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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同春恨声道:“休想!”
黑衫怪道:“大哥,带他到里面去再说。”
白衫怪弯腰抄起武同春,向前堡残存的屋子奔去,武同春真力难聚软弱得像婴儿,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遥遥传来:“九尺二,给老身站住!”声音不大,但入耳惊心,显见发话者内力之深厚。
黑衫怪栗声道:“大哥,她怎会找到此地来?”
白衫怪道:“别理她,快……”
一条人影,划空泻落头里,是一个白发皤然的老姬,手中拄着一根乌光闪亮的藤杖,一身贵妇装束。
双怪被迫止步。
白衫怪冷厉地道:“墨杖夫人,你跟咱们兄弟泡上了?”
“墨杖夫人”冷冰冰地道:“是泡上了!”
“何必相逼太甚?”
“你挟持的人是谁?”
“我兄弟的衣钵传人。”
“把他放下!”
“为什么?”
“要你放下就放下,你俩作的孽已经够多了。”
“这……怎么叫作孽?”
“放下!”
白衫怪哼了一声,身形电弹而起,同一时间,黑衫怪出手攻向“墨杖夫人”,两人的行动配合得很好。
“找死!”怒喝声中,“墨杖夫人”挥杖猛扫。
闷哼声中,黑衫怪连连踉跄,退了七八步。
白衫怪挟着武同春,已到了废墟边的缺墙角,一道乌光凌空迎头划落,夹着疾劲的破风声,白衫怪刹势斜掠,“墨杖夫人”已拦在头里。
此时,黑衫怪又电弹而到,口里发出一阵怪声。
白衫怪突地把武同春掷向“墨杖夫人”,“墨杖夫人”单手一捞,抓住武同春,随即放落地面,晃身疾扑,动作快如一瞬。
双怪已越过缺墙,随即被“墨杖夫人”再度截住。
武同春费力地坐了起来,想到了“玄黄经”所载“御气冲穴”之法,他没真正使用过,仅记下口诀,当下忙照口诀施为起来,“墨杖夫人”与双怪“九尺二”的事,暂时抛诸于脑后。
墙外,“墨杖夫人”气咻咻地道:“九尺二,今天你们俩如果不给老身一个交代,就得付出血的代价。”
白衫怪以腹语应道:“如何交代?”
“把人交出来!”
“这与夫人何干?”
“哼!你们兄弟俩一共掳劫了四名少年,其中一个穿锦衣的,是老身的侄孙子,三代单传……”
“怪了,芳驾亲眼见咱们兄弟掳人?”
“与亲眼见差不多,你兄弟这副德行,江湖上绝对找不出相似的。”
“人已经放了……”
“放了?”
“是放了,因为没有半个适合我们兄弟的条件。”
“没有杀害?”
“笑话!那怎么会呢。人,现在可能已到了家中。”
“是真的?”。
“不假!”
“如果欺骗了老身,该怎么说?”
“悉听尊便!”
“很好,老身相信你们这一次.如果不见人,上天入地,老身也要取你俩性命。”
“‘墨杖夫人’,我兄弟并非怕人.而是觉得不必结这无谓的梁子。”
“请吧!”
双怪互望一眼,掠墙进入废墟。
武同春仍在运功冲穴。
“墨杖夫人”跟踪而至,道:“你兄弟想做什么?”
黑衫怪道:“我兄弟的传人得带走。”
“传人,不对吧?”
“什么意思?”
“他因何受伤?”
“你管不着!”
“省了吧!少做伤天害理的事。”
“墨杖夫人,你横岔这一技,未免欺人太甚了?”
“老身以侄孙之鉴,碰上了,就不能袖手。”
白衫怪接话道:“我兄弟可是眦必报的!”
