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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紧的拳缓缓张开,娄锦淡笑,道:“既然来了,就一并入将军府做客如何?”
这女子,如此淡定,竟不见她有丝毫脸红的征兆,萧匕安眉头一蹙,心里莫名地堵上了。对上她这句邀请,他也不避讳,回头看向萧县公,“爹,既然锦儿邀请,我们就一道进去躲躲雨。”
萧县公笑了笑,讳莫如深的眸子望着那朱红大门,神情微黯。
门童见是娄锦,自不用通报,又是娄锦邀请,只好开了门。
门内,一个丫鬟匆匆跑开,娄锦认得她,小桃。
娄锦浅浅一笑,才走入正堂。萧县公和萧匕安跟在她的身后,两人思绪迥异。
正堂内,方宏正下着棋,方逑与他对弈,时不时皱着眉,偶尔舒眉一笑。
方瑶在一旁伺候着,见方逑杯子里的水尽了,又沏上一杯。
隔着雨帘,这一幕在娄锦眼里,显得那么温馨和自然。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这将军府成为废墟,人去楼空,白骨成堆。
她静静地望着,那么一瞬间这空无一人的府邸好似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所有人都没了,就连她也消失了。
眼眶灼疼地厉害,发现的时候早已热泪盈眶。
身后,一抹视线紧跟着她,萧匕安看了方宏他们一眼,转头又深深凝视着她。看到了什么竟然伤心至此。
是的,她的那抹忧伤,在那纤瘦的背影下很是孤独落寞。
那腮边的泪一颗一颗落下,好似一个孩子,望着这茫然的世界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而她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浑然忘我,直到一声呼唤打断了她的回忆,她才愕然又急迫地擦干泪水,朝那声源处望去。
固伦公主站在回廊那头,笑着看了过来,“孩子,来了怎么不说话。”她面上的笑一顿,见娄锦眼眶通红,她眉头一皱,道:“娄府的人欺负你了?”
娄锦望着她,那是疼她的外祖母,从不在她面前提及一句野种的刁蛮公主。她不似别人看来的跋扈张扬,她也温柔细心,关心着她们母女。
前世,怎么会莫名病逝了?
娄锦深吸一口气,是这雨吧,下得她思绪纷乱。她展开笑颜,道:“想外婆了。”
“这孩子。”固伦公主笑了,牵起娄锦的手,转头看向萧县公,眉眼中没有一贯的严厉和不可一世,“既然来了都进来坐坐吧。”
“芸儿……她在吗?”萧县公来了不知几次,都被拒之门外,若非上次在娄府相见,怕是久也难见上一面。
“不急,锦儿在,她会出来的。”固伦公主脸色一暗,他们能护着芸儿多久,一辈子?若是萧郎真有这份诚意,芸儿,你不妨放开心怀。
娄锦走到方宏身边,朝方瑶调皮地一笑,接过她的活,倒了杯水,才道:“表姐,舅舅就要去边关了。”
方瑶垂头,紧盯着方逑,后叹了口气。
舅妈早亡,舅舅也没有纳妾续娶,方瑶怕也放心不下吧。
“锦儿来了。”两人放下棋,方宏站了起来,对着婢女道:“还不请大小姐出来。”
方宏见到萧县公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一敛,有些严肃道:“你倒是越挫越勇。”
“见过将军。”
方宏点了点头,转而看向萧匕安。只一眼,他本转开脸,却又再一次深深看着他,一种怪异的感觉从心底涌了上来。
萧匕安对上方宏的视线,眉头微微一挑,恭敬道:“见过将军。”
方宏垂下眸子,笑道:“这几日的假也放地不少了,明日回军营。”
“是。”
娄锦笑了笑,萧匕安对外公倒是显得安分多了。
“锦儿。”门后,一道身影翩然而出。白衣女子身上绣着淡淡的睡莲,她拉过娄锦,面色中有两分责备,却是一眼也不看那萧县公。
“娘。”娄锦皱着眉头道:“这两日太医都和锦儿说了,说娘的身子还不见好。”她的话一落地,屋子顿时静了下来。
怪那娄阳,害得芸儿阴阳失衡,又思虑忧多,真是令人担心。
这事当初闹地大了,萧县公自也有所耳闻,他望着方芸儿,眸色中有深深的愧疚。
若是那一年,他坚持,或许她就不会受这么多年的苦。
只是,他亲眼看着她凤冠霞帔,笑着嫁给娄阳,教他如何能再上前一步。
愧疚?
