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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兄也是江湖成名人物,似乎不问老朽多说,无论如何,老朽要解诸位归案。假使你们要拒捕,老朽只好提头报官,休怪咱们言之不预。”
镇八方取出一枚似针非针,似钉非钉的细小暗器,说:“在索克图使用这枚绝脉问心钉的人,请出来交代交代。”
端木长风知道无可抵赖,冷笑道:“正是区区在下。”
“你即使不承认,在下也认得出是你。年岁甚小。妄用这种歹毒的暗器,有伤天和。令尊是不是报应神端木鹰扬?没错吧?天下间使用这种暗器的人有两位,一位是女的;三年前已经过世。另一人便是令尊,他失踪多年,下落不明,有人说他已经隐世,有人说他正秘密在江湖中得意。说起来,令尊为人亦正亦邪,亦侠亦盗;为人很够朋友,轻财重义,自视甚高,只是个性偏激,尚无不赦恶行。老弟,令尊目下是否得意?”
“阁下少费心。”端木长风冷冷地答。
“叶某与今尊一无交情,二无仇怨,闻名而已。令尊的艺业,不是叶某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在下确是自愧不如,还不配为令尊费心。只是,令尊有一位故友,极希望与令尊叙叙旧,坤老,何不与故人之子一见?”镇八方向右面的六个人招手叫。
一名佩了一把长剑的人,摘下了头上的毡巾,露出一头苍苍白发。国字脸庞,皱纹如蛛网,鼻直口方,留着三络白髯,神色冷然,用稳定清晰的苍老声音说:“多年前,令尊与老朽的交情不薄,只为了一件小事彼此意见相左,他竟乘老朽不备,赏了老朽三枚绝脉问心针,如不是武当的青云道长路过救了我一命,老朽早已尸骨化泥。那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你还只有十来岁呢,大概你记不起我是谁了。”
“你……你是谁?”端木长风骇然地问。
“我叫胡秋岚。”
端木长风讶然惊呼,骇然地叫:“你……你是千面客胡伯伯?”
“哦!你还记得我。今尊目下可好?”
“你……”
“胡伯伯不会为难你,只要知道令尊的下落。”
“我不能告诉你。”
“但你早晚要说的,胡伯伯不插手管你们的事。”千面客说完,退在一旁。
八爪苍龙向柴哲一指说:“柴哥儿,老朽承你的情,先是救小犬脱险,然后又在索克图牧地救了所有的人。但公事公办,必须委屈你走一趟成都。你不是主犯,老朽一力担待,保证可以替你开脱。”
柴哲冷冷一笑说:“前辈的盛情,小可心领了。正好相反,那天在茂州道闹事,引起争端的是我,因此小可才算是正犯。”
“这个……”
“好汉做事好汉当,小可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你何苦……”
“小可也许愚不可及,但决不倭过于人。”
“你……”
“小可必须拒捕。同时,小可向诸位求一份情。”
“这……”
“这位梭宗僧格是梭宗族的人,小可带他来纯系向导,任何事皆与他无关,希望诸位不要难为他。”
“我答应你。”八爪苍龙叹口气说。
柴哲用番语向梭宗僧格说明处境,坚决地命梭宗僧俗退在一旁,然后拔到道:“谁来捉我?上!”
六个人四面一分,各撤兵刃。
八爪苍龙苦笑道:“柴哥儿,我知道你很了得,但你毫无希望。老朽有意开脱你,希望你自爱些。你拒捕不打紧,可就害苦了你五位同伴,老朽只好被迫杀了他们五个人,方能成全你,你该不致于希望他们因你的拒捕而死在当场吧?”
“你们并不见得稳操胜算。”
“你以为我们这些人都是浪得虚名之辈么?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古灵是你们六个人中,经验最丰富艺业最高明的人,但他决难接下金眼雕吕总镖头十招八招,你信是不信?”
