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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娘道:“侯威和那毕五不过算是第一批而已,如今那几个鞑王对年二公子全看成雍王允祯的左右手,深知此番入川必有布置,以为夺嫡张本,纷纷派出人来,沿途邀截,如果得手便作盗劫被戕具报咧。”
小香道:“这个弟子已经知道,昨夜那毕五便说奉了八王允搪之命而来,恩师怎么会知道,是另外还有消息吗?”
五娘道:“你先别嚷,我也是前几天无意中,在邯郸一家旅店之内听见两个江湖女人互相谈说才知道,不但八王六王派了人出来,便连十四王爷也派有人跟了下来,除秦岭群贼而外,竟还打算激动天山派出面为难,此外又四出约人,秦岭群贼无妨,那天山派却难缠,何况此外又不知道他们约的是谁咧。”
接着又道:“目前那年二公子还不宜多劳,你且先别提,最好等天黑以后再告诉他,方可无碍。”
说罢便令盘膝趺坐行功不提。在另一方面,羹尧服药之后,到了薄暮,除了伤处仍然一片青紫而外,果然行动自如精神也好得多,那北京城里,却赶下两起人来,这第一起是何松林,一身劲装活像一个镖行趟子手,一进店门闻得中途出事,羹尧受伤,便大惊失色,直趋东跨院求见,匆匆一问经过,不由顿足道:“周师叔正因闻得各鞑王有派人暗中行刺消息,诚恐侯威老贼鬼手阴毒,贤弟疏于防范,特命我连夜赶来送信,却想不到你已遭毒手,如非马师妹随行,又有谢老前辈在此,那便真险得很,如今事虽过去,但允祀允搪兄弟贼心不死,前途还难免有伏击,你还须格外当心才好。”
羹尧正问详细情形,接着张杰也奉雍王和云霄之命飞马赶来,并携了雍王一封长函投递,羹尧一看,除诸王所派出的人竟有四五起之多,最奇的是侯威毕五竟是最后一起,前数起全未露面,方一沉吟,那张杰又请安道:“除王爷亲笔书信而外,那李大奶奶也有信给姑爷和姑奶奶,这是由李大姑娘面交小人的。”
说着又掏出一张油纸包好的信件呈上,这时不但中凤和小香全在场,便天雄和周再兴也都在一旁,羹尧再看那信,除问候而外,却说明程子云也在羹尧动身之后匹马出京,虽然不知何往,但事前曾向六八两王府商谈,并说近日因为翠娘一去不归,辞行之际又故意在权贵之前露出行藏,程子云对自己更加起疑,所做诸事竟避不与闻,一切还望加意防范,以免暗算等语,不由笑道:“照这么一说,那嵩山毕五的话又靠不住了。”
天雄忙道:“昨夜我原说过,这厮品格不高,您怎么竟会信之不疑,须知他虽说得极其光棍,却未必尽然咧,既有程子云从中作祟,我猜这一切布置也许就是那怪物主谋亦未可知。”
张杰又向中凤道:“姑奶奶对我们在这一带的人还须切实整顿一下才好,这次事情出在我们自己家门口已是丢人,他们事前事后竟一点也查不出头绪来,显见老少几位山主和您一走,简直吃粮不管事咧,方才小人已经问过他们,姑老爷和您虽然已经严饬查明来的贼人下落,他们却一无所知,还要这些人有什么用处。”
中凤秀眉微耸道:“这倒不能全怪他们,来的本来全是老江湖,哪会有形迹落在他们眼中,不过此风不可长,如今就着你在此间稍住上两天,严加整顿,回去再向老山主禀明处置便了。”
接着天雄也道:“便我们派驻此地的那队血滴子,也不一定得力,尤其是那个领队,方才据报他已到李飞龙故居、张桂香前开小店去过,不但未见毕五鲍玉两人,竟连这两人是否去过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样下去,不也直等虚设吗?”
