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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成熟的少爷,依然如此的迷人。”不远处的青衣侍卫,很是膜拜地赞叹。
同时,更加疑惑的是:自家少爷,为什么要以酒楼为中心,不停地运气绕圈。
归根到底一句话:哎,少爷的心思,太高深莫测了。
走过树林,再翻过一座山,便是金陵城,五十郎一行人,俱是有气无力,任谁在被夜袭了三个晚上之后,也不会保持充沛的精力。
“五十小嫂嫂,你的脸为何如此苍白?”冷无情凑过脸,很是诧异,伸指搭在五十郎的手腕上,突然目光一凝,震惊道,“你中过本宫的毒?”
五十郎汗如雨下,捂住如刀割般疼痛的手臂,虚弱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或许因为连日的奔走,她的毒一点一点在手腕处蔓延开来,原来那块黑痕渐渐地向四周淡开,虽然面积不大,却让她每日都有一段时间是痛楚难忍的。
“这个毒不简单啊。”冷无情皱眉,白玉般的脸上一派严肃,“就连我的手里也没有此毒的解药。”
五十郎瞪眼,问道:“那么谁有?”
这个毒是三夫人设下的,如果连冷无情都束手无策,那么答案便只有一个!
“此药无解……”冷无情咬咬唇,目光里有着深深的同情,和……不舍。
五十郎立刻笑了出来,越笑声音越大,甚至聚集了泪花窝在眼眶之中:“怎么可能没有,这个毒,不是你们宫的吗,你不是下毒的好手吗?”
她的笑容带着凄楚和不甘,双手索性扯住了冷无情的袖子。
冷无情就这么站立着,也不去安慰她,只是让她发泄。许久之后,五十郎重新镇定下来,冷静地问道:“我还有多久?”
她不再抱有希望,只是希望能有足够的时间安排那些未做的事情。
“一年,如果你情绪波动不要那么大。”冷无情皱皱眉,随即笑道,“也不是那么绝望,本宫主说不定一年不到,就解了你的毒。”
五十郎置若罔闻,嘴里嘀喃咕咕,反复自言自语。
“只是一年,如何舍得?”她抬起头,满眼眶的泪水,含而不滴,“我和他,难道只有一年的缘分?”
冷无情不语,面上表情复杂多变。
其实没有一年,因为那个可以称之为哥哥的人,早已经被自己手下的教众给推下了悬崖。
他不敢说出来,第一次明白了“担忧”这个词,五十郎于他,有着太多的不一般,无数次的不经意的举止,让他不禁从她的身上,本能地寻找家人的感觉。
只是这种感觉刚刚有了萌芽,便要失去,就好比千辛万苦盼来了希望,却发现这个希望背后隐藏着更大的失望。不如没有希望。
他的眼渐渐地深沉起来,握在袖子里的手,放了又松,松了又放,一直在犹犹豫豫中。
“就算一年又何妨?”五十郎突然想开,眨了下大眼,泪凝于睫,露出个苍白兮兮的笑容,很是虚弱,“我要用一年的时间,活出一辈子的精彩。”
她好像立刻被注入了生命力,整张脸都有了不同。
冷无情那双想要探出发力的手,终于渐渐地又握成了拳。既然这样,那便成全她的快乐吧。
越靠近金陵城,越是繁华。
五十郎甚至换上了一套很喜气的桃红色裙子,衬得她喜气洋洋,一派欢欣。
“还有几天,我便可以看到我家的无双了。”她喜滋滋地转圈,裙摆像朵盛开的花朵,如果不是她的脸过于苍白,真是让人觉得,她是从九天之外飞来的小仙女。
“嗯。”冷无情默默无言,这两天,他的笑容很是稀少,惹得身后一拨教众心里忐忑,很是不安。
“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去一个地方。”冷无情眯眼,暗自沉思,“都说武林第一门的蜀客蜀大先生,每年必会招一个门人,我们便去梅花山外,第一门碰碰运气。”
“哎?”五十郎转身,好奇地问道,“难懂啊你要拜他为师?”他们处的日子不多,但是五十郎却已经了解,冷无情这家伙,绝对是自负得要命,像这种拜师的玩意,他绝对是不屑的。
果然,他微微一笑,否决道:“不是我。”
五十郎挑眉,示意他往下说。
“是你。”他含笑而立,“拜师的人,将会是你,五十郎。”
“为什么?”
