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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那天,我好像觉得他挺痴情的。我觉得他痴情的原因好像是因为桃子姑娘,啊,应该是含烟姐姐。那时候他给我讲郁白城主与城主夫人的故事,我还以为含烟姐姐已经香消玉殒,原来不过是被好兄弟夺了去。但,被兄弟抢了媳妇儿,却还能同他拍肩喝酒做兄弟的,这世间,怕是只有萧归寂一个了罢,啧啧,这帝王将相家,果然是奇葩朵朵。
正想着在掬一捧水来洗洗脸,清澈的河水当中却突然漂来丝丝鲜红,我心中猛然一惊,朝着水流的方向望了一眼,那边正是郁白河的上游,该是山丘高地。这丝丝鲜红迅速集聚,很快便成了片片鲜红。血腥味儿也已经开始飘散开来。
我连忙起身,回到马车前,同尚且在车中的前辈说了一声,便就沿着河流掠身而去。
传说郁白河足足有百里,但见那血迹,应该不会太远。我一路飞身而奔,心中没缘由的焦急,只觉得那位将血洒在郁白河的,该与我是相识的。
并没有跑太远,阵阵打杀声便传入耳朵,我抬眼望着前头横竖杂乱的人群,心中叹了两声,竟然是打群架的。我料想的应该也不错,这两群人当中,一群黑衣装扮,很明显是杀手;而另一群,雪衣翩翩,每人腰间系了一枚画着长剑的玉佩,却真是与我相识的,蜀山倾覃宫的弟子们。
按理说,蜀山与郁白城相隔千里,倾覃宫应该不会有这么多人出现在这里才对。但如今境况,天韵宫弟子渐处下风,我也来不及多想,只摸出银针,便向着那群人奔了过去。
银针脱手,只才放倒一个杀手,我便听到有急切的声音大喊道:“萧阁主,你先走,这里我们兄弟撑着,你快去回城中调遣你百里阁弟子来助阵!”
我呆了一下,差点没被一个扑面过来的杀手砍到肩,躲了一下,反手将银针刺入杀手的颈间。我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些无奈,“钟护法忘了吗,萧某现在已经不是百里阁阁主了。” 顿了一瞬,那声音又道:“今日连累了倾覃宫,还请像叶宫主道声歉,这群人是冲萧某而来,钟护法带着剩下的弟子撤离吧,不要再为萧某白白送命了!”
银针又刺进两个人的身体,我抽出半声笛,一步步向着说话人的方向杀过去,只看到月白衫子闪了一下,又被挡在人群之外,先前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些笑意,“谁为你送命了?萧阁主可不要自作多情,我们兄弟可都是为宫主卖命,为的是不叫二小姐伤心罢了!”
听到“二小姐”三个字,我手间一滑,半声笛差点滑落,却是没躲过,被人砍了一刀在左肩上,我的外衣立马被血浸染,虽然疼痛,手中半声笛却不敢再有丝毫停滞,一面将剑抹过方才砍我的人的脖子,我一面骂道:“你大爷,连本女侠都敢砍!等我打完了,杀你全家!”
也许是因为我声音大了一些,也许是因为一群男人的打斗中突然掺进了一个女声,打斗的两拨人竟然微微停顿了一下,我听到萧归寂惊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长歌?”
这一声喊迅速被打斗声淹没,但萧归寂却是已经跃到了我身旁,一面挡着杀手的进攻,一面问我:“你出来天牢了?还好罢?他们没有为难你罢?”
他这话一问出来,又加上他方才同钟护法的谈话,我便知道,他并不是像我想的那样,为了朝堂利益将我抛在天牢当中,而是真的遇上了困难。
半声笛收合之间,我摇摇头,还没回答,便又听到他叫道:“你受伤了!”
我啊了一声,还没回答,眼风里却瞥见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一幕。顿时呆愣在了原地。
打斗的人群中,原本正竭力厮杀的杀手们,似是不受控制一般,突然纷纷倒地,扭着身子滚来滚去,被面罩掩住的口中吐出的白沫一直流到脖颈儿之间,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便就一动不动了。
这是中了毒的迹象,可这群打斗的人当中,只有杀手们才是这样,倾覃宫的弟子们却是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我正疑惑。空中突然有人影一晃,白衣女子带着大大的斗笠,遮了面,安静的站在横在地上的无数死尸之间,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子。
32空山新雨阴谋现
女前辈静立在一片死尸当中,气质沉凛。
天韵宫的弟子们都被这样的气势震了一震,又搞不清究竟是敌是友,故而个个面面相觑,不晓得下一步该做什么。 。
“前辈!”我喊她了一声,走到她跟前,抬手抱了抱拳,“多谢前辈出手相救,长歌感激不尽。” 前辈微微点头。突然伸手拉住我的左胳膊,我啊了一声,笑道:“前辈不用担心,小伤而已,我没事儿。” 。
前辈却拉着我的胳膊不放,突然,我听到“刺啦”一声,前辈竟将自己的衣摆撕下,拿来为我缚住还在流着血的伤口。也不再看眼前的一众人,只拉着我转身朝着我们马车停靠的方向走去。我扭着身子同天韵宫的弟子们道了个别,传达了我对他们宫主深切的思念之情。又冲着萧归寂挥了挥手,也算是告别。然而方才走了几步,身后便有人跟了上来。
“长歌……这位前辈,您要带她去哪儿?”
我斜眼看了身边的人一眼,替前辈答道:“哦,你不用担心,前辈是我哥找来护送我回明安的,我们的马车就在前边。” 。
他啊了一声,一面跟着我们走着,一面道:“正好我也要回明安,一起吧。”
脚下微微一顿,我说:“你问前辈吧,我哥说让我路上听前辈的。” 。
听我这么说,前辈停住了脚步,回过身子朝着萧归寂的方向,似乎是在打量着他,也似乎是在思索,不过片刻之间,前辈轻轻点了点头。又拉着我往前走。萧归寂跟在后面笑了两声,道:“多谢前辈!”
