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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横扫四人一眼,潜运功力,当真数起一二三来。
“一……”四个人心头吃紧,八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彼此互望两眼。
“二……”四人浑身一阵颤粟,冒出满头冷汗,都退后一步。
这二字余音未落,四个天山派的高手,同声说道:“不夺旗了……”
圣华阴沉沉的一声笑,接道:“这是天山派八大山人的威风,哈……哈……”
四人满脸的难堪,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
要知他们横行半辈子,各人都有儿手绝活,平日里都是心性不一,彼此不顾,今夜虽然受尽折辱,恨不得协力一拼,但又怕各自打主意,而不能同心合力。
他们彼此猜忌,是以三次都不回答圣华的问话,若非时限所限,命在倾刻,仍然会无言相对哩。
圣华大笑之后,并未满足,顿了一顿,又是两声冷笑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谁要你们苦苦的追踪我,这么办,每人留下记号,再放你们逃生,愿不愿意?”
四个人是真的不愿意,试想,谁愿任人宰割。
但,功力不及人家,不愿意行不行?
因此,都沉默了,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
圣华顾不得这许多,当然要他们每个人答应留下记号离去,事实上是很难办到的。
不过,在这个当口,他可管不了这许多,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反正要留下记号。
圣华剑眉陡扬,就在四大山人沉吟不语的节骨眼上,忽见他身形闪动,左手猛挥,右手的毙手金刀,金光闪过,奇迹出现!
原来他左手挥动,随着移动的快捷身形,照四大山上脸上打去,叭叭四响,各人都挨了一记耳光。
这还不算,毙手金刀也同时舞起,四大山人的右耳,通通被刀割下,血淋淋的……
可笑四大山人满以为挨了一记耳光就算了,那晓得右耳凉,就觉得少了一样东西。
因为圣华的手法身法,快得出奇,就在眨眼之间,完成了割耳之举,而使四人无法闪让,假如不是鲜血流出,而且突然剧痛的话,四大山人真不知右耳被削咧!
这一来,更使四人心胆俱裂,灵魂出窍,个个扪耳,眼中暴射怒火,脸色阴沉着不说一句话。
圣华闪身一瞧四大山人,冷冷的道:“我知道你们不服气,没关系,我说过死罪已免,有话只管请说。”
他们满肚子忿怒,就是不敢多口,狠狠的瞪着圣华,恨不得一口将他吞下。
“哼!留你们活口,替天山派报信,叫红焰老祖少打丹心旗的主意,否则,八大弟子就是个好榜样!还不与我滚!”
四人如逢大赦,掠身疾行,走出了十丈多远,那穿古铜色的两人,倏然转身,其中一人喝道:“你手辣心黑,欺人过甚,咱们天山派迟早要报这四命四耳四掌之仇……”
圣华霍然仰天狂笑许久,等他知声乍落,环目再看,四大山人早走得没有影儿。
不禁又仰面打了个哈哈.高声道:“直言居士唐圣华,随时都等着你们报仇好啦!”
夜雾笼罩在荒山里.只有他这声高喊,排出了回应,冲破了沉寂。
四具尸体,仍旧在现场未动。还有那四只耳朵,已经僵硬了。
圣华见人家抱头鼠窜而去,他的话,压根就没有反应,于是,他又收起了丹心旗和毙手金刀。
他仰望天空,似乎已接近黎明阶段。
一幕残酷的拼斗,像过眼云烟,刹那间消失得没有丝毫痕迹。
假如说有痕迹的话,这就是那四具未动的尸体。
然而,他视尸体如平常物一样,因此,他在心理上已将屠杀视作家常便饭。
有人将杀戮视为畏途,只有直言居士唐圣华例外。
因为——
他怀有武林人久欲夺占为已有的丹心旗圣品,追杀他的人多于过江之鲫,屠杀也随时可能发生,久而久之,司空见惯,也就习以为常。
这时,他心静如水,没有激动,没有恐怖。
他仰望天空,脑海里憧憬着竹山白鹅峰之会,他希望能在这场约斗之中,得出亲仇是谁的谜。
一幕思念过去了,又一幕映过了脑际,那就是完成师父对丹心旗的愿望。
不过,他这时却生出了一个偏激的想法,千佛寺几十条人命,无疑的,是他父亲一手造成的,他恨他父亲,若不是父亲盗丹心旗,何至有毁家之仇?