羹尧略一沉吟道:“此事本应严惩,但那毕五的话既不可靠,也许他们根本就未住在那地方亦未可知,不妨也由张提调查明,就地切实整顿便了。”
正说着,忽见谢五娘掀帘而入道:“本来我因恐二公子重伤新愈,不宜多所劳虑,所以还有些话未说,如今京中既已专人前来,公子体力也早已复原,便不妨咧。”
说着,忙也将在邯郸旅店,无心听见两个江湖女人所谈说了。
中凤一问那两个女人面目,五娘道:“这两个女人一个一身重孝,年纪也不过二十来岁,长长一个脸,倒长得极俊,另一个年纪也才二十出头,长得也不错,只是鼻子上贴着老大一张膏药,说话却不十分清楚,看去不是被人将鼻子削去受了重伤,便是染上恶疾,诸位知道这两人来历吗?”
中凤道:“如依老前辈所说年貌,这两人那穿孝的必是李元豹之妻林琼仙,那鼻子上贴膏药的,显然是被鱼师姐削去鼻子的余媚珠无疑,这二人如果打算弄鬼那倒怕不了她,不过她们如向天山搬弄是非,却也可虑,好在那闻天声我们对他过节还不算错,此事还须烦何师兄,赶紧回京着他自己说明才好。”
小香笑道:“这事也怕不了他,不但那小道士活口具在,便我对丁真人也可当面说明,他们打算挑拨是非,那是枉然。”
五娘笑道:“我倒忘了,那天山派和你姑父的渊源,既如此说,那便又少一层顾虑咧。”
说着又道:“除了天山派下诸长老而外,其余群贼虽不足虑,但他们既然四出邀约能手,夜长难免梦多,那秦岭老巢一关,尤其讨厌,公子伤势既愈,还宜速行,此地却不宜久呆咧。”
羹尧点头,忙命张杰处理当地各事,一面写好两封回信,分致雍王和各尊长,等张杰出去之后,又细问京中情形,留何松林一同用晚饭。第二天打发了二人之后,便又登程赶路。
这一路更是小心翼翼日夜提防意外,连邯郸也未多留,谁知始终并未见动静,只晓行夜宿,不免辛劳而已,众人不由倒反奇怪。这天已经将近宝鸡,仍无所见,羹尧在马上方笑说:
“这些贼奴既以秦岭为号召,该到老巢已久,为何却不见露面,难道因为侯威老贼未能将我置之死地,便已胆寒不敢再来吗?那倒算是便宜他们咧。”
费虎跟在马后忙道:“二爷有所不知,那贼人老巢,名在秦岭,实际却在甘肃和川陕交界的深山之中,为的是那地方三不管,才易藏身,一过宝鸡各地才有他们下的卡子,在这一带也许是不会露面的。”
正说着,忽见一匹青鬃马,从驿路上疾驰而来,那马上端坐一个三十上下的精壮汉子,上身敞披青绸大衫,下面青绸丢档马裤,足下薄底快靴,一手控马,一手扬鞭,背后却斜插着一口单刀,一望而知便是一个武行朋友,一见车仗人马,不由注视一下,哈哈一笑,横鞭马头,勒住缰绳道:“来的是新任四川学政年大人吗?我们掌门孟老太太候驾已久,想不到今日才到此处,这里现有名帖一张你且接了。”
说着猛一伸手,飞来一张大红帖子。
羹尧正待伸手来接,那费虎却一拍马股大喝道:“黄蜂洪五,竟敢用吹针行刺,这一来,你就死得快咧。”
那马一下冲出丈余,日光之下,果见随着红帖有三根蓝莹莹的毒针飞落,那马上汉子,一见费虎,忙又喝道:“原来你这小鬼竟敢吃里扒外,投了姓年的,你且不要慌,一到褒城就有你的乐子咧。”
就在这双方答话之时,猛听天雄和周再兴同时一声吆喝一前一后双双赶到,天雄首先就马上一劈空掌打去,一面喝道:“你这厮既然按江湖规矩投帖邀人,为何又加暗算,还不与我滚了下来。”
那马上汉子冷笑一声,裆下微一用力,那马便冲出丈余,却不料天雄一掌打空,便从马背纵起,右手二缩,左手一起,跟着又飞身扑了过来,那一掌正劈在他的右肩头上,这一掌打下右臂登时脱臼,那汉子忍不住大叫一声,正待伏鞍逃走,天雄已在他的马背上轻轻落下,右手一把挟背抓了起来,向地下一掷大喝道:“费虎还不快将这厮绑了,听候大人问话。”
