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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早,毕兄也该早些安歇了。”
说着独自往院外走去。
毕玉麟不善饮酒,多喝了几杯,只把一张俊脸,烧得通红,送走了吕兆熊之后,缓步踱回厅上。
吟香走起身边,轻声道:
“少侠可要小婢扶你进去?”
毕玉麟目光一转,只见吟香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俏眼,巧笑倩兮,伺立身侧,心头不由一怔,果然觉得头脑略感昏胀,脚下也有点飘飘然之感!
吟香见他瞧着自己,没有作声,不禁粉脸一热,低头道:
“少庄主酒量极洪,少侠不善饮酒,不会少喝几杯?喝醉了酒,有损身体!”
她说话之时,双目中流露出无限关切神色。
毕玉麟微微一笑道:
“古人说得好,酒逢知己千杯少,我是因吕兄这般款待,盛情难却,今后当谨记姑娘之言。”
吟香惶急的道:
“少侠这般说法,小婢如何敢当?”
毕玉麟吸了口气,略一运功,左手食指,朝庭前指去!
吟香不知他有何吩咐,瞥见毕玉麟手指尖上,忽然飞出一缕水箭,宛如喷泉似的洒得庭前一天酒雨。
急忙回头瞧去,毕玉麟脸上酒意顿消,回复了他没喝时冠王似的俊脸!不由瞧得又惊又喜,骇然的道。
“少侠,你……你这是什么功夫?”
毕玉麟笑道:
“我素来不会喝酒,方才经你一说,确实感到有点头昏,才把喝下的酒,逼出体外罢了,这不是什么功夫。”
吟香想不到眼前这位英俊潇洒的毕少侠,这点年纪,居然身怀绝艺,心中暗暗高兴,一面趁机道:
“小婢得能伺候少侠,实是三生有幸,但愿少侠以后多多提携才好!”
毕玉麟一时没听出吟香口气,还当她指望自己教她几手功夫,可以在侍女之中,考上甲等,这就含笑应好。
吟香喜孜孜的道:
“少侠答应了,小婢给你叩头。”
她说着,真的屈膝跪了下去。
毕玉麟道:
“你快起来,时间不早,我也要休息了。”
吟香应了声“是”,伺候毕玉麟回房,又沏了一盅香茗,放到桌上,然后铺好棉被,回身道:
“少侠可有什么吩咐?”
毕玉麟挥手道:
“不用了,你去睡吧!”
吟香欲言又止,款步退出房去。
毕玉麟暗想:黄钟别府,当真好大的规矩,想来吕兄的师傅此间老庄主,定是一位极其注重仪礼之人!
只看连吟香这么一名小小侍女。都训练得服伺周到,进退有礼,自己明日拜见他的时候,也得特别留神,不可失礼才好!心中想着,也就熄灯就寝。
一宿无话,第二夭醒来,天色已是大亮,披衣下床,开出门去。
吟香一见毕五麟起床,慌忙捧进脸水,伺候着盥洗完毕,又端上早点。
毕玉麟堪堪吃毕,只听院前传来吕兆熊的声音问道:
“毕兄起来了吗?”
吟香连忙转身道:
“少侠,少庄主来啦!”
毕玉麟连忙走出房去,刚到客室门口,只见吕兆熊满脸春风负手站在阶前。
这就迎前几步,拱手笑道:
“吕兄起来得好早!”
吕兆熊朗朗一笑,接口道:
“家师早课已毕,兄弟适才把毕兄相偕同来之事,禀过他老人家,家师听得极为高兴,立时请毕兄前往相见。”
毕玉麟忙道:
“那么吕兄请吧!”
吕兆熊不再多说,和毕玉麟一同走出,便自在前引路,约莫经过了三进院落,直到最后一进,吕兆熊忽然停住身形,低声说道:
“方才兄弟面见家师之时,因尚有一位外客在座,兄弟不便说出万年温玉之事,毕兄见到家师,如座上并无外人,方可说出。
毕玉麟点头道:
“小弟理会得。”
跨进一道月洞门,那是一排五间的静室,花木扶疏,四周清幽已极!吕兆熊抢先一步,跨上石阶,躬身道:
“弟子已陪毕兄前来,叩见师尊。”
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
“熊儿,毕贤侄不是外人,你快陪他进来吧!”
