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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了?东方老儿去世了?出了什么变故?
这一刹那间.许多可能发生的事故,都在他脑子里飞一一旋转,他猜测不透,性急起来,仰头又大大灌了两口酒。
酒人愁肠,烦闷更盛,昏昏沉沉中,他仿佛听到有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遥遥向茅屋而来。
他恍然忖道:啊!对了,他们一定出了远门,现在才回来,否则,这茅屋地处荒僻,谁会找到这儿来?我和尚就坐在这儿,吓他们一跳。
片刻间,脚步声已到竹篱外,只听一个粗重的嗓音说道:“寻了几天,竟是这地方最好,不但偏僻,又临大湖,进退之路极佳,决不会被万毒教知觉,唯一缺点,是地方小了一些,不知道金师爷中意不中意?”
另一个声音接口道:“师爷嘱咐只求临近君山,地方隐密,虽然小一些,好在只是暂住,略加整修,也就够住了。”
粗重嗓音道:“既然如此,你们先看看屋里有没有人居住,我这就去接金师爷来亲自决定。”
另一个笑道:“有人没人,还不是一样,咱们看中了,少不得叫他立刻搬出去。”
粗重嗓音道:“余老二,不准蛮于,要是原有屋主,只许多给他们银两,叫他们暂时迁让几日,万万不可惹出事故来泄露了消息。”
几人商议一阵,其中两人疾步离去,留下的两个,跨进竹屋,高声道:“喂!屋里有人吗?”
头陀一直在屋中倾听,早辨出这些人口音全是北方人氏,心中一动,应声道:“进来!”
木门“呀”然而开,从院中大步进来两个锦衣大汉,其中一个豹头虎目,身形粗壮,另一个较显瘦削,却目光奕奕有神,两人都悬着满嵌珠宝的长刀,神态威猛。
那粗壮的一个探进头来。一见正中厅上,坐着个白发头陀,含笑拱手道:“敢问大师父,这茅屋主人在家么?”
头陀冷笑道: ”我和尚便是主人,二位有何贵干?”
两名锦衣人又望一眼,都有些诧讶之色,瘦削的一个笑道:“咱们倒未料到,这茅屋原来是间和尚庙,敢情有些霉气。”
粗壮的一个睁着眼,四下一望,哼道:“胡说,屋中一无神位,二无经卷钟拨,分明只是普通房屋,这和尚只怕也是霸占人家住宅的人物。”
头陀笑道:“说得是,但是我和尚既然先来一步,就是此屋主人,三位晚到片刻,只好屈居客位了。”
粗壮大汉怒目道:“不管你是不是此屋主人,咱们给你银子,赶快离开,这屋子咱们另有用处。”
头陀道:“两位的意思,是要收买和尚这栋茅屋?”
粗壮大汉接口道;“不错,就算你早来一步,撞上好买卖,白赚一笔银子。”
头陀微笑道:“两位打算出多少银子呢?”
大汉道:“你想卖多少?”
头陀伸出三只手指,粗壮大汉道:“三十两?”
头陀笑道:“三万两。”
粗壮大汉大吼一声,“呛”地拔出长刀,叱道:“反了,反了!咱们跟你客气,你倒当了福气,勒索巨款,这还了得!”
瘦削汉子一闪身挡住他,沉声道:“余老二,不耍乱来,依我看,这位大师父必有来历,别替庄主随意开罪了朋友。”
正说着,屋外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划过院落,疾掠而至,一个沙哑的声音接口道:“余腾,瞎了眼的东西,连威震武林的北天神手头陀都认不出来,还不赶快跪下向老前辈陪礼谢罪。”
随着人声,一个浑身儒衫,手提旱烟袋的瘦老头儿,伟然出现在门前。
头陀抬目一见那儒衫老人,早扬声哈哈大笑起来,道:“金老夫子,什么时候做了康一苇的师爷啦?”
儒衫老人抱拳当胸,含笑道:“大和尚,咱们是老交情,多年不见,您老一向可好?”
头陀笑道:“托福!托福!毕竟是老朋友,这笔买卖定然做成了,冲着您金豪金师爷一句话,减一万两,算二万两成交如何?”