那费虎一声答应,便待前来捆人,再看时,那汉子已经直挺挺的躺在地下,动也不动,不禁笑道:“马爷,他不用再捆咧,这东西已到姥姥家去了。”
天雄连忙也从贼人马上翻了下来一看,果然人已昏死过去,但肚腹仍在颤动,手足也微有抽搐,忙道:“这人并未死去,只因中我一劈空掌,一时昏厥而已。”
接着又道:“你认得这厮吗?他那吹针也端的厉害,方才如非你将那匹宝马赶出去,大人虽然未必便遭毒手也就险极咧。”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羹尧这时也将马头兜转,翻身下来,一见贼人就擒,忙也道:“这人既是孟三婆婆一党,你又能道得出他的姓名,必知来历,可先告诉我,以便处置,这等下流无耻毛贼,却非那毕五可比咧。”
赞虎道:“这厮姓洪叫洪五,外号黄蜂,明里是那孟三婆婆义子,实在人家背地里全说他们有一手,为人武艺也只平平,他却会一种吹针,藏在口中,七步以内伤人必死,他这黄蜂外号也就因为他专好采花,又擅这种吹针而起,平日作恶极多,今天也算遭了报应咧。”
接着又将那地下飘落红帖子拾了起来一看,只见那简帖上只用泥金画了一个蛛网,网上盘了一个蜘蛛,却只字俱无,忙道:“这倒真是孟三婆婆的令子,一点不假,这厮也许确是奉命投帖来的。”
羹尧忙命呈上,略一反复,便笑道:“这种帖子倒也别致,这是显示他的外号叫小蜘蛛了,既如此说,今后便渐入险境,大家还须多为留意,且将这厮救醒,待我先问问他。”
天雄忙一查看,才知道那黄蜂洪五右臂被打折以后,又被摔了一下,恰好伤处着地,所以痛倒昏死过去,就在这时候,后面车仗已到,谢五娘、马小香、和中凤得知羹尧又几遇险,大家下车一看,五娘笑道:“公子既想留他活口问话那很容易,待我将他救醒便了。”
说着,略一端相,一手抓着他一条右臂,一手扶定肩窝,一抖一凑,那条胳臂立刻凑了上去,洪五大叫一声,人也苏醒过来,两只眼睛看着众人不由发怔,费虎忙又大喝道:“你这厮今天总算造化,如今大人因为有话要问你,才将你从鬼门关上唤回来,要不然向这里一扔,赶明天也许已经成了狼粪咧,还不快些叩头说话吗?”
洪五躺在地下睁眼一张,见已在人丛中,再将右臂略一动又痛澈心肺,不由瞪了他一眼道:“好,老子总算认得你,你这小崽子可别落在我手里,既然你们要问,老子是有一句说一句,你们快问吧?”
费虎一听,弯腰下去,拍拍一连就是两个嘴巴:“这不是在五毒寨,能容你发横吗?既然愿意说实话,还不赶快起来跪着,听候大人发落,再要这么着,那就别怪小爷爷要用你对付别人的法子来对付你咧。”
洪五正待说什么,已被天雄夹背一把抓了起来,大喝道:“淫贼还不跪下听讯,那便自讨苦吃咧。”
说着,又在他腿洼里,踢了一脚,洪五便身不由己的跪了下来,二罗又一边一个也用力在臂上架定,只得半伏着道:“我跪就是咧,你们问吧。”
羹尧忙将脸色一沉道:“你叫黄蜂洪五吗?此番是不是那孟三婆婆着你来的。”
洪五猛一抬头,看见羹尧虽然一身便衣,分明是一位贵公子打扮,但那二目威光却十分逼人,忙道:“小人是叫黄蜂洪五,此番也确系奉了孟三婆婆之命,前来投帖。”
羹尧冷笑一声道:“方才三枚吹针也是那孟三婆婆着你发的吗?”
洪五不由打了一个寒噤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