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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目光转到他身畔两名少女,失声道:“铃芷姑娘。”
朱铃芷甜甜笑道:“杨大哥,你终于来了。”
玲儿不便吭声,只是冲杨飞微微一笑。
杨飞苦笑道:“你怎知我会来东宫?”
朱铃芷微笑不语。
朱佑樘道:“铃芷以为你又要对我不利,故来相告,我说杨兄决计不会如此,杨兄,我说得是也不是?”
杨飞颇为尴尬道:“上次只是一场误会,小弟事后后悔不已,岂会再来冒犯朱兄!”
朱佑樘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杨兄此次前来,有何要事?”
杨飞扫了扫一脸戒备的仇鸾和一干侍卫,迟疑道:“这个……”
朱佑樘心领神会,对仇鸾道:“仇统领,你带侍卫们都退下吧。”
“此人曾对殿下无礼,卑职身负重责,岂敢离开?”
朱佑樘道:“杨兄乃本太子的朋友,上次只是误会罢了。”
仇鸾犹豫半晌,方道:“其他人可以离开,卑职须得留此保护殿下。”
“好吧。”待侍卫太监尽皆离去,朱佑樘道:“杨兄,现在可以说了吧。”
杨飞缓缓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道:“小弟此次前来是为了救朱兄。”
朱佑樘哦了一声道:“杨兄请讲。”
朱铃芷附和道:“杨大哥快说,别卖关子了。”
“其实朱兄已中奇毒而不自知。”
朱佑樘微笑道:“愿闻其详。”
“朱兄所中之毒名为无痕,无色无味,一般验毒之法对之无效,中毒之时丝毫不觉,就算毒发亦如病发猝死,若非下毒之人,决计不知殿下其实是中了奇毒。”他为了取信朱佑樘,自是将这无痕之毒说得愈发厉害。
朱佑樘稍稍动容道:“天下竟有如此杀人于无形的奇特毒药?”
杨飞自怀中取出那两个锦囊,放到朱佑樘面前桌上,道:“这红色锦囊之内便是无痕,而这黄色锦囊内乃是解药,朱兄若是不信,何不找个精通之人查验查验?”
朱佑樘沉吟片刻,对仇鸾道:“仇统领,你去叫小安子将南宫御医请来,就说本太子旧伤复发,记得不要惊动宫内之人。”
“卑职这就去办!”匆匆离去。
朱佑樘又道:“不知杨兄此药从何得来。”
杨飞犹豫一下,道:“实不相瞒,上次派小弟前来行刺朱兄的乃是梁芳,他对我妻子下毒,还拿我岳丈要胁小弟,小弟不得不从。”
朱佑樘怒道:“竟有此事,梁芳那狗奴才,实在大胆!杨兄放心,上次之事,我绝不会放在心上。”
杨飞连忙称谢,又道:“幸好朱兄谎称身受重伤,那梁芳为安抚于我,将解药给了小弟,我妻子这才化险为夷,不过小弟也身受重伤,还多亏铃芷姑娘相救。”
朱佑樘闻言愕然,望向朱铃芷道:“原来杨兄这些日子一直藏在你宫里,铃芷,你怎可瞒着为兄?”
朱铃芷俏脸腾起两团红云,羞涩道:“皇兄不是也将假装受伤之事瞒着铃芷?”
朱佑樘抚着右臂道:“为兄没有骗你,这里倒真受了伤。”
朱铃芷跺足嗔道:“皇兄,你在耍赖。”
朱佑樘哈哈大笑,半晌方道:“杨兄请继续说。”
杨飞道:“小弟今晚向铃芷姑娘辞别出宫,想在最后寻寻梁芳晦气,一路尾随他到了安喜宫,听到他将对朱兄下毒之事向万贵妃和盘托出,还留下这两个锦囊,这才离去,小弟和万贵妃打了一架,差点落败,最后被一名宫女相救,半招险胜,夺了锦囊,便来东宫。”
朱佑樘闻此事牵扯万贵妃,脸色愈发沉重,反问道:“万贵妃竟会武功?此事是真是假?”
