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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金闺-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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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撵人的,老五说了,这事不怪他媳妇,是他想省银子,他开了府,用银子的地方太多,手头没银子用,这不就想寻几件有好处的差使做做,就象去年姜六领的那差使,一趟就是小十万银子到手,要是刘大学士能入中书,老刘一来好说话,二来,讷言又能在他面前说得上话,这差使的事就容易,就这个事,跟你说是小事,行了,你赶紧说,到底能不能进?”


姚十四的脾气,哪是个能耐着性子磨蹭的,吕先生不急,他先急了,一五一十将五皇子和自己说的事都交待了。吕先生听的专心,瞄着他沉吟了一会儿才笑道:“还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瞒十四爷说,这事我还真没听相公说起过,这样吧,姚相公一会儿就该回来了,他一回来,我就去寻他探探话,你晚一晚过来听回音,怎么样?”


“好!先生就是爽快!”姚十四眉飞色舞,他家老头子最信任吕先生,吕先生既答应替他打听,那必定能打听出来。


送走姚十四,吕先生嚼着羊肉细细想了好一会儿,听说姚相公回来了,忙起身漱口净手,往书房寻姚相公去了。


姚相公听吕先生说完,脸色微沉,好一会儿才重重叹了口气:“子孙不肖!”


“十四哥儿生性淳厚,这不是坏事。”吕先生宽慰了一句,姚相公伤感的拍了下高几:“要不是儿子蠢笨不肖,我何苦……”姚相公又是重重一声叹息,他只有两个儿子,嫡长子姚远征也就是比幼子姚远航好上那么几分,两个儿子,竟连他十成之一都不及。


“相公言重了,大哥儿和二哥儿多少聪明难得!”吕先生很知道如何开解安慰姚相公,大哥儿和二哥儿是姚相公嫡长子所出两个嫡孙,一个八岁,一个五岁,确是极聪明难得。


“就是为了这两个小孙子!”姚相公想着两个小孙子的聪明可爱,捻着胡须,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若不是为了他们两个,我又是何苦?!唉,不说这个,说说你的意思。”


“五爷打听刘学士入中书的事,断不是为了寻什么能挣钱的好差使,他一个皇子,想挣钱有的是门路,再说,有黄家和他那个王妃,他不会少银子用。”吕先生话语肯定,姚相公捻须点头,吕先生接着道:“就是,他是为自己打听,还是为别人打听。”


“多半是为别人。”姚相公眼睛微眯:“他从前没生过自立山头的心,如今,看样子也没这个打算,只能是为别人,为寿王。”


“嗯,”吕先生极赞同姚相公的话,沉默了片刻,看着姚相公道:“这些年,五爷一直袖手旁观,就因为玩月楼的事就有了归附?他不是笨人,没凭没据就……这事让人想不通。”


“怎么想不通?这是你着相了,”姚相公端起杯子抿了口茶:“五爷,就象只谨小慎微的狐狸,每走一步都要支着耳朵再三细听,前面哪怕有一丝险处,他都不肯再踏进去,就得掉头另寻安稳处,他这归附不是自玩月楼那事,从官家下了指婚旨意,他就开始另寻安稳处了。”


“唉。”半晌,吕先生明了的叹了口气,这真是桩孽缘。


“玩月楼的事,绝不是四爷,这个,官家必定也心知肚明,要是四爷出手,他还能活着?”姚相公不屑的轻笑了一声:“叶大郎认定是大爷,我倒觉得,”姚相公顿了顿,眼睛眯的更紧了:“这是五爷自己给自己安排的桥段,有了这场事,他就成了苦主,他和四爷翻脸,投到大爷怀里,不管是官家还是大爷,甚至是四爷,就都觉得理所当然了。”


吕先生面容凝重了不少:“若是这样,五爷这份心机,令人佩服。”


“这么些年,他能在宫里活下来,而且越活越好,没有心机能成?你看看二爷,看看三爷,哪一条不比他强?一个高墙圈禁,一个吓破了胆,他既附到大爷怀里……大爷真是好福气。”姚相公悠悠感叹了一声,吕先生皱着眉头道:“刘学士这事?”


