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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您二位却不能让俺对王爷交代不了咧。”
二人忙又连声称谢,程子云这才向允题道:“俺既已向王爷进言,那只有由俺来保他夫妇便了。”
允题这才命二人起来,又详问镇江情形,李元豹忙将所经过说了,允题听到双方交手情形,不由又道:“这鱼翠娘真有这等好身手吗?依你之见,他父女比那周浔白泰官等人又如何咧?”
李元豹连忙躬身道:“他父女自然也是能手,如以白泰官而论,还看不出高下来,但较之周浔等人,那就难以相提并论了。只是他父女水性极好,却又独步一时,尤其是鱼壳那老儿,水面功夫着实惊人,不过他父女全是本朝的死对头,那鱼翠娘说话还婉转些,鱼壳那老海盗却连话全不易说咧。”
允题不由微怔,程子云却大笑道:“这倒不尽然,老实说,只要他能容俺聚上几天,凭俺这三寸不烂之舌,包管说得他心悦诚服自愿投向王爷门下。”
接着又道:“惟有这等人才能靠得住,只一说服便决不会再变,俺却只怕那唯唯否否朝秦暮楚的朋友,说话便难算数咧。”
说着又因李飞龙自任包衣之后,已经另有住所,便将李元豹夫妇暂时安顿在那屋子里面,等二人去讫,晚间允题和程子云桂香三人同饮,又向程子云道:“这李元豹夫妇当真有可疑之点吗?老夫子怎么出尔反尔既着我威吓他,反又自己收兵咧?”
程子云大笑道:“这个,俺自有道理,到时王爷便知道,此刻却无庸多言咧。”
桂香觑了他一眼道:“要依我说,这两人却全不是什么好相识,您这保人却未免可虑咧。”
程子云忙道:“这就奇咧,日间你不也劝王爷放心吗?现在怎么又可虑起来?”
桂香连声娇笑道:“那是因为您程师爷那么说,我不得不随声附和,要不然,我敢那么孟浪从事吗?”
程子云忙将脸色微沉道:“这可是正经大事,您却不可以玩笑出之,否则便恐误事咧。”
桂香却又笑道:“你别用正经人事来吓唬我,谁又说不是正经大事,我委实觉得他两个可疑咧。”
允题见他两个又在抬杠,忙又乱以他语,谈到鱼家父女身上,不知不觉已交二鼓,三人仍在饮着酒,蓦听房上有人笑道:“我是特从数千里之外前来践约,主人为何还不出迎是何道理?难道嫌我来迟了吗?”
这一来不由惊得三人全站了起来,再看时,那席前早多了一个一身绀碧夜行衣靠,腰佩剑囊,臂上套着一把弹弓的少女来。
桂香一见连忙拜倒在地道:“我自蒙恩姐示复之后,便昼夜盼望,却想不到您到今天才来,真想煞我了。”
原来那来的正是翠娘,一见桂香满面诚挚之色,两只妙目竟喜极泛出泪水来,不由大为感动,连忙扶起道:“我闻得你已改邪归正,也深自喜悦,所以才从镇江赶来见上一面,还望善自珍重才好。”
说着向席次略一顾盼道:“这两位有此间主人十四王爷吗?便相烦代为介见如何?”