金师爷苦笑道:“几十年来,您这玩世不恭的脾气还没改。”
回头叱道:“余腾,还不快些跪下叩头!〃
那粗壮大汉慌忙跪倒,“咚咚”在地上叩了两个响头,道:“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佛驾,大师父赦罪。”
神手头陀感慨地挥挥手,道:“快起来,别难为了人家孩子,金老夫子,坐下咱们详谈。”
金师爷叱退余腾等人,自寻一把椅子,在神手头陀对面坐下,目不转瞬注视他半晌,脸上渐渐流露出惊诧之色。
神手头陀笑问道:“敢情是看我和尚不如从前了?”
金师爷惊问道:“大师父目光霉而不明,难道已炼就‘返本还虚’的佛门至高境界?”
神手头陀神色微微一动,敞声笑道:“蹈光隐晦的境界,岂是那样容易炼就的,倒是金老夫子何时跟康一苇攀上交情,屈身做了他那‘傲啸山庄’的管事师爷?”
金师爷叹了一口气,道:“唉!说来真是一言难尽。”说着,掀起身上儒衫,登时一片灿烂光华,从襟底激射而出。
金师爷道:“大师父知道这东西来历么?”
神手头陀脸上微微掠过一丝惊诧之色,但随即隐去,淡淡一笑,道;“看样子,敢情是名闻天下的“七彩宝衣’?”
金师爷笑道:“不愧是老江湖,果然一眼就看出来了,但此宝原产大越国,是酋长哈都木护身之物,不但能御刀剑,水浸火烧,内家重掌,都难损伤分毫。哈都木仗此宝农,纵横大越国八十一寨,所向无敌,卒能统一各部,登上盟主宝座——”
神手头陀插口笑道:“你别跟和尚说故事,这东西怎会到你手上?单说这一段就行了。”
金师爷又是一声长叹,道:“关于金某得此至宝的经过,也不是三言两语说仅明白的,大师父总该记得二十年前,“宇内一君”康一苇和花月娘之间一段旧恨—一”
神手头陀蓦地一震,脱口道:“你说康一苇废掉那老淫妇武功的事?”
金师爷点点头,道:“正是,武林传言,但知花月娘迷恋康一苇,却不知那时康一苇年少英俊,武功又出类拔萃,颇有侠名,怎会为了贪图片刻之欢,而和花月娘结下合体之缘?
又怎会辣手摧花,得手之后,反而废去她的武功?。”
神手头陀微微颔首,道:“这些事人言言殊,实在令人难信。”
。。=》提供umd/txt小说下载金师爷激动的道;“这是一件隐瞒了二十余年武林秘密,今夜难得巧遇大师父,金某就把它的经过原委,向大师作细一述吧——”
才说到这里,忽听屋外传来一声徐而不急,但却人耳惊心的笑语:“金兄幸会高明,促膝畅论天下,却要兄弟站在院子过夜吗?”
金师爷一闻语声,神情猛地一展,霍地跃起身来,沉声道:“大师父请恕金某失陪,敝庄庄主亲自到了。”
语音才落,身形已疾旋而起,一眨眼,掠出茅屋外。
此外余腾和另外一名瘦削汉子,竟不约而同迎到门口,一齐躬身拜了下去,朗声道:
“余腾马异,迎候庄主。”
神手头陀傲然据坐,丝毫不动,暗自凝聚目力,向茅屋外打量。
斜阳掩照之下,院落中不知何时天已黑压压站了二十余人,这些人个个黑色劲装疾眼,腰佩长剑,肃立院中,绝无一点声息。
在他们前面六尺远,伟然立着一个锦衣长须的魁伟大汉,五十岁左右年纪,气宇轩昂,手把长须,脸上含着浅浅的微笑。
神手头陀心里一阵莫名的怅们,暗忖道;康一苇号称“宇内一君”,气度风范果然不凡,若在当初,我和尚未必把他放在眼里,但如今竟在不知不觉中,被他率领数十手下,悄悄掩到近处,犹无所觉,唉2这个脸已经丢大了。
思忖之间,金师爷已经陪着康一苇缓步走进茅屋,神手头陀木然而坐,理也不理。
金师爷抢前一步,为双方引见道:“大师父,在下向您引见敝庄庄主—一”
康一苇忽然一阵哈哈大笑,摆手打断他的话头,径自道:“金兄不必引见,北天山神手大师盛名,兄弟神交已久,还是兄弟毛遂自荐的好。”说着,脚下一探,身形有如行云流水,飘前数尺,向神手头陀躬身拱手,笑道:“大师也识得康某贱名么?”
