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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恶痰堵在胸口,娄阳气得浑身直颤,“逆女,我才是你爹!”
娄锦挑了挑眉,别着急,总有一天有你百口莫辩的时候。
“爹爹,锦儿多谢您这十几年的教诲。等过些时日,锦儿再送爹爹一份大礼。”她说完,就转头看向固伦公主和方宏。
他们二人皱着眉头,却也拗不过娄锦。只道:“这事,并非这般简单就过去了。”
娄锦点了点头,拱手朝众人道:“娄锦暂且先退下了。”
他们瞠目结舌地望着娄锦,就这样走了?对这娄府无一丝挂念?
“乌嬷嬷,流萤。我们走吧。”
她恣意笑着,扶着萧县公的胳膊,眉眼若画,飞扬得意。
娄世昌缓缓站了起来,半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爹!”
“老太爷?”
一处角落里,两个人站着望向远处走远的一行人。直到其中一人看得不耐烦了才道:“二姨娘,人都走了。”
流翠低了低眼,久久不答。
改嫁啊改嫁。认祖归宗啊,认祖归宗。
改姓萧?
有人说娄这个姓难听啊。
六十三章 看住娄蜜,她不会让我失望
六十三章看住娄蜜,她不会让我失望
娄阳从娄世昌屋内出来的时候,里头还传来娄世昌的怒骂声,几个丫鬟低着头从里头出来,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
“逆子,看你做的好事!你不想个好办法,我就报与皇上,弃你而选娄城为嫡长子!你好自为之!”
一声声咳嗽传来,急促又响亮,末了一个长长的呼吸伴随着嘶喘,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娄阳站在门前,朝阳炙烤着地面。几处阔叶榕在阳光下绿地尤为刺眼,他有些不适地眯起眼,眉目间紧紧皱了起来。
到现在,他落得了什么?
十三年来精心策划,他这次回京,本可以得方宏一句承诺,留为京官,官升正三品。他相信慢慢来,总有一日能取而代之,成为大齐手掌兵权,举足轻重的人物。
可如今,好似遥遥无期了。
曾经,左有方芸儿为他在大将军和固伦公主面前好言,右有万宝儿在万贵人面前美言,皇上看重。
他握了握拳头,可为何就好似全都没了?
他下意识抬手,抚着胸口那朱砂痣的地方,藏空相士的话言犹在耳,这颗朱砂痣真系了娄府的命?
当初,他为何就……
朱红的大门处,苏嬷嬷站在那,最近紧抿着,这几日她好似老了些,眉间轴成了川字,总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夫人在天牢定要熬不住的。
人说天牢潮湿阴暗,比娄府的地牢那是有过之无不及。就算夫人原先身子毫无问题,进去后不免也百病缠身,她那带下病……
苏嬷嬷眉头重重一跳,想起夫人还是姑娘那时,永远是府上起地最早的。因为是投奔亲戚,她不敢有一丝骄纵。天还未亮,她就已经等在门外,等着给舅公那家请安。
当时她总会问苏嬷嬷,这衣服可有穿地不好的地方?可有一丝一毫不符合规矩?
她总是那么小心翼翼。
直到认识了娄阳,她才开始大了些胆子。未婚先孕,若非她有手段,早被舅老爷一家打死,保住了娄蜜也成功嫁为平妻。
夫人对苏嬷嬷而言,并非主仆那般简单,在苏嬷嬷眼里,夫人的谋略更让她钦佩。
只不过,那对手却是一个十三岁的黄毛丫头,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丫头来势汹汹,皆有后招。她们不敢有一丝松懈。
“老爷。”苏嬷嬷上前,她最近一抿,恭敬地施了一礼,见娄阳微微侧过头来,眯起的眸子里略带一丝冷酷,她噤声,半晌才道:“夫人她……”
话还未完,木管家的声音就闯了进来,脸上略带了一丝焦急。
“老爷,二小姐的马车在府外了。”木管家硬着头皮把话说完,头顶招来凌厉的一眼,他闭了闭眼,二小姐如今可是怀有身孕,都快四个月了。
衣服大点虽然看不出来,可这京中多是眼睛毒的妇人,看走路姿态便能怀疑一二分,二小姐此时回来?