桂香忙又指着允题道:“这位便是十四王爷,只因久慕恩姐侠声远播,所以一再着我写信相邀,便适才还曾道及,恩姐既来,还望小住些时才好。”
翠娘闻言,笑着向允题福了一福道:“我这野丫头,一向奔走江湖已惯,却不知晋谒贵人之礼,还望恕过。”
允题连忙还礼不迭,一面道:“女侠当世奇人,焉用世俗礼数,但蒙莅止,便足增光不少。”
一面偷眼一看,只见翠娘窄窄身裁,脸型长中带圆脂粉不施,肤色黑里带红,年纪不过二十多岁,却生得长眉入鬓,凤目含威,举止更非常大方脱俗,那神态之间,虽然也甚谦和,却好似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一般,不由暗暗称奇,猛又见翠娘向程子云略一颔首道:
“这位想必就是名噪一时的东鲁狂生程师爷了,我一向闻名已久,也望恕过脱略才好。”
这才知道,人家方才对自己那一个万福,已是殊礼,接着又听翠娘笑道:“闻得程师爷所习内家功夫,也出我武当一派,如果属实,还望对我说明才好,要不然彼此却不好称呼咧。”
程子云不由心中一动,暗想昨日为了这个方在年宅丢了大人,幸而那周浔年事已长,便屈膝叩头还有一说。
如果再在这丫头面前也矮上半截那可不是意思,方在打算诡其词把这一场揭过去,倏听桂香在旁娇笑道:“恩姐您别问这个,人家程爷早说过咧,他在武当门中,算是您的师侄,还有好多秘诀要向您这师叔请教咧。”
程子云登时面红耳赤,但又不好分辩什么,欲待拜见,却委实那两条腿有点跪不下去,猛又听翠娘笑道:“不可能吧,我闻得他乃是王征南嫡系弟子,如依班辈,却不能算是师侄咧。”
程子云方觉翠娘意在谦逊,心下稍宽,却不料翠娘又道:“那他也许还要低上一辈才是……”
这一来直挤得他更非下跪不可,幸而翠娘又道:“不过我问这话并非打算挟长,只恐传闻失实,程师爷行辈在前,那我便应以前辈之礼相见才是,既如此说,那便无妨咧,程师爷现在是王府上宾,自与行道江湖不同,年事又长我多多,还请只以宾主之礼相见足矣。”
程子云这才老脸搭讪着作了一个揖笑道:“女侠请恕俺离开江湖已久,竟不知您是俺的老前辈,如依本门规矩,还请容俺拜见才是,不过既然您已说过准以宾主之礼相见,如果违抗,那反而不好,俺这是恭敬不如从命咧。”
翠娘只双手略提便算答礼,一面道:“本来应该如此,否则反而彼此皆有不便了。”
程子云一面唯唯称是,一面躬身道:“女侠虽然如此说,俺怎敢忘本?”
接着又道:“王爷之意,那江南织造曹寅想已代达,闻得女侠此番北上乃系举家同船,怎不见老将军光临咧?”
翠娘忙道:“王爷盛意,曹大人在京口虽曾代达,但家父乃前明遗臣,倔强海上又历有年所,实不便与王爷相见,所以才命我前来向王爷谢过,并践女友之约。”
接着又道:“便那雍王爷也曾一再命人相邀,他老人家也已向去人谢绝,却非独负王爷盛意咧。”
允题不由一怔道:“老将军现在当真在京中吗?他既来了又何吝一见?其实我只倾慕而已,并无以官禄相加之意,还请女侠代为进言,请来一叙才好。”
翠娘笑道:“他老人家虽然同来,却只在恭谒先朝各帝陵寝,以表愚忠,如今事毕业已南旋,此刻水程恐怕已到德州,王爷盛情虽极可感,我却实在无法进言,只有还请见谅了。”
允题不禁怃然道:“我真想不到老将军如此高洁,竟令我缘悭一面,既如此说,那只有请女侠代达愚忱,容诸异日再图良晤了。不过,女侠还请在此稍住些时,容我命内子和这位贵友备酒少款征尘,略表敬意才好。”
桂香在旁连忙笑道:“王爷放心,我这恩姐既已来了,我必竭力留她在此,至少也要住上一年半截才让她走咧。”
翠娘也笑道:“虽然王爷盛意难却,我也只须住上十朝半月已足,怎么能够那么久?果真让我待上那么多日子,也不成其为野丫头咧。”
说罢又向允题道:“王爷留我在潭府小住无妨,但此举却于王爷有损无益,能不后悔吗?”
