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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想愈心惊,他拨雪而起,把在身旁理人雪中安睡的古灵推醒,急急地低声说:“灵老,小声说话,赶快起来。”
“为什么大惊小怪?”古灵挺起上身,睡眼惺讼地问。
“来不及解释,咱们身陷危境,快!必须离开。”
“身陷危境?你……”
“谢、金两人,可能带番人来袭,咱们……”
古灵一蹦而起,立即推醒其他的人,不由分说,下令拾摄备战。
刚将包裹弄好,结扎停当,正准备离开,十余丈外已出现了蠕动的人影。
柴哲首先发现人影,低喝道:“伏倒防箭,丢掉包裹。”
他们的宿处在山背的树林中,光线幽暗,彼此都在动,因此他们发现对方,对方也发现他们了。
刚向下伏倒,箭已破空而至,“得提得”数声脆响,箭像暴雨般射人树干,枝叶摇摇,树枝上的冰雪簌簌而落。
接着,呐喊声雷动,十余个人影怪叫着扑来,钢刀映着雪光,隐隐耀目,清晰可辨。
“灵老小心身左。”柴哲低叫,跪起一腿挺起身躯,倚在树后,弓弦狂鸣,他连发三箭。
“啊……”惨叫声乍起,有人中箭倒了。
这瞬间,左面的树影内,相距在五六文外,九个黑影像猪豹般窜出,藉树掩身,一跃近两丈,只两起落便到了身旁,也像九个幽灵突然现身,快极。
已来不及用箭,古灵大吼一声,飞跃而起,蛇纹杖风雷骤发,向扑得最近的人拦腰扫去。
来人约有三十名左右,每人的左臂上都缝了一块便于识别的白布,一言不发便缠上了。
第一个黑影前冲的身势突然静止,蛇纹杖落空,半分之差,从黑影的腹前而过,劳而无功,黑影右手是剑,左手一扬,有暗器射出。夜间使用暗器,威力倍增。
古灵人老成精,经验老到。杖出心中早有戒备,预留退路,身随杖动,招落空身躯向右移,突又向左闪。
“唰唰唰”三枚暗器擦身右而过,好险。
他向侧一跳八尺,大喝道:“人云龙,你敢用暗器龙须刺射我?”
黑影不做声,挥剑直上。
柴哲射倒了三个人,便无法再发话了,十三个黑影已经冲近,最先两名已一左一右攻到,番刀左右夹攻,绕树进击,刀风虎虎,十分凶狠。
黑夜中下手不留情,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他耳中听清了古灵的喝声,却无暇思索,人向下伏倒,丢掉弓箭拔剑向右急滚,长剑急挥。
“嚓嚓嚓!’两把番刀砍入树干,未能伤他。
“哎……”狂叫声震耳,在滚动挥剑的危险关头,他的剑削断了右面黑影的双足。
他一跃而起,喝声“打”!左手打出了一支铁翎箭。
左面的黑影一刀砍人树干,刀尚未拔出,箭已穿喉,一声未出,便伏倒在树干上向下滑,番刀脱手。
另一面,杜珍娘已截住了三名黑影。
三个黑影扑到,三把刀同时扎向柴哲的胸前。
他低喝一声,用上了剑术中的奇奥杀着,但见朦胧的剑虹左右分张,然后突然换人扑来的人丛中。接着人影似电,从三人的中间一闪而过,极快地向右跃退、立下了门户,候机再欢扬威。
“啊……”三黑影中的两个同声厉叫,马步虚浮,摇摇欲倒。
另一名黑影头上的毡巾突然落地,以手掩住左耳,慌乱地扭头撒腿便跑。