方芸儿看到他眼中的愧疚,顿时心头发疼,是他对吧,就是他在那里奸污了她。带给她所有的不幸,所以,所以他愧疚。
抿紧唇,齿间咯咯作响。她瞪着他,拳头握紧,“你回去吧。”
“方芸儿,我从没有忘了你。从没有过!”他凝重的话语里有着几分痛楚,她一直拒绝他,十二年前是,现在还是。
“……”
她的无声让这屋子再次陷入诡异的平静。
萧县公深深望着她,蓦地转头走了出去。
萧匕安转头看向娄锦,神色变得深沉,亦跟着走了出去。
方芸儿重重吐出一口气,对上娄锦,笑得勉强。“锦儿,娘有些累了。你陪外婆一会儿,我先去休息。”
“好。”娄锦凝望着她的背影,心头有种难以言喻的疼痛。
为了萧县公和娘的错过。萧县公爱了娘多少年?若是前世娘死了,他当会痛不欲生吧。
娘被娄阳所骗,骗了近半辈子,刻意地选择忘了萧县公,可她不知道,萧县公过得是怎样的日子。或许,该有那么一日去萧府去看看,娘才会明白,这世上有个人比那娄阳好,而她现在还来得及,不会终身错过。
娘,这辈子,你当是幸运的。因为,现在都还早,不是无可救药。梦醒了,而并非绝望无助。
马车里,娄锦怔愣地望着一栋栋过往的房子,心里头盈盈有着期盼。
翌日一早,天色还是阴霾地紧,娄府上下已经开始忙了起来。
外头依稀能听到几个丫鬟的声音。
“这些粮柴要运到哪儿去?”
“说是太姨娘要资助城民,都要搬去城东施粮布柴呢。”
娄锦打理着几盆花,收集着蜂蜜,自己尝了一口,才封了盖子。目光幽幽地望向下头。
“大小姐,奴婢不明白。”流萤把蜂蜜罐子抱了起来,探究地望着娄锦。
“说。”
流萤壮大胆子,道:“大小姐为何还要对他们那么好,奴婢蠢笨都知道那日游河内有乾坤,大小姐还要告知他们布施粮柴?”
娄锦笑了,“怕是还不到傍晚,你就知道我为何要这般做了。”
白太姨娘和苏嬷嬷累了一个下午,花了不少的银子见不少百姓都过来了,她们脸上纷纷露出小脸,皇上该明白他们的忠心了吧。这都两天了,不知道老太爷他们能不能熬地过去。
“让开,都让开!”突然,两队官兵冲了过来,拉开周边的人,严肃地走上前来。
“把这些粮柴均没收了。”那官兵说完,对上白太姨娘和苏嬷嬷,“皇上有旨,搜查娄府所有粮库,不得放过一处!”
这,这怎么回事?
为何还要搜查娄府的粮库?
白太姨娘见事态不好,连忙问道:“为何要没收我们的粮柴,我们是在做好事。”
好事?
那官兵嗤笑,“你们娄府夫人囤积粮柴,现在又出来施粮柴,真是笑话。皇上怀疑娄府囤积的粮食不止那三万两,现在全面肃清娄府相关的庄子。”
苏嬷嬷愣住,发直地看着那些人离开。
眼前的摊子被撞地乱七八糟,所有米粮都被没收了去。
一片狼藉!
