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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剑孤星-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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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丧命之日,生死存亡,决于一念,勿谓言之不预也。三圣岛门下奉命留字。”

田秀贞看罢宇条,粉面上突然绽开一丝不屑的冷笑,侧目问道:“这字条在哪儿见到的?”

那背插奇形长剑的绿衣少女应道:“是属下今日黄昏前,在本观后墙上发现的。”

田秀贞目光又转注欧阳兄弟身上,问道:“二位护法以为这留条之人,是何来路?”

欧阳琰脱口道:“条上写得很明白,除了三圣岛,还会有谁?”

田秀贞冷笑着摇摇头,道:“依本座看,那留条之人,必非三圣岛门下,而是另有其人,假冒三圣之名。”

这话一出,殿上众人齐都一惊,大殿外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突然轻轻震抖了一下,只是那声音十分轻微,殿中众人谁也没有察觉。

欧阳琰不以为然地道:“今夜初更,傲啸山庄追魂学究金豪,亦曾与一个蓝衣少年,约会较技,吃了暗亏,连夜折返黄山,留字示警的,极可能就是那蓝衣少年—一”

田秀贞笑问道:“就算是他,护法又怎能确定那蓝衣少年,就是三圣门下?”

欧阳琰脸上胀得通红,答道:“三圣门下,尽着蓝衣,这是任人皆知的事,何况,如非三圣绝世武功,追魂学究怎会落得铩羽而退?”

众人都情不自禁暗自点头,心道:这话很对,除非是三圣绝学,否则.谁能一举挫退金豪,其中尤以凌鹏深悉金豪的厉害,更对欧阳琰的推断,深信不疑。

但,田秀贞却独持异议,微笑说道:“左护法只稍细审这字条文句,便不难看出其中矛盾之处,试想,三圣门下,既然向不履及中土.他们怎会知道万毒教有意夺取‘逆天秘录’?我们此次闻讯出动,前后不过数日.三圣门下远居海中,消息怎会如此灵通?这显然是有人畏惧秘录被我捷足先得,故施桅谋,欲死我心志吗?”

欧阳琰拱手道:“教主辟论精微,令人佩服,但那金豪奉康一苇之命,连夜赶到海宁,抢出高价在买船只,其志也在逆天秘录,他又怎会自甘放弃,狼狈遁走?”

田秀贞傲然笑道:“这字条只怕就是金豪弄的玄虚,也未可知?”

欧阳琰不禁语塞,垂头不再说话。

右护法欧阳珉接口道:“如今无论此条究系何人所留,本教东海之行,势如箭在弦上,惟三圣一门,武功深湛,不可轻侮,教主可有决胜妙计?”

田秀贞冷笑道:“三至武学,不过虚有其名,此次本教东海之行,夺取秘录,仅只举手之劳而已,本座不但已有制胜把握,更连三岛虚实,尽都了然于胸,各位一大可放心好了!”

欧阳双煞听了这话,面面相视,颇有不信之意。

田秀贞回头问道:“现在什么时刻?”

一名捧剑侍婢低应道:“寅末卯初天色已明。”

田秀贞道:“你去观外稍候,那人到时,领他进来见我。”

侍婢躬身应诺,娇躯微拧,飘然出观而去。

欧阳兄弟和众人都不知她葫芦卖的什么药,却又不便动问,大家默默等候,一时间,殿上竟变得寂然无声,落针可闻。

田秀贞明眸一转,掠过凌鹏,笑容忽然一敛,似乎颇有厌恶之意,冷冷道:“凌香主!”

凌鹏忙站起身来,叉手当胸,俯首答道:“属下在!”

田秀贞冷笑道:“若论凌香主往日行径,本座殊难容忍,惟老教主因你献呈半部秘录,甚为高兴,才摒除前嫌,拜为香主。你要知道一入本教,便当终身不贰,倘若再有异心,须知本座执法,毫无宽贷。”

凌鹏惊得浑身冷汗,忙道;“属下知道了,此番竭诚投效,愿为教主舍命以供策驰,怎敢心怀贰志!”

