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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爷眉头一转,看向了冬雪。
冬雪打了一个冷颤,脖子缩了缩,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来。
老太爷知道眼下是不能审问冬雪春晓了。只能将这事压了下去,好让陈珂能满意。
这便对那丫鬟道:“胡言乱语,主子没让你开口说话,你就这么嘴碎。来人,给我带下去杖责二十大板。”
那丫鬟却反复咬死了道:“老太爷,奴婢说的是实话,那窦姑娘的爷爷在京中为官,往后可是大富大贵的,老太爷……”
丫鬟被拖了出去,娄锦见着那丫鬟咬牙的模样,想着这二奶奶倒是有些手段,让一个丫鬟如此不畏惧。
陈珂听着,冷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猛地盯着老太爷,道:“几十年的朋友,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的女儿尸骨未寒,你便想着要攀着高官不顾念我们多年的情谊。朱必,我今天算是认识你了,你也不必如此羞辱于我,我芯儿就是嫁猪嫁狗也不要嫁给你们家这禽兽不如之人!哼!”
言毕,他甩开袖子,大步跨门而出。
这下与急急入门的太夫人撞了个正着。
太夫人颤巍巍地稳住身子便骂骂咧咧了起来,“哪个贱丫头这样不知道轻重,当真是贱人所生,不知道深浅。”
老太爷追了出来,见见到这一幕,脸都青了。
陈珂整个人一颤,猛地苦笑了起来。
他本出生不高,亲娘还是与人私奔后生下了他,若非他一直勤勤恳恳,哪有今天的地位。可再次听到这贱人二字,心中当即一刺。
道:“那真是恭喜嫂子,往后荣华富贵不断了!”
太夫人听着这声音,见是陈珂,脸色也变了。
正要留住他,他却是疾步离去,半刻也留不住。
太夫人正要与老太爷说两句解释一下,老太爷脸色铁青,活像一个活雷公一样,好似你下一句说出个一二,就要被劈中成焦。
“去,带我去见那什么窦姑娘,我倒是要好好与她说一说。”
老太爷这话一出,娄锦的眉便是欢快地一挑。
而太夫人脸色大变,道:“万万不可啊。”
可老太爷哪里听她的,眼下正是盛怒,见这来历不明的女子一来便肖想城主夫人之位,恨不得当即就劈了这女子。
太夫人急得就要冒火,这是她好不容易看上的女子。
这还不知道身份,可昨儿个听朱瑞的语气,怕是什么分不低。
她经营这么多年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朱家的前程吗?
眼下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可不能就此断了。
她道:“春晓,冬雪,快扶着我去拦住他。”
“是。”
娄锦和冬雪一人抚着一边,加快脚步朝前面走去。
娄锦的手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中闪过一抹银色,这一针扎入太夫人的身子,太夫人的行动便迟缓了不少。
眼看着老太爷越走越远,太夫人咬紧着牙,却奈何身子重地很。
便是由春晓和冬雪扶着,也觉得力不从心。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暗暗劝着自己不要着急,这便跟着上去了。
娄锦低垂着头,她太明白娄阳对于机会这两个字的看重。眼下她主动将朱瑞在紫晓心中的印象打破,娄阳若是还想要荣华富贵,唯一的办法便是让紫晓变成自己人。
就如十几年前对待娘一样!
娄锦眯起了眼,亦步亦趋地朝前走去。
而紫晓,面对无端端的羞辱,该如何以对?
第十二章 没了守宫砂
紫晓正在屋子里休息,昨儿个一天的折腾,她也着实是累了,休息了一觉,却还是担心太夫人的关心,这便想着让丫鬟扶着她去找太夫人。
她刚坐上轮椅,就见着一个中年男子朝自己走来。
他脸上怒红,两眉高扬,一双厉眼直直瞪着自己。
紫晓怔了怔,恍不明白此人是谁,却见他大步流星,目光是一步都没有移开。
待老太爷走到紫晓身前,他停了下来。
盯着紫晓看了一会儿,紫晓暗觉得此人极为无礼,看他身上的衣服,怕也是朱府的主子。
“你便是窦姑娘?”
紫晓抬头,对上朱老太爷那极为不屑的脸,一对秀眉也蹙了起来。
“我是,敢问您是?”
老太爷没与她废话,只道:“你到如今这个年纪还没有嫁出去,那也与我们家没什么关系,你与我儿子岁数相差甚大,你可有一点点羞耻之心?”
这话被刚刚赶来的太夫人听见,她险些晕了过去。
只觉得眼前一黑,恨不得当场钻地洞里头去。
“老爷,不要乱说话。”她赶了过去,见着紫晓的脸色极为难看,那一张小脸怒红了,气地上气不接下气。
“你说什么?我要嫁给你儿子?”紫晓想起了昨天所救之人,那人抱着灵位晕倒在自己面前。
朱瑞!
她陡然抬眼,目光狐疑地看向了太夫人,寻思着昨儿个太夫人的热情,原来是另有目的。
紫晓的目光锐利直接,太夫人被这么一看,心中便虚了。可眼下,她必须要按住紫晓,脸上就不敢露出分毫来。
“窦姑娘,我家老爷听信了谣言,这与你无关,我代他给你赔礼道歉。”
太夫人就一要作揖,老太爷喝道:“赔什么礼?这女子本就来历不明,我就古怪了,一个京官的女儿为何要来到我们这小城里头来?这又赶上了我儿子送葬之路。更何况,你这腿到底能不能好还说不准,大齐有规定,残废之人不能行妻礼。”
娄锦在一旁看着,心中啧啧称好。
老太爷这一番话,明着暗着都打了紫晓的脸,这可不就是说她腿脚不方便急于出嫁,这便寻了个腿脚很快便好的由头来。
这还赖上了他的儿子朱瑞。
娄锦眼一转,看向了坐在轮椅上,气得浑身直颤的紫晓。
紫晓对身后的丫鬟道:“朱老太爷,您说话要知道分寸。既然你们府上话都摊开了说,那我也说清楚,我来这里是来寻我的未婚夫,他就在邺城附近。这朱府,我怕也是呆不下去的了,多谢太夫人昨儿个的招待!”