娄阳越过他,脚步飞快,木管家不敢逗留,忙跟着走了出去。
苏嬷嬷的心头咚地一响,二小姐怎么挑这个时间点回来。
三人走到门口,就见一辆暗灰色的马车停在门口,身着浅粉色衣裙的娄蜜从车上下来,她一只手小心地搭在车轼上,踏着凳子走了下来。
行走之时,能见到她的腰挺得直直的,右手总有些无意识地往腰上去掐一下。
这一幕看得苏嬷嬷心头一跳,忙应上去,扶住娄蜜。
“二小姐回来了。”
娄蜜应了声,脸色却不甚大好。观音庙的用膳总过于素了,尽管府里都送了些好菜,可她总是困倦难耐,听闻娘被关入天牢,她费了好一番说辞才能让慧静师太放行。
她憫然施了一礼,柔软的身姿在粉色长裙下显得尤为柔美。“女儿给爹爹请安。”
娄阳整了整脸色,好一会儿,才道:“进去吧。”
人被带了进去后,娄蜜的脸色也没方才的好了。
听闻娄锦竟然弃府而去,要认那萧县公为爹爹的时候,她紧张地问道:“那娘怎么办?谁帮娘说好话?”
面色铁青的娄阳瞪了娄蜜一眼,道:“你回来作甚?”
“爹爹,我想见娘。你知道,娘怀着弟弟,这在天牢待久了,指不定出什么事呢。”这府上的女人多了去了,娘拖累娄府,虽然爹爹目前未说什么,这事拖久了,必定坏事。
就说那洪娘子和流翠,皆不是善茬。她这嫡女的身份,若保不住,也别想与武哥哥结成亲家。
娄阳深吸一口气,深深望了眼娄蜜,才道:“你姐姐虽然就要改姓萧,可你自小与她干系甚好。她都愿意让武世杰纳你为妾,说明她还是顾念你的。只是你说她野种被她听了去,怕是有芥蒂于身,你去与她好好道歉。她答应了爹爹要送给娄府一份礼的,就让你去求回来。”
娄蜜嘴角一扯,脸上写满了不愿。
娄锦都出了娄府,自然与她无一分关系。现在娄府大小姐是娄蜜,依照婚约,武世杰就得娶我。
“爹,难道爹爹就没觉得亏欠于我,我现在顶着肚子,还要四处乱跑不成?这要是出个意外,娄府的面子还要不要?”她暗指那日洞中一事,这事他俩心知肚明。
娄阳皱了皱眉头,最后只好作罢。
只是想起娄府的名声,他还是下令道:“回你的观音庙,孩子未生就莫要再出来。”
“爹!”她想武哥哥了,这么长时间未见,武哥哥又不去观音庙,她难道还不能出来一步吗?乘着现在肚子还不算明显,她才偷偷逃了出来。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木管家递来一封信。
原来是万贵人与刑部之人疏通好了,拿了牌子就可去天牢探刑。
得知这一消息,府中有两人执意要跟着一道去。
当洪娘子和流翠收拾好走出房门的时候,娄阳娄蜜以及苏嬷嬷也在外等着。
洪娘子已经迫不及待要见一见万宝儿的样子了,这段日子快把她憋出病来了。她扫了眼流翠,见流翠眉宇间有三分兴致,眼皮子底下有一层阴影,边走边笑道:“怎么?舍不得娄锦?”