“因为,他有块很名贵的玉佩,”冷无情转眸,继而皱眉,道:“配之可以压抑世上一切的毒。”
五十郎)恍)然(网)大悟,欣喜之色跃然在脸上。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蜀大先生收徒,很是苛刻,每年只得一名,琴棋书画,必须样样精通。”
他这么一说,五十郎的脸立刻又垮下来,她的一切情绪都显露在脸上,旁人一看,就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冷无情好笑,转了转手里的洒金扇,摁在胸前,一派潇洒之态,傲然道:“有本宫主在,便没有过不去的坎。”
他说得很是自信,引得五十郎也激情澎湃起来。
“小叔子,你真是好样的。”她一澎湃,就会语无伦次,“不枉嫂嫂疼你一场,你若帮我入了蜀客的门,我便天天给你做那个珍珠翡翠白玉汤。”
她这么一语无伦次,连带着冷无情在内的广大教众都黑了脸。
从此,一路无言。
梅花山后,有一处僻静之所。高瓦大方,门楣是朱红色的,悬着一只青翠欲滴的竹风铃,风一吹过,就发出轻轻的敲木声。
门楣之上有块大大的牌匾,黑底金字,龙飞凤舞地写着:第一门。
五十郎一群人到的时候,门口已经聚起了一批人。穿着不同的衣服,说着不同的方言,叽里呱啦的,吵成一片。
“怎么会这么吵?”五十郎今日特地换了个比较素净的衣服,淡淡的青色衣服上,绣着几朵含苞未放的荷花。她的脸这几日越发白净,给素衣一衬,那双大大的眸子,就黑得惊人,带着灵动之气。
“都是来参加门人竞选的。”冷无情笑眯眯地回答,缓缓举起一只手来,身后的黑衣教众立刻蓄势待发。
“你要干什么?”五十郎警觉,很是正义凛然,一把捉住他即将挥下的手,“不许伤人,我就算选不上,也不许你伤人。”
冷无情眼眸冷冷,看着她,嘴角一抹笑,淡淡的道:“你不想解毒了,你不想要玉佩了?”
“也不需要你帮忙!”五十郎大怒,指着还在吐沫横飞的其他参选人员,道,“你看看,他们一副歪瓜劣枣,比得上本小姐!”
她这么一说,冷无情立刻缩起手来,笑着看过来:“可是,他们再不堪,也比你强十倍,”他顿了顿,“因为他们都有内力。”
该死,居然忘记这一茬。
五十郎的正义感立刻烟消云散,闭眼道:“撒吧,无情小公子。你动手吧,尽管撒,撤到你爽为止,我就当统统看不见。”
冷无情撇嘴,双手抱臂,却不再动作。
五十郎讨了个大没趣,只得恹恹地转过身来。
唧唧喳喳间,第一门的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走出来一个长身玉立的儒生,斯斯文文地向大家一揖道:”我们蜀大先生说了,请各位先行入庄,稍作休息,明日午时,开始第一轮的筛选。“
他一说完,便旁若无人地先行离去,完全不像个招待客人的主人家。
大家都愣了愣,随即一窝蜂地跟着挤进门去。
五十郎跟在最后面,被旁边的人狠狠地挤了下,一个踉跄就要往地上摔去。
横来一只手,修长洁净,托起她的肘,助她稳住了身形。
五十郎感激地看过去,一下子愣住,惊讶道:“段水仙?”
