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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魂旗-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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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碧云遂将自己在“玄玄别府”,被恩师逐出门墙之后的一切所遭所遇,对孟三娘细说一遍。

孟三娘听钟离老人利用“桐柏山人”虞去病的“生死坎离丹”,及吕梁山拜谒庐墓之策,为爱徒解除“孟婆汤”迷魂魔力,恢复记忆,不由也自钦佩无而!微叹一声,摇头说道:“这老头儿无怪被武林尊称为当世第一人物,确实有点鬼神不测之妙!但我只在武夷山中,与他比赛过一次悬颈上吊,并系胜负未分,彼此始终不曾正式交手,故而才召开这次元宵大会,好好一较究竟!”

说到此处,好似心头一阵难过,妙目之中,微微润湿,轻抚常碧云偎在自己胸前的如云秀发,凄然说道:“云儿,你所服‘孟婆汤’迷魂魔力,业已解除,应该知道‘九毒书生’姬天缺,即是杀害你三位兄长,并气死你父‘皓首神龙’常子俊的血海深仇,‘乾坤五绝’方面,更是你父生前友好!我则既已将一身所学,悉数相传,又曾用‘孟婆汤’使你昧却本性甚久,故而你等我把那册‘玄玄真经、罗刹真解、秘奥合录’上,未经记载的几句最重要口诀,相告以后,便可脱离‘罗刹教’归入正途,雪恨报仇,并与上官灵永结百年好合!”

话音了处,双睛微阖,凄然无声地,自眼角流下两行泪珠,口中低低念道:“玄之又玄,平平淡淡!纯刚易折,阴阴生阳……”

饶你孟三娘所念这几句:“玄之又玄,平平淡淡,纯刚易折,阴阴生阳……”是“玄玄真经”及“罗刹真解”以内的不传秘诀,但常碧云却连听都不听地,只顾扑在师傅怀中,泪如泉涌,悲声叫道:“恩师怎的这等说法?血仇虽深,但师恩亦复罔极!云儿只等杀却‘九毒书生’姬天缺,祭告我父母兄长以后,便决意终生随侍师傅,连上官灵我也不愿理了!”

孟三娘见爱徒洞悉本来面目以后,仍对自己如此,不由心中也感觉到一种从来未有的异常安慰,紧紧搂住常碧云,师徒二人,默默无声地喜极而泣!

这种对泣,不是悲凄,而是享受,是一种两心相通,已无隔阂的无上享受!但就在孟三娘享受这种无上享受之间,忽然轻轻推开常碧云,香肩微晃,腾身便向静室顶端的一个小小天窗扑去!

孟三娘这间静室,纯系石建,高大异常,但等她扑上天窗,却哪有人踪?只在室顶留着几行字迹!写的是:“师徒间几滴至情至性之泪,化成一片祥氛,足以消除弥漫当前的血腥暴戾!奉劝非烟女史,何如抛去‘阎婆’恶号?改称‘祥云夫人’,‘南笔’诸葛,准时赴约,已到‘万梅谷’口!”

这几行字迹,字字入石分许,龙飞凤舞,遒劲无伦,末后更有“钟离手启”四字,只看得孟三娘对这位名惊天下,艺压乾坤的钟离老人,由衷钦服不已!

第二十六章 惺惺相惜

常碧云也自跟着纵上,刚刚看清字迹,知是钟离老人所留,静室以外,突起扣门声息!

孟三娘飘身入室,发话传进,室外的董飞云遂推门进内,恭身禀道:“启禀掌教师尊,‘乾坤五绝’中的‘南笔’诸葛逸,现在‘万梅谷’口,声称来赴掌教师尊的三日之约!”

孟三娘闻言,眉宇间闪现一种奇异光辉,侧顾身边的常碧云笑说道:“云儿随你董师姊先往‘万梅谷’口,通知‘南笔’,就说‘祥云夫人’孟非烟稍整衣衫,亲自出迎!”

常碧云听得恩师居然采用钟离老人所赠“祥云夫人”外号,知道自己的心头幻想,可能即将成为事实?不由喜心翻倒,恭身领命,带着满面笑容,兴匆匆地,与董飞云同向“万梅谷”口趋去,

她心头高兴异常,但董飞云心头却疑惑万分,暗想掌教师尊怎的突由“笑面阎婆”,变作“祥云夫人”!这个外号,从何而得?

董飞云虽然纳闷,却又不愿向常碧云询问,反复寻思以下,已到“万梅谷”口!