可是,这中间另一个谜,但无法知晓,即使他父亲不偷丹心旗,家恨也在所难免。
他很奇怪,混世狂生救了他,养了他三年,最后还是要杀他,什么原因。
这问题盘绕在心脑中,永久永久,磨灭不了,解它不开。这谜很深奥,同样的捉摸不到。
还有金刚幡的五个手下,也死在千佛禅寺,谁施的杀手?这是他初次踏进江湖所遇见的,印象深刻,忘怀不了,如果是目前所见,那就不值一提。
这许多怪诞的思潮,在片刻间,涌进了心脑之中,他要澄清这些事情,得出谜的答案。
本来嘛!江湖上的怪事多得很,诡谲云波,这又算是了什么。
然而,就因为这些在江湖上算不了什么的怪事,激起他心理的变化。
法正大师原就说他心地善良,本性淳厚,倘若不是这些怪事刺激他,他断不会变得这么狠辣的。
他知道吗?不知道!
他只有恨,恨江湖诡诈,恨人心险恶,甚至恨他的父亲,恨啊!填满了心灵。
因此,他只有采取杀,来发泄他的恨。
长此下去,没有人诱导他的话,杀无止境呢!
沉思,沉思……天都快亮了,他还没有移动。
突然……
他身后又有人骤然发出了几声笑,不县冷笑,也不是阴笑,不像是恶意,但也听不出是好意。
他蓦然吃惊,惊觉自己太大意,假使来人突施毒手,这条命,只怕保不住。
既然知道有人,他反而沉住了气,没有反应的站着。
“直言居士唐圣华!”
是个苍老的口音,是这样的唤他。
圣华倏地转身,星目一张,碧光闪动,朦朦的晨光下,却是两个黑衣蒙面人。
两个蒙面人距离他只不过八步远,四道眼神,从面巾的眼洞中透出。
是江湖人物,夺丹心旗来的。
他脑中很快的闪过这个念头,喝道:“在下正是直言居士唐圣华,阁下何不现出本来面目相见,何必鬼鬼祟祟的!”
“呵……呵……呵……呵……”
苍老的笑声乍落,接着说道:“用不着,用不着,咱们没有任何关系,何须真面目相见,呵呵!”
圣华愣了一下,暗说:“是啊!彼此又不相识,要见真面目作啥?”
“唉呀!不对!不相识,他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问题来了,既知姓名,怎会毫不相识?
他略略的算盘一下,冷然喝道:“既然用不着真面目相见,二位这就请吧!”
“呵呵,何必这样匆忙?站一站都不许可?”
圣华又是一楞,心想:“这地方又不是我的,怎能不让人家立足,干脆,我走好啦!”
私念顿失,大声道:“二位少站,唐圣华先走一步啦!”
他转身抬步如飞,隐听身后那蒙面人排出了几声冷笑,声音仍旧是那样苍老。
这证明人家并未追赶他,是以,他非常不解这个人突然现身的用意何在。
他走起来快到极点,晃眼就出去半里路,忍不住扭头向后查看,的确不见有人追来!
“呵呵!直言居士来啦!”
圣华倏地一怔,脚停了,回过头来,吓!又是两个黑衣蒙面人。
和前面相见的两人一模一样,连高矮都差不多,话音,却难分轩轾。
“莫非那两个家伙绕道堵拦我……”
他电闪般的作了这个想法,不由无名火起,大喝道:“二人何苦苦相逼,不知为了什么?”
