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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磕下头去,这头磕得燕翎也心酸,磕完头,贾秀姑趴在地上痛哭,还是燕翎把她扶了起来:“小妹,你就节节哀吧!”
贾秀姑抬手一抹泪,道:“我不哭了,我要给他们两位报仇!”
“小妹,该死的都已经伏诛了。”
“不,三哥,他们还有活着的,是不是?”
这倒是。
燕翎也明白了贾秀姑的意思:“小妹,有我呢!你还是回家去吧!”
“都到了这地步了,我还回什么家?家里有什么?没有了大宋朝,那还有家?”
“小妹……”
“三哥,不要紧,你要是不让我跟你,我自己走。”
“小妹……”
“三哥,我心意已决。”
燕翎不说话了,他暗暗皱了眉,他不让楚九他们跟,没想到又来了个贾秀姑。
贾秀姑忽然转身要走。
燕翎忙伸手拦住:“小妹那儿去?”
“我的马还在那边儿,我往那儿就走了。”
“小妹,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走?”
“三哥的意思是……”
“小妹,我能不管你么?”
“我没有为难三哥的意思,真的。”
或许是真的,可是又怎么样?
燕翎没说话。
“我还是得把马匹接过来。”
贾秀姑走了,燕翎站着没动
燕翎跟贾秀姑合拉着一匹马。
为什么合拉着一匹马,而不是合骑一匹马。
因为马只有一匹,贾秀姑让燕翎一起骑,燕翎不肯,他让贾秀姑骑马,他走路,贾秀姑也不肯,宁愿陪着他一起走路,所以两个人合拉一匹马。
这会儿两个人离开“大名”已经有一段路了,贾秀姑忽然打破沉寂说了话:“三哥,我看我还是一个人走吧!”
燕翎一时没会过意来,道:“小妹怎么突然……”
贾秀姑道:“跟着三哥,我成了三哥的累赘。”
这是实情。
燕翎会过意来了:“小妹这是何必!”
“三哥这又何必?这么多避讳,这么多顾忌,叫我怎么跟着三哥?”
这也是实情。 ’
燕翎沉默了一下才道:“好吧!我跟小妹合骑这匹马就是。”
贾秀姑没说话,不过从她脸上的神色可以看出,她满意了,她翻身上马,上了马以后才道:“三哥上来吧!”
燕翎没再说什么,他就要上马,可是忽然他又停住了:“小妹,有人来了,八成是冲我来的。”
贾秀姑扬起双眉,转身后望:“他们还敢来?”
说完了这句话,她看见了,几十骑快马如飞而来。
燕翎当然也看见了,他道:“恐怕又是那位‘大名府’的总捕!”
贾秀姑下了马:“三哥说的那个姓关的?”
燕翎道:“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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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那几十骑相当快,说话间已然带着一阵风,一阵尘头驰到,可不是关玉堂带着几十骑黑衣壮汉!
没见关玉堂吩咐,几十骑黑衣壮汉中,有十几骑从两边兜过来,围住了燕翎跟贾秀姑,关玉堂跟其他的人就停在燕翎和贾秀姑对面,只听关玉堂道:“你一案未了,又犯一案,想就这么一走了之?”
燕翎道:“请教关总捕,不走又如何?”
“不妨告诉我,天下虽大,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是么?”
“你应该想得到。”
“又如何?”
“不如你就留在这儿吧!”
“关总捕显然是奉命缉捕我的。”
“那还用说!吃了这么多年公事饭,我是头一回碰上这么大的案子,恐怕也是最后一回,心里既兴奋又害怕。”
“关总捕认为我应该留在这儿?”
“你看呢?”
“关总捕,我这里有‘安抚司’幕宾文师爷亲笔所写的自供罪状……”
燕翎要探怀。
“不必了!”关玉堂抬手止住:“我本就知道有这张东西,可是没有用,我不认这张东西。”
“怎么说?关总捕不认?”
