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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兰虽听阎亮喝止,因系凌空出手,内力既吐之下,无法再复卸劲。
尚幸树上人身手既高,应变亦快,在诸葛兰才一转身发掌之际,便自腾空纵起!
劲风到处,“轰”然巨震,不仅枝叶纷飞,连那株参天古木的上半截,都被生生击折!
就在树倒叶飞之中,一条人影,带着一片酒香,业已凌空降下。
诸葛兰看出来人是“醉金刚”方古骧,不禁一抱双拳,赧然叫道:“方老人家,我这冒冒失失的一记劈空掌力,不曾伤……伤着你吧?”
方古骧身形落地,“哈哈”笑道:“侥幸我见机的早,但已深深领略到诸葛姑娘服食‘紫芝’以后的功力进境!”
诸葛兰白他一眼,佯嗔说道:“方老人家,你既然早已来此,怎不露面,却鬼鬼祟祟地,藏在树上则甚?”
方古骧取出酒瓶,喝了一口,目光电扫群侠,笑嘻嘻地说道:“我因你们正对司马玠老弟的踪迹,猜得高兴,遂不愿破坏了你们兴致!”
诸葛兰听出他话中有话,目注方古骧,轩眉急急问道:“方老人家,听你言中之意,似乎知道司马玠兄踪迹?”
方古骧点头笑道:“当然知道,但请你们再憋上一会儿,因为我先要把我的一桩疑团打破!”
阎亮笑道:“方兄有什么疑团?”
方古骧道:“这疑团便是由你搞出来的,你这老瞎子耳力再好,又怎能听得出树上是自己人呢?”
经方古骧这样一问,群侠也觉奇怪,遂把目光一齐盯在阎亮身上!
阎亮微笑答道:“原来方兄是为了此事,这并非我会未卜先知,而是由于你在习惯动作之上,不知不觉地,露出马脚,给了我判断资料!”
方古骧诧道:“什么习惯性的动作?阎兄莫要再打哑谜,请说的明白一点!”
这位“醉金刚”,委实嗜酒如命,边自说话,边自拔开瓶塞,又复饮了两口。
阎笑道:“方兄又在拔开瓶塞了吧?这时常饮酒之举,就是你的习惯动作!”
方古骧闻言一怔,阎亮把白果眼翻了两翻,继续怪笑说道:“在我们研判‘诸葛司马,夏侯司马’,以及‘是他非他,非他是他’那段期间,方兄最少曾五度拔塞饮酒,前两次,我虽听见,却猜不出是什么声音?后来才知是开瓶拔塞,遂因事及人,判断出藏在树上的,定是嗜酒如命的‘醉金刚’方古骧了!”
方古骧“哦”了一声,扬眉又道:“你为何猜出是我,而不猜是另位也复嗜酒如命有‘风尘酒丐’熊华龙呢?”
间亮笑道:“熊老花子的酒量方面,或许能与方兄颉颃?
但功力火候方面,毕竟尚差一筹,假如是他在树上,我不会除了‘拔塞’微音之外,听不出半丝其他声息!“
方古骧点头笑道:“原来如此,休看这是小事,其中也包含了许多学问,并显示了阎兄的心细如发!”
诸葛兰一旁叫道:“方老人家,你的疑团,打破了吗?”
方古骧又喝了一口酒儿,颔首答道:“打破了,我刚刚从这闷葫芦中,钻了出来!”
诸葛兰皱眉说道:“方老人家这就不大对了,你已从葫芦之中,钻了出来,为什么仍把我们,闷在里面?”
方古骧笑道:“诸葛姑娘是要问司马老弟踪迹?”
诸葛兰微一颔首,轩眉说道:“这桩事儿,颇有趣味,相信不单是我,在场之人,谁也相当关切,亟于揭开其中内幕!”
方古骧“哈哈”一笑,口中吟道:“移船就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并遮面……”
诸葛兰瞪了这位“醉金刚”一眼,佯作娇嗔,撅着嘴儿叫道:“方老人家,人家和你谈正经事,你怎么吟起‘琵琶行’了?”
方古骧呵呵笑道:“你和我谈的虽是正经事,我吟的也是正经诗呀,这‘琵琶行’是谁所作?”
