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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方邪沉声道:“原来那个人竟是我父亲一个仇家之子,他为报杀父之仇,隐姓埋名,反来拜我父亲为师,取得我父亲的信任之后,并未立刻报仇,而是一步步控制了我家中产业之后,才将我的家人及仆从杀得一干二净。”
杨飞心想:有冤报冤,有仇有仇,要是真杀得一干二净才好,免得现在害得老子这般如此。
厉方邪激动起来,一拳击在一株数人合抱的参天古树树干之上,右臂生生的陷入树身,而那古树竟未摇晃一下,他缓了口气道:“那个人虽未伤害家姐,可是家姐身怀有孕,气极攻心,亦离死不远,之后早产诞下一子,就是方中翔。”
杨飞讪讪一笑,避开他的目光,暗道怪不得厉方邪对他这个外甥冷淡得很,只是不知厉方邪到底把方中翔当成仇人之子,还是他的外甥?
厉方邪又道:“家姐临终之时,嘱我要将方中翔抚养成人,切不可找田宝生报仇……”
杨飞忽道:“那方中翔为何不姓田,或是姓厉,反而姓方?”
厉方邪并未回答,道:“未想当时那个人突然折回,与我打了起来,那个人深得家父真传,武功那时远胜于我,还好他顾忌我手中的婴儿,并未痛下杀手,让我逃了出来。”
杨飞心道你拿你外甥做挡箭牌,也够狠的,他心中一动,醒悟道:“那田宝生原来一定姓方对不对?”
厉方邪点了点头道:“我原名厉其正,家变之后,便改名厉方邪,那个方字立意永远不忘仇家姓氏,邪是取正字反意,我立誓要做天下第一邪人。”顿了一顿,又道:“我自知不是田宝生对手,自那之后,遍访名山大川,世外高人,终于学得一身武功,又花了两年时间寻到改名换姓,讨了三房妻妾,儿女成群的田宝生,用了三日三夜,将他一家大小,慢慢的一个个杀得干干净,唯一留下活命的便是方中翔。”
“你老子杀了他老子,留下个儿子,长大后杀了你老子,又留下你这个儿子,你后来又把他杀了,留下他儿子,不对,该说你外甥,要不是我将方中翔给杀了,不知道你这个外甥会不会报这个杀父之仇,干掉你这个舅舅!俗话说得好,斩草要除根,看来不假,幸好老子没什么杀父之仇,用不着如此头痛。”杨飞思及此处,暗下决心若真碰上这种事,一定要斩草除根,免除后患。
厉方邪说完,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对杨飞道:“你听完了,为何不说话?”
杨飞话不惊人语不休:“前辈快快杀了晚辈,晚辈决无怨言。”
厉方邪讶然道:“为何你要我杀你?”
杨飞反问道:“前辈是否从未将此事说给别人听?”见厉方邪点点头,又问道:“知道此事的人是不是都见阎王了?”
厉方邪又点点头。
杨飞心中暗笑,面无表情道:“前辈若想此事不传三耳,速速将晚辈杀了吧。”
厉方邪哈一阵大笑之后,冷冷的望着他道:“你自作聪明,用言语激我,不怕聪明反被聪明误?”
杨飞还未回答,忽闻林外有人大喝道:“杨兄福大命大,厉前辈还是手下留情的好。”
杨飞眼前一花,却是数月不见的南宫博,他含笑望着厉方邪,天魔箫斜插怀中,面对邪道第一高手,神情淡然,毫无怯意。他上次被厉方邪击伤,便回家苦练,此番不但伤势痊愈,武功亦大有精进。
随他而来的还有一十七人,隐成阵势将厉方邪围在正中,正是南宫世家名震天下的天绝大阵。
杨飞见人多势众,厉方邪重伤之下,恐怕也讨不得好去,心中大喜下,勉强自地上爬起,揖手道:“南宫兄,许久不见,小弟这条命算是保住了!”退到南宫博身后,斜眼瞄着厉方邪,又道:“厉老邪,你身受重伤,这回怕是在劫难逃了吧!”
