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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传-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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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要碰到的时候,池砚将笔伸到小南瓜面前,隔开二人,“阿南,别闹了,我们走吧”。
  小南瓜正开心,看到楚青手上的刀,就露出了苦瓜脸,“啊——!阿青!你怎么这么对我!呜呜——!我要告诉师父……”
  楚青被他在旁边呜呜咽咽的声音恼得头疼,将刀一收,“走不走?”
  小南瓜瞬间跳起身,“走咯”,速度之快令池砚也瞠目结舌,这姐弟俩变脸的速度倒是一模一样的。
  水月谷真的美如齐名,虽然它最美的时分是夜半,而此刻却依旧让人心醉。池砚这么多年,敢说与林常山一起走遍了大半的天下,可若不是误入了这青山,还不知这世间有如此动人的景象。
  草木茂盛,杨柳依依,夕阳下,落日如女子眉间的朱砂缀在远处的山间,偶尔飞过头顶的归鸟双翅上,涂着晚霞粉红的胭脂,最美的是那水月潭,潭中几块青石,鱼儿跳,鸟儿叫,这岂不是人间仙境?
  潭中的水浅而清,不知名的鱼儿自由自在的穿梭来去,小南瓜在一旁看得口水都要流了,“池砚哥哥,这鱼可好吃了,你别看它这么肥,游起来可快了,要是师父不在,我都抓不住呢,师姐又不肯帮我”。
  池砚看楚青确实离这潭子有些距离,便问小南瓜,“阿南想吃啊?”
  小南瓜在一旁,吞咽了一口,“嗯!”
  话音刚落,池砚不知从哪拾来一颗石子,从指间发力一弹,潭中一只鱼便翻了肚皮,小南瓜看得眼珠都快掉下来了,“啊——!阿青!你快来看啊!”
  楚青在远处,一脸鄙夷,没出息!
  小南瓜手舞足蹈地将肥鱼从潭水中捞起,扔进自己的布袋中,随即又将布袋绑在一根竹条上,将竹条□潭边的土里,布袋放进水中。
  “嗯?”池砚不解地问他,看这架势,他像是要扎根了?
  小南瓜一脸坚定,他摊开手,双手里大大小小的石头,“我今天一定要弹一条鱼回去!”说罢,就在一边上蹿下跳,手足并用,忙得不得了。
  约摸半柱香的时间,楚青实在不愿等,朝着他们的方向说了句,“我走了”。
  小南瓜听到这话,气愤地冲进潭中,开始乱抓,“让你们跑,你们跑啊——”,话还没说完,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了潭子中,楚青这才跑上前来,小南瓜从潭中爬起,脑袋上肿了个包,又可爱又滑稽,楚青笑了下,转身问池砚,“这是你口中说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池砚也笑了,“是”。
  小南瓜伸手让楚青拉自己一把,楚青还犹豫要不要碰这满是青苔的手,不料小南瓜为了报她嘲讽自己之仇,竟一把将她拖进水中。
  “哈哈哈,这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哈哈哈……”
  这下,水月谷中都是小南瓜的笑声了。
  以及回庄路上小南瓜的哭声。
  “阿青,我错了!”
  “阿青,那个水那么浅,我和你开玩笑的!”
  “阿青,你别生气啦!”
  “阿青,你别不理我,我再也不拉你去玩了……”
  “好,你说的”,楚青突如其来的回应,令小南瓜措手不及。
  “啊?!我是开玩笑的,阿青阿青……”
  翌日,小南瓜才知道自己是真的犯错了。虽然在水里呆的时间不长,可上次失足滑倒洼地中,还吹了一会夜风,已经让楚青有些不适,这下这么一闹,她像一块炭火般熊熊燃烧着。
  小南瓜在她床边低着头,“阿青,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胡闹了,我去给你煎药好吗?”