话声方落,早有两个青衣侍婢,掀起门帘。
吕兆熊应了声是,连忙侧身道:
“家师就在里面,毕兄请进。”
毕玉麟略为谦让,和吕兆熊一起走进房中!
只见那是一间打扫得一尘不染的静室,中间放着一张紫擅雕花锦榻,两旁排着八把雕花椅几,此外就别无摆设。
锦榻上面,盘膝坐着一个又瘦又小的绿袍老人。
只见他一张干瘪脸上,双目深陷,掀鼻阔嘴,两耳招风,此时面含微笑,两道碧电的眼神,正瞧着自己!毕玉麟心知榻上老人,就是吕兆熊的师傅绿袍神君,急忙趋前几步拜了下去,道:
“晚辈毕玉麟,叩见者前辈。”
“哈哈,贤侄真和令尊当年,长得一模一样!”绿袍神君口中虽然大笑,但声音还是极为低沉,并不洪亮,说话声中,右臂微微一抬,接着说道:
“贤侄远来是客,快快请起!”
他这一抬,右臂原是发出一股无形潜力,想把毕玉麟拜下去的身躯,托将起来,在年轻人面前,显显自己功力。
哪知无形潜力,堪堪碰上毕玉麟的身子,徒觉微微一震,不但并没把毕玉麟一下托起,而且自己随手发出去的三成潜力,竟然一下被逼了回来,这一下,直把阴魔尚师古惊得心头一怔!
他可不知毕玉麟练的“鸿钩真诀”,乃是先天真气,一遇外来力道,就会自生反弹之力。
还只当毕玉麟有意暗运功力,试试自己,虽然自己只使出三成力道,但对方轻轻年纪,有此造诣,已非同小可。
暗自估计,自己除非使出七成以上潜力,才能把毕玉麟抬起,但自己既是他的父执,对一个后辈,岂能使出七成真力?当下就呵呵一笑,捻须叱道:
“熊儿,你还不快把毕贤侄扶起?”
吕兆熊站在一边,可不知师傅业已出手相试,闻言应了声“是”,连忙伸手扶去,口中说道:
“毕兄快快请起!”
毕玉麟也只觉身前有一股潜力,托了一托,心中自然知是绿袍神君不肯受自己全礼,但对方乃是自己父亲多年好友,一时不敢失礼,依然恭恭敬敬的叩拜完了,才站起身子。
绿袍神君两道眼神,只是盯着毕玉麟身上不住打量,一面呵呵笑道:
“老夫十余年来,闭门不出,今日得见故人之子,实是快事,哈哈,屠龙剑客的后人,果然神采不凡,贤侄快请坐下好说!”接着又回头道:
“熊儿,你也坐下来吧!”
毕玉麟谢过之后,和吕兆熊依言在榻前椅上坐下。
绿袍神君关切的道:
“老夫已有多年不在江湖走动,令尊久无信息,还当业已封剑归隐,闭门纳福,适才听熊儿说起,贤侄跋涉江湖,千里寻父,不知详情如何?”
毕玉麟听他问及自己父亲,不由心头一酸,就把十二年前,大师怕段成粥找自己父亲比剑,一去不返之事,详细说出。
绿袍神君捻须点头,沉吟道:
“你可曾到严州段家去过?”
毕玉麟又把自己找上严州,据说大师伯也在十二年前出门之后,从未回去,说了一遍。
绿袍神君低晤了一声,道:
“贤侄只管放心,试想霹雳剑客段成弼和令尊屠龙剑客毕绍德,在江湖上都是成了名的人物,两人如有一方被害,或拼得两败俱伤,江湖上决不可能没有半点消息,何况两人又同时失踪?依老夫推想,你大师伯和令尊两人,当时极可能忽然遇上另外一件事故,而这件事,又非常重要,才相偕同去,也不一定。
贤侄暂时不妨在这里盘桓一个时候,好在最近老夫有几位多年不见的老友,即将应邀前来,说不定知道令尊下落。”
说到这里,忽然低喟一声,道:
“老夫若非双腿已废,遁迹深山,避仇不出,江湖上的情形,也不至隔阂若斯!”
