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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银瀑布左边不远处,有一条人工凿开的石梯贴着山崖盘折而上。顺着石梯盘道往上走了十来分钟,山势豁然开朗。东面群山尽在脚底,一波一波轻轻荡漾,流向平原;西方众山却一浪高过一浪,连绵而至天边,把余热未尽的夕阳都给遮去了。近旁的松树和古藤影影森森,已入黄昏之色。这山中的太阳落得早,天色黑得也快。田杏正踌躇着是该前行还是折返时,前方林子里忽然窜出两个手握竹竿长枪、腰别杀猪大刀的灰衣男子,说道:“原来是杏儿姑娘来了。嚄,还带了这么一大群随从。”
“永林、茂青,你们在这里干嘛?还这副打扮!”有几个闲人喊了起来。
“今天晌午马子哥召集我们几个开了个会,决定以后每天选派四人巡山放哨,两个沟口,两个沟后,保护杏儿姑娘的安全。”
田杏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明白自己已经被变相监禁了。闲人们却很高兴,纷纷要求加入巡山队伍,说大家都应该尽责任保护杏儿姑娘的安全。田杏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便索性一句话也不说扭头就往回走。尤勇泉见田杏脸阴沉沉的,明白她此刻的心情,自己当然不希望杏儿妹子溜走,隐约也希望能有这么一支巡逻队,但此时愿望达成了却高兴不起来,不知道该对田杏说些什么,只能紧跟在后面默默走。
回来的路上没有再遇见许怀,一进屋,田杏就钻进了卧房,关上门。她想一个人静一静。今后这崖子沟她是出不去了,不过即使出去了,又能去哪儿呢?管他呢,就在这里呆一天算一天吧,人们已说过不会强暴她了,大不了也不过是一死,反正自己已是个带罪该死之人。在这里,她唯一牵挂着的就是许怀。尽管跟他只有一面之缘,但是这无比俊帅的男子却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她长这么大,从来没一个男人能像许怀这样一眼就打动她,让她深深心动。为了许怀,她就是在地狱里呆下去也愿意。
这时,尤氏兄弟过来敲门叫吃晚饭了。田杏整了整衣服,便开门出来了。晚饭异常丰盛,鸡鸭鱼肉、牛羊果盘满满地摆了一桌。尤勇山说:“这些都是村里人们敬献过来的,请杏儿妹子好好品尝。我怕东西吃不完,剩了坏了可惜,也没敢收太多。大家都希望杏儿妹子能够养好身体,健健康康。”田杏胃口不大,随便吃了些便要回房睡觉了。尤勇山突然跟过来,吞吞吐吐地说:“杏儿妹子,我……今天晚上,好像应该我陪你睡的。”田杏先是一愣,随后就醒悟过来,自己是当众说过头三天要陪他们三兄弟的,便说:“那你就进来吧。”尤勇山高兴得一颗心几乎要飞到天上去了,轻飘飘地走进来,关好门,三两下就脱光了衣服。他轻轻地躺在田杏身边,但很快就忍不住爬到了田杏身上,急迫地摸索起来。身上的伤早已忘到九霄云外,有的只是身处云里的快乐。田杏没有挣扎,一任他在身上爬坡。过了好久,直至精疲力尽他才歇了下来。
第二夜摸进来的是尤勇水。他跟他大哥一样猴急,进门脱去衣服就贴上了田杏的身体,豚鱼入水般游动起来,没过多久汗水就滴滴而下,大口喘着粗气,仰躺在了床上。
第三晚轮到了尤勇泉。他进门之后呼吸便急促起来,在煤油灯的映照下,他的脸红得火烧一般。田杏大方地吹灭灯火,躺到床上等他。他呆呆地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终于脱掉衣服躺到了田杏身旁。“杏儿妹子,我可以抱你吗?”尤勇泉扭捏着说。田杏轻轻地答应了一声。尤勇泉如得圣旨,立刻侧过身来抱住了田杏,轻轻亲吻着。田杏被他吻得直痒痒,几乎要咯咯笑了出来,还好拼命忍住了。
