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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让他心里的愤怒成倍增长,他整个人像要爆裂似的,身上不时掠过一阵寒颤。
于怜香比预定时间迟了小半个时辰。驾车的依旧是补天巨手许南华,马车依旧是错彩镂金,令人眼花缭乱。他慢慢地从车里下来,神色平静而坦然。
一看到他,蕴藏在江逸云心中的一切愤怒和冲动便像烈火一样熊熊燃烧起来,怒道:“你来晚了。”
于怜香歉然道:“路上有事耽搁了……你眼里都是血丝,看上去很疲惫……你是不是一直没有睡过觉?”
江逸云截口道:“废话少说,出招吧!”
于怜香看着他腰间的剑,叹道:“你就这么急着要我的命!”
话犹未了,江逸云便左掌一圈,右掌一划,合击而下,只听风声呼啸,惊涛涌动,这一掌犹如奇峰突起,掌力万钧,气势雄浑,豪而不宕,刚而不厉。
于怜香亦是双掌齐出,左掌横劈,先发后至,右掌斜切,后发先至。
江逸云急于结束这场决斗,掌上又贯注两成功力,以泰山压顶之势击下。讵知对方风息全无的掌风突然呜呜作响,四丈方圆内,气流冲击成上升的旋风,内力激涌而出,将他的掌力硬封上去。
围观者见两人一照面就开始硬拼,不觉相顾失色。
江逸云面沉如水,掌上内力越来越强劲。于怜香似已使出全力,眉头紧锁,双足深陷。而江逸云体内似有无穷真力,猛可间运足十二成功力,骤然一击。于怜香顿觉逆血攻心,一口气提不上来,身子顿时被震飞出去,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江逸云一招得手,脸上却丝毫没有高兴之意,厉声道:“你为什么不使出全力?”
于怜香眼中隐藏着无声的哀愁与痛楚,微笑道:“我已经使出全力了。”
江逸云怒不可遏,身形飘动,连攻七掌,杀机重重,凌厉至极。他盛怒之下出手,武功路数与往日大相径庭,充满戾气,令人不寒而栗。于怜香眉头微蹙,整个人飞了出去。他真气耗损虽多,身法却依旧如行云流水一般,变化无方,在江逸云上空倏来忽往,捉摸不定。
江君远定睛注视于怜香变动不居的身影,脸上掠过一丝诧异之色。
江逸云奋起直追,如兔起鹘落,始终如影随形,紧追不舍。但他身法虽快,却始终碰不到于怜香一片衣袂。于怜香身法之快,当真天下无双,而且急促跳荡,来去无迹,使人于浑然不觉中感到无法抵御的恐惧,若非江逸云经验老到,反应迅速,已几度遇险。此前江逸云从未意识到于怜香武功如此之高,最要命的是,对方对他的武功似乎十分熟悉,几乎招招都能轻易化解,在于怜香面前,他的进攻几乎是无效的。
连日的痛苦和愤怒消蚀了他的精力,也让他的体力完全透支,他其实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只是凭着一股怨气拼命支撑。他知道这场决斗对他来说胜算很小,而他其实也并没有想过要取胜,他是为了尊严而战——为了这种尊严,他绝不吝惜自己的生命。
但是于怜香的几番退让激怒了他,他不需要对方的怜悯,更不需要对方手下留情。他只求速战速决,只求速死。而此时于怜香的手指已逼近他的脉门。一种可以解脱的快感迅速涌上心头,他不退反进,在旁人看来,简直是存心送死。于怜香面色微变,突然化实为虚,指尖在他手腕轻轻滑过。
江逸云承他让了一招,心中越发愤恨,就像一个在茫茫沙漠中孤独跋涉的人,饥渴交加,一次次看到海市蜃楼,一次次以为苦难即将结束,希望却又一次次落空。那种既愤怒又绝望的感觉将他的心封闭成阴暗的洞穴,太阳的光芒永远照不进来,清新的春风也永远吹拂不到他的心灵深处。他一咬牙,呼呼连发五掌,掌势飘忽,阴柔诡奇。
于怜香身形暴退,两手轻弹,飞焰横空,如彤云晚照,绚丽夺目。江逸云也不躲闪,火焰沾身,衣裳立刻燃烧起来,他却像没有感觉似的,不管不顾,又夹着风雷之势飞赶过去。
席玖樱惊呼一声,颤声道:“这孩子到底怎么了,他不要命了吗?”