诸葛兰道:“老人家怎来考我,众所周知,这是白居易的千古不朽名作!”
方古骧又道:“诗是在何处所写?”
诸葛兰“咦”了一声,眉头更蹙地,目注方古骧,诧然说道:“老人家为何如此问法?‘琵琶行’中,开宗明义便说‘浔阳江头’……”
“浔阳江头”四字才出,这位“粉黛金刚”的妙目之中,已闪出智慧光茫!
方古骧发现她已有所悟,含笑叫道:“诸葛姑娘,你如今大概业已知道我并非无故乱问,一切玄妙,都包括在这‘琵琶行’开宗收尾的一起一结之中!”
诸葛兰吐了一口长气,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所遇见的‘白浔阳’,就是‘司马玠’吧?”
方古骧道:“若不是他,他又怎会关切到使你所服‘紫芝’,发挥灵效地陪你狂奔百里?”
淳于慈叹道:“原来司马玠老弟就是白浔阳,真所谓‘千呼万唤始出来’了……”
方古骧目注淳于慈道:“淳于兄,你不要只是感叹‘千呼万唤始出来’,须知下面还有一句‘犹把琵琶半遮面’呢?”
淳于慈愕然问道:“半遮面?遮谁的面?”
方古骧摇摇酒瓶,把瓶中余酒一齐饮完,举袖擦擦嘴唇,怪笑说道:“自然是遮他自己的面,也就是‘白浔阳’只是‘司马玠”的一半面目!“
诸葛兰骇然叫道:“一半面目,另一半面目,又是什么?”
方古骧含笑说道:“诸葛姑娘请仔细想想,你应该想得出来!”
诸葛兰紧蹙双眉,苦苦思索,但一时之间,仍不易想出究竟?
她想了好大一会,仍无所得,遂向方古骧苦笑问道:“方老人家,我们求请‘小仓公’淳于先生,去为司马兄治疗重伤,在赶到‘庐山’脚下的小镇之前,他已被‘七绝群凶’掳走,你可知道他的脏腑重伤,是怎样痊愈的吗?”
方古骧笑道:“自从‘矮金刚’欧阳高兄,为他求医去后,司马老弟便发现你们以‘剑道’对‘天心’,所得的姜夫人赠送的那张药方妙用,于‘铁掌金刀’闻人善医寓中,照方服药,故而他人虽被掳,在途中伤势已愈!”
说至此处,这位“醉金刚”忽然叹息一声,目注诸葛姑娘道:“司马老弟对于你确实是一往情深,他自己在重伤新愈,也亟须灵药,补益真元之下,有了所得,仍然奉送给你!”
诸葛兰全身一震,瞠目叫道:“方老人家你说什么?司马玠兄还……还送过我罕世灵药……”
方古骧又想喝酒,但酒壶已空,遂只好咂咂嘴唇,怪笑说道:“诸葛姑娘是绝顶聪明之人,在我画龙点晴以下,总该明白司马玠老弟那另一半面目了吧?”
诸葛兰银牙微咬下唇,点了点头,叹息说道:“我真万想不到,原来是他?”
魏三奇一旁叫道:“诸葛姑娘,‘他’又是谁?你怎不说出?须知我们尚闷在葫芦之中,几乎憋死!”
诸葛兰无可奈何只好说道:“司马玠的另一化身,就是‘病金刚’焦健。”
此语一出,群侠俱都怔住!
方占骧笑道:“诸位不要发怔,让我来把其中经过,对你们说说明白!”
诸葛兰点头说道:“方老人家快讲,我也要听听其中究竟。”
方古骧微笑说道:“司马老弟的内伤刚刚复原,便在途中遇见他结盟兄长‘铁掌金梭’司马刚……”
阎亮问道:“司马刚是关外豪侠,既见盟弟遇难,必将尽力抢救的了!”
方古骧道:“司马刚确想抢救,但为司马玠所阻,他认为大可利用这一机会,混入魔巢,给‘七绝魔君’孟南,来次沉重打击!”
阎亮“哦”了一声,怪笑说道:“我明白了,于是他们就来了个‘身外化身’,有两个司马玠,跟随‘七绝群凶’行动!”
方古骧颔首说道:“正是如此,再次在司马刚假扮司马玠,与姬元等共同行动之际,真的司马玠,却在一个山洞以内,发现了病得只胜奄奄一息的‘病金刚’焦健!”