金眼雕大踏步而上,向古灵出手叫:“古兄也许不信,何不给他们看看?来来来,吕某领教高明。”
古灵双手握杖,迎上说:“古某有自知之明,只好舍命陪君子。”
金眼雕客气地立下门户,说声请。古灵奋身而上,蛇纹杖兜心便捣。
柴哲在暗中盘算,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必须脱离险境,以便设法救其他的人。目前的形势险恶,不走不行。如果他能脱身,古灵五个人便不至于被杀,势必被他们押解回四川审讯定罪。假使他也被擒,八爪苍龙为了替他开脱,极可能杀其他的人灭口,古灵五人危矣!
“万里迢迢押回四川,我有的是机会。”他想。
在思索期间,恶斗已进入凶险无比的局面,古灵的蛇纹杖虽声势骇人,但在金眼雕神奇的身法迫进下,杖已无法发挥长兵刃的威力,剑已控制了全局,紧逼在古灵的身侧,古灵败象已露,形势殆危。
“是时候了。”他想。
他突然向后暴退,一跃两丈。
拦阻他的人是千手修罗陶永修,长剑一振,喝声如雷:“哪儿走?留下!”
他猛地向下一伏,喝声“打!”铁翎箭破空而飞。
千手修罗是暗器大行家,在江湖中声誉甚隆,却在阴沟里翻船,竟然躲不开这一箭,寒星入目,已经近身。
千手修罗大骇,也大喝一声,打出五把飞刀,拼个两败俱伤。
可是,柴哲却在发箭时扑倒在地,向侧急滚一匝,宛若脱兔般贴地窜出,落荒而走,五把飞刀全部落空。
“哎……”千手修罗大叫,箭射人左肩,距肩并穴只差半寸,差点儿左肩被废。箭的力道凶猛无比,千手修罗意身不由己连退四五步,几乎躺倒。
“你走得了?”虎卫邢志超和五岳狂客同声叫,奋起狂追。
柴哲全力施展,急急如漏网之角,去势似星飞电射,冉冉去远。
柴哲一走,杜珍娘首先将剑丢下说:“本姑娘认栽,随你们到成都打官司好了。”
梭宗僧格向后退走,没有人拦他。
“哎……”古灵突然惊叫,以左手掩住左臂上方,飞退丈余。右手拖着蛇纹杖,举不起来了。
金眼雕一闪即至,“噗”一声一脚扫中古灵的左腿,古灵终于掼倒。
文天霸丢下鞭,苦笑道:“抗拒无用,实力相去悬殊,在下认栽。”
端木长风伤势并未痊愈,古灵又被擒,像是群龙无首,情势不利,谁还敢再逞强?五个人都缴出兵刃,乖乖就范。
八爪苍龙派人取铐练替他们上铐,搜出身上所藏的物品,在原地等候虎卫和五岳狂客转回。
干手修罗的左肩挨了一箭,幸好躲闪得快,末伤筋骨,对柴哲的发箭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住埋怨自己在追踪期间将艺业搁下,以致不但飞刀无功,更挨了一箭。真是后悔莫及。千手修罗被人迎面射了一箭,丢人丢到家啦!日后传出江湖,他这个暗器大行家太没面子了。
久久,虎卫和五岳狂客懊丧地空手而回,说是追了七八里,愈追愈远,最后连足迹也消失了,只好空手而回。
八爪苍龙毫不介意,下令道:“走!咱们到河边埋伏,黑蝴蝶那群人该快到了。”
过了山梁,东北角就是古尔板索尔马河谷。河谷往西一段,峭壁起伏,人马不宜通行,必须绕道经过山脊,难怪人爪苍龙在山脊附近设伏。
众人在附近必经要道布置停当,派人监视两侧,其他的人分两处歇息,等候鱼儿入网鸟儿进罗。
古灵五个人被分别系在五株巨树干下,四周共有九个人严加监视。八爪苍龙在歇息之前,郑重地宣布道:
“诸位,咱们言之在先,约法三章,诸位必须遵守。其一,绝对听从约束,不许抗违。其二,有事时不许擅自高声喧哗。其三,返回中原途中,决不许有逃走的举动。违犯第一章,休怪咱们虐待囚犯。违犯第二章,一律掌嘴以示薄惩,违犯第三章最为严重,不仅格杀勿论,即使有所意图或所犯未遂,亦割断双臂大筋或者制死经脉,怪不得咱们心狠手辣。天寒地冻,念在诸位也是武林一脉,因此不加脚镣,诸位必须自爱。言尽于此,往后陶某不再重复,希望你们别忘了。”
“既然要返回中原,为何在此停留不走?”古灵问。
“还有一批要犯未缉获,必须停留。”
“你怎知他们必然走这条路?”