她说着就要推着轮椅离开。
太夫人闻言眯起了眼,有未婚夫?
她摇了摇头,若真是有什么未婚夫,紫晓腿都这样了,怎么可能不在身边照顾着,反而让人家一个腿脚受伤的女子来找丈夫?
“别说气话,窦姑娘,我知道你寻人心急,这事也是我治府不严,我亲自向您赔罪。我保证三天之内帮你找到那人,你一人独自在外,外头可不必城主府安全。这事权当是误会,还请窦姑娘不要挂在心上。”
娄锦看着,心中闪过一丝哂笑。
这城主府怕是最危险的吧。
紫晓以为自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朱家的人好歹有一个明事理的,那老太爷听着太夫人这句话,眉头一皱,拂袖而去。
紫晓也想着自己这腿脚着实不方便,邺城虽是小城,可要找到一个人却不是一个容易的事。这事摆脱给城主府是最好不过的了。
更何况,她强行来到此地,一路上颠簸不已,这还得寻思着给腿脚休息的时间。
她点了下头,又强调道:“我只不过是暂住在这,心中早已经有了人,还望太夫人明白。”
太夫人点了点头,这紫晓姑娘性格是执拗的,想来真真是心里有了人,这便难办了。
娄锦被太夫人留下照顾紫晓,其他人都纷纷离开。
紫晓入了屋,脸色便很是难看。她看了眼娄锦,便道:“到底是谁乱嚼舌根,我不过是在这里留宿几日,你们太老爷怎么就寻到我头上来了。”
娄锦笑了笑,给紫晓倒了一杯茶,才道:“小姐莫怪,许是府里有人嫉妒太夫人又是给您送补汤又是送药的。府中人一多,是非自然也多。”
紫晓听着,沉默了会儿,可老太爷刚刚的那番行为显然是气急了。
她看着眼前的丫鬟,总觉得这丫鬟都鬼地很。
这府里怕是不能多呆了。
她心中隐隐有些惴惴,眉眼一扫之时,看了娄锦一眼。
这春晓,当真是有令她十分熟悉的感觉。
这种感觉起初可能并不明显,可眼下,就有一种多看几眼便十分危险的感觉。
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紫晓朝娄锦笑了笑,道:“听闻你是因为被那场大火灼伤了脸,毁容了?”
娄锦点了下头,心中想来,这紫晓怕是想要确认自己的身份了。
“我有一方良药,能治疗毁容的,你得摘下白纱给我看看,我知道是什么程度的毁容,这药才好看药效。”紫晓盯着娄锦。
春晓明明是一个丫鬟,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丫鬟举手投足之间却有一种大家小姐的风范。
好似不卑不亢,又好像刻意迎合。
便是在宫中,也鲜少见到这样厉害的宫女,她不信自己见多识广,一个丫鬟还能有这样的气度?
“真是这样?可是奴婢怕自己没这么命用如此珍贵的药材。”娄锦先是双眼一亮,可下一瞬便自怜自哀了起来。
紫晓以为她不信自己有这好药,便拿出了一个白瓷瓶子。
是从皇后娘娘拿来的生肌祛腐的好药。
娄锦素来是不缺药的,可是这上好的药可是贡品,千金难求,她心中一喜,便道:“多谢窦姑娘了,窦姑娘真真是活菩萨。”
紫晓眯起了眼,道:“快把面纱摘了,我看看。”
左右只有紫晓的丫鬟一人呆着,并无他人,娄锦却捂住脸道:“奴婢的脸狰狞恐怖,怕吓坏了小姐。”
紫晓见她推脱,耐心也几乎用尽。
“那你是不想要这好药了?”
“想,自然是想。”娄锦朝她走了过去,紫晓放在袖口中的手微微握起。
就在娄锦到达紫晓眼前的时候,紫晓陡然伸手将娄锦眼前的帕子摘掉。
一张极为狰狞恐怖的脸,丑陋地伴随着娄锦刻意的笑一时间吓地紫晓心脏骇破。
她惊叫了声,连那白瓷瓶都脱了手,好在娄锦眼疾手快,顺手将那白瓷瓶放入怀中。
紫晓惧怕地往榻里头缩了好几步,见着春晓那半边多的脸都成了这幅诡异恐怖的模样,只觉得白日见鬼,心中极为骇然。
“快,快把面纱戴好。”她连连呼了几个快,面色已经苍白若纸。
娄锦朝她缓缓地勾起唇角,那恐怖的疤痕犹如动起来了一样,看得紫晓恨不得自插双目。
此时,床榻旁边传来了噗通一声,娄锦看去,原是紫晓的丫鬟吓晕了过去。
娄锦将帕子系上,这才道:“多谢窦姑娘的药,我一定回去好好用。”
她说着,还拿着绣帕抹泪。
紫晓知道自己这一副被吓疯了一样的神情定是让春晓心中极为难过。
她心中烦躁,这便让春晓退下。
目送着那挺直着腰背,发丝顺直,极为光亮的背影,紫晓微微有些出神。
回到下人房,娄锦便彻底放松了自己,她摆弄着那个白瓷瓶,闻了闻里头的味道,便觉得神清气爽。
冬雪尚未回来,屋里就只有她一人。
窗户上传来了咚咚声,娄锦打开窗户,见着刘韬的身影,她道:“可有了顾义熙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