语音至此,方古骧索过魏三奇身边酒壶,“咕喽喽”地,饮了几口,又复说道:“司马玠问出焦健是应‘七绝魔君’孟南之邀,前去‘野人山’以后,焦健便绝气死去,司马玠觉得他这‘病金刚’的身份,大可利用,从此便多了副面目!”
诸葛兰“哼”了一声,方古骧向他笑道:“以后的事儿,诸葛姑娘便已身经,毋庸我多作叙述,直到‘辣手玫瑰笑罗刹’夏侯英姑娘出现,对司马玠老弟,表示青眼相垂……”
魏三奇见他忽然住口不语,不禁诧声叫道:“方兄,说啊!
这下面情节,必然精彩的很!“
方古骧道:“要听精彩故事不难,先把你那酒壶拿来,再让我喝上几口。”
魏三奇只得递过,苦笑说道:“你不要喝完,给我留上一些。”
方古骧饮了几口,神采飞扬地,继续说道:“司马玠老弟的一颗心儿,早就私下献给诸葛姑娘,怎能再复接受夏侯姑娘的火般情意?于是他灵机一动,权作冰人,取了司马刚所用的一只‘子母金梭’,送给夏侯姑娘,作为定情之物,终于撮合成了另一对英雄侠女!”
淳于慈抚掌笑道:“妙极,妙极,直到如今,我们才彻底明了‘诸葛司马,夏侯司马’,与‘连襟并蒂,双叶双花’的真正含意!”
这时,诸葛兰却秀眉微挑,在脸上流露一种不悦神色!
方古骧诧道:“诸葛姑娘,你怎么不高兴了?”
诸葛兰冷冷说道:“我认为司马玠不该故弄狡狯,对我捉弄!”
方古骧讶道:“此话怎讲?”
诸葛兰剔眉说道:“他把我和夏侯姊姊,带去看那‘大烹活人’,把我们捉弄得一齐为他伤心流泪,难道还不是捉弄人吗?”
方古骧笑道:“这不是捉弄,我有极正当的理由,替司马老弟辩护!”
诸葛兰道:“方老人家请把你所谓的‘正当理由’,说来听听!”
方古骧看她一眼,含笑问道:“诸葛姑娘,我先问你,在司马玠老弟,见了你庐山面目,知道你就是‘粉黛金刚’诸葛兰后,除去挨了你一记内家重掌之外,可曾听过你的半句温话?见过你的一丝笑靥?”
诸葛兰摇头答道:“没有!”
方古骧笑道:“在这种情况之下,司马老弟虽然对诸葛姑娘倾心,他却无法知道诸葛姑娘对他有无好感?”
诸葛兰扬眉说道:“我为他……”
方古骧接口笑道:“我知道你为他求请淳于先生,治疗重伤,又为他涉险深入魔巢,向孟南索取‘金蚕毒蛊’解药!”
诸葛兰目闪神光,冷冷说道:“这还不够?”
方古骧连连点头,怪笑说道:“足够,足够,但诸葛姑娘的这番情意,只有你知,我知,他却不知道啊!”
诸葛兰脸上一红,为之语塞!
方古骧笑道:“诸葛姑娘,请想‘玉金刚’司马玠是位一身傲骨的少年英侠,与惯于腆颜苦缠一般世俗男子不同,他虽对诸葛姑娘极为倾心,也须先获得一些‘可为’,或‘不可为’的资料,以作进退之据,假如‘可为’,必永为不二之臣,假如‘不可为’,则何必丢人现眼,白碰钉子?于是,他便借那‘大烹活人’机会,冷眼旁观,看看诸葛姑娘,究竟对他怎样?”
诸葛兰目光一闪,冷笑说道:“好,算他聪明,算他厉害!”
方古骧看出她神色不悦,皱眉问道:“诸葛姑娘,你……
你……“
诸葛兰突抱双拳,环拱群侠叫道:“诸位老人家,我有一事相求!”
阎亮笑道:“无论何事我们都可答应,但诸葛姑娘千万不要生气!”
诸葛兰嫣然笑道:“我没生气,只是请诸位不要让司马玠知道,我已洞悉他‘身外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