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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又附耳道:“我问这个,自然有问这个的道理,你果真能替我将教中详情打听出来,那我决重重有赏,不过这却迟不得,今天能再去上一趟吗?”
花二娘故意一蹙双娥道:“人家头已痛得要裂开来,两条腿也和灌了醋也似的,你还说没有大病,今天我却没法再去咧。再说,你就是要我替你打听,也得告诉我,到底为了什么事,我才好去问人家,要不然,我却如何打听?终不成直说,是你教我去打听的不成?”
韦文伟忙又摇头道:“这却千万使不得,我之所以着你打听的,便是为了事要机密,要不然衙门里有的是人,随便差一个去便行,却无庸着你去咧。”
花二娘越发不依,在他膝上不住价搓揉着,一面笑道:“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也须告诉我才行,要不然,慢说我有病,便没病我也不去。”
韦文伟一面搂着她,一面掏出十两一锭银子来笑道:“你别生气,上次我原允过你,要送你一套衣服,如今你且拿去,好歹先替我去上一趟,可千万别说是我打听的。至于为了什么,你此刻却不必问得。”
花二娘眼珠一转,接过那锭银子笑道:“我去便去上一趟,打听不出来,你可别怪我。”
韦文伟又道:“你只要用心打听,决没有个打听不出来的,迟一点回来不要紧,我今天反正回去不会太早,你慢慢打听便了。”
花二娘揣起那锭银,一面下楼,命那方妈去沽酒买菜,一面又向神坛而来,敲开门之后,径向跨院进去,只见那倒轩门虚掩着,房门也未关上,王小巧和衣倒在床上鼻息如雷,已经睡熟,连忙摇了两摇,浪笑道:“我已把消息打听了一点来咧,你说的话,也许差不多,这老家伙真在打听你们无极教咧。”
王小巧猛揉双眼道:“你怎么又来了,那老家伙来过没有?”
花二娘吃吃连笑道:“你的耳朵到哪里去了?方才我不是告诉你,他正在打听你们这无极教吗?”
说着,便将经过一说,王小巧略一沉吟道:“既如此说,那我听到的话便不假了,不过他那张纸上到底写的是什么,我还须弄清楚才好,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花二娘忙道:“我要不为了帮你忙还不来咧,我们是什么交情,还有个不行的?你有什么事着我帮忙快说吧。”
王小巧又踌躇了一下道:“我想看一看他写的是什么,方好放心,你能设法吗?”
花二娘略一沉吟,红着脸道:“你要看他那东西,打算偷出来那可不行,只有你到我那里去,我拼得这个身子,让他熟睡上一会便行,除此以外便无他法了。”
王小巧笑道:“只要你肯帮忙,倒不一定要你太吃亏,我自有法子,让他在你那里睡上一夜。”
花二娘忙又笑道:“这老家伙实在机伶不过,你打算好好的让他睡觉,那是办不到,他又不肯多吃酒,你却用什么法子,让他睡上一夜?那是从来没有的事咧。”
王小巧忙将橱柜开了,取出一包药面子来,笑道:“饶得他再机伶些,只酒色财气占上一个字,我便有法子治他,何况这老家伙既好色又吃上几杯,这便不难咧。”
说着,另外取过一张纸包了些药,附耳数语,花二娘一面接过,一面笑道:“他年纪大咧,你这药确实有效吗?可不要一下睡个不醒,那人命关天,我可拖累不起。”
王小巧大笑道:“你放心,我这药决无妨碍,你任他睡也不过四五个时辰,你要不让他睡,只一杯冷茶灌下去,立即醒来,却不会累你吃上一场人命官司咧。”
说着又教了她一套话,花二娘闻言,携药径去,等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上楼一看,那韦文伟,冷得只在呵手,那张稿纸却未收起来,一见她回来,连忙抹着两片八字胡子,笑道:
“你回来了,多辛苦咧,打听出一点所以然来吗?”