“小弟岂敢欺瞒太子,小弟一时大意,这条小命差点丢在安喜宫。”
朱佑樘沉吟许久道:“本太子也不能因偏听你一面之词而妄下定断,若下毒之事不虚,本太子可出面作保,求父皇重审你岳父一案,并对你刺杀本太子一事概不追究。”
“草民多谢太子殿下!”杨飞大喜过望,拜伏在地。
“杨兄快快起来,如你所说之事不假,该谢的是我才对!”
朱佑樘上前亲自将杨飞搀起。
杨飞甚是激动道:“朱兄胸怀坦荡,气度非凡,若朱兄不是太子,小弟一定跟朱兄义结金兰。”
朱佑樘哈哈笑道:“就算我是太子,又有何不可?杨兄不是也与宁皇兄结为异姓兄弟了吗?”
杨飞搔首道:“那时小弟根本不知朱大哥乃皇室中人,否则小弟岂敢造次?”
朱铃芷忽道:“你们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干什么?”
二人相视一眼,忍不住大笑起来。
仇鸾恰好进殿,见此情形,厉喝道:“大胆逆贼,意欲何为?”
杨飞傍上朱佑樘这棵参天大树,自觉前途光明,姚昭武之事迎刃而解,心情也随之轻松起来,松开朱佑樘,笑嘻嘻道:“仇统领莫要这么大的火气。”
仇鸾哼了一声,向朱佑樘施礼道:“殿下,此人可曾对你不利?”
“没有!”朱佑樘止住笑意,反问道:“南宫御医何时可至?”
“现在宫门已关,须待片刻,殿下请见谅。”
等了近半个时辰,南宫逸总算姗姗来迟,见到杨飞,佯作不识,把了把朱佑樘脉门,剑眉紧拧道:“殿下晚间可曾服下什么汤药?”
“跟往常一般,服了一剂。”
“可是为何其中多了一些东西?”
朱佑樘脸色剧变,仇鸾道:“可是毒药?”
南宫逸道:“说是毒药也是,说不是毒药也不是。”
杨飞心中大骂:“败家子卖什么关子,这不是害老子吗?”
朱佑樘道:“此话怎讲?”
南宫逸道:“此药只作催发之用,如果服药之人无伤无病,此药反可强身健体,激发那人体内潜能,如果服药之人染有痼疾旧伤,那时便会复发,最后一发不可收拾,以致一命呜呼,殿下请将右臂伤带解开。”
朱佑樘依言而为,南宫逸细细察看,那道伤口三四寸长,伤得并不深,只是原来已渐愈合的地方皆已裂开,汩汩有鲜血渗出。
南宫逸道:“殿下请看,此处愈而复裂,正是药发之兆,如不及早解去药性,血将愈流愈多,药石难治,最后血尽而亡。”
朱铃芷大急道:“南宫先生,那还不快快救我皇兄。”
南宫逸神色凝重道:“此药极为复杂,配制解药更非数日之功,那时殿下早已命不久矣。”
朱佑樘抓起红色锦囊,递给南宫逸道:“先生请看,小王服的可是此药?”
南宫逸倒出些许,在鼻端嗅了嗅,神色大变,抓住朱佑樘道:“此药殿下从何而来?”他与许子吟争斗数载,对许子吟的配药之法颇为熟稔,一嗅知情,便知乃许子吟配制,他陪梅云清入京,寻的便是许子吟,闻得许子吟的线索,岂有不追查的道理。
朱佑樘未将南宫逸无礼之处放在心上,苦笑道:“小王岂有自服毒药的道理,都是这位侠士自别处盗来。”
杨飞道:“是梁芳让许子吟配的,南宫神医,你看看黄色锦囊中可是解药?如果是的话,待你为太子解毒之后,我便带你去寻梁芳晦气。”
南宫逸又查看了解药,心中暗惊:“能将此药配得无痕,实在自叹不如。”
朱佑樘服了解药,又上了金创药,伤处血流方止。
而仇鸾早已去调查送药的太监,果真被梁芳暗中收买,禀告朱佑樘之后,便制住穴道,关了起来。
朱佑樘叹道:“若非南宫先生,吾命休矣,南宫先生,请受小王一拜。”
“殿下何必如此!”南宫逸慌忙避让。
杨飞瞪了南宫逸一眼,心想明明是老子拼死抢来解药,功劳怎么落到败家子头上了?
朱佑樘见杨飞面色不豫,已知其意,又道:“杨兄救命之恩,容后再报,现在就请杨兄和南宫先生随小王入宫一趟。”
杨飞惊道:“入宫干什么?”
