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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老公爹,对三四两代晚孙们,每人传过一招护身保命的绝技,并曾严谕,不到生死之端,不得施展。
今朝鬼道算是走了霉运,他恶名在外,功力又高,性复阴险,公孙燕飞深知老公爹替古晓眉医伤,正当吃紧,此时施展所得绝技制敌,老公爹断然不会降罪,是故她放心大胆地发出这罕绝的一拳!
鬼道弄巧成拙,惊慌之下,仍然不忘施展狡狯。
他深知狂僧功力高出自己,内力尤其深奥,这一掌设若击中,自己势将难逃重伤之危,此时已然无暇提力相抵,退避之路,又恰被公孙燕飞的拳风阻住,鬼道错认公孙燕飞的内力不如狂僧,于是他打定了避重就轻的原则。
转念至此,他立即闪身上步,避开狂僧的掌力,迎上公孙燕飞的拳风。
拳风袭体之时,鬼道只觉得四肢一寒,知上大当,勉强飘退灵敏步,却正被狂僧掌力击中,一声凄厉的鬼啸呼出,他被震卧倒地上。
狂僧大惊失色,并且十分奇怪鬼道今朝怎地这般不济,自己虽说内力功技胜他些许,但却绝对无法一掌震倒他,因此迅捷地飞身长廊之上,俯身探视鬼道。
鬼道双目煞红,鼻嘴腥血流出,低弱地说道:
“和尚你要当心,我已身中暗算,内伤够重,这泼妇的拳风怪异!”
狂僧虽然狂妄自大凶悍至极,却是个识货的行家,闻言始知鬼道并非伤在自己失误的一掌之下,不由陡起戒心。
他不敢疑迟,缘因大敌当前,立即也低声问道:
“老道,三十招内,你自觉能否疗好伤势?”
鬼道狂僧,狼狈不止一年,彼此熟知习性,是故鬼道接口说道:
“和尚放心,三十招后,就算不能完全复无,也可以动手搏敌了!”
狂僧点点头,悄声说道:
“安静地疗伤吧。这泼妇交给我了!”
说着他倏地站起,狂笑数声,向前迈了三步,不再挪动。
公孙燕飞此时早巳飘落院中,她本来有心趁机攻上,转念想到静室之中的古家外甥,僧道对话声音虽低,她却业已听到,明知狂僧此时不会再上大当,必然守定鬼道,候彼伤愈,自己岂不正好借机也延迟些许时刻,老公爹闭门多时,前后三场搏斗,为时已久,想必医伤已至结束地步,设能耗到老公爹事毕……
她想得很对,错在双目一连转了几转,内心虚实,已被鬼道发觉,鬼道立即悄声况道:
“和尚,凑近我些,有事相谈。”
狂僧闻言退了回去。
“和尚,附耳上来。”
狂僧眉头一皱,俯身鬼道右旁。
“静室之中,必然有人,泼妇一人守护,分身无术,此是天赐良机!”
“你呢,老道,别忘了伤势……”
“你要乘其不备,闯进静室,泼妇必然无暇再来不利于我。”
“话固不错,设若另有人来呢?”
“臭和尚你好笨,要还另有人来,岂不早就……”
“对对对,老道,就这么办门”
狂僧说着,倏地闪身而起,飘到石阶上往来地方,长笑一声,手指着公孙燕飞说道:
“老道身受重伤,我和尚愿意和你互搏胜负,你可能答应在你我胜负未分之前,不做下井投石的恶事?”
公孙燕飞冷地一笑说道:
“任随尊便!”
“这不能由我,你答不答应呢?”
“和尚,你为什么不能搀扶着鬼道士走呢,”
“喂,和尚并不是求你,是和你作个约定!”
“对不起,我没有这份义务!”
狂僧乘说话之暇,已然备妥方策,此时不由狞笑一声说道:
“泼妇,你敬酒不吃,吃我一掌?”