杨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厉方邪不禁大怒,冷哼道:“你命保住了吗?”
杨飞本欲反唇相讥,忽思起自己中了他什么透髓剔脑大法,只有十日之命,出口之言又生生咽了回去,脸色难看之极,较之死父丧母也不遑多让。
厉方邪不再理会杨飞,对南宫博道:“南宫小子,你今日又想以众凌寡吗?”
南宫博自到此林,一直如临大敌,不敢稍懈,杨飞虽说厉方邪身受重伤,可见厉方邪谈吐如常,哪似受伤,对杨飞之言亦半信半疑起来,揖手道:“厉前辈,冤家宜解不宜结,那日前辈将晚辈打成重伤,晚辈回去之后,静心养伤,反因祸得福,武功略有小成,可说全拜前辈所赐,晚辈也不想报此旧仇,亦请前辈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杨兄。”且不论厉方邪是否身受重伤,若是受折李梦柔之前的南宫博,以其心高气傲,断不会如此善罢干休。
厉方邪喃喃自语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说得好,说得好!”言罢,哈一阵大笑,身形一晃,掠至数十丈外,几个起落,已然不见。
天绝大阵一十七人齐齐松了口气,个个大汗淋漓,他们合一十七人之力,与厉方邪气势相搏,竟占不到丝毫便宜。
杨飞耳中兀自传来厉方邪的声音:“杨飞,你别忘答应厉某之事,你的小命还在厉某手中攒着呢。”
许久,南宫博回过身来,见得如丧考妣的杨飞,奇道:“杨兄,你为何愁眉苦脸?”
※※※※※
苏美盈出了隆光寺,掠上一座峰头,遥望远方的小城石家庄,向来到身后不久的蒙面女子道:“飘雪,有花语的下落吗?”
那蒙面女子飘雪揖手恭声道:“启禀宫主,属下等寻遍方圆百里,暂时还没有少宫主的下落。”虽然看不见她容貌,只听她柔美动听的声音,便可让人联想到她是一个何等的美人。
苏美盈沉吟道:“那个杨飞说花语昨晚在石家庄与他失散,你们到石家庄,再细搜一遍。”
飘雪应道:“是,宫主!”
待飘雪离去,苏美盈又道:“清风,你带人搜查隆光寺方圆数十里,匆必要找到杨飞的下落。”
又一名蒙面女子出现在她身后:“清风遵命!”
苏美盈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提高声音道:“飞花,明月!”
两名身材体形一模一样的蒙面女子飞掠而来,齐声道:“宫主有何吩咐?”
苏美盈道:“你们两个密切监视李万剑的动静,切不可轻举妄动,有事速来向我禀报。”
那两名女子异口同声道:“是,宫主。”
许久,苏美盈手中多出那柄蝉翼剑,印着日光,细瞧上面的脉纹,她长长叹了口气道:“宝剑依旧,故人已杳,赵独行啊赵独行,这二十多年,你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
杨飞苦笑道:“南宫兄,如果你的小命被别人捏着,你也会跟小弟一样。”
南宫博会过意来,道:“难道杨兄受了厉方邪什么禁制?”
杨飞点头道:“那个厉方邪在小弟身上施了什么透髓剔脑之法,说得厉害无比,若是不假,小弟现在只有十日之命了。”言罢,长长叹了口气。
南宫博脸色大变道:“你只有十日之命,那燕儿怎么办?”
“燕儿?”杨飞问道:“南宫兄,你找到小燕子了?”毕竟他与南宫燕并未大宴宾客,正儿八经的明媒正娶,却是珠胎暗结,对着这个便宜大舅子,饶他脸皮再厚,神情亦是尴尬之极。
南宫博点点头道:“燕儿现在石家庄,杨兄,你伤势如何?现在能上路吗?”看杨飞衣衫破烂,皮开肉绽的样子,恐怕伤得不轻。
闻得此言,杨飞这才感到周身剧痛,全身骨头似要散架,他呻吟一声,跌坐雪地,哼哼哈道:“马马虎虎!”