花二娘且不答话,先就他身边坐了下来,翘起一只凤头弓鞋,放在自己膝头上,捏了两下,蹙着双娥道:“这路可真不好走,虽然没有多远,却可恨我这脚太小,那石头又不平,如今却真痛煞我咧。”
韦文伟一见那一只小脚,捉在手中还不盈一握,大红鞋面绿网线,两边绣着四季花,鞋尖一撮石青须儿,不由心中一荡,忙又笑道:“你到底打听清楚没有?办完公事,我们还有私事咧。”
花二娘先白了他一眼,接着又道:“什么公事私事的,我身上还带着病咧。”
破站赶来向大人投书,本来早该赶到,只因入川之后,便患疟疾,以致中途耽搁多日才到成都,一问大人已经临按各府州县,这才一路赶来,还请恕罪。”
说着便待拜下去,羹尧慌忙拦着笑道:“兄台既奉王爷钧命而来,不必行礼,且请内面落座,容再道劳。”
说着,迎了进去,在西花厅坐下,何松林觑得厅外无人只周再兴在旁伺候,忙将官帽一掀大笑道:“这当小官儿还真不如赶脚痛快,别的不说,只这一身衣服和礼节,便真别扭。”
羹尧连忙跪了下去叩头道:“小弟给大师兄叩头,在京各位尊长安好吗?”
何松林连忙扶着,一面还礼一面笑道:“够了够了,愚兄方也不过问你请了一个安,如今算是够本咧。”
说着又笑道:“在京各位尊长全好,你好,我那弟妇也好,各位全好。”
羹尧不由大笑,接着周再兴也向大师兄请安,何松林又笑道:“你先别叩头,且在那外面看着些,我有要紧的话要和年师弟说,可别让人进来。”
一面又道:“程子云那怪物来过吗?周师叔连得江南各人来信,打算将这人也收过来,作为对付鞑王允题的一个内应,不过这人狂得太厉害,也嫌热中过甚,本打算用胡震来慢慢考查他,谁知他竟随那允题潜行到这川边来,所以又加上了你,你看这人如何?”
羹尧连忙笑道:“你跑上这一趟,便专为了这个吗?果真如此,却值不得咧。”
何松林忙又笑着一说江南和京中近事,一面道:“如果只为他一人,哪值得跑上这么一趟远路?此番我之所以赶来,是因为鱼老将军在镇江闹了一手,我们在江南方面不得不稍加敛迹,以免那鞑酋多所诛求,打算借你替令亲布置血滴子之便,先在这陕川一带稍树根基,所以才命我赶来,着你到川中向三友联络,却没想到才到汉中便生了一场疟疾,三日两头见,我这胖子本来是假的,一下便病倒在那里,幸而遇上振远镖局的单辰单老弟走镖也到了那里,替我医好,又在那分局里住了一阵,才能赶来,如今你来了这些时,罗老前辈既有罗翼、罗轸弟兄,想已见过,那方、马二位老人家遇上没有?”
羹尧忙将经过详细一说,何松林点头笑道:“如此说来,事情倒好办,我那恩师和周师叔,本来就有着你与罗方马三位妥筹在这川中设立太阳庵下院之意,既然三位已经见过两位,目前又有这样一件大事,正好借此将三家合成一处,这天府之国,所有耆宿俊彦便尽在罗致之中咧。”
接着又道:“如果事有可为,这下院开光之日,肯堂先生和庵主也许全来主持亦未可知,贤弟能从速与诸前辈筹商给我一个确信吗?”
羹尧闻言不禁一脸惊喜之色道:“小弟原本也有此意,因事尚未成,所以不敢先期派人陈明各位尊长,不过方罗马三位虽然各立门户,却无殊一家,此次对付那刘长林便是如此,|(炫) (书) (网)|此事无须商量,只向方罗二位一说,敢保他二位,定然倒屐相迎,那位马老前辈虽然未来,但从方罗二位口中得悉,也决无异议,大师兄在此间等上数日,便不难复命。”
接着又道:“各位尊长还有什么训示吗?”