说着狂僧双臂猛举,看似就要扑上。
公孙燕飞倏地飘退丈外,她有心引开狂僧,则可立将鬼道毙于掌下,除一大害。
不料她飘落丈外的刹那,狂僧突然转身,双臂暴抖,打向静室的木门之上。
“嘭通!”连声震响,静室木门已被狂僧震掉在室内地上,而狂僧却似一阵旋风般随即纵入室中!
公孙燕飞始知上了凶悍狂僧的大当,娇叱一声,迅捷无俦地追踪而去!
但她刚刚飘进静室门内之时,却陡地又电掣般退了回来,仍然落足院中,咯咯笑声不止。
这时,狂僧也已纵出,他扬声对鬼道说道:
“老道,咱们今天可让小雁儿衔了眼啦,人家施了‘空城之计’!”
鬼道顾不得安心养伤,睁眼答道:
“没有人?”
“连屁也设有一个!”
“和尚,十招之内必须生擒这个泼妇,否则你我今朝恐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狂僧虽然没有理解个中道理,但他深知鬼道为人,设非事态极端严重,他不会放弃疗伤之机,因之答应一声,目射凶芒才待施展全力和公孙燕飞一搏……
远处,通向左后方的角门旁边,突然有人沉声说道:
“章兆生,你很聪明,自知今朝即将死无葬身之地,难得难得!”
公孙燕飞在狂僧乘虚破门而入静室之后,继之追进,发觉室中竟无人在,已知其因,是故迅捷地退回院中。
但她仍然并未放下全心,如今突闻人言,面上立现欣喜至极之色,转身面对着那发话之人,恭敬地俯身拜下。
发话之人温和地说道:
“燕儿你起来,老夫要亲自发落这两个东西!”
公孙燕飞应声而起,迎上前去,边走边道:
“孙媳力拙,适才被迫无亲之下,曾发‘正阳神拳’击伤鬼道……”
发话之人正是那面相丑怪的黑发人物,在他身旁,侍立着姑娘晓眉。
他听到孙媳之言,点头说道:
“此次不究,不得再违我言。”
公孙燕飞立即应是,快步走向这人的背后:
晓眉姑娘才待施礼,公孙燕飞却一把拉住了她,悄声说道:
“好孩子,咱们娘儿俩个稍停再说家常吧,这礼也免啦。”
此时,黑发的丑陋怪人,已再次沉声说道:
“狂憎虽恶,本性尚善,按我规矩,重责释之以观未来!不过章兆生,你未入三清之时,已是满身罪恶,投身玄门,非但不知改悔,反而越发毒辣,这种人,除能为祸为害武林之外,已难迁善知非,按我规矩立应处死!
老夫已然数十年不开杀戒,此处又系佛门净地,网开一面,看你的命运如何,是否能够逃得天诛吧。”
他说到此处,话锋微顿,却转对晓眉姑娘说道:
“孩子你过来。”
古晓眉缓步挪到此人的近前,他手指着狂僧和鬼道说道:
“孩子,刚才我的话你都听到了,我把这两个人交给你,只许你每人互搏一掌,知道吗?”
古晓眉低低地说了声是,此人又道:
“鬼道章兆生,已受重伤,却须等他自认可以和你一搏的时候下手。”
说着他话锋一转,沉声对狂僧鬼道喝道:
“这个女娃儿,就是你们今朝急欲掳劫而去的古家姑娘,如今人就站在你们的面前,是掳、是杀、老夫不问!不过,哪个要想此时抖手而去,却是自找难看,自速其死!”
第七十一章 义释莽僧
鬼道和狂僧,自从这位貌相奇丑的人物来到,始终设能得到说话的机会,如今鬼道却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能叫得出道爷的名姓,不含糊!你是准,可能说说听听?”
晓眉姑娘却接口说道:
“你还是省省闲心快把伤势疗治复原的好,我不能久等。”
狂僧却在这个时候,悄声对鬼道说道:
“老道,这是机会,别多想闲事,疗伤是正经。”
鬼道点点头,他果然就地跌坐闭目疗起伤来。
那丑陋的人物却对狂僧说道:
“你告诉我,听明白,这句答话关系着你今后的祸福,要仔细听我问什么,别慌着答复,多想一想!