朱佑樘所说的入宫当然是堂而皇之、正儿八经的进入宫内,他又是刺客,又是逆贼,不是自投梁芳罗网吗?
朱佑樘微笑道:“当然是寻梁芳晦气。”
此行去见皇帝,不能身藏利刃,否则落下一个弒君之罪反而大大不妙。故而杨飞将蝉翼剑偷偷交给朱铃芷保管,又交代了彩霞之事。
他扮作东宫侍卫,尾随朱佑樘之后,望着紧守宫门的锦衣卫,忐忑之间,又有些暗暗好笑:这些家伙哪会想到刺杀太子的刺客,正伴着太子大摇大摆自他们面前经过?
朱佑樘先去司礼监,找到怀恩,询问朱见深今日在何处就寝。
怀恩知有大事,不敢怠慢,亲领众人亲往。
朱见深今晚服了梁芳奉上的丹药,在册封不久的孙贵人处大展一番雄风,正在熟睡,闻朱佑樘求见,也只好不情不愿起床召入。
朱见深见朱佑樘满脸怒容,问道:“皇儿为何动怒?”
“宫内有人要害儿臣。”
朱见深安慰道:“皇儿遭人刺杀,朕早命梁公公全城缉拿,你伤势尚未痊愈,岂可在深夜出行,小心受了风寒。”
“多谢父皇关心,其实儿臣只是受了轻伤。”
朱见深疑惑道:“那皇儿为何要说受了重伤?”
“儿臣甘冒欺君之罪,实是为免打草惊蛇,暗中查探刺客行踪,经过多日查访,终于让儿臣查出幕后主使。”
朱见深皱眉道:“却是何人?”
他做了二十多年皇帝,对宫中明争暗斗见得多了,早已隐隐猜到刺杀朱佑樘之人是何人主使,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朱佑樘咬牙切齿道:“乃是梁芳。”
“是他?”朱见深大惊:“皇儿可有证据?”
朱佑樘指着跪在地上,腿软脚麻,暗中叫苦不迭的杨飞道:“父皇,这位便是那日刺杀儿臣的刺客,不过他亦是因家人才受梁芳要挟,现已弃暗投明,将梁芳的阴谋和盘托出,请父皇恕他刺杀儿臣之罪。”
朱见深面色阴晴不定,半晌,对杨飞道:“你起来说话,将事情经过再说一遍。”
“多谢皇上!”
杨飞揉揉发麻的双膝,先从梁芳拿姚昭武父女要胁他,让他假扮太监说起,言及自暗道潜入东宫,还拿了梁芳给的那张地图作证,说得有声有色。
当然不忘提了姚昭武的冤情,再说到遭梁芳派人追杀,逃入东宫,得太子收留,其中惊险处,连朱见深也为之动容。
后来再说单枪匹马去找梁芳算帐,无意间发现梁芳在太子药中下毒,便盗了解药,为太子解毒。
此时轮到南宫逸登场,证明朱佑樘确实中了奇毒,连毒药也带了些来。
那个被梁芳收买,战栗不已的送药太监一古脑的全部招供。
最后朱佑樘泪如雨下,声情并茂道:“父皇请为儿臣作主啊。”
三人事前打好商量,绝口不提万贵妃,咬定所有事都是梁芳所为,但朱见深心知肚明,万贵妃决计脱不了干系。
“反了,反了!”
朱见深拍案而起,气得一阵喘息,多亏娇滴滴的孙贵人抚胸静气。
孙贵人含沙射影道:“皇上,区区一个奴才,恐怕没那么大的胆子,恐怕梁芳背后有人主使。”她当然巴不得万贵妃因此失宠,那自己的日子便好过多了。
朱见深恨声道:“来人啦,传梁芳前来晋见,朕倒要看看这狗奴才如何辩解。”
他语声未落,一个小太监匆匆奔入道:“皇上,梁公公求见。”
“好,很好!”朱见深哼道:“说曹操曹操到,传他进来。”
小太监领命而去。
少顷,梁芳连滚带爬的进来,向朱见深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如丧考妣道:“皇上,万娘娘她,万娘娘她……”
言及此处,已然泣不成声。
朱见深心中一紧,喝道:“娘娘她怎么了?”
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