不过一想到明晚要跟那讨厌的王马子同床,田杏的心就直往下沉。王马子一身横肉,长着一颗野猪似的脑袋,恐怕不懂得怜香惜玉,不知道会怎样折磨她呢。田杏忽然想到了以前的丈夫,自从过来崖子沟后就没再想起他了,那个天杀的跟王马子一样让人一想到就不寒而栗,浑身起鸡皮疙瘩。只有许怀能给她带来温暖,带来美好的幻想。这两天出去都没见着许怀,崖子沟不大,他却在哪儿呢?田杏又不好贸然开口打听。
尤勇泉泄过两次之后便安静地躺下了,却还没睡着,只是把脸靠在田杏的胳膊旁,缓缓呼着气。田杏咽了口唾沫,清了清嗓门,轻声问道:“这两天在崖子沟怎么没再看见那个许怀了,他有没有又被人欺负了呀?”“许怀他被人欺负是常事。这里的人全都是光棍,有些人熬不住,渐渐成了淫疯子,有点变态。可怜许怀那张脸,却成了惹祸的招牌。”尤勇泉直言说道,“前天有人传说杏儿妹子你看上了许怀那个小白脸,很多人便眼红了,于是就将许怀逼到后山去守林,不准他到你面前晃悠。”田杏没想到许怀平白无故为她受了这些苦,心里十分难受,便赌气似的说道:“我就是喜欢许怀。他们管不着。明天我就要去见许怀!”
这天夜里,田杏一直辗转反侧睡不着,眼里心里全是许怀。公鸡刚啼第一声,她就一骨碌爬了起来。走出屋外,天还未亮,一派灰蒙蒙的景象,隐约有雨毛飘飘,落到脖子上,凉丝丝的。
“杏儿妹子,这么早你怎么就起来了?”尤勇泉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这时候也走出门来,说道。
“我想去看看许怀。”田杏没想掩饰。
“可现在这天正下雨,山路恐怕会滑,不好走。改天吧。”尤勇泉劝阻道。
“这样的天气正好赶路。雨濛濛的,正好蒙住那些跟屁虫的眼睛,免得他们整天像苍蝇一样盯着。”
田杏去意坚决。她与尤勇泉随便吃了些昨晚的剩饭剩菜,跟勇山勇水打了声招呼,备带了点中午吃的干粮,就戴上斗笠穿着蓑衣上路了。
走在溪边,溪面一片迷濛。两岸的青山都隐入雨雾里,走近了才见赫然耸立眼前。山坳里的房子大都瞧不分明,人们也许还都沉浸在梦乡里。这雨似烟似雾也似梦,让人觉得仿佛浮在虚空里。雨势忽小忽大,风儿若有若无,虽说穿着蓑衣,走到青龙潭边时田杏的衣领和裤管却已全湿了。前面的盘山石道犹如云梯一般飘挂在陡峭的崖上,石级湿漉漉的,有的还长有青苔,极易打滑。田杏却不在乎这些,她从小在山里长大,爬山涉险就跟攀树掏雀儿一样是时常练着的。不一会儿,她和尤勇泉就登上了山顶。刚一站稳,就见两件褐色的蓑衣迎面飘了过来。巡逻队的人过来盘查了。
“我要去找许怀。”田杏大声说道。
“许怀那小白脸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我们想消遣一下都找不着人。杏儿姑娘你还是回去吧。”其中一人歪着脑袋说。
“你们找不着,我来找。找不到人,今天我就不回去了。”田杏说。
“这又是何必呢?许怀那小子有什么好,就那一张脸花俏些,中看不中用。杏儿妹子你选错人了。崖子沟里随便挑一个都比他像个男人。像我就比他实在了百倍。”另外一人笑嘻嘻地说,“明晚你就知道我的好了。大伙儿抽签,决定明晚由我来陪杏儿姑娘。”
田杏没想到自己的命运竟成了这些人签上的游戏,难怪他们巡逻这般卖力,顶风冒雨不辞辛劳。“今天如果我找不着许怀,明晚你也不用来找我了。”田杏冷冷地说。
“这……这……”那人的笑脸一下子被掰成了苦瓜,急得喉咙里如同塞了一块石头,想说却又说不出话来。