我问你,稍停之后,鬼道绝难活命,但我念在一位禅门朋友的份上,不愿使你失去曾费数日月方始练成的‘玄罡’神功。
你休要错当这‘玄罡’神功所化之‘铜头铁骨’,就是‘不坏身法’!
你莫要认为所练‘死穴’世无人知!
和尚,有人若在你那左腋之下,轻点一指,你即将吐血盈斗而亡!
你与鬼道,狼狈为奸,十数年焦孟不离,这要紧的所在他也不知,如今我当着鬼道,点破你这极端的机密,巳足证明,鬼道必死,老夫行事,绝不会失言误人。
如今我只问你一言,此间事了,鬼道死后,你可有去处?”
狂僧虽狂,却知厉害,对方不但一言说出自己所习神功的名目,并能直指一身铁骨之下的唯—死穴所在,不由惊凛骇愕至极。
对方话罢,狂僧不能不仔细思考应对言语,是故一时未曾开口。
他正沉思之时,丑陋的人物突然再次说道:
“你有多少年头,没有回到‘伏虎’古刹去了?”
“二十二年,咦?你怎知我和伏虎古刹……”
狂僧随口回答,中途他却发觉玄妙之处,不禁反口回问对方。
“这个你不必多问,现在应该答我适才的话语了!”
狂僧眉头一皱,低声说道:
“你好像是在暗示我和尚,应该返回伏虎寺去。”
“我无暗示之意,不过你认为还有再好的地方吗?”
狂僧一时不知如何答复才好,对方微笑说道:
“擅离寺职,应受重责,若能迷途知返,不失禅门弟子之理、之义,未来不可限量,否则必将陈尸江湖,死无葬所!”
“你是准,为什么对我的事情这样清楚,这样关怀?”
“爱屋及乌,我曾说过,念在一位禅门朋友的份上,提你个醒儿就是,至于我是何人,你设若迷途猛醒,返回伏虎古刹之时,说出老夫的模样,自然有人可以告诉你我是哪个,否则你既是自暴自弃,也无须知道一切了。”
狂僧闻言,回顾了鬼道一眼,迟疑了半晌方始答道:
“我已有决定,不过鬼道……”
丑陋的人物不待狂僧话罢,沉声叱道:
“你设非始终未犯淫之一戒,今朝亦是死数,鬼道结局,你不必闻问!”
狂僧与这丑陋黑发人物谈对起始之时,尚有八分不服之意,他仍然存着一搏之心,不料相谈片刻之后,狂僧心灵突生警兆,不知何故,他似乎再也提不起那股天地不服的凶悍劲头。
此时虽然明知仍有很多言语,可以驳答对方,但却话到唇边,自动止住。
丑陋的人物似已了然他的心情,声调沉重而诚恳地又道:
“你所习‘玄罡’神功,非禅门绝技,亦非‘不坏身法’,伏虎古刹,乃三宝佛土,那‘静禅枯堂’下‘大光明境’中,怎会有这手抄‘玄罡’神功的秘笈,供尔习阅?此话尔应多思多想!
昔日你之师祖果慧大师,留此秘笈于伏虎古刹,另有原因,今尔仗此为恶江湖,老夫为全尔师祖之誓,亦当代其清理门户,你莫认为能够就此归去!
尔应已有决定,是应老夫之劝,回归古剃,还是决心与这万恶必死的鬼道,一起亡命此间呢?”
“贫僧心愿回寺静忏罪咎。”
狂僧自从昔日潜出伏虎禅林,对人从未自称过“贫僧”二字,今朝不知何故,他突然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丑陋的人物闻言点头说道:
“如此甚好,不必再等鬼道伤愈,你就此先接古家女娃一掌吧!”
“贫僧如今诚悦心服而去,难道仍须和这女施主一博?”
“必不可缺。”
“贫僧既已忏悔往非,是恩,自当永记而报;是仇,亦应就此忘怀。设若必须一搏,岂非有违初衷,这样吧,就请这位女施主出掌,贫僧实受就是。”
丑陋的人物闻言笑道:
“你不愿互抵一掌,是诚心改悔既往,还是觉得对手难以抵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