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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突然,直到刃锋临身,慕容廷方始惊觉,左手侧挡,却是一凉,被锋利无匹的蝉翼剑断去左腕,直透心口。
慕容廷一时却还未死,发出连声惨呼,右掌连挥,殿内那一根根石柱立时遭了殃,石屑纷飞间,地下宫殿山摇地动。
杨飞一阵力乏,跌坐在地,连喘大气。
慕容廷足足逞了半天威,终于倒地不起。
“姐夫!”杨飞爬到慕容平身畔,问道:“你没事吧,那老家伙大概已经死了。”
“飞扬,想不到是你!”慕容平苦笑道:“你看我这个样子,会没事吗?”他咳了两口淤血,强撑而起,走到慕容廷身畔。
慕容廷尚未断气,奄奄一息道:“慕容平,我死了,你也别想活命。”
“廷叔,你这是何苦来哉!”慕容平脸现惋惜之色。
慕容廷强提真气,低声喝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慕容平俯身在他耳边轻语数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慕容廷脸现悔恨之色,低语道:“你为何不早说,我也犯不着反你……”声音渐小,再无动静。
杨飞来到他身畔,好奇的道:“姐夫,你刚刚跟这老家伙说了些什么?”
“你不必知道。”
“不说就算了。”杨飞咕哝了两句,哼哼哈哈的爬了起来,哭丧着脸道:“姐夫,小弟为了你,差点连命都没了,你该怎么报答我?”
慕容平为之气绝,没好气道:“那你要我如何报答?”
杨飞死皮赖脸道:“姐夫,你答应送我一座宅子,可别忘了。”
“我身为宗主,答应过的事,什么时候反悔过?”
“小弟救你一命,你送我一所宅子,咱们一来一往,互不相欠。”
“你这么说,岂非拿我当外人?”慕容平神色黯然道:“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命送你宅子?”
杨飞惊道:“姐夫,你怎么了?”
“慕容廷在我和你玉霜姐的交杯酒内下了天下无双的断魂夺命散,此毒以鹤顶红、孔雀胆、龙蛇涎、断肠草等天下至毒的毒物配成,端的厉害无比,本来毒性被我压制,可在石室又中奇毒,又经方才剧斗,毒性复发,毒上加毒,恐怕无药可救。”
杨飞急急道:“我那小舅子就在外面,他医术高明,定有法子解毒,咱们快快出去。”
“可我现在连行动也甚是艰难。”
杨飞脱口而出道:“那我背你。”
慕容平俊脸一红,道:“我一个大男人,要你背什么?”
“这个时候,还顾忌什么?再说也不是没背过。”杨飞拾起蝉翼剑还入剑鞘,不由分说,将慕容平负在背上,匆匆奔向石门。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那高高在上的玉座轰然倒塌,慕容平惊道:“快走,这地方要塌了。”
原来慕容廷方才击坏了几根支撑殿顶的石柱,这宫殿建在地底,本来就不牢靠,怎能不塌?
杨飞奔了几步,忽见石门右侧珠光大放,殿内光线昏暗,看来甚是醒目,正是慕容廷先前所持的夜明珠,想来是他死前自怀中滚落。
杨飞见财眼开,负着慕容平,吃力的俯身去拾夜明珠。
慕容平哭笑不得,暗暗骂了声贪财鬼,哼道:“这个时候还捡,要钱不要命了吗?”
杨飞费了半天劲,总算将夜明珠拾起,笑嘻嘻道:“这可不光是要钱的问题,外面漆黑一片,没有此物,如何出去。”心想你出身豪富,自然不知当穷人的滋味,这夜明珠如此之大,少说也值几千两,拿去典当,足够他与南宫燕成亲之用。
“既已拾到,还不快走!”慕容平暗暗运气,将些许内力输给杨飞。
这些内力虽然不多,对杨飞却是及时雨,如灌老铅的双腿重拾活力,在石屑纷落的石道内迅速穿行。
二人奔得数十丈,身后轰隆声不绝于耳,地底宫殿显已塌陷,使得这条石道也难幸免。
慕容平见头顶石壁摇摇欲坠,塌倒在即,便道:“飞扬,你不用管我,一个人先逃出去吧,反正我身中剧毒,也是将死之身……”
“姐夫!”杨飞喝道:“小弟就是拼上老命,也不会让玉霜姐守寡的。”
慕容平甚是感动道:“飞扬,你的大恩大德,为兄定不敢忘!”