田秀贞哼道:“知道了就好。”

正说着,那名侍婢已领着一个二十五岁的蓝衣少年,大步而人。

蓝衣少年剑眉斜飞,头束武士巾,身佩长剑,风姿飒飒,宛如玉树临风,除了目光闪烁,散射着狡诈光芒,可说得上是个轩昂、洒脱的美男子。

他随着传婢穿过院落,昂然踏人大殿,万毒教众人都觉眼前一亮,殿外那棵大树之上,顿时泛起一阵枝叶落抖。

田秀贞含笑令人在欧阳珉右首增添了一只圆凳,然后向众人引见:“这位霍少侠,双名剑飞,数日之前,才从兰圣岛来到中原!”

欧阳双煞等人都不禁轻呼出声,个个瞪大了眼睛,显得惊愕莫名。

田秀贞继续又道;“正是天意要本教扫平三岛,领袖武林。霍少侠自幼生长三圣岛,不但武功已得三圣神髓,对岛上一草一木,俱都了若指掌,此番因他父亲被岛主迫害,无可容身,才私行逃离三岛,与本座于浙北莫干山麓不期而遇。本座因延聘霍少侠加盟,故而晚到了半日,但万毒教得霍少们入盟,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喜事。”

欧阳双煞听了,欣然大喜,急着上前与霍剑飞见礼叙坐,其余众人见教主如此推崇,谁不曲意结交,其中只有两个人,面笑心愁,神色阴晴不定。

那两人,一个是凌鹏,另一个却是被称做“许姑娘”的绿衣少女。

霍剑飞抱拳还札,紧挨着欧阳珉下首落坐,朗声道:“在下幼居海岛,孤陋寡闻,被迫逃到中原,多承教主抬爱,许以加盟本教,在下得此栖身之处。图报无门,愿将三岛虚实,尽情陈于诸位,倘得扫平三岛,不但本教从此倡大,在下也报却父仇。”

话声微顿,又道:“三圣武功,虽有盛名,但自从十八年前练功不慎,走火人魔,功力业已全失,十多年全仗家父置理岛务,竭诚维护三岛盛名于不坠,含辛茹苦,勉有勋劳。诓奈三个老东西轻信谗言,竟将家父多年劳苦之功一手抹煞,后宫暗订毒计,反将家父害死,在下得悉变故,仓皇夺舟出走,才算逃得住命。蒙教主情邀入教,誓助各位扫平三岛,夺取秘录,在下但求报却杀父之仇,于愿已足。”

欧阳珉含笑问:“少侠谓三圣武功尽失,如今令尊又被害,岛上高手,还有何人?”

霍剑飞晒笑道:“详论起来岛上已无人堪称高手二字。”

忽然面容一肃,微叹又道:“不过,有一个姓韦的小辈,近日才由中原前往三岛,不知他用何蛊术,已将三个老东西说动,据云已得到逆天大法精奥之学,功力不可轻侮,家父便是失手在他手中。”

欧阳珉骇然一震,道:“那小辈是不是叫做韦松?出身南岳百练羽土门下?”

霍剑飞点头:“正是他。”

欧阳琰怒目切齿道;“这小子屡次三番,与本教作对,只恨在西岳地底石府中,没有把他烧死!”

田秀贞却诧问:“闻说他在岳阳,已经自断心脉,破除真气,时隔不久,怎会突然又获得功力?”

霍剑飞道:“在下也颇感不解,那韦松初至三岛,确实毫无一点内力,先后仅二三日时间,突然获得一身惊人功力,除非依仗‘逆天大法’,决难达此境界。”

欧阳珉骇道;“逆天大法真有如此惊人的功效?”

于是,霍剑飞便信口开河,极力暄染鼓吹,直把半部逆天秘录,吹嘘得如仙家妙术,一旦夺获练成,便可无敌于天下—一

欧阳双煞等人倾耳静聆,个个眉飞色舞,心中跃跃欲试。

只有田秀贞。自从聆霍剑飞提到韦松,一直默不做声,秀眉紧锁,贝齿不时咬住楼唇,显得心事十分沉重。

转眼天色大亮,田秀贞立起身来,传话道:“两位护法请代本座招待霍少侠,船只加紧准备,事不宜迟,今日午刻,咱们便动身吧!”