“那是上头的事,我只知道上头叫我拿人,我就拿人!”
“关总捕,我杀的是乱臣贼子,难道关总捕你吃这碗公事饭不是为朝廷、为百姓?”
关玉堂摇头道:“我不管那么多,捧着这碗公事饭,我只知道上头让我怎么干,我怎么干。”
“这么说,关总捕是决意让我留在这儿了!”
“不得已,我跟我的上官都是不得已,不然怎么交差,放你走,谁敢做这个主啊!”
恐怕这是实情。
“从关总捕带的人比上次多看,关总捕的确是非留我在这儿不可了。”
的确,上次十骑,这次几十骑。
“没错,你不失为一个明白人。”
“关总捕认为,这几十骑就能留住我?”
“总你两次犯案看,我知道你有一身高绝所学,是我生平仅见,可是我面临的这两件案子,不是一般的命案,我不敢不竭尽所能,所以,今天不是你跟我回‘大名府’,就是你把我们都搁在这儿。”
“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了?”
“只怕没有了。”
“关总捕,我不愿多伤无辜。”
“奈何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燕翎只有点了头:“好吧……”
他这里刚一声“好吧”,关玉堂那里陡扬沉喝:“上!”
就这一声,五六骑黑衣壮汉抽出鞍旁单刀,夹马冲向燕翎。
贾秀姑忙道:“三哥!”
燕翎跨近贾秀姑一步,伸手抽出贾秀姑插在鞍旁的马鞭,振腕一抖,那五六骑俱皆在叫声中落马。”
贾秀姑叫道:“三哥,好!”
关玉堂双眉一扬,抽出单刀高高扬起:“跟着我!”
他一声大叫,就要带着人冲。‘
燕翎也把一根马鞭凝足了功力,说是一根马鞭,威力不啻神兵利器。
就在这时候,一声沉喝划空传到:“住手!”
喝声不大,可是震得关玉堂的单刀跟燕翎的马鞭同时往下落。
燕翎脱口叫:“义父!”
随着燕翎这一声叫,众人眼前多了位老人,一身粗布衣裤,须发俱霜,慈眉善目,有一种自然的慑人威严,可不正是燕翎那位义父。
贾秀姑听见燕翎叫了,他福至心灵,忙上前见礼:“秀姑拜见老人家。”
老人微抬手:“姑娘少礼,等我料理了眼前事,咱们再说话。”
贾秀姑恭恭敬敬应了一声,退后站立。
老人转望燕翎,燕翎恭谨施礼:“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老人道:“听说你杀官,我不信,如今又眼见你拒捕,怎么回事?”
话声不大,也不见声色俱厉,可是老人自然流露的慑人之威,却让人觉得一字一句重逾千斤。
燕翎从头到尾说了个仔细,最后并呈上那纸自供罪状。
老人静静听毕,又接过那张自供罪状一看,微微皱了一双白眉,随即转望关玉堂:“不知道关总捕能不能卖我一个面子。”
关玉堂说话也很客气:“老人家请说!”
“请关总捕全当没看见我这个义子。”
“老人家怎么说这个话?关某还指望老人家深明大义,能……”
“关总捕,我要是不明大义,也就不说这个话了。”
“我不明白……”
“关总捕,我多年未见令师,他可好?”
“家师安好……”
“他今年恐怕寿登九十了吧!脾气是不是好点了?”
“老人家似乎熟知家师。”
“几十年的旧识了。”
“关某眼拙,请教……”
“好说,老朽白耕夫。”
关玉堂两眼猛睁,一声惊叫:“圣手仁心……”
他急忙插回单刀,翻身下马:“晚辈有眼无珠,不知道是您老人家!”