允题忙道:“女侠放心,我既能邀女侠来此,便有担当,即使老将军昔年曾经抗拒本朝,目前海疆已靖,只不再有谋逆不轨之处,那些有司衙门尚不至因有旧案,便向我这里查询咧。”
翠娘笑道:“我也知道托庇在王爷潭府,有司衙门决无前来查询之理,不过王爷只阻挡得宫中番役滋扰,却拦不住江湖人物的横行,我虽对此辈自信尚可料理得,只恐有惊王爷那便不妥,所以在事前非加以说明不可,此点还望明察,然后我才好决定去留,否则却恐有未妥咧。”
程子云在旁连忙把头一掉道:“难道女侠最近又与江湖朋友结下梁子不成?但不知是哪路朋友,还请说明才好,果真有棘手之处,俺决当尽力,谅这辇毂之下,还不至无法无天咧。”
翠娘又笑了一笑道:“程师爷但能如此说法便好,不过也许未免令你为难了。”
接着又道:“我这人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决无隐讳,那要找我的,便是秦岭诸人,便连你那贵友李元豹夫妇也在其内,老实说孟三婆婆已被八王爷邀入府中,特差他夫妇前来这里卧底,专一探听我的行踪,如知我来,至迟一二日内,必以性命相搏。这些人,虽然大半全是从我手下逃出去的笨贼,真的动手,一个也别想讨了好去,但我却犯不着将贼人引来累王爷受惊和使你为难。所以不得不把话说明,如依我意,王爷还宜容我他去,等将此事料理清楚,再行来谒不好吗?”
程子云不由一怔,正在沉吟,允题已先开口道:“女侠此话当真吗?那李元豹夫妇,倒是确实在此,但他却指天自誓,并未与孟三婆婆相见咧。”
程子云猛一跺脚道:“不好,俺又上这厮当咧。”
说着,忙向左右道:“你们赶快着人看一看,那李元豹夫妇是否尚在那屋子里,如果人还在那里,即传王爷之命着他夫妇来见,否则人如已走,也火速来报。”
张桂香却看着他道:“我早说过这两位居心叵测咧,如今您总该相信了。”
接着又向翠娘道:“恩姐怎么得知秦岭诸人业已来京,着他夫妇前来卧底咧?”
翠娘微笑道:“我既和这些人结下梁子,焉有不加留意之理,你先别问这个,只要他二人在此便不难明白咧。”
说着,那左右已有人去看望,不消片刻便来报道:“禀王爷和程师爷,方才来的那位李爷和奶奶已经不知去向,想是已经走咧。”
允题不由大怒道:“这厮竟敢这等赚我,真是罪不容诛。”
接着又向程子云道:“老夫子看此事如何处理才好咧?果真这些人全在八阿哥府中却不可不防,不过鱼女侠既已光临,决无再走之理,此事如属实在,那我只有奏明皇上再为之计了。”
程子云连连摇头道:“这却未免不妥,女侠既来,当然无再走之理,不过八阿哥容留匪类,在未获得证据之前,俺还请王爷从缓入奏。”
桂香看了他一眼忙道:“那么,万一孟三婆婆真的来了,我夫妻是说什么也不便动手,我这恩姐虽怕不了她,他们用的那些火弹却无法防御,又该怎么办咧?”
允题也道:“他们那火弹我虽未见过,却曾听说,让他们将房烧了却不妥咧。”
程子云忽又捋着虬髯看着翠娘一笑道:“俺的意思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不但女侠和秦岭诸人仇结得太深不好,便王爷也不宜与八王爷闹得太决裂,所以能先把这事给和解了,那便各事全好,但不知女侠是否可以听俺一言?”
翠娘脸色微沉道:“和解我是没有什么不可以,不过那秦岭诸人,几次吃我大亏,却如何和解法咧?你难道打算着我向那些贼崽子低头吗?”
程子云闻言,慌忙摇头道:“非也,俺虽狂悖怎敢让您去向秦岭诸人低头,那简直不成话咧。慢说您决办不到,便俺焉敢作如此说,俺的意思是打算再劳一劳李大嫂的驾,她既是孟门弟子,又是您的朋友,正该出来做个调人才是。”
桂香忙也把头一摇道:“您可少扯上我,我要能够当这调人还轮不到您出这主意咧。您请想,我在孟氏门下,本来就不算是正式弟子,这等深仇夙怨您却教我如何进言?万一人家连我也留下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