她双手握紧,好,好一个娄锦!
穿花楼内,娄锦听着下人传来的消息,嘴角缓缓一勾。皇上多疑,本就怀疑你万宝儿囤积了不少的米粮。今日,你娄府主动布施,不会让皇上觉得你厚德,反而让他怀疑你娄府还囤积了更多的粮柴。
而你娄家在皇上心里从忠变成奸。
“大小姐。”流萤噤声,她看着那些官兵冲入娄府,一一搜查,眼睛几乎都瞪直了。果然是还未到傍晚时刻。
娄锦轻笑,朝远处看了眼,就把窗子放下,拿起医术看了起来。
娄世昌三父子怕是还有的跪了。
而万宝儿,天牢的滋味要尝个够才是。
第五十七章 想要方芸儿,我教你
第五十七章想要方芸儿,我教你
苏嬷嬷六神无主,知道事态越发严重。
一下午,看着官兵们出入娄府,她的心提地高高的。
“太姨娘,我们去找大夫人吧。大小姐怕是早就恨上了夫人,所以不肯帮忙,她诡计多端,我们断不能再找她了。”她耸着眉头道。
“你说方芸儿?她早已经被休弃,怎么会帮着娄阳?”白太姨娘说着眉头皱了起来,只觉得太早放了方芸儿,没想到娄锦竟是个有心计的,可她小小年纪,哪里来的这些城府?
这不帮也得帮,“我们去试一试吧。”
苏嬷嬷眯起眼,最起码这方芸儿可好拿捏多了。
将军府外两个门童沉着脸,见苏嬷嬷和白太姨娘,只道:“娄老爷说他能平步青云并非靠女人之力,就莫要见大小姐了。大小姐再有能力能有他一个男人厉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说了那话,还能到将军府求见,就连我这门童都没这么没脸没皮。”
“你说什么?”白太姨娘气地直发抖,瞪大双眼看向那门童,怒道:“当真是欺人太甚。”
门童扫了她一眼,自是将军府出来的,气势也不低人一等。
“怎么了?我们把娄大人当成男人看就欺人太甚了?太姨娘,你刚封了三品夫人,别泼妇骂街,扫了皇上的颜面!”
苏嬷嬷沉着一张脸,那紧抿的唇角泄露了她的僵硬。
见来往众人多了,立刻扯了白太姨娘就闪身离开了。
白太姨娘在上马车之际还骂骂咧咧,对上苏嬷嬷的沉默,她终究是抚平了狂躁,道:“这可怎么办?”
她能知道怎么办就好了!
“下来。”不知道谁在外头低声叫了一声,苏嬷嬷正头疼之际,听着这声音,掀开帘子一看,是宫里接应的人。
她看了眼白太姨娘,安抚了两句,先让她回去。在与宫内的嬷嬷说话。
“万贵人很气愤,你干的什么蠢事?”
苏嬷嬷垂下头,半眯的双眼流出两分怨毒,她上当了,上了那十二岁小姑娘的当!
那嬷嬷看了她一眼,道:“你们谁都稍安勿躁,不许轻举妄动,待皇上气过了,自不会连累娄府。最多对万宝儿做处治。”
苏嬷嬷猛地抬头,“做什么处治?”
“万贵人会想办法降低罪刑。只要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娄阳他们自不会放弃万宝儿。”她舒了一口气,又说了几句才离开。
苏嬷嬷眉头紧紧皱起,肚子里的孩子?
这关天牢到底还要关多久?她眉头重重地跳了下,脸色微白。
终于,三天过后,娄府三父子,两人病倒,一人昏厥。皇上才命人把他们带出去。
娄世昌已经昏迷两天了,娄城也躺在床上一天一夜才醒了过来。
娄阳在一天后醒了,一醒来,他就急着找娄锦。
府里的人甚是诧异,却也不敢多问,到了穿花楼就报告了这事。
榻上,女子侧卧着,单手撑着头,一头黑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