神手头陀见他拱手的姿态,竟然十分谦恭,纯系以晚辈之礼,谒见前辈的规矩,登时一股惶愧之情,油然而生。
连忙一按坐椅,站了起来,合十答礼道:“久仰盛名,只恨无缘识荆。”
康一苇掌沿微微一张,脸上神色忽然一变,但却隐忍住未曾询问,彼此仅只互道仰慕,余腾马异连忙添了一张木椅。
康一苇坐了下来,含笑说道:“金兄方才所称秘密,正是兄弟师门一件隐忍多年的恨事,如今事过境迁,虽然已属陈迹,不想风波连绵,至今又起,大师父如有兴知道,兄弟当亲为大师父一述。”
神手头陀哈哈笑道:“那敢情太好了,我和尚生平别无所好,除了喝两壶酒,便是打听武林秘辛,庄主不嫌粗俗,折节下交,咱们一面畅饮,一面谈谈,消此长夜,有何不可?”
康一苇笑道:‘久闻大师豪迈,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回头一招,那二十名黑衣大汉转身离去,不足片刻,各捧美酒佳肴奔回,迅快无比,就在厅上摆设立了一桌丰盛的酒席。
神手头陀首先抢了一只酒坛,自顾先将自己的酒葫芦灌满,仰头畅饮了几口,抹抹嘴唇,又去桌上扯下一条鸡腿,旁若无人的大嚼起来。
康一苇举杯浅尝即止,沉吟了一下,开始说道:“这件事若要从头说来,应该从那件七彩宝衣开始,大越国君哈都木死后,子孙不肖,倾轧杀戮,国势衰微。”
“那时候,恰好中土一位高僧,云游天竺归来,途经大越国,协助皇嫡鲁儿哈泰平定群雄,复统全国,鲁儿哈泰登了帝位,尊奉那位高增为国师,就把那件“七彩宝衣”相赠,自此以后,宝衣起流人中土。
“那位高僧,武功佛法,均臻上乘,对于身外之物,原本不甚重视,返回中土以后,仅将它柬之高阁,并未留用,却不知风声怎的传了开去,以致引起许多武林人物的觊觎,纷纷图谋窃夺。
七彩宝衣’对练武的人来说,固然是旷世难求的至宝,然而武林中人贪念虽生,慑于那高僧一身超凡人神武功,倒也没有几个敢尝试下手。
其中只有花月娘处心积虑,暗怀阴谋,假扮雇妇,在那高僧尼中炊饭洗衣,一直隐藏了整整五个年头,有一天,乘人不备,竟下手盗了那件‘七彩宝衣’。”
神手头陀啃着鸡腿,闻言一怔,插口道;“这倒不能不佩服那淫妇的隐忍功夫。”
康一苇目光一闪,道;“她如只取宝衣,从此远扬,倒也罢了,可恨她竟在窃取‘七彩宝衣’的时候,又在食物中下了剧毒,一口气毒毙了十四人,然后取宝脱逃。
在她想,从此横行一下,可以再无顾忌了,但她却没料到报应分毫不爽,至宝人手,前后也不过风光了半年左右而已。”
神手头陀被这故事引起了莫大兴趣,连酒也忘了喝,急道;“怎样报应的.你快说下去!”
康一苇神情一振,道:“那高增有一传人,常年浪迹江湖,未在寺中,归来的时候,发现全寺十余僧众尽遭毒手,大惊之下,奔人禅房,那高憎犹未断气,但他老人家却不肯说出花月娘下毒原委,临终时只遗言两句话,说道:‘因果报应,天道不爽,由她去吧!’不过,那一句‘由她去吧!’,无形中等于说明了花月娘下毒夺宝的秘密,那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