“墨杖夫人”冷笑了数声,道:“我们之间的亭还没算了结,等老身查明之后,如发现所言不实.不必等你俩报复,老身先警告,你兄弟将死得很惨。”
黑衫怪道:“一句话,芳驾想阻止老夫兄弟带人走可办不到。”
“墨杖夫人”墨杖一横,道:“凭本领争吧!废话不必说了。”
蓦在此刻,一阵“叮叮当当”的铁板声倏告传来。
“墨杖夫人”脱口道:“铁板仙!”
双怪突地怪笑起来,像深山野狼在嗥应,这种声音,只要听上一遍,便一辈子不愿再听第二遍.说多难听有多难听。
一条人影,闪现当场,是郎中装扮的枯瘦老人,稀稀几根鼠须,全已发白,脸型像个毒蛇头,一望而知不是善类,手中提着一串铁片,叮当作响。
“这位老大姐阻止我兄弟带走传人。”
“传人?”
“喏!就是那小子。”
“够格么?”
“难找第二个。”
“铁板仙”目芒朝“墨杖夫人”面上一绕,道“夫人,多年不见,芳驾风采丝毫不减当年。”
“墨杖夫人”冷冷地道:“好说,你们合在一道,非常合适。”
“铁板仙”一振手中铁片,阴恻恻地道:“夫人不是有意要为难老夫这两位兄弟吧?”
“是有意的!”
“噢!为什么?”
“他俩想收徒想得发了疯,到处掳劫资质高的年轻人,老身侄孙是受害者之一,目前下落不明,这够清楚了吧?”
白衫怪道:“老大哥,别听她的,她是存心找岔,想坏我兄弟的大事。物色传人是事实,但条件不符的全放弃了。”
“铁板仙”蛇眼一亮,道:“夫人,买我‘铁板仙’一个面子,把这过节抹过如何?”
“墨杖夫人”冷沉地道:“可以,是暂时,事情没算了,老身还要查个真相。”
说完,转身徐步离去。
武同春此刻仅剩下一穴未解,真气已恢复了八成左右。
“铁板仙”目光一扫武同春,道:“你兄弟不嫌这小子年纪大了些?”
黑衫怪道:“根基深厚,我兄弟合手才制住他,做起事来可以省一半以上时间。”
“嗯!这是捷径省时省力,此地……我看不能久留。”
“当然.只是暂时落脚。”
“你兄弟招惹那老虔婆是一项错误。”事成之后,还怕谁来?”
“事未成,先树地,这是不智之举,你们真的弄了她的侄孙子?”
“这……谁知道,没有一个一个查来历。”
“人不会是放了吧?”
“老规矩,做了!”
“铁板仙”阴阴地道:“我早知道是这样,失策。算了,带人上路吧!”
白衫怪期期地道:“大白天,诸多不便,要不麻烦老大哥带人,少扎眼些?”
“铁板仙道:“可以,倒是没有摸清他的底。”
白衫怪道:“他自承是‘鬼脸客’的兄弟。”
“鬼脸客?”
“不错,是我兄弟最先看上的人选,结果凑巧碰上那鬼叫的,被他溜了。”
“‘鬼脸客’又是何许人?”
“这个……不大清楚,新出道的,身手惊人。”
“你兄弟专做这没头事,难道没考虑到能挡你兄弟合手的角色,身后该是怎么样的人物么?”
双怪面面相觑。
“铁板仙”唉了一声道:“先把人带走再查问吧,是不是那老手法制住他的?”
“不错!”黑衫怪接了话。
“先解他一穴,让他能走路。”
“好!”
黑衫怪应了一声之后,走向武同春,伸手……武同春恰在这时冲开了最后一处穴道,扬手就是一掌。
黑衫怪大吃一惊,他做梦也估不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再高的武功也无法应付这猝然的变故。
“碰!”挟以一声怪吼,矮短的身躯倒栽两丈之外。
“铁板仙”与白衫怪同时惊叫出声。
武同春站起身来,因为面具的关系,脸上没任何表情,阴冷沉滞,只眸中的煞芒,令人不寒而栗。
黑衫怪翻身站起,石榴花似的口里溢出了血沫,这一掌挨的不轻。
“铁板仙”栗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衫怪哇哇怪叫,不知说些什么。
黑衫怪以腹语道:“这小子竟然能自解穴道!”