此语怎出,只见面前的蒙面人似乎怔愕了一下,是不是故意如此,不得而知。
这足以证明此刻现身的两人,并不见得就是刚才在身后现身的两人。
果然人家说话了,道:“噫!谁苦苦相逼?怪咧!”
“想我看错了人,有事?”
“没有事就不能站了站?”
“你站吧!唐圣华先走了,少陪!”
“哼!”苍老的声音,排出了这声冷哼!
圣华没理会,已转身向左首走,走得比刚才还快,简直像是在飞。
这四人是准?同样的装扮,同样的嗓音,但双不表明有何诡谋,真是少见。
他在行进中,满腹狐疑,思索这件怪事。
报仇乎?夺旗乎?就该动手,又为什么不采取行动,只三言两语就完事?
谜啊!江湖上就是这么阴险诡诈……
他搜尽枯肠,还是摸不着头脑,只好走,很快的走。
半里路过去了,没有遇见什么人,天色仍旧是蒙蒙的,像是一层浓雾,笼罩着大地,久不散去。
又是半里路,发现前面是黑樾樾古森林。
他想到古森林边沿静下来,好好的琢磨这件事。
脚下加快,快得如同天马行空,晃肩之际,到了古森林前。
还没有停下脚步,蓦听有人冷冷的道:“直言居士,才来啊?好等好等啊!”
他猛地里一顿,放目看去,噫……
又是两个黑衣蒙面人,和先见的四人,完全一样,口音是苍老得如同一人。
圣华心里异常沉重,他觉得这不是简单事,必定是有计划的阴谋,当下大喝道:“什么人?鬼头鬼脑的,难道不知直言居士的手段毒辣?”
“呵呵!知道了,早就知道啦!何必开口骂人!”
人家显得很有修养,和颜悦色的说话。
圣华这时已断定这些人是有目的而来的,怒道:“何止骂人,假如你们敢有鬼计,小爷非要你们胸口捣个窟隆不可,哼!”
对面的蒙面人不但不怕,反而笑呵呵的道:“胸口上捣窟隆,那是玩命的事,咱们不来这些,直言居士你好啊?”
“这一套少来,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碰碰头,见见面,认识认识,不应该吗?”
圣华拿这种人,还是真没有办法,因为人家不动火,自己也不便出手,只好强按怒气,接道:“那倒不必,再见啦!”
“呵!呵!呵!请!”
三起蒙面人,在三个不同的地方,恰巧都迎着了圣华,而且,吐谈之间,相差有限,这显然是阴谋。
他已经打好了主意,姑不论这些人的态度如何,但,行动觉得太神秘险恶,否则,怎会碰得恰好呢?
因此,他这次是向左面走,反而将身法放慢。
这样行走,可以探侧左右的动静。
这面,依旧是阴森森,他星目中,吐出无比的精光,脸上也有了杀气。
然而,走了很远,反而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异样。
他的警觉性稍稍的放松些,脚下也加快了许多。
但没有走完这片古森林……
春天的早晨,尤其是在要放光明而仍未吐放之际,依森林行走,总觉点阴森森豹。
这次比前两次走得都远,没有再发现蒙面怪人,无形中,他忘记了这件事。
此时,他在计算着需要到洞庭去赴三十六友之约。
因为,他答应在三个月之内,要到洞庭约会的。
可是,他决定在四月十一日竹山白鹅峰的会战,似乎比三十六友重要。
从白鹅峰之战中,可以遇见淮江令,淮江令是杀他父亲的仇人,只要能制服淮江今.就能得出指使他们杀父的幕后人物是谁。
想到这儿,双目碧光幕现,杀机重重,生像已从淮江令口中,已解答了他需要知道的谜。
他又念着他父亲的血字:“我盗圣旗,人夺我命,聚众夺旗杀明元者,淮江令,指使淮江令杀明元者,金……”
“金残缺不全的字,究竟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