他言下之意,大有老骥伏枥之感!
毕玉麟知道一个残废的人,必然感触特多何况绿袍神君退出江湖,渡过了漫长的十年时光!闻言之后,忽然心中一动,想起适才吕兆熊叮嘱之言,正待开口!
只见吕兆熊业已站起身来,躬身道:
“弟子方才晋谒师尊,适值娄老前辈在座,弟子因娄老前辈乃是专程为你老人家治疗双腿寒毒而来,是以不敢多言……”
绿袍神君口中“唔”了一声,沉声道:
“娄老前辈不但是山主知交,和为师也是旧识,你有什么话,不便说的?”
吕兆熊似乎极怕他师傅,赶紧垂手应“是”,一边目光瞧了毕玉麟一眼,又道:
“毕兄听弟子说起你老人家双腿寒毒入骨,不良于行,凑巧他身边带有‘万年温玉’,不知是否能治得你老人家……”
“万年温玉?”绿袍神君突然目露诧异,回头朝毕玉麟问道:
“万年温玉,武林中传说,只有十余年前,天琴子在九岭山七星岩采到过一方之外,别无所闻,贤侄是从那里得来的?”
毕玉麟忙道:
“晚辈这方‘万年温玉’,正是天琴子老前辈的遗物……”
绿袍神君脸上闪过一丝得意阴笑,哦道:
“天琴子,她也过世了?”
毕玉麟应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万年温玉”,双手递上,一面说道:
“此玉虽非晚辈之物,但晚辈还可作主,等老前辈修复玄功,再赐还好了。”
绿袍神君缓缓接过,点头道:
“老夫目前,正由一位老友,以独门‘吸虹神功’,为老夫吸取入骨寒毒,如再有‘万年温玉’为辅,自可缩短行功时日,贤侄盛情,老夫生受了!”
说话声中,正待把“万年温玉”朝袖中收去!
突听静室外面,传来了一阵大笑,有人尖声说道:本书由炫书网提供下载
“哈哈!尚兄,兄弟久闻‘万年温玉’之名,也想开开眼界呢!”
毕玉麟转头望去,只听履声橐橐,从门外缓步走进一个黄衣老人!
这人一头银丝似的白发,但额下却生着一部乌黑有光的拂胸长须,面色红润,宛如婴孩,此时两道精光奕奕的眼神,直盯着绿袍神君手上,流露出贪婪之色!
绿袍神君脸上似乎微微一怔,接着低笑道:
“娄兄来得正巧,这方‘万年温玉’,才由兄弟一位故人之子,从远道借来,请娄兄过目!”
说着随手把温玉递过。
黄衣老人一手接过温玉,大模大样的在上首一把檀木交椅上坐下,一双白中透红的手掌,不住摩婆着温玉,大有爱不释手之意,口中啧啧的道:
“玉不琢,不成器,这方温玉,要是再经名手雕琢,就更加珍贵了!”
绿袍神君微微一笑,道:
“娄兄雕刻名家,誉满四海,想必见玉技痒了?可惜这方温玉乃是借来之物,不然有娄兄这等高手,真是相得益彰。”
黄衣老人道:
“不难,不难,此玉主人真要知道是出于我娄老怪的大手笔,只怕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绿袍神君回头朝毕玉麟道:
“毕贤侄,这位就是名动八荒的参仙娄者前辈,你快去见了。”
一面又朝参仙娄老怪笑道:
“娄兄,这方温玉就是毕贤侄替兄弟借来的,他是屠龙剑客毕绍德的贤郎。”
毕玉麟连忙起身作了一揖,道:
“晚辈毕玉麟……”
参仙娄老怪只顾着赏鉴温玉,连头也没抬口中淡淡的问道:
“屠龙剑客毕绍德?是什么人?”
绿袍神君笑道:
“娄兄很少到关内来,自然没听到过屠龙剑客之名,你总该听到过三十年前的括苍异叟宗皓吧?屠龙剑客就是括苍异叟的衣钵传人。”
参仙娄老怪哦了一声,依然连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