“告诉那个逆子,他家老头子必要一力将刘学士推进中书。”姚相公随手摸过折扇,抖开摇了两下,面容轻松的回道,吕先生看着姚相公笑道:“相公也得多看看十四哥儿的长处,就这朋友遍京城一条,相公就比不了。”


姚相公‘噗’的笑出了声,收了折扇指着吕先生又气又笑道:“你这话……他傻成那样,只有人家算计他的,背后又有我这个老子,他朋友能不多?他那些朋友,不是想算计他,就是想借他的手算计我!那也能叫朋友?唉,养了这么个儿子,不敢求别的,只盼着他能平安终老就行了。”


“两个哥儿也不过十来年就大了,有父如此,有子如此,说起来这是七爷和十四爷的福份。”


“但愿他俩有这个福份。”姚相公带着几丝忧虑,长长叹了口气。


第百九十章 明白


五皇子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阴沉,吃了饭,沉着脸闷头喝了两三杯茶,抬头看了看一眼一直打量着自己的李恬,示意她屏退众丫头婆子。


“出什么事了?”李恬先问了句,五皇子放下手里的杯子,闷声道:“不算什么大事,”顿了顿,烦恼的敲了几下炕几:“你当年排那出玉堂春造势,那戏演的不错,有没有什么法子让咱们府上在十五那天多争几个彩头?”


“这是两回事,”李恬怔了下,好笑的看着五皇子:“玉堂春前前后后我准备了小半年,现在离十五只有几天了,能有什么法子?”五皇子脸色更阴郁了,李恬皱了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那个彩头那么要紧?”


“嗯,”五皇子似是而非的‘嗯’一声,下意识的扫了眼门口,李恬顺口道:“悦娘在外头呢,没事。”五皇子挑眉看了眼李恬,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要搁往年自然不要紧,可今年咱们新开府……”李恬斜着他,嘴角往下抿了抿,这不是实话,开府跟争彩头有什么关系?


“我是说,”五皇子觉出李恬听出他这话不尽不实,有些尴尬的挥了下手,这媳妇太聪明了也不好:“今年不一样,”五皇子长呼了口气,干脆实话直说:“今天宴席上,阿爹夸赞东阳郡王府家伎好,年年十五灯会上大出风采,东阳郡王顺话奉承说,太平盛世当承圣恩,下与民乐,又扯到了孝字上,说了半天。”李恬皱了皱眉头,五皇子停了停才接着道:“你也知道,大哥日子过的简朴,府上从来不养这些歌伎舞女,年年十五不过看看灯,应个景儿,从来不与人较这个长短,东阳郡王这话又是圣恩又是孝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十五灯会上不唱好跳好,就是不知恩不孝了,大哥不说话,我不能不驳几句。”


李恬有些明白了,看样子是话赶话让人挤兑了,五皇子一脸的苦笑:“也不知道阿爹怎么想的,竟从这话说到治国的大道理上去了,说这礼乐之道,是治国教民的根本之道,这话就重了,姚相和刘大学士几个跟着奉承,这话最后竟一路滑到猜测今年十五哪家皇子府上的歌舞最精彩,哪家最热闹,还说我……说咱们府上最懂歌舞曲乐如何如何,不知道阿爹怎么想的,竟让我们兄弟好好热闹热闹,说哪家最精彩最热闹,他还有赏。”


“这个赏要争也不是咱们争吧?”李恬直接道,五皇子仿佛舒了口气,话也顺畅多了:“照理说不该咱们争,可大哥大嫂那脾气,又从来不好这个,这会儿又没几天了,他们更没法争,我不是要争,就是不能让四哥得了彩头了。”


“三爷府上能行?”李恬一脸怀疑不信的问了句,韩王以爱读书好学著称,爱读书好学的人,当然不会爱听曲儿看跳舞,他们府上哪一年也没出过彩。


“三哥府上要是比四哥他们强,我也不愁了,不能让四哥再得这个彩头儿,这关着好些事。”五皇子烦恼却肯定,李恬看着他,好一会儿才低低道:“你是想着不让他得彩头儿,可看在别人眼里,这不就是争么?”