流翠动作一滞,脚步顿了顿,才迟缓一笑,“姐姐说笑了。”
“我说笑?怕是这府上没一人能想到当初我们明着暗着嘲笑的野种竟然找了个不错的靠山,萧府!”萧府乃世家名门,与娄府不同,早在前朝之时,萧家就是京中大户,上溯到萧家曾太爷爷那一倍就是皇亲国戚,皇上虽未怎么委以重任,但对萧家人一直亲和有加。
萧县公对待方芸儿如何,怕是整个京城就连孩子都能道出一二。
想到此,洪娘子一笑,眉眼微挑着看向流翠。“当初,你怕也是瞧不起娄锦的吧?”
流翠心头咯噔一跳,面色刷地苍白一片。
眼帘微颤,她低下头去,道:“我自来服侍她,何来瞧不起。”
洪娘子也不说,心照不宣走着,只是心头不免佩服起娄锦。昨日她那一番神情就知这娄锦并非池中物,就连一向自诩聪慧过人的洪娘子竟也看不透她。
流翠心头乱地很,她不知道为何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曾经她多么坚信娄锦会死在二夫人手上,并且体无完肤。可现在,娄锦走了。
连带着大夫人,毫发无伤。
可现在二夫人被关在地牢,是什么控制了这一切,颠覆了她所知道的未来。
是大小姐么?
她甩了甩头,甚至洪娘子那番话让她心惊,洪娘子都能看出她有不臣之心,大小姐难道看不出来?若说早前的娄锦,那就是个单纯到蠢的女子。可现在呢?
她不敢肯定,她甚至觉得,自己嫁给娄阳,好似冥冥中也被安排了起来。
这种感觉,好似四周张开着一张黑网,把她牢牢锁住,而她从未察觉。而惊觉之时,她已经被困在这宅院之中,与周边并未深仇大恨的人缠斗个不停。
她伸手抚着微微挺出来的肚子,这一个多月来的汤药,她一口没喝。
而从这一刻起,她必须要参与这场角逐,至死方休。
昨儿个夜里,她总是睡不踏实。梦里总有着大小姐清澈的笑颜,还有她在烛火下写着那个“悔”和“毁”字。
若是那一刻起,她选择站在大小姐身侧。
或许今日,她的结果会有些不同。
三皇子器重大小姐,萧县公疼爱大小姐,方宏和固伦公主更是把她疼在手心里。就连皇上也允了她一个请求。
她幡然醒悟,自己跟了大小姐十二年。往年,大小姐总是笑道:“流翠,等我嫁了,我一定给你找个好郎君。”
她那时候一笑置之,大小姐,不过就是一枚棋子。她诚然是看不起娄锦的。
可此刻,她的人生好似已经刻上了第一个字“悔”。
而这只是开始。
马车停在外头,几个人上了车,就平静了下来。
倒是洪娘子时不时找娄蜜说几句话。
“二小姐,不,现在是大小姐了。我们府中现在也只有一位小姐了。”洪娘子面上端起笑,朝娄蜜恭贺道:“这武家的婚事怕是逃不掉了。”
这是娄蜜爱听的话,她朝洪娘子笑了笑,手下意识抚着肚子,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只要她生下这孩子,她与武哥哥的婚事必定就要板上钉钉。
流翠一直望着窗外,嘴角抿地紧紧的。这府里好似孤单多了。在这,她一句亦不愿意讲。
但她清楚地知道,面对万宝儿那一刻,她或许比谁的话都多。
到了天牢外,士兵们列队肃穆,娄阳领了牌子递了进去。好一会儿,才放行。
铁门好似生锈了,随着带路的士兵轻轻一推,就发出重重的一声。迎面哐当就迎来了一股难闻的味道,娄蜜先是打了好些喷嚏,捂住鼻子才跟在娄阳的身后走了进去。
洪娘子眯起眼,越过一根火柱子过去后便是一直往下的楼梯。
不知道是不是漏水的原因,地面上很是潮湿,越往里走,里头的越发阴暗,地面的水也越多了。
时不时能听到火把霍嗤嗤地烧着,若是这些火熄灭了,这里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