  楚青摆摆手,“鸽屋里像是有鸽子回来,你去看看,有事就下山,我没事,抓几服药吃了就好了,庄子生意要紧,别耽误了”。
  小南瓜只好匆匆收拾了行囊,往山下去了。
  可这病中的人能有几分气力,别说起身抓药、煎煮、服用,便是这静静躺在床上,都觉得每根骨头都跟灌了铅一般,又累又重。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有双大手抚上自己的前额,那手有常年练武的茧子,拂过皮肤,有点麻麻的、痒痒的,和师父的手有点像呢。
  她一下子醒了过来,发现自己一半在床上,一半……却在池砚的膝上,他正拿着药羹,用自己试着温度。
  “你做什么…”,真是烧的不行了,声音都开始干的发疼,几乎吐不出完整的音节。
  池砚又舀了一匙,送到她的唇边,“这么烧下去,不死也会变傻的”。
  楚青望着他的眼睛,他的双眼漆黑,有着成年人不常见的明亮清澈,师父的眼睛虽然总是温柔,但她感受到的永远都是严厉;小南瓜只是孩子,一开始眼中的恐惧,到现在的崇敬和依赖;以前那些充满鄙夷厌恶的眼神就更不用说,可眼前这双,却确实是关切,她能看得出来。
  他确实是个难得的温柔人,怪不得小南瓜巴不得日日夜夜呆在他身边。
  “有些苦,但阿南说你不食糖”,池砚看着这碗黑乎乎的药说道。
  “不苦”,这药对她来说,真是一点不苦。
  跟着云中鹤这些年,她尝过的药、试过的毒何止百种,那轮椅,就是自己作为云中鹤的试验品,而一年不能行走时,自己拖着双腿做成的。
  楚青觉得,她爱着青山,而青山,却不爱她。


☆、第十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用了一些古代的用语。比如“雷电霹雳”,在古时候便是雷雨天,签了一年,今天才知道后宫是啥,我真是……59 修改排版
  虽在病中,楚青到了丑时却自动醒了过来,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在他的双膝上睡着了,而池砚也闭着双眼,微低着头,似乎也在静眠。
  她动了一下身子,还没起,池砚便醒了,“好点了吗?”,伸手便要去探楚青的额头,楚青一慌,倒也没控制住力气,一把打开池砚的手,他一下子甩在医台的角上,片刻便见了红。
  楚青咬着牙关,脸上的表情在夜色中看不清,池砚将医台上的碗勺放入木盘中,端起来,摇着轮椅,出了房间。
  我…不是有意的。
  她张不开口说这句话,在楚青看来,这句话比万年恶臭的腐尸谷还让人作呕。明明造成了伤害,却要用并非有意来做借口,究竟是乞求对方,还是不过为良心好过而安抚自己?
  那一年,她几乎就快要死了,好不容易长好的骨头,被这么一踹,似乎又与皮肉相交错,那不过十三、四岁的孩子,怎会下如此的重手,他看到晕厥过去的楚青,口中却不断吐出血沫,才慌了神,边靠近边念叨着,“我不是有意的……”
  喀嚓,骨头断裂的声音几乎听不到,却让眼前这人嚎叫地犹如置身地狱。那人痛苦之余,又想将地上的木条往自己身上捅,楚青向前一扑,将其右耳咬下一大块肉。那人才痛的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呵,人,还真是脆弱啊。
  楚青摇摇头,努力打消小时候的回忆,她望着池砚离去前还不忘合上的两道门,心想,也罢,我们本来就是两类人,就该是这样的,又何须解释。
  她重新躺下,没过多久,她又昏昏沉沉地睡去,各种光怪陆离的梦魇,真是处处不得安生啊。
  不知多久之后,一阵叩门声吵醒了她,是池砚。
  “何事?”
  他温润的声音响在门外,“楚姑娘,小南已经下山两天了”。
  楚青一下子从床上坐起,她赤着脚跑着将门打开,“我睡了两天了?!”
  “是”,池砚面色有些凝重,“我去了趟亭子,未见到什么,这才不得喊你”。
  楚青有些慌,她将白色外袍一披,便匆匆往外跑,池砚顺势抓住她的前臂,“你去哪?”
