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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有的也被撞得立脚不住,跟着一路滚了下去,还剩下两三个离得较远,未曾波及,哪还再敢上来,不迭的也转身逃了下去,小香看得清楚,一见贼人便和肉球一般,互撞连滚而下,正在娇笑不已,猛听天崩地塌也似的一声大震,那峭壁下面,忽然飞起一片浓烟烈火,挟着无数飞沙碎石,便似疾雷之后一阵冰雹,落了一地,这一下不由惊得花容失色,再纵向峭壁上面向下一看,只见一片烟雾迷茫,那块沙坪西半边,已经全崩塌下去,正不知下面诸人生死如何,猛又听那侯威哈哈大笑道:“沙老回回,你听见吗,只这一声,那年小子和丁老杂毛等人便全成齑粉,向枉死城报到去咧,你还不赶快纳命吗?”
老回回闻言不由既骇且怒,颔下虬髯根根直竖,便似一个银色刺猬,两只碧眼立呈异常光华,猛推双掌,那股潜力竟绝非方才可比,侯威猝不及防,一下便被掌风排出丈余,好像断线风筝一样,倒栽下石坡去,一连几个筋斗不见形影,老回回更不暇再看他生死,立刻也窜到峭壁上面一看,那股浓烟烈焰已经全沉了下去,下面火势仍炽,但已向陡坡之下和山径东侧延烧过去,那沙坪齐着西边彩棚全塌了下去,已成一个十余丈高下的断崖,那峭壁下面,马匹车辆仍在,也未见烧毁,只人却一个也不见了。
这一来,只急得他秃顶放光,一双碧眼瞪得铜铃也似的,大叫道:“小香,你看见他们没有,到底到哪里去了?”
接着又一跺脚道:“这全怪那丁老杂毛不好,既要顾这,又要顾那,无端要用什么计,打算把人家一网打尽,如今自己先全完咧。”
话犹未完,猛见小香忽然把手向那山径上面隘口一指道:“姑父,您先别着急,那里不是年二爷和中凤姐姐吗?”
接着又道:“您瞧我师父和路大侠等人不也全在那里,那丁真人已和一个红衣和尚拼上咧。”
老回回再定睛一看,果见丁真人正用一口长剑和一个红衣番僧在厮拼着,其余各人,全是一手使着一面钢盾,一手使着兵刃在那条山径上,冒着火焰,一步步向残余群贼逼了过去,最奇怪的是那卢十九娘,竟披着满头白发,已将孟三婆婆逼向火窟之中,远远看去简直和疯虎一般,谢五娘却紧跟在后面,似恐有失,这才心下略放,再看那方兆雄和郑英时,兆雄只虎口震裂,郑英却被侯威判官笔点中晕穴,人已昏晕过去,忙将穴点开,一问情形,才知道方单二人和丁真人久已打听清楚,秦岭群贼这条毒计,是打算将羹尧和同来诸侠安置在这块绝地之上,四面施用火攻,上面再由峭壁之上,用五毒烈火弹打下,务使全部葬身火窟,一个不留,那峭壁上,峰顶原有十六名悍贼,各携火弹连弩埋伏,本定一等下面说翻,四面火起,即用火弹打下,使羹尧和群侠插翅也难飞出沙坪之外。
那西棚之下更埋有论百斤火药硝磺,火势一炽自然引着,就不将众人烧死,必也轰成齑粉无疑,所以依前商定,一面由丁真人赔同赴约,一面由方兆雄和郑英二人,先从山后翻上小峰,将所伏悍贼除去,占好峰顶,却不料方郑二人虽然将所伏贼人杀死不少,却仍被逃去一二人,群贼得讯立命侯威率人赶来,郑英曾被点中,方兆雄也被侯威将宝剑震飞,支持不住,幸而老回回和小香先后赶到,这才解围,转危为安,老回回听罢忙道:“既如此说,这地方还离不得人,你们三个且不用走,且等我先下去看看再说。”