常碧云一见正在谷口负手看梅的“南笔”诸葛逸,便抢前几步,恭身含笑说道:“诸葛老前辈,家师‘祥云夫人’孟非烟命弟子先容,俟略整衣衫,即来迎迓!”

诸葛逸闻言目光一转,微笑说道:“非烟非雾,正是祥云!这‘祥云夫人’外号,起得既颇祥和,又极恰当!”

话方至此,远远传来一阵爽朗笑声说道:“诸葛大侠,真是信人,孟非烟接驾来迟,尚希见宥!”

人随声至,一阵香风拂处,孟三娘淡扫蛾眉,不施脂粉,头上略挽乌云,穿着一袭玄色长衣,俏生生地卓立“南笔”诸葛逸面前,无论风神打扮,均显得高雅无伦,清幽绝俗!

诸葛逸顿觉眼前一亮,不由凝神注目,看出这位“罗刹掌教”,居然满面道气,遂微笑说道:“小别数月,孟掌教功行精进,道气盎然,可喜可贺!尤其‘祥云夫人’处号,改得高雅祥和,恰当无比!”

常碧云一旁听得不禁失笑,暗忖“当局者迷”一语,委实不差!这位经纶满腹的诸葛老前辈居然也会失言?“祥云”二字,或尚恰当,至于夫人之称,恩师至今葳蕤自守,白璧无瑕,却是从何说起?

孟三娘好似不曾听出诸葛逸语病,一面侧身迎客入谷,一面含笑说道:“孟非烟这‘祥云夫人’外号,尚属新得,并系钟离老人所赠!”

诸葛逸“哦”了一声说道:“孟掌教即能从善如流,足见高明!钟离老人是否还在‘万梅谷’内?”

孟三娘摇头笑道:“这位老人,佛心侠骨,宛若神龙,行踪太难捉摸!他虽已到我‘万梅谷’中,留言赠号,但孟非烟却惭未相见!”

说到此处,转面对董飞云、常碧云笑道:“我陪诸葛大侠,缓步而行,你们先与胡飘云在那几株绝世异种‘绿萼香梅’以下,陈琴置酒,准备笔砚纸张,并燃上一炉妙香,我要向诸葛大侠请教金石丝竹,书画琴棋,及诗词歌赋等等,伎此雅叙三日!”

语音至此微顿,目光注定董飞云,不怒而威地,缓缓说道:“在这三日以内,我不问一切俗事,教中琐务,统由潘副掌教代理除了留你小师妹孟浮云一人随侍之外,任何人若来惊扰,均按违反‘罗刹教规’处置。”

董飞云眉头微蹙,与常碧云恭身领命,同自驰去,布置一切。

孟三娘苦笑一声,向诸葛逸摇头说道:“咬口生姜喝口醋,当天和尚撞天钟,名位束缚之苦,委实不堪!诸葛大侠可知孟非烟对这‘罗刹教’掌教,有点做厌了么?”

诸葛逸此次赴约,一来遵诺守信,二来也因深觉孟三娘是位根器深厚,资质卓异的女中英豪,倘若能藉机缘,规劝她淡却一片与人争胜之心,退隐灵山,自葆真如,岂非极大功德?也是极大乐事!

如今听了孟三娘所说这几句名位束缚,感觉厌倦之语,不由心中暗喜,点头微笑说道:“茫茫浊世,看得破名位束缚的,能有几人?孟掌教慧质高怀,毕竟不同流俗!”

孟三娘偏头看了诸葛逸一眼,手指“万梅谷”内的无数梅花笑道:“凡事最难不沾‘俗’字,就拿这些梅花来说,讲究的是要有萧疏妙致,清残风神,才能格冠群芳,独超万卉!故而只贮精而不贵多,这等万花如海,又与桃花李花何异?”

话音略顿,秋波一注诸葛逸,微笑又道:“但我约诸葛大侠静坐清谈的‘冷珠泉’畔,却长着几株绝世异种‘绿萼香梅’,冰池照影,雪岸闻香,淡欲无言,寒能彻骨,或许稍离俗境?不致有渎诸葛大侠!”

诸葛逸见孟三娘接待自己,极为周到,心中亦颇高兴,正待略加逊谢,忽然身上微微一凉,眼前峰回路转,耳中也觉泉声汤汤,更有一股闻之令人神清气爽的淡雅幽香,袭入鼻观!