“不错,是我。”他依然一副妖媚样,穿着淡蓝的绸缎衣服,上面怒放着一朵桃红的牡丹,双玉剑儿,带着翠绿的穗,从他的腰侧垂下,“五十妹妹,莫非忘记了我这个未婚的夫婿。”
五十郎被他抓住双肘,很是不爽,于是严肃地看他,并不回答他的调笑,只是正色道:“段公子,你的头发蓬乱了。”
她这么……说,段水仙立刻惊呼一声,松开托住五十郎的双手,从腰侧拉出一面铜镜,左顾右盼地照了起来。
“他又是哪个?”看见五十郎一路小溜跟了上来,冷无情淡淡问道。
“他是不相干的。”五十郎自动屏蔽段水仙的身份,来个死不认账,“他对男人,有着某些程度上的狂热。”
冷无情嘴角一抽,面色果然一凛,不愿再回头看去,脚步频繁,快走几步,白色的袍子随着他的脚步,上下摆动,很是飘逸。
“居然,这里藏着这么一个举止风雅的人,”段水仙收起铜镜,重新燃起了斗志,握拳自语,“我一定要风雅过他,”他久久地凝视冷无情的方向,摸着下巴,又自言自语困惑道,“我难道以前见过此人,这么风雅的人,不可能没有印象?怎么看来有这么一点的熟悉。l〃
他皱眉思考,一会儿拍拍袍子,一会儿理理头发,为了显得鹤立鸡群,独树一帜,他照例走在了最后。
遇到捧着食盒的丫头,不忘记撩袍,踮脚回旋一圈,果然看见丫头面红耳赤地摔掉了食盒。
走在他前头的五十郎闻声,稍稍回头,看到正在回旋抛媚眼骚包的段水仙,立刻无言。
冷无情也跟着回头,恰巧看见段水仙妖媚地斜睨过来,满眸子的澎湃之情,不禁打了个大大的寒战,怒道:“早晚剜了他的眼睛。”一面怒,一面狠狠地折下一朵大朵的月季,尽数揉碎。
远远地看见冷无情视来,段水仙倒是很是开心,大有遇到劲敌之感。心口一乐,撩袍很是风雅地踱了两步,也采下月季一朵,对着远远的五十郎和冷无情吟诗道:海棠昨夜初着雨,点点轻盈娇欲语,佳人晓起出兰房,折来对镜比红妆。
他本来是要自己念诗一首,无奈时间匆匆,实在扯不出锦绣的词语,索性拿了当年唐伯虎的《妒花诗》,风雅一番。
折来对镜比红妆?!!
冷无情甩下手里的月季梗,立刻暴走,“哐”的一下抽出鸳鸯刀,就要迎上去。
段水仙眨了眨眼睛,看见冷无情怒容满面,手举鸳鸯刀,无意识地举起手中月季贴近脸庞,眸光流转,接着念道:“问郎:花好奴颜好……”他这么一比,当真是娇羞无比。
他的那句郎,缠绵悱恻,叫得冷无情好一阵恶心。小风一阵,冷无情彻底石化,嘴角抽搐,再也不能保持含笑的淡定。
“你为什么不劈下去?”去住所地的路上,五十郎忍不住问道。
冷无情恼怒成羞,回眸冷笑道:“因为要是这里出了命案,我该拿什么给你镇毒。”他忍啊忍,忍得差点胃胀气,若不是眼前的这个白痴女人,白己早就飞刀一副,把那个乱抛媚眼的骚包男给拿下了。
“噢!”五十郎乖巧地闭嘴,实在不敢再惹暴怒中的冷无情。
“明天的第一试是琴,你本来没有什么功底,我让宫里拨琴的好手,顶了你上去。”
五十郎点头,道:“那么我便可以休息?”
冷无情咬牙微笑,道:“不,你要了解整个赛事的发展。”
五十郎只能点头。
晚间的时候,冷无情便去命人召来拨琴的高手,那是一个黑瘦的中年男子,见到冷无情,头也不敢抬,匍匐着趴了下去。
“少宫主……”他的声音打着战,说不出来的可怜。
“起来吧,”冷无情慵懒地半瘫在太师椅上,笑眯眯地看来,“明日,你便替了五十郎去参加拨琴的比试,若是输了,就不要来见我了。”
他这么一说,刚刚站起来的男子,立刻又跪了下去,痛哭流涕地举起手来,道:“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