前方又现岔道,一左一右,看起来相差无几,杨飞记不起来路,只好停下问:“姐夫,你还记得哪条是我们来时走过的路?”
“那时我闭着眼睛,哪会知道?”
杨飞反问道:“你是宗主,怎会连自家密道的走法都不知道?”
“下面的这些密道有如迷宫,我也只知大概,何况我们现在走的这条我也只是第一次进来。”
那你还让我引慕容廷往这里?杨飞见左方石道比较宽广,下定决心,奔入左道。他们堪堪离开十丈,那岔口轰然倒塌,将退路堵得严严实实。
慕容平见杨飞义无反顾,忍不住问:“你怎知这条是回去的路?”
杨飞满怀豪气道:“事情紧急,既然不知去路,不如搏上一搏!”
慕容平目射异采道:“看不出你还会如此?”
杨飞哈哈笑道:“命由天定,是生是死,就看咱们的运道了,小弟最近的运气可是一直不错。”
慕容平苦笑道:“希望为兄也能沾些你的运道。”
不过杨飞的好运似已到头,密道尽头是条死路,顶上还渗出一颗颗水珠,不时落下,如此经年累月,将下方石壁滴出一个深坑。
杨飞仍不死心,放下慕容平,手持夜明珠,沿着石壁四处检视,看看可有什么暗门机关。
结果当然一无所获,他不禁破口大骂慕容廷,死到临头还不干好事,要拉人陪葬,骂完慕容廷仍不解气,狂操慕容廷的十八代祖宗,当真声情并茂,让一旁的慕容平长了不少见识。
慕容平见杨飞越骂越难听,越骂越激动,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最后终于听不下去,忍不住咳了两声,毕竟慕容廷是他堂叔,骂慕容廷十八代祖宗还不是在骂他?
杨飞这才想起慕容廷是他亲威,两人同祖同宗,指着人家鼻子骂人家祖宗,也难得慕容平如此好的脾气,老老实实听了半天。
“姐夫,小弟再回去看看可有出路。”杨飞尴尬一笑,红着老脸,急急奔去。
慕容平勉强笑了几声,强撑残躯,盘膝坐好,运功驱毒。
杨飞回转之时,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天无绝人之路,不要灰心。”慕容平缓缓睁开双目,连喷几口淤血,苍白的俊脸透出些许红晕。
杨飞定了定神,关切的问:“姐夫,你的伤势如何了?”
慕容平摇头道:“我受伤本重,加上毒发,恐怕活不过十二个时辰。”
杨飞惊道:“如此严重?”
慕容平苦笑不答,反问道:“可曾找到出路?”
杨飞面色阴沈道:“这下咱们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以前发誓,总是喜欢说如何如何,否则死无葬身之地,想不到现在真应了誓言。
“为兄命不久矣,死不足惜,可你尚有娇妻爱子,岂可就这么死了。”
“小燕子!”杨飞颓然倒地,挨着慕容平坐下,此时此刻,他想到不光是南宫燕和他那刚出生的儿子,还有梅云清,苏花语,甚至李梦柔。
慕容平忽道:“我或许有出去的法子。”
杨飞精神大振,连忙问道:“什么法子?”
慕容平指了指头顶道:“你可知咱们上面是何处?”
“上面?”杨飞望着坑内的积水,脑中灵光一闪,道:“太湖。”
慕容平点头道:“正是太湖,你看前方滴水之处,定是太湖之水渗下,落于此间,咱们只需打通一个缺口,湖水涌入,便可脱身。”
杨飞闻言,反而愁眉苦脸道:“可小弟功夫全失,要想打通缺口,而又不弄塌此间,实非易事。”
“你把蝉翼剑给我。”
杨飞犹豫一下,将剑呈上,奇道:“姐夫,你怎知此乃蝉翼剑?”