旁边一人连忙说:“好。我们就帮杏儿姑娘你找许怀。杏儿姑娘的忙我们一定帮到底。”
山川草木都沉浸在烟雨之中,鸟雀都失去了踪影,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一直伴随着他们。走了大半天,始终不见许怀的身影。巡逻队的那两人不禁发起了牢骚,还恶言咒骂起了许怀。正在这时,左前方忽然依稀传来了一阵低幽飘渺的笛声。尤勇泉立刻欢喜地叫起来,说:“找到了!”田杏有些迷惑地看着尤勇泉。尤勇泉忙解释说:“许怀那小子从小就爱吹笛子,经常一个人躲到僻静无人处自吹自赏。”
循着笛声走去,很快便瞧见了许怀。他蜷蹲在一处底部微凹的崖壁下,正忘神地吹着一支竹笛。笛声幽幽,似与草木在一起哭泣。
“许怀你这臭小子,鬼似的躲在这里吹丧,让我们好找!脚都快被你吹折了。”两名巡逻队员大眼小眼地骂道。
“你们找我?”许怀放下笛子,迟疑地问。
“不为找你还用得着满山乱窜啊?”巡逻队员的口气凶得可以吞下一头绵羊。
田杏狠狠地瞪了瞪两名巡逻人员,随即轻声向许怀说道:“是我想来看看你。这两天都没看到你,不知道你到底咋样了?听说因为我的原因,他们把你赶到了这里。”
许怀忙说:“不是的,跟杏儿姐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没用。我在这里还好,你不用担心。”
“在这里怎么会好呢?连座避雨的屋子都没有,只能缩在这山洞里,也没有床,也没有锅。”田杏关切地说道,“早上吃了没?这里什么都没有,怕是要闹饥荒吧。”
“早起吃了一根玉米。有时候我会自己挖些竹笋。”
“一根玉米哪能添饱肚子?我这儿带了点羊肉馍馍。你尝尝。”田杏说着递给了许怀三个羊肉馅的馒头。
许怀接过白嫩的馒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他们要你守林守到什么时候啊?”田杏见许怀饿成这样子,很是心疼。
“说是守三天就可以回去了。”许怀吃完后,用手抹了抹嘴角,说,“也就是说,傍晚我就可以回家了。”
“刚才你的笛子吹得很好听。可不可以再吹一首送给我?”田杏坐到了许怀旁边,想静静地做一个听众。
“我就吹一曲《小河淌水》吧,伴着这天然的雨声,也许别有一番意趣。”说着,许怀便将竹笛放到嘴边,轻轻吹了起来。笛声悠扬而清凉,婉约里透着明澈,流连动人。
田杏听得入了迷,忍不住要求许怀再吹一曲。许怀便又吹奏了一首《紫云回》,曲声婉转空灵,轻柔地飘荡在烟雨云雾间,宛如仙境。
“这么优美的曲子你是怎么学会的呀?”田杏问道。
“小时候我爸教我的。他是个吹笛能手,他说我妈就是被他的笛声迷住的。”
“你妈妈也会吹笛吗?”
“会一点。我爸说他不仅能吹而且善教。可惜妈妈去得太早。”
“对不起,让你勾起伤心事了。”
“没关系的。妈妈去世得早,我脑中一点关于她的印象也没有。我爸说妈妈生下我后身体很虚弱,一天上山采药时不慎失足跌落了山崖。那时我才两个月大。”
田杏听了十分惊讶,许怀居然不知道自己妈妈死亡的真相,也许真相太残酷会让人承受不住。既然这样,就让它永远埋在山崖下吧。“那你可以教我吹吗?”田杏说。
“可以啊。”许怀高兴地说,“吹笛最重要的是运气,学会控制气息。气、指、舌都要配合好。这里还有个口诀。”
“还有速成的口诀啊!”田杏兴奋地说,“快说给我听听。”
“这口诀就二十个字。听好了,就是:执笛与肩平,口法莫看轻。吐纳唇中气,勤学自可精。”许怀越说越神采飞扬。
“什么狗屁口诀,怕是哄小孩子的。”两名巡逻队员听得一肚子闷气,十分妒忌他和田杏旁若无人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