双煞同声应诺,率众就送田秀贞转入后殿休息,立即吩咐备酒,大伙儿围着霍剑飞,问长问短,对天外三圣种种,全有无限兴趣。

这时候,殿外大树上倏然轻烟般掠起一条蓝色人影,飘落在神殿屋脊上。

那人影略一停顿,足尖轻点檐角,竟于曙色朦胧中,一鹤冲天,上拔五尺,悬空一翻,落人后观画廊下。

他,正是连夜从海宁赶来的韦松。

回廊直通后观一排云屋,八名侍婢在前引路,田秀贞正娉婷而行,柳腰款摆,摇曳生姿。

韦松贴身藏在转角处,目注田秀贞姗姗进人一间云屋,不禁记起她一只左腿已断,整膝以下,装以木制义肢,暗叹道:好一个倔强好胜的女人。

他捷如狸猫般,蹑踪掩到云屋窗外,侧耳倾听,只听田秀成正吩咐侍婢们:“我有些累了,你们自去休息,让我静静躺一会吧!”

其中一名侍婢道:“婢子替教主更衣。”

田秀贞道:“不用了,你们顾自己去,午后登船,还有一番颠簸,不叫你们,不必再来。”

侍婢们应着,鱼贯着退了出去,随手带拢房门,各自分头休息。

韦松暗喜,轻轻舔破窗纸,凑眼一望,只见房中设着素几锦榻,陈设虽然简单,却收拾得一尘不染,锦榻上,罗帐虚掩,斜倚着一个彩衣美人,正是田秀贞。

田秀贞并未更衣休息,只是娇慵地靠在榻上,用一柄精巧的小银刀,漫不经心地修着纤纤玉指。

韦松正寻思是否该现在下手,突听房中田秀贞轻轻冷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既然敢来,何必躲躲藏藏?”

韦松骇然一惊,却估不透是不是说他,仍然隐在窗外不动。

田秀贞忽地“噗嗤”一笑,随手从榻旁拾起一条丝巾,纤手一扬道:“窗子外面那一位,装什么蒜?”

丝巾之上,被她贯注内力,决如箭矢,嗖地一声穿窗射出。

韦松无法再躲,翻手一握,接住丝巾,拍开窗槛,闪身而入,冷哼道:“田秀贞,想不到你眼力倒不错。”

田秀贞耸肩而笑,秋波轻转,凝视了韦松一眼,浅笑道:“我若眼光不够,怎能结识你这位少年英雄呢?”

继而摆摆手,指着壁下一张锦凳,道:“坐下吧!我的大英雄。”

韦松怒目道:“你不用跟我来这一套,我要问你,知道我此来之意吗?”

田秀贞井不生气,仍然低头用银刀修着指甲,头也没抬,慢声道:“还用猜吗?你那张字条上,不是写得明明白白了?”

韦松心底暗暗吃惊,哼了一声,道:“你倒认出是我的笔迹__”

田秀贞忽然欠身坐起,秀目中放射出喜悦而热情的光芒,嫣然笑道:“难道你忘了,那次咱们一起去鲁家堡,在客店中商议暗语记号,你的字迹,我已深印脑中,一辈子也忘不了。刚才一见那字条,便知必是你假冒三圣岛名字写的。”

韦松沉声打断她的话,道:“那么,你现在究欲如何?”

田秀贞间道:“你是指东海之行和半部逆天秘录的事?”

韦松哼道:“你何必明知故问!”

田秀贞脸上笑容渐渐消失.黛眉轻皱,叹道;“韦松,这件事乃是我母亲的意思,你知道,我是无法违拂她老人家的___”

韦松冷笑道:“你是堂堂一教之主,竟说出这种话来。”

田秀贞幽怨地道:“真的,我娘自从失意中原,远走苗疆,忍辱多年,为的就是要在中原扬眉吐气,她老人家性情固执,说出来的话,是不由人驳回的。”

她偷偷瞄了韦松一眼,又道:“譬如说,这一次洞庭之会,使百忍师太惨死,我曾经力劝无效,终于—一唉!我知道你一定恨透了我,也许还等着机会向我报复呢!”

韦松怒哼道:“血债血偿,自然放你们不过,但我现在要问你的,只是三圣岛的事,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尽我之力,不惜血溅天王观,也不容许你们踏上三圣岛——”

田秀贞道:“你跟三圣岛是何关系?听说你在岳阳已经自废武功,怎的又恢复了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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