江君远眼神越来越惊疑不定,喃喃道:“他真的是于怜香吗?”
于怜香脚跟微旋,连连闪过,双掌连环出击,掌势变化莫测,掌风到处,火焰应声而灭。江逸云腾挪跌宕,连避四掌,到了末一招,不退反进,斜切对方手腕,他料想对方必定撤招自救,掌到半途,变招击向对方胸口。
但他没有想到,于怜香根本没有变招,只听砰的一声,他这一掌结结实实地击中于怜香胸口,他明显感觉得到于怜香体内传来的震颤,就像水面的涟漪一样,一波一波,一直摇荡到他的内心。他心头一震,厉声道:“你为什么不躲?”
于怜香心口剧痛,嘴角血流不止,连连后退,强笑道:“我躲不开……”
江逸云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挫败感,怒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于怜香勉强稳住身形,指了指江逸云的袖子,道:“那……那儿还有火……”
江逸云看了一眼燃烧的袖子,气冲冲地扯了下来,暴怒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是雯儿让你这么做的?”
于怜香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这个转瞬即逝的笑容像闪电一样刺进江逸云的心灵深处,他脑海中忽然闪过无数个念头。他勉强控制住自己,盯视着对方。但他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这仿佛是在看流水中的倒影,他渐渐觉得眼睛发痛,对方就像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颜色,在他眼前旋转起来,旋转得越来越快,直到旋转成一道飞虹般的涡流。他突然觉得头晕目眩,似乎随时可能随了那涡流旋转而去。他勉强定了定神,喃喃道:“我说过我要杀死你的,你不知道么?”
于怜香道:“我知道。”
江逸云两眼冒火,咬牙道:“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于怜香道:“我答应过她,让你三招……”
江逸云暴怒道:“是她求你的么?”
于怜香望着他,眼里隐藏着说不出的哀痛与柔情,慢慢道:“是的……为了你她什么都愿意做……包括付出她自己的生命……”
江逸云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于怜香似笑非笑道:“我只是要告诉你,她很在乎你,从来没有背叛过你,从来没有对另外一个男人动过心……”
江逸云猛然感到无法遏止的愤怒,这些话从于怜香嘴里说出来,他觉得是对他最大的侮辱。他信手挥出一掌,身旁的一块巨石顿时迸裂。他怒气冲冲地喝道:“这都是她亲口对你说的么?”
于怜香似乎有些无奈,喃喃道:“这还用得她对我说么?”
江逸云冷笑道:“那我怎么知道!你们孤男寡女天天厮守在一起,鬼知道都干了些什么!”
于怜香轻轻道:“原来你是因为她住在我那儿不高兴……那你希望她去哪呢?她去找你的时候,你看都不看她一眼,你到底想让她怎么做?”
江逸云大怒道:“原来她什么都对你说了!真是该死!”
于怜香咬了咬牙,突然冷冷道:“我答应过她让你三招,现在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说着突然一掌劈到,声势激越,足有开山裂石之功。
江逸云无暇多想,本能地劈出一掌。这时他突然听到父亲一声大喝:“住手,云儿!”这一声断喝让他吃了一惊,但他出掌实在太快,父亲声音方起,他的掌心已接触到对方手掌。双掌接实,他立刻感觉对方这一掌绵软无力,竟然没有灌注丝毫内力。而他一掌劈出,内力便穿过对方掌心,直逼心脉。他浑身打了个寒噤,急忙收掌。但已经晚了,这一掌震裂了对方的衣袖,也震断了对方的心脉。
江君远懊悔无地,连连顿足。
席玖樱茫然道:“你……你这是怎么了?你为什么叫他住手?”