扑上的人约有十六名,被柴哲射倒了三个,铁翎箭击中一个,另一个断了双脚。这时再次刺中两名,伤逃了一个,只片刻间,十六个人损失了一半。
杜珍娘挡住了三个人,只剩下五个了。
古灵与四位同伴,阻住了另一面的九个黑影。四人中,梭宗僧格最糟,被一名黑影的剑封住,险象横生,脱不了身。
柴暂不退反进,迎向扑来的五个黑影,一声低啸,疾冲而上。
五黑影发现先前在前面的八个同伴全倒了,不由心胆俱裂,不等柴哲反扑,全部不约而同向后转,溜之大吉,用番语怪叫,逃之夭夭。
杜珍娘刺倒一个黑影,另两人也逃掉了。
柴哲一声低吼,一跃三丈,到了梭宗谱格身旁,梭宗僧格正被一名黑影震飞了番刀,黑影的剑正分心刺到。梭宗僧格已无闪避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等死。
柴哲恰在紧要关头赶到,“铮”一声架开长剑,奇招疾发,锋尖拂向黑影的腹部。
黑影相当了得,疾返三尺避过一剑,立还颜色,以排山倒海的声势反扑,“灵蛇吐信”攻胸口,而变“月落星沉”取下腹,一声叱喝,狠着“乱洒星罗”出手,三招一气呵成,几乎没有令对方援过一口气的机会,剑气直迫三尺外,攻势之凶狠无与伦比。
柴哲知道碰上了高明的剑术行家。定下心神从容应付,打定主意先看看对方的造诣,采取后退接招术,信手出剑拆招,挥洒之间从容不迫,赫然名家身手,退了四步,拆解了对方三招狂攻。
“着!”他轻叱,反击了,但见剑影急剧地闪动了两次,身形欺进了三步。
黑影的剑术造诣极为高明,可是在柴哲的手下,便有些相形见拙了,只看到攻来的剑影诡奇绝伦,封不住架不开,刚以“云封雾锁”封招,眨眼间柴哲的剑已从不可能攻人的空隙锲入,除了急退之外,毫无办法,退出三步外,但剑仍然及体。
柴哲第一次用上了经过闲云老人指点过的剑术,又攻一招便令对方手忙脚乱,信心大增,第二招立即攻出,剑尖已从黑影的剑侧突入,点在对方的右胸了。
黑影心胆惧裂,疯狂地扭身推剑相架。
已晚了一刹那,怎能架开已点在胸口的剑尖?
柴哲心中不忍,念对方修为非易,油然兴起惺惺相借之念,剑尖一带,“嗤”一声轻响,划破了黑影的皮袄胸襟,皮开血沁。他的剑如同灵蛇,若有神助,如臂使指般收发由心。反手一拂,“铮”一声崩开黑影的剑。停止前移,剑尖遥指对方的胸口,用汉语问道:“你不是番人,阁下是谁?”
右侧不远处,八个黑影围攻古灵五个人。古灵的蛇纹杖和端木长风的剑,显得应付裕如,但杜珍娘却有点不支之象,双方缠斗半斤八两。
古灵一面出招,一面厉叫:“高峰。跟我回合堂。还有机会……”
对方两个人左右夹攻,不予回答。
柴哲心中明白,这群人中。有他们不远万里寻找的人,至少高峰是其中之一。
前面的黑影徐徐后退,反问道:“你又是谁?”
“在下柴哲。”
“是通晓番语的柴哲?是你击垮了巴罕岭的英雄?”
“巴罕岭的人寻到你了?”
“不错,五个人有两个逃出雪山三君之手,先数日找到咱们了。”
“这么说来,你阁下不是姓夏,便是姓云了。假使你是金宏达或谢龙韬,阁下不会不用妖术的。”
“在下替会中卖命八年,从未听说过会中有姓柴名哲的人。阁下,你何必替那些不讲道义,见利忘义的狗东西卖命?”