何松林笑道:“其余并未言及,只愚兄却有一事须问,云妹目前有喜讯吗?”
羹尧笑道:“大师兄正经事说得好好的,怎么开起玩笑来?”
何松林又一抹鼻头道:“这正是正经大事,愚兄却非玩笑,京中弟妇已有喜咧。”
羹尧忙又道:“那罗方二位目的便全在此间,大师兄愿意先见上一见吗?”
何松林把头一点道:“你这公馆说话方便吗?否则改天另外觅地相见也是一样。”
羹尧笑道:“无妨,我那内花厅,照例外人是不许进去的,除洒扫之外,全由周师弟偏劳,却不会泄偏出去咧。”
说着恰好周再兴已从角门之外进来道:“那马镇山马老前辈已到,方罗二位命我请年师兄就去,大师兄且请稍坐如何?”
何松林忙道:“既然三位老前辈全到,又不至泄漏出去,我也该去拜见才是。”
接着一看周再兴又笑道:“你这趟奴才没白当,却弄一个好老婆,我该先向你道贺才是。”
周再兴不由一笑道:“既如此说,快去吧,别再胡扯咧。”
说着三人一同向内花厅而来,才到院落之中,便听一个洪钟也似的声音大笑道:“我没想到因为刘长林这小子转让我们快聚一堂,又竟遇上两位心仪已久的好朋友,照理我应该先谢谢这小子才对。”
接着又听静一道人道:“你先别太高兴了,人家这次约的人可不少,汉番全有之外,而且还有好几位知名人物,我们却未必便能操必胜咧。”
羹尧再看时,只见一位高大伟岸深目隆准的老者正捋着颔下一部花白虬髯又大笑道:
“我已知道咧,大不了是那流寇的余孽,和从吴三桂手底下爬出来的几块料,有诸位一出场还怕他们吗?”
说着又道:“我本闻讯即行赶来,只因我那手创的无极教,有一场法会,不得不等会罢才来,所以稍迟时日,还望二位勿罪。”
说罢,又抬头向院落里一看道:“那来的是年老弟吗?怎的在从人之外,又带了一个小武官来?”
羹尧连忙赶上一步,趋向阶前道:“弟子年羹尧,适因周路两位师叔派了大师兄何松林前来有所训示以致来迟,还望马老前辈恕罪。”
说罢,便叩头下去,接着何松林、周再兴也各自分别拜了下去道:“弟子何松林、周再兴叩见马老前辈。”
那老者正是马镇山,见状连忙赶上前来,将羹尧扶着,一面笑道:“我只道老弟不免染有官场习气,仆从之外,还带着戈什哈等人,原来却是自己师兄弟,这就难怪了。”
接着又道:“你们大家且全起来,那周路二公既从北京打发人来,一定事关重大。难道此间情形北京已经知道吗?”
羹尧拜罢,连忙躬身道:“此间情形,二位师叔虽然尚未知道,但却另有训示。”说着,便将何松林来意匆匆一说,马镇山哈哈一笑道:“我正苦这无极教只能骗得些愚夫愚妇,有识之士便难入彀,果真太阳教要到此地来设下院,我也正好改弦更张,但方罗二位意下如何咧?”
静一道人忙道:“我本也久有此意,但因如设下院,必须亲往江南向老师父请准,来往又必在数月以上,却分身不得,这才迟迟未果,却想不到,周路两位和庵中各长老也计及向川中开展,这叫作天从人愿,正可省却我一趟跋涉,也许是烈皇帝在天之灵,于冥冥之中,有所昭示亦未可知。”
罗天生也大笑道:“我之所以命翼轸两个孩子,拜在云龙三现周老二门下,便也为了便于联络,不想他为了年贤侄入川又将这两个孩子派了回来,我也正打算这刘长林的事一了,便到太湖去逛上一趟,恭谒老师父请训以定行止,并与复明堂诸旧友话旧,却没想到周路二位忽有此议,连老师父和肯堂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