  “当然是下山,他从来都不在山下过夜的,何况他还知我有恙在身”,楚青挣扎着,要甩开他的手,“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池砚的手牢牢地抓着她,有力却又温暖,他说,“别急,我们一起去”。
  楚青不屑地嗤一声,“你这样,去有什么用?放手!”
  池砚望着她的眼睛,手上的力又加了两分,“信我,我们一起去”。
  每当想起那夜他的眼神,似青山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她那时就该告诉自己,如此夺目的东西,都是危险的,惜命如金的自己早应当离他愈远愈好。
  可他说,“信我”。
  楚青是带着蒙着面纱的斗笠下山的,除了四年前出山一欼?从她被云中鹤从河边救起,她已近十年不再回到潍城。
  潍城依然是燕地最豪华的一方土地,十年过去,它永远都是这样一副国泰民安的样子,可两道边的风景楚青无意去看,她心中焦急小南瓜的去向,也不愿去看这见证她肮脏过往的地方。
  “往前左拐,进悬壶堂,找杜仲”,楚青推着池砚,几乎是小跑着往前行。池砚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坐在这轮椅上,加上后面这么一个大夏天带着斗笠的,在人群中不引人瞩目才怪。
  将池砚推到悬壶堂的门口后,楚青便闪进了隔壁的成衣铺,裁了一块丝帕,将头上的斗笠一摘,才进了悬壶堂。
  池砚正在与前堂的小郎中交谈,小郎中看眼前这位公子一表人才,可惜双腿……暗暗觉得可惜,叫了小厮去后堂将杜仲请了出来。
  杜仲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大中午的,哪个不长眼的扰人清梦?”
  楚青在心里冷哼一声,开着这么大的药铺,还美名其曰“悬壶堂”,原来也不过是一个人面兽心的败类,从今以后,这药怕是别想从上池庄带走半棵了。
  池砚仍语气恳切,“敢问杜掌柜,是否有见着上池庄的小南公子?”
  杜仲听他这么一问,在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此人眉宇轩昂、气度不凡,一开口便是与上池庄有关,想必来头不小,可眼下这小南瓜的事,自己还是别和他们扯上关系。
  “杜某不知,来人,请二位离开”,杜仲见着池砚这幅模样,也不敢造次,去还是下了逐客令。
  小厮准备将二人往外赶,楚青动了动衣袖,却被一旁的池砚抓住了手,他随即拍了拍她的手背,面朝杜仲,开了口,“杜掌柜,可否赏脸看下此物”,他递上了一个白玉扳指。
  杜仲一脸疑惑,但看那扳指的成色极佳,温润如脂,还是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定睛一看,神色慌张地再看了一眼池砚,再看了看玉扳指,一个人直接瘫倒在地上,冲着小厮说道,“快,快打烊”。
  小厮不解,这才大白天呢,“啥?”
  杜仲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冲着小厮吼了句,“聋了啊你,给我打烊!”,说完又俯下身,整个人跪在池砚面前。
  堂中的病人皆被赶了出去,几个郎中和小厮没有搞明白发生了何事,但看大老板毕恭毕敬地跪着,也都只好齐齐跪下。
  楚青虽然没搞清楚眼前的情况,但这么多人跪在自己面前还是生来头一回,这感觉也不见得有多好。身边的人开口了,“杜仲,小南公子去哪了?”
  杜仲声音发抖,“属…属下该死,不知二少到来,口出狂言,二少,饶属下一命啊……”
  池砚的声音已然有了怒意,“杜仲,你连问题都听不懂了?”
  杜仲这才急急开口,“小南公子定是被柳家堡的人抓去了,前两日…”
  “杜仲,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池砚打断了他,“柳家堡的人到了潍城,你也学会不做声了,真当这悬壶堂是你自己的?”
  杜仲头摇成拨浪鼓,“属下岂敢,上月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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