江君远眼色惨痛,绝望地说道:“那不是于怜香,是雯儿!”
江逸云呆了半晌,注意到对方手腕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像蛇一样盘踞在白皙的皮肤上,非常刺眼。他望着这道伤疤,脑子里迅速掠过一些零碎的片断,喉咙发干,一种无可名状的空虚感像风暴一样袭来,嫉妒、厌恶、猜忌、悲痛、绝望、愤怒和遭到背叛的失落感云集而来,就像地狱里伸出来的魔爪一样,将他撕裂开来。他疯狂地冲过去,用力抱住对方慢慢倒下的身子,厉声道:“为什么?雯儿,你这是为什么?雯儿……”
人群骚动起来,惊呼声此起彼伏。
水墨芳心里一惊,旋即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
冷雪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里充满眷恋与哀痛。他颤抖着撕下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嘶声呼唤她的名字。冷雪雯颤抖着伸出手来,轻轻理了理他凌乱的头发,柔声道:“好好活下去……你答应过我的……好好活下去……”
江逸云拼命扶起她的身子,试图用自己的内力挽救她的生命。冷雪雯唇边掠过一个温柔的微笑,眼神逐渐暗淡下去。江逸云心神大乱,呆呆望着她缓缓闭上眼睛——仿佛有利剑穿透了他的心似的,他觉得全身的力气在飞快地散失。他徒劳地呼唤她,摇晃她的身子,但她已经没有丝毫反应,只有留在唇边的那一丝微笑还在告诉他,她始终爱他。
新月之夜,水墨芳斜倚在雕花椅中,紫绮裘,翠羽帔,手中把玩着一只小小的酒杯。月光交织着灯光,映照着她得意的笑脸。冷雪雯死了,而且是死在江逸云手里,想到江逸云一辈子都要生活在痛苦和负疚的阴影中,她就觉得兴奋。
她在等穆犹欢。
按照他们原来的计划,江逸云和于怜香应该是同归于尽的,但现在他们两人竟然谁都没有死,必须重新想个法子除掉他们。江逸云倒是可以暂时不去对付他,如果传闻没有错,他基本上是个废人了,不足挂虑。但于怜香必须得死,他竟然那么喜欢冷雪雯——凡是和冷雪雯有瓜葛的人,都必须得死。
外面的雾气一点点渗进来,灯光在冷雾中逐渐消蚀。她鼻子里忽然嗅到一阵奇特的香气,眼中忽然露出惧色,两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蓝光一闪,冷雾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浑身黑色的男人,仿佛是灯火带来的一般。他手指轻弹,火苗倏地射入灯盏之中,灯光复又燃起,屋里洒满金光。
水墨芳打了个冷战,颤声道:“是……是你?”
于怜香冷冷地望着她,一双深不可测的桃花眼冷酷如冰。
水墨芳勉强定了定神,冷冷道:“你……你来做什么?”
于怜香冷冷道:“你在等穆犹欢?”
水墨芳打了个哆嗦,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于怜香道:“我若想知道什么事,就一定能知道。他不会来了。”
水墨芳道:“为什么?”
于怜香慢慢道:“死人是不会走路的。”
水墨芳面无人色,厉声道:“不可能!我不相信!”
于怜香淡淡道:“不信也得信。你别忘了,两个月前穆犹欢曾经吃了江逸云全力一击,江逸云是何等功力,怎么说也得一年半载才能完全恢复过来……现在杀他,实在容易得多……”
水墨芳瞪着他道:“是你杀了他?”
于怜香道:“不是我,是冷雪雯。”
水墨芳目中忽然露出恐惧之色,涩声道:“你来做什么?”
于怜香淡淡道:“我是来取你性命的。”
水墨芳悚然变色,脱口道:“你说什么?”
于怜香道:“你应该听见了,我是来杀你的。”
水墨芳浑身一震,锐声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于怜香缓缓道:“你应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