南宫博剑眉紧拧,自怀中摸出一个小瓶,递与他道:“杨兄,这是我家二弟配制的治伤灵药雪乌丸,你先服下两粒,或有好转。”
“败家子的雪乌丸,好东西!”杨飞想也未想,倒了两粒服下,余下的笑嘻嘻收好,也不还给南宫博,只是称谢道:“多谢南宫兄。”有便宜不占非他作风。
南宫博微露笑意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杨兄,你在此打坐疗伤,咱们还须尽快赶回石家庄,免得燕儿等得着急。”
杨飞老脸微红,暗道老子什么时候跟败家子成一家人了,以后跟小舅子争风吃醋,那可尴尬得紧。他胡思乱想,盘膝坐下,运功疗伤。
南宫博诸人自是结成阵势,在四周为他护法。
用了小半个时辰,杨飞功行一个小周天,伤势虽未立时痊愈,但行走已无大碍。
为免节外生枝,一干人匆匆赶往石家庄,行不多久,在途中远远驰来一骑,马上之人竟是南宫燕,见了杨飞等人,大喊道:“杨飞,大哥!”她身上穿着厚厚的皮裘大衣,显得娇小之极。
杨飞迎了上去,南宫燕飞身下马,投入他的怀中,俏脸满是泪珠,哽咽道:“死杨飞,臭杨飞,去了一个晚上也不回来,担心死人家了。”
众目睽睽之下,杨飞抱着她不是,推开她更不是,只好顺其自然,抹了一把她的泪痕,笑道:“小燕子,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南宫燕瞧着杨飞,见他衣零衫落,伤痕累累,头顶更是少了一大片头发,情凄形惨,哪还好得起来?不由眼眶一红,怒道:“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要大哥为你报仇。”
杨飞偷瞥南宫博一眼,支吾以对道:“此人恐怕你大哥也惹不起。”
南宫燕傲然道:“我大哥厉害无比,有什么人他都惹不起?”
南宫博苦笑道:“厉方邪,燕儿可否听过此人?”
“厉方邪是谁?”南宫燕杏目圆瞪,似乎想起此乃何人,知道南宫博真的惹之不起,下面的话又咽了回去,柔声对杨飞道:“杨飞,你一定要练好武功,亲自报仇,那才有志气。”
“一定一定!”杨飞点头称是,心想等我练好武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南宫博忽板起老脸道:“燕儿,都快是做娘的人了?还不知轻重,你单人匹马跑出来,要是途中有所闪失怎么办?何况天寒地冻,风大雪大,受了风寒,我如何向杨兄交待?”
南宫燕偎在杨飞怀中,甜甜笑道:“大哥,燕儿这不是好好的吗?”她说话的口气倒与杨飞一模一样。
在场之人都是南宫世家中人,打小看着南宫燕长大,对她疼爱已极,不由相视一望,忍不住齐皆哈大笑起来。
南宫燕这才想起四周都是熟人,立时俏脸通红,恶狠狠的推开杨飞,啐道:“都是你害的。”
杨飞脸皮忒厚,笑嘻嘻捉住她的小手道:“害都害了,还害什么羞?”
“你身上脏兮兮的,不许碰人家。”南宫燕啐了一声,却舍不得甩开杨飞的大手。
杨飞扶着南宫燕上了马,牵马与南宫俊并肩而行,问道:“南宫兄,你是如何寻到小燕子的?”
未等南宫博回答,南宫燕便抢着道:“大哥早在月前就在太行一带寻访我们的下落,石家庄有我们南宫世家的人,一听到我们的行踪,飞鸽传书给大哥,大哥便带人连夜赶了过来,燕儿说得对不对,大哥?”
南宫博连连点头道:“对极,对极!”
南宫燕却娇哼了一声,一脸不悦。
杨飞奇道:“小燕子,谁又惹您老人家不高兴了?”
南宫燕轻哼道:“大哥!”
杨飞瞧着苦笑中的南宫博,不解道:“你大哥又何时惹您老人家不高兴了?”
南宫燕气呼呼道:“大哥说谎骗人,这次出来明明是为了什么什么蝉翼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