说着立从那峭壁之上飞掠而下,真似一只大鹰一般,头上脚下,窜向山径而去,等得快要着地,倏又两手一分,向下一翻,仍旧双足落地站定,仔细一看,就这片刻之间,那东棚群贼已经非死即逃,大半葬身烈焰之中,一股焦臭之味,令人触鼻欲呕,那火势也成野烧向四面扩展出去,沙坪之外和近处一段山径,除一片焦黑之外,火已全熄,只仍热烟薰蒸未已,那西边崩裂之处,已成断崖,沙石尚有崩泻,再向那东边山径转折处看时,只因风向东南,一路均多岩石,火势尚未波及,一个铁面虬髯,身穿大红烈火袈裟的番僧,手使一柄奇怪兵刃和丁真人斗得正烈,其余各人全远远站着,卢十九娘也被谢五娘扯了回来,孟三婆婆却已不知去向,忙再一问情由,原来自从老回回纵上峭壁之后,小香因为姑父年迈,放心不下,也用辘辘功夫窜了上去,这峭壁之下,却火势愈炽,幸而那一片锄开沙坪并无草木,未经延绕,众人也被烤得难受,丁真人一看东边火势已伸向山径之外,忙向丁光华道:“你母亲所中这束手枣核镖非先设法起出不可,我是无法兼顾,尔等可速作准备,千万迟延不得。”
说罢,先从怀中取出一柄小小金错刀,将卢十九娘衣服划破,一看那镖,正打在肩窝上,忙又向卢十九娘道:“你放心,那镖正打在软处,毒药并未迸出,只起镖得法,决无妨碍。”
说着忙命中凤将十九娘半扶半抱着,用那小刀在镖伤创口四周轻轻一旋,挖出对径二分、深约寸许一团肉连镖一齐带出,拿在手中详细看了一下,一面用金创药将刨口上好,这才舒了一口气笑道:“如今镖已起下,幸而未遭毒手,你也可以歇上一会咧。”
接着,又撕下一幅衣衫,替她包扎好,将那镖连着血肉包好,连那小刀一并收了起来,猛见卢十九娘倏将二目一睁,一下竟从中凤手中站了起来,大叫道:“好贱贼婆,竟敢设此毒计赚我,我如不将你活毙掌下也枉活这多年。”
丁真人不由一笑,十九娘一振双臂怒道:“你笑什么,以为我中那老贼一镖便无法再动手吗?须知我虽吃那老贼暗器,不哼不哈打一镖,他却中我一掌一腿,如今已到姥姥家去了,我既未伤筋骨,又未中毒,这点硬伤却不在乎咧。”
丁真人又笑道:“那老贼不但已到姥姥家去了,便连尸首也快烧化咧,我并不是笑你,而是笑那贼婆枉费心机,真成了惹火烧身,你不见那火势东延,那些狗男女,已经走投无路吗?”
卢十九娘抬头一看,果然火已烧过山径,延及那边怪石丛中的蔓草,群贼欲待从山径下去,路已烧断,只有舍命向东边怪石陡坡退去,无如火势猛烈,石坡又陡险异常,稍一不慎,不是葬身火窟,便是栽下坡去粉身碎骨,再看丁光华父子已经放下鸟枪,又从那骡车上取出十来面钢盾来,那钢盾高可半人,阔约二尺,乍看便似藤牌一般,但护身防弩之外,也可略挡火势,不由又笑道:“原来你们早知贼妇有此毒计,连这东西全预备好了。”
丁真人又笑道:“他们打算在这西北一带闹鬼,怎么能瞒得了我们,老实说,不但这一番布置我早知道,便连那主谋划策是谁,我也早知道,人家这一着,表面是群贼为了对付这位年老弟,实际却是想把祸事加在我夫妻和那两位刘贤弟身上。
甚至连西北的遗民志士全一网打尽,其计虽毒,却可惜天理难容,如今却反做成了我们咧。”
说着猛一抬头,一看东侧转角小口,忙又道:“这里无须你再出手,不妨安心养伤,少时你也许就全明白了。”
接着又向谢五娘道:“谢姐劳驾,多看顾你这老姐姐一点,那边还有一个厉害人物,须我和路兄前去料理,否则一经漏网,便又留下后患,须大费手脚了。”
说罢,便和路民瞻各自取了一面钢盾在手,掣出背上长剑,向那东侧山径转角冲了过去,丁光华和丁兴丁旺正待扶十九娘上车,谁知卢十九娘却一翻两眼喝道:“你们也听他胡说,这一点微伤,也值得躺下来养伤?还不赶快跟你父亲爷爷去,真打算呕死我吗?”