当地地势不大,但景色特佳,一条清冷无比飞泉,自百丈峰头,三折下垂,落到离地三五丈处,恰好有块突石,仰承清泉飞泻之势,化成无数大小不一的水珠,四淀而落!

珠泉以下,建有一座茅亭,茅亭三面环水,承接飞落珠泉,成了一个池潭,潭边长着四五株罕世异种“绿萼香梅”,不仅幽香细细,姿态并极苍古清奇,疏影横斜,美妙无比!

常碧云早在亭外恭身相待,亭内也备妥琴棋酒菜,笔墨纸砚等物,诸葛逸一面自曲折小径,缓步入亭,一面向孟三娘笑道:“孟掌教这个地方委实选得太好!石怪泉清,幽雅绝俗,加上这几株天香傲骨的孤山处士、绿萼仙人,二三知己,在此清谈,真是神仙不羡呢!”

常碧云一旁听得暗笑,诸葛逸老前辈今日怎的在无意以下,语多双关?“只羡鸳鸯不羡仙”,莫非他与恩师,真有缘份!

但孟三娘却毫无所觉,只是肃客入座,含笑说道:“何必楼台妆七宝,能容小隐即神仙!想不到孟非烟随意筑造的一座小小茅亭,竟获得足迹踏遍天下名山的诸葛大侠,如此赞赏!”

说到此处,侧顾常碧云笑道:“云儿准备的是什么酒菜?”

常碧云恭身笑道:“云儿因诸葛大侠是难得嘉客,故把师傅一向舍不得吃的‘绿梅冷雪醅’,开了一缸,尘俗菜肴,也一概不用,只替师傅及诸葛大侠,各自准备四只罗浮特产的‘冰榴’下酒!”

孟三娘点头笑道:“云儿倒真识趣……”

常碧云不等师傅话完,又复笑道:“除了‘绿梅冷雪醅’,及‘冰榴’以外,胡飘云师妹并特意把她冒着极大风雪,去到罗浮绝巅,采来的‘冻顶龙芽’,用梅枝积雪,烹了一壶香茗,孝敬师傅及诸葛大侠!”

诸葛逸如今尚不知常碧云恢复本性之事,遂向她微笑说道:“孟姑娘,你所准备的这些‘绿梅冷雪醅’,及‘冰榴’、以及‘冻顶龙芽’等香茗酒果,慢说是吃,就是听也听得我极为过瘾!诸葛逸生平嗜茶,故而我要求次尝酒果,先赐香茗。孟掌教,这石桌上既有黑白双丸,是否我们一面品茗,一面对弈?”

孟三娘微笑答道:“在这三日快聚之间,孟非烟本欲就书画琴棋,诗词歌赋,金石丝竹等一一请教,如今便先作一局黑白之战也好!”

说完,常碧云手执一把极上等紫砂茶壶,替孟三娘及诸葛逸斟上香茗,并微笑说道:“风雅之中,未妨从俗,恩师与诸葛大侠的这局围棋,加上一些彩头,岂不更为有趣?”

诸葛逸点头笑道:“孟姑娘这种建议颇好,但究以何物或何事作为彩头,不妨就请孟姑娘出个主意!”

常碧云心头一动,但未敢擅专,妙目略注师傅,孟三娘因猜得黑棋,正拈子沉吟未落,随口笑道:“云儿,诸葛大侠既然这等说法,你便出个主意也好!”

常碧云见师傅也命自己出题,遂秀眉微挑,朗声笑道:“这局围棋的势负决定以后,胜方可随意提一要求,负方必须如言做到,不许拒绝!”

她这个题目,出得极具深意,因为常碧云看出师傅既对“南笔”诸葛逸颇为景慕,而诸葛逸亦似甚对师傅赞许,则不管他们这局围棋,谁胜谁负?所提出的问题,必对双方无损有益!

诸葛逸、孟三娘却均未发现常碧云的命题深意,表示认可。

孟三娘玉手一落,把所拈黑子,下在“天元”,诸葛逸不禁眉头微蹙,暗想天下事哪有这着巧法?自己与“万相先生”百里独,在洞庭湖上,所弈的那局“盲目奕棋”,便因双方第一子同落“天元”,因而不能成立!如今虽然时移人易,但孟三娘竟照样又在“天元”落子,难道彼此智慧相若,连这异想天开的特殊手段,亦复一致?

诸葛逸沉吟至再,于右上方角隅,落了一子,孟三娘嫣然微笑,紧迫着诸葛逸落子之处,下了一枚黑棋,这种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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