“这条路可到星宿海,咱们的向导比你们熟。为了追你们,咱们绕过黑蝴蝶那群恶贼,准备在先前擒他们的地方先制服你们。咱们已等了一天,等到了一批不相干的十五个人,本来已经放弃等候的希望,却在决定撤走前发现你们反而从南面来。怪,你们到南面山区有何贵千?”八爪苍龙颇饶兴趣地问。
“咱们碰上了昆仑双圣,几乎送掉性命。”端木长风接口。
“什么?昆仑双圣在此地隐修?”八爪苍龙吃惊地问。
“信不信由你,但愿他俩不跟踪追来,不然你我都没命。”
“陶某没惹他们,怕什么?再说,咱们也不见得怕他。”八爪苍龙口说不怕,但语气并不肯定,说完,向不远处的镇八方走去,两人并肩坐下低声商量。
端木长风低声向古灵说:“老鹰爪心怯,必定带咱们离开,大有可为。”
“咱们离开了,柴哥儿岂不是无法救我们了么?”古灵问。
“他会救助我们?哼!恐怕他早就逃出数十里外了。”
“柴哥儿不是这种人。”
“事到如今,你还寄望于他?算了吧,快死了这种念头。往回走,咱们……”
“咱们同样没有希望。”
“按行程,家父从西宁来,至迟也该到了毕拉寺附近,咱们脱险有望。”
“你们在说什么?”不远处的龙骧华志远厉声问。
端木长风桀桀笑,说:“咱们说,昆仑双圣到了之后,有人陪咱们见阎王,黄泉路上有伴了。怎么,连说话都不行?”
龙骧一蹦而起,阴沉沉地走近,右手疾扬,“啪啪”来上两记阴阳耳光,再一手叉住端木长风的喉咙向上抵,一手顶住端木长风的小腹,阴森森地说:“你这小死囚竖起驴耳听了,好好记住,以后说话你给我放规矩些,华某人从不吃这一套。下次你再语中带刺,太爷要割掉你的舌头,剜出你这双狗眼。”
端木长风双手被链子铐在树干上,咽喉被抵得无法呼吸,小腹被压得内脏向上挤,浑身痛得发僵,凶焰尽消,吃足了苦头,伸着舌头翻白眼,双脚绝望地撑动。龙骧华志远放了手,冷厉地说:“华某一生中,顽强的人见得多了,整治那些自命不凡的人,华某有一套十分灵光的办法,那就是先将他弄残废,再慢慢消遣他,免得他不知天高地厚,死到临头还想在嘴皮子上占便宜称英雄。”
端木长风像一条病狗,坐在地上呻吟。
“老兄,何必呢?咱们已是阶下囚,何必如此苛待?”古灵无可奈何地说。
龙骧华志远冷笑一声说:“阁下,只要你们守囚犯的规矩,华某决不过份,怪这小畜生转错了念头。晤!你以为咱们必须将囚犯活解遂川,便不敢奈你们何,是不?告诉你,你错了,返回中原万里迢迢,成都府已有人指证,杀官差的事早成定案,只等你们的人头示众,你以为咱们非活解你们不可么?带五个活人,难道比带五个人头容易不成?只要陶老不耐烦带,随时可将你们的脑袋砍下来带上,我警告你们,咱们何时不耐烦,你们便得准备掉脑袋。你们千万不可令咱们失去耐性,那对你们将是极糟的消息。咱们十八个人,每次轮流看守,华某算是最好说话、心肠最软的一个,所以聊施薄惩,而且明白地将利害详加说明。等轮到咱们另一位伙伴时,就有你们好受的。”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