慕容平微笑道:“是霜儿告诉我的。”
杨飞惊道:“那你为何……”后面据为己有显得太过唐突,便未道出。
“我只想振兴世家,要此剑何用,陡遭杀身之祸?”
杨飞还是首次得见对蝉翼剑不感兴趣之人,对慕容平也愈发佩服。
慕容平旋动剑柄,抽出蝉翼剑,借着微弱的珠光,细看剑身,叹道:“果然是巧夺天工,难怪江湖人趋之若鹜。”
深深吸了口气,扶着石壁站起道:“飞扬,你扶我到前面滴水之处。”
“姐夫,难道你想运功,不可,万万不可,如此你更加活不成了。”慕容平身中剧毒,全靠内力压制,一旦运功,恐怕立刻毒发身亡。
慕容平深深望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临死之前,也该为你做些什么。”见杨飞仍在犹豫,又道:“我也是学你搏上一搏,若是成功,你便能脱险,若是失败,你便得陪我一起葬身此间了。”
杨飞再三犹豫,终于点头道:“姐夫,你量力而为,不可勉强。”
慕容平面露笑容道:“飞扬,你且宽心,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放弃的。”
冰冷的湖水滴在脸上,慕容平轻轻舔了舔,默默运功,那柄轻若无物的蝉翼剑华光大放,在黑暗中显得无比灿烂。
杨飞远避十丈,大声道:“姐夫,小弟准备好了,你开始吧。”
慕容平忽然低声道:“飞扬,你若是脱困的话,一定要代我好好照顾霜儿和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杨飞呆了一呆,正欲询问,慕容平蓦地大喝,蝉翼剑化作一道厉芒,没入头顶,内劲透出,发出一阵沉闷的隆响。
污浊的湖水顺着剑身流下,慕容平不顾眼中模糊,毒气攻心,再度运功。
“不好!”杨飞心中闪过此念,飞身扑前,取下蝉翼剑,抱起晕厥过去的慕容平向回疾奔。
慕容平所料不差,这里果是太湖湖底,而且正在一处裂痕之中,他那一剑也刺穿湖底。
湖水顺着缺口狂灌而入,头顶大片大片的石壁不断脱落,随即开始坍塌,幸好杨飞见机得快,慕容平方才未被活埋。
他带着慕容平逃出老远,闻后方再无动静,持着夜明珠回首探去,顿生绝望之感。
原来片刻之间,那缺口已被塌陷的石块封上,慕容平冒死相拼的唯一成果是地上积了数寸深的水渍。
这时慕容平却有了反应,在杨飞怀中缩成一团,发出数声呻吟。
“姐夫,你怎么了?”杨飞将慕容平放到一块较为平坦,未被湖水淹没的岩石上,只见他身体轻颤,手足冰冷,脸泛乌黑之气。
他眼见如此,哪还不知慕容平为尽那一剑之功,耗尽内力,以致毒发。
那套湿淋淋的新衣紧紧贴在慕容平身上,如此下去,就算慕容平没有中毒,染上风寒,伤上加病,小命多半完蛋。
为女人宽衣杨飞已是轻车熟路,给男人脱衣服却是头一遭。
杨飞犹豫半晌,见慕容平颤抖得愈发厉害,顾不上许多,一件件除去慕容平身上的衣物,脑中嗡的一声,立时惊得呆了。
平坦的小腹,透过亵裤,可以看到柔滑的下体,胸部虽然平坦,仍能看出那不是男人所有,这确确实实是一具女人的身体,慕容平竟是一个女人?
他想起慕容廷临死前的责难,所有疑问顿时有了答案,慕容平女扮男装,瞒过慕容世家所有人,出任宗主,不过慕容平为何要娶白玉霜,难道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男人,可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好冷!”慕容平不觉蜷缩成一团,呻吟出声。
杨飞老脸微红,急急除下外袍,覆在慕容平身上。
慕容平突然苏醒,好似回光返照般,刹那间,变得红光满面,死灰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