谢五娘见状忙道:“你们大家且全随丁真人和路大侠去抢那山口,这里全有我咧。”
说着又向卢十九娘笑道:“你真是江山可改,本性难移,怎么这大把年纪,还是那少年火爆脾气,你就不躺下,也值得生气吗?”
众人闻言,连忙各携钢盾兵刃跟着冲了过去,卢十九娘却看着谢五娘笑道:“这数十年不见,真如幻梦一般,你也全老了,绝不是当年花枝招展颠倒众生的模样咧。”
五娘不由也笑道:“只你能服老便行,我固然已经鸡皮鹤发,成了老太婆,你又何尝还是昔年宜喜宜嗔惯使小性儿的俏模样儿咧。”
这两位老去巾帼英雄,正在烈焰圈中闲话当年,那丁真人和路民瞻,已经冲过山径,上了来时那条斜坡,猛见群贼之中有几个矫捷的,竟也冲过烈焰翻上坡去,二人正赶了上去,忽听一声叱喝,眼前红影一闪,已经飞纵下一个豹头环眼,项下虬髯如猬,头戴金箍,身披大红烈火袈裟的番僧来,看那样儿,不但气象威猛异常,便就那纵落之势,也可看出轻身功夫已臻上乘,丁真人忙向路民瞻笑道:“路兄没见过吧,这位便是青海红教中有名人物,大喇嘛乌尔克,他因曾在中土云游各地,自取法名无戒,别看他须发未白,还和壮年一样,实在也在七十以上咧。”
路民瞻连忙笑道:“照这样一说,一定是昔年在流寇中,以天杀星得名的无戒和尚了,这倒真是幸会,你我行将就木,还须好好结上这一场善缘才是。”
话犹未完,那番僧已经让过上去的数贼当路而立大喝道:“丁太冲,休推睡里梦话,今日之事,你我唯有一拼死活,废话少说,还不快纳命来。”
丁真人一掷钢盾微笑道:“不说废话也好,你打算怎样动手咧?”
无戒一掀僧袍,掣出一对二尺来长的奇怪兵刃,乍看便如两根铁锏,上面安着两只铁手掌,但在掌之下又各有一个锋利钢钩,一面哈哈大笑道:“你佛爷闯荡江湖,向凭这一对仙人断魂钩取胜,这一对铁掌之中又藏着九九八十一根仙人断魂钩,任凭你赤手空拳和刀枪剑戟,佛爷一律用这对兵刃奉陪。”
接着又大笑道:“闻得你这老道士向以拂尘剑得名,今天便用这对兵刃向你请教便了。”
丁真人又抱剑微笑道:“贫道虽创拂尘剑法,但向来因人而施,不遇真正能手还犯不着用那拂子,你既仗这对仙人掌得名,不妨使来,贫道只用这柄宝剑也许便够咧。”
无戒闻言不由大怒,一摆一对带钩仙人掌大喝道:“丁太冲休得在你佛爷面前卖狂,你既不用拂尘,我也不用双钩赢你,只凭一钩便也足够咧。”
丁太冲又从容笑道:“刀枪无眼,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向来用惯双钩,只用一只,万一稍有不便,岂不冤屈,如依我劝,争胜不在兵刃,还是用一对的好。”
无戒愈怒,将左手兵刃仍在腰间插好右手一起,抡钩在手又大喝道:“老贼道,这用不着斗口,快来纳命便了。”
说着,当头一钩打下,丁真人也举剑相迎,一来一往斗在一处,这时,羹尧和其他各人全已冲了过来,大家贴着石壁一看,丁真人那口剑固然出神入化,凶僧那只断魂钩点、打、钩、搠,也凶猛灵活异常,转眼之间,便连拆十余招,倏听他高喝一声打,那只铁掌中指上,忽然联珠发出三根寸许钉形暗器,直向丁真人印堂、咽喉、胸膛打到,凶僧无戒那对仙人断魂钩,原和艾金莲、余媚珠师徒所用凤凰轮同出一源,那铁掌十指之内各藏断魂钉多少不等,如果双钩同用,可以一发十支,更可联珠发出,妙在发射全藏在进招撤招之中,如不自己喝打,对方决无法得知,虽难及远,但二十步之内,却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