柴哲一怔说:“在下不是什么会的人,是缥缈神龙徐公的弟子。”
“哦!原来是副会主的高足。哼!副会主一生中,没做过几件好事,他就会弄来一些无知的少年男女做弟子,调教他们杀人放火。老弟,回头是岸,赶快离开他们弃暗投明,还来得及重新做人。”
柴哲不由一头雾水,也心中凛然,师父缥缈神龙是副会主,是不是早些天端木长风所说的黑鹰会?他正想问个清楚,文天霸与一名黑影狠拼,纠缠着向他所立处退来,近身了。
文天霸的霸王鞭本来极为霸道了得,但在对方的一枝轻灵长剑狂攻下,居然难以发挥重兵刃的长处,双方势均力敌,胜负难分。对方的身法飘忽不定,显然是要耗光文天霸的真力,等候机会行雷霆一击,一再放露破绽,引诱文天霸出招。
文天霸拍出“横鞭断流”,斜身急砸,黑影虎跳而退,不偏不倚背部撞向柴哲。
柴哲对面的黑影吃了一惊,冲上冒险出招抢救,“飞星逐月”抢攻柴哲的上盘,意欲阻止柴哲乘机向背撞而来的同伴下手,一面大叫道:“五湖兄小心身后。”
柴哲奇招倏出,剑虹神奇地伸缩,“铮”一声暴响,点来的剑被震出偏门,“唰”一声啸风异响人耳,对方的右小臂裂了一条大缝。
“丢剑!”柴哲暴叱。
黑影怎敢不丢?小臂皮开肉绽,柴哲的剑尖再次神奇地点到眉心,死神的手已押住了他的生死之源。他撒手丢剑,倒退丈余。
几乎在同一刹那,柴哲急退八尺,并未向撞来的背影下手,表现出大丈夫的气概。
丢了剑的黑影扭头发出一声低啸,急急首先撤走。
其他八名黑影纷纷跃退,放腿狂奔。
“快追!”古灵大叫。
彼此功力相当,艺业相差有限,撤走毫无困难,只片刻间,八个人全摆脱了对手,展开轻功飞逃。
柴哲被黑影先前所说的话所惊,弄不清对方的话是真是假,因此分了心,不加阻止,目送黑影脱身而走。
文天霸似乎也无意阻拦,追赶的脚步懒洋洋地毫不起劲,虚应故事而已。
追得最急的是端木长风,一面追一面催促古灵加快。
柴哲向躲在一旁的梭宗僧格叫道:“僧格,你看守行囊,不要跟来。”
众人狂追五六里,山深林密,追来追去只剩下脚印,人已不知逃到何处去了。
追之不及,众人只好转回宿处,原地只留下六具尸体,和一个双腿已折,重伤昏厥的活人。
众人七手八脚生起火来,逐具尸体看脸貌。他们失望了,六个死尸的相貌和怀中的物品,皆证明全是番人。
断了腿的人被救醒,也是番人。是拉图族的人。
这位番人所知不多,只知道金宏达的番名叫和硕丹津,与本地区附近十六族的番人早年都有交情,早些天带了十二名汉人来自毕拉寺,在拉图牧地养病。后来有两个人找来,从此,和硕丹津便心神不宁,带了大批礼物,遍请十六族的族主,请各族的人相助,隐下他们在此逗留的消息。
后来不知怎地,却又改变计划,请求各族人放出消息,要引找寻他们的人前来一决。至于其他的事,便毫无所知了。
古灵静静地听完柴哲译出的话,跌脚叹道:“糟了!咱们预计他们只有六个人,所以只来六个人追杀,没想到他们不但有番人朋友,又有汉人追随。今晚在这一面袭击的九个人,没有金宏达和谢龙韬,只来了高峰、夏五湖、云浩三个人。不仅他们三人艺业精进了不少,其他六个人也无一庸手。真糟!咱们目下是进退两难。”
端木长风钢牙一挫道:“毕拉寺是四方冲要,家父从西宁追踪,按行程和路线,这几天也该到了。他们人多有何惧哉,咱们决不可退缩,先和他们斗智不斗力,除一个算一个。”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古灵无可奈何地说。
商量了片刻,决定明天再追踪。柴哲已看出除了端木长风之外,其他的人对追踪的事并不十分热心。
次日一早,风雪已止。由古灵和端木长风领先,循昨晚对方所留下的足迹,追踪而去。
文天霸故意落在后面,与柴哲并肩而行,突然低声问:“柴老弟,你的艺业全是方老所授的么?”
这问题柴哲不能答复,反问道:“文叔问这些话,用意是……”
“你知道昨晚被你震落长剑的人是谁?”文天霸再问。
“不知道。”柴哲直率地答。
“如果我将昨晚交手的事说出,端木长风天胆也不敢欺负你。”
“大叔之意……”
“那人就是咱们要杀的人,姓云名浩,绰号叫毒虫。他善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