“铁板仙”徐徐挪前数步,冷冷开口道:“老夫等是想物色一位后起之秀,造就成无敌身手,以创武林奇迹,其实并无恶意,小友能见告来历么?”
武同春冷极地哼了一声,道:“阁下何方高人?”
“铁板仙!”
“一丘之貉!”
“什么?你……”
武同春“呛”地拔出长剑,映着日头,剑身泛出霜雪也似的白芒,使人一看,便打从心底里感觉到寒冷,这是柄不同于一般兵刃的神物。
双怪与“铁板仙”立即站成鼎足之势,把武同春围在当中。
“铁板仙”为人阴险,城府极深,在剑拔弩张的情况下,仍不愠不火地道:“小友,我们似乎不必动武?”
武同春冷峻地道:“那就请便,以后不许再踏入此地一步!”
两怪又发怪声,像是愤于武同春的态度。
“铁板仙”并不动怒,目苍变成了两条线,沉声道:“小友,你不想成为天下第一人?”
武同春不假思索地道:“武林天下根本就无所谓第一人,我只想成为我自己。”
哈哈一笑,“铁板仙”道:“那你错了!”
“在下什么错了?”
“目前武林中就有天下第一人。”
“谁?”
“天地会主!”
“天地会主又是谁?”
“你目前不必知道。”
“谁封他第一高手?”
“江湖同道公认的。”
“与在下何干?”
”如果你能击败他,你可取而代之,成为天下第一人。”
“在下毫无兴趣。”
“这倒妙,凡属武林人,谁不想做人上之人,这是一个???生想追求的境界,小友竟然无动于衷。”
冷笑了一声,武同春道:“阁下本身不想?”
“铁板仙”脸皮抽动了几下,手拂鼠须道:“老夫老矣,行将就木,而且一个人的资秉天生有其极限,并非人人可以登上至高境界,老夫等不敢奢望;但却想造就如此一个高手中的高手,藉慰平生,便不在为武林人一场。”
武同春淡淡地道:“如何造就?”
“铁板仙”道:“如果小友同意,老夫将坦白相告。”
武同春口角一撇,道:“可惜在下一点意思都没有。”
摇摇头,“铁板仙”道:“那实在太遗憾了。”
武同春冷漠无情地道:“三位还是请吧!”
白衫怪以腹语道:“老大哥,不能放弃,舍此再没机会了,这些年来,费尽心力就是……”
话到中途顿住,没说出后半句。
沉默了片刻,“铁板仙”目芒连闪,道:“冷面客,你真的不考虑了?”
武同春斩钉截铁地道:“绝不考虑!”话锋一顿,又道:“三位可以上路了!”
“铁板仙”阴声道:“就这么走了,老夫可有些不甘心。”
武同春道:“要如何才甘心?”
“铁板仙”先扫了“九尺二”兄弟一眼,才沉声道:“咱们印证一下,老夫输了没话可说……”
说到这里,细察武同春的反应,同时在心里疾转念头。
武同春冷漠地道:“如阁下赢了呢?”
“铁板仙”目芒一闪,道:“那小友就听老夫的,敢么?”这敢么两个字,多少含有些激将的意味。
武同春并不笨,当然领略得出来,从唇间进出两个字道:“可以!”
“叮当!哗啦啦!”铁板串破空振起,由于贯注了内力,声音令人动魄惊心。
武同春横剑当胸,凝神兀立。
刺耳如割的铁板声,愈振愈烈,使人有置身滔天狂澜之中的感觉,武同春以至高定力,抗拒那声浪。
双怪不自觉地向后挪步。
像激流中击中的一根砥柱,武同春挺立不移,似乎没有任何力量足以震撼他,内功,定力,凝成了维护心神的巨堤。
当然,如果稍一松懈,致命的打击立至。
“铁板仙”的蛇眼瞪得滚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