“唉!”五皇子长长叹了口气,神情复杂的看着李恬,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声音极低道:“别人怎么想先不箼?最要紧的是阿爹怎么想。”李恬听的有些莫名其妙,五皇子斟酌着言词:“把你指婚给我这事,我查了大半年也没查出是谁动了手脚,阿爹雄才大略,精明自负,我想不出谁能在他面前瞒天过海、能说得动他,我觉得,这就是阿爹的主意。”


李恬怔怔的看着五皇子,心里想的却是那几件礼物,这桩婚姻也许和那几件礼物有关,五皇子越说越顺:“阿爹没有妇人之仁,他指下这门亲事,必有所图,图的什么?玩月楼刺杀,大哥说不是四哥,若不是四哥,那还有谁?三哥没那本事,我死了对景灵宫没有任何好处,还能有谁?”


“大爷?”李恬下意识的低声道,五皇子缓缓摇了摇头:“大哥和阿爹,我宁可相信是阿爹。”李恬吓的打了个寒噤,仰头看着五皇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五皇子深吸了口气:“从接到指婚的旨意,我就没睡过安稳觉,开始是想到底是谁的手脚,又来是想这到底是不是阿爹的意思,再后来,就是想阿爹到底什么意思。”


五皇子这一番话说的乱而隐晦,李恬却听的明明白白,忍不住抬手握着胸口,呆呆的看着五皇子,五皇子苦笑连连:“皇家,还能有什么事?不都是为了那个位子?阿爹心里头,没什么比那个位子更要紧。”


“他想让你……也去争?”李恬声音发紧,五皇子头摇的极慢:“一开始我也这么想,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阿爹对我从来没什么特别处,小时候我跟着几个哥哥送窗课薄子给他看,我记的清清楚楚,阿爹就那么笑着扫一眼,不管我写的多好,阿爹都是那么扫一眼,后来我故意写错字,他竟从来没看出来过,他根本没看我写的字,从来没看过,他只要我活着,别的都没放心上过。”


“他对别的……也这样?”李恬心里莫名的酸涩难忍,声音也温柔了许多,五皇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阿爹心思深沉,臣僚侍从几乎没有人能看出他的心思,我能觉出他对我,可觉不出他对别人如何。”


“阿爹那么看重这祖业天下,怎么会把她交给一个他从来没关心过的人?”五皇子嘴角扯出丝苦笑:“若不是逼我去争,那只能是想让我站在哪一处去,能站到哪一处?”


“大爷?”李恬怔怔的又想起了那些礼物,这事得告诉他,也许这桩婚姻,不是他想的这样,而是,别的什么原因:“我去拿几件东西给你看。”李恬扶着炕几下炕穿鞋,冲五皇子摆摆手,示意他回来再说,自己急匆匆冲进内屋取那几件礼物去了。



第一九一章 往事如血


五皇子看着摆在炕几上的五只匣子,顺着李恬的手指和介绍一个个看着五只匣子,眉头越皱越紧,李恬一口气说的极快:“……水先生只记得这只匣子里垫的缭绫,旁的她都没说没见过,你看看,这些东西虽说各不相同,可这些挂绳、垫布、匣子上的花纹,一看就是出自一人之手,温嬷嬷自太婆嫁进来就在太婆身边侍侯的,她说送这枚长生果的是一个穿戴讲究、很秀气的小厮,太婆只说必是一个人送的,却不知道送东西的人是谁。”
 
五皇子捧着那方端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细细看了一遍黄花梨匣子,指肚轻轻抚着底部被磨去的落款,看着李恬道:“这端砚和这匣子确是宫里的东西,照惯例,一年里窗课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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