他就要拜倒。
老人白耕夫微抬手:“关总捕,我不敢当。”
关玉堂硬是拜不下去,急得脸都红了:“老人家……”
“关总捕,你就不要客气了,正事要紧。”
“是,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关玉堂站直了,恭恭敬敬垂手站立。
此时,那几十骑也都悄悄下了马。
“关总捕,我刚才说的……”
“既是您老人家的吩咐,晚辈敢不遵从?晚辈是不知道燕兄弟的出身,否则怎么也不敢……”
“不,职责所在,您没有错,只是,我这个义子所杀尽是乱臣贼子,所以我才大胆要你抬抬手。”
“晚辈不敢……”
“你公忙,就请回吧!”
“是,晚辈告辞。”
关玉堂二话没说,带着人走了,转眼间走得没了影儿。
燕翎道:“义父……”
白耕夫抬手拦住:“此事非同小可,这张东西交给我,我进京去,你从江湖着手,咱爷儿俩分头并进,双管齐下。”
“劳累您老人家……”
“说什么劳累,这种事匹夫匹妇有责,我还能动,到了不能动的时候,想动也动不了了。”
“没想到这事竟惊动了您老人家。”
“杀官何等大罪?尤其你杀的是这么两个大员,还能不震动朝廷,天下缉拿么?再加上这些乱臣贼子兴风作浪,那更不得了了,当真是天下虽大,已经没有你容身之处了。”
燕翎扬眉道:“朝廷是干什么的,那些所谓的忠良,如今又到那里去了?”
“或许他们不知道真象,或许乱臣贼子势大,或许都是自扫门前雪,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倘若是乱臣贼子势大,您老人家还要小心。”
白耕夫微一笑:“你放心,他们还奈何不了我,他们要是连我都能动,这种形势就已经无法挽救了。”
老人颇为自负。
但,若是知道“圣手仁心”的人,就知道老人的话一点也不为过了。
话锋微顿,白耕夫转望贾秀姑:“这位就是你说的关外姑娘?”
燕翎忙应:“是的。”
“姑娘,多亏你们兄妹三个,不然还真不容易知道他们来自‘金’邦的‘敢死军’呢!”
“晚辈不敢!”贾秀姑道:“只是晚辈们久居关外,长年跟他们为伍,不然也不会知道。”
白耕夫转望燕翎:“人家姑娘既跟着你,你要好好照顾人家姑娘。”
燕翎欠身恭应。
贾秀姑也浅浅一礼:“谢谢老人家。”
白耕夫道:“我走了,欧阳、南宫、赵,这三家你已经去过了,你就到孙家去看看吧!”
话声一落,一阵轻风,人已经不见了。
燕翎忙又欠身:“恭送义父。”
贾秀姑跟着施礼,施过了礼,她道:“老人家的修为,怕不已经到陆地神仙境界了。”
“那不敢说,不过老人家确是当世近百年来的第一高人,只是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不过问世事了。”
“难怪三哥的修为这么高绝。”
“只能说我福缘深厚,能让老人家收为义子。”
“三哥还的确是福缘深厚。”
“走吧!老人家既要你到孙家去,咱们得尽快赶到孙家去。”
两人跨上马,燕翎抖缰蹬马驰去。
贾秀姑在后头道:“三哥,孙家远么?”
燕翎道:“孙家离这儿是远了些,恐怕要明天上午才能到,日落之前咱们要找家客栈住下。”
“孙家比起另三家如何?”
“差不多,各有所长。”
“也都愿意弃宗忘祖,卖身投靠。”
“他们要财有财,要势有势,不知道还想干什么?”
“堂堂的四大家,为什么没有一家不卖身投靠的?这还能做什么江湖表率?”
“或许这就应了那句沟壑易满,人心难填吧!”
“总要知道大义啊!”
“不知道不要紧,教他们知道。”
日落前进了一处县城,燕翎就在城门里的大街上找了一家客栈。
这家客栈叫“群英”,不算小,两进院子,前头一半门面兼营饭馆。
燕翎跟贾秀姑住二进,两间北房相连着,这样便于照应。
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