马车再次启程。
因为有了个可以同我说话的,且这个可以同我说话的,我正好有许多问题要问他,马车之内便再无沉默。
据萧归寂说,大约在五日之前,他为了救我出天牢,在太后的要求下解散百里阁。但百里阁乃凝聚着他众多心血,他自然是舍不得,便将百里阁交由凤凰堂主段兰依。说起这个段兰依,大伙儿听着大约有些耳熟,没错,她才是正宗的苦竹阁头牌,萧归寂不过是个盗版伪冒的。
萧归寂将百里阁交由段兰依,全阁上下包括着众分堂,是没有什么异议的。萧归寂交接的便也放心。然而他前脚刚出了明安城,段兰依后脚就带着几个分堂叛出了武林盟,列阵蜀山天韵宫,大有进攻之势。而后又听说贡海七烟阁紧跟着叛出武林盟,全阁摆阵蜀山脚下,大有与天韵宫同归于尽之势。
天韵宫被围,进出不得。叶大哥派了钟护法带着一小队人马自后山极偏之处越山而过,直接越过了孤白、明安、吟州三城,到了郁白河畔。
这些都是萧归寂听钟护法讲的,他那会儿正从明安赶着回帝京,却是出了明安便一路遭到追杀,这躲躲藏藏一路,其中还在寒家堡躲了一日。到郁白城时,正遇上越过了整座大山,前来求援的天韵宫弟子。
蜀山下面围着的,是百里阁弟子,天韵宫弟子遇上的,是百里阁主。钟护法二话不说,带着弟子便要打过来。萧归寂不明所以,一面挡着众弟子的进攻,一面问着情况。大约是见他实在不知情,钟护法才吩咐弟子停下,双方一交流,啧啧,果然是打错了人。相互道了歉,正准备一起回明安到飞雪山庄武林盟请救兵,却突然又来了一群杀手。便就是我遇上的情景了。
听他讲着这些。我内心早已唏嘘不已。我不过是在天牢中待了几天,外头的却几乎要地覆天翻,而我还在牢中以小人之心揣度着萧归寂不来救我原因,实在是觉得惭愧啊惭愧。
但想到叶大哥此刻正受困,心中难免有些焦急,一面催着马车夫快点赶车,一面托着腮叹道:“这些天竟然发生了这么事儿,唉~我哥说的不错,这江湖果然是不会平静了。” 突然想到在临南侯府那棵树上遇见的那位大爷,我抬眼看向萧归寂,“对了,朝堂恐怕也不会平静了吧,我前天,在你们家一棵树上见到一个青羽卫的影卫,大概是在监视你们家罢?啊,该不会天下都要乱了吧?”
萧归寂秀眉微皱,神色有些惊讶,“你去过候府了?”
我啊了一声,回道:“恩,去散了个步。话说,你儿子真不错,粉嫩嫩的,真是够可爱的。”
萧归寂神色中更显惊讶,突然他咳了一声,微微笑了笑,“没想到你见过安安了。怎么样,还喜欢吧?”
我暗暗揣度了一下他这个“还喜欢吧”的意思,觉得他大概是还喜欢我,并且甚至有可能还想着要我去给他儿子做后娘。故而才这样问。晓得了这个理儿,我笑了笑,说道,“喜欢啊,小娃娃长得俊气,真是承了你和含烟姐姐的所有优点,将来长大了一定有是个祸国的主儿。啊,只听他喊了我哥舅舅,却没听他喊我姨娘,真是有些遗憾啊。下次见了一定要补上。” 。
萧归寂嘴角微微颤动着,神情有些复杂,他呆呆的看着我半晌,叹了一叹,“长歌,你误会了……”《》
我眨了眨眼,打断他的话,“好了,我哥都告诉我了,你就不要装了。不就是被阿仓抢了媳妇儿嘛,我看含烟姐姐也不大喜欢阿仓啊,你怎么不去抢回来,两个人见了还跟不认识一样。还装作喜欢我,装的那么像,是再等着含烟姐姐吃醋吧,啧啧,大男人装什么矜持啊。年轻人,勇敢的上吧!”
话音方落,一阵咳嗽声传来。我与萧归寂对望一眼,一起看向一直沉默着的前辈。前辈的胳膊也一起被挡在了面纱当中,想来是在捂着嘴咳嗽,我忙问道:“前辈,你怎么了?不过刚才打斗的时候受了伤罢?外头看不出来,难道是内伤,啊,那就麻烦了。”
“我来。” 萧归寂说着,伸出手探向前辈的腕间,却被前辈躲开,面纱左右晃动了几下。我按下萧归寂的手,冲他使了个眼色,道:“前辈都不想让你把脉了,你就不要为难前辈了。”
萧归寂将手收了回来,却皱着眉直盯着前辈,目光间充满了警惕。而前辈只是咳了几声,便又恢复了沉默,马车内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我轻咳了一声,伸手晃了晃萧归寂的衣袖,开口将这尴尬打破,“啊,对了,你与含烟姐姐几时成了婚,几时有了小娃娃的。我的记忆好像少了一段,也不记得我有没有参加你们的婚礼,一定很热闹吧?你给我说一下呗,这一路上也挺无聊的哈。”
他紧皱着眉,盯着我看了一阵子,突然抬手在额间揉了揉,叹道:“长歌,你……可以换个话题吗?”
他神情复杂,显然是不大想提起这段往事,我想了想,有些明白了。含烟姐姐与他与白秋仓,三个人关系实在的复杂。依照含烟姐姐的性子,若是嫁了人,是断然不会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