莽莽,倒是他一如既往的冷漠,没怎么变。
来人微怔,“沁姑娘认得我?”
“司空大人才智过人,沁儿在异地就有所耳闻,今日能够有幸一见,实乃荣幸。”
司空一族代代为皇室效忠,当年贺兰沁儿还在皇宫做太子侍读时,仿佛司空陵跟着老父周游列国还未归来,所以不认得她。
自然了,他是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