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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云鹤见杨飞并非不堪一击,心中虽是惊异,倒放下心来。
过得半晌,场中形势已变,南宫逸俊脸一阵苍白,汗如雨下,而杨飞恰恰相反,面色红润,周身罩着一阵紫雾,明眼人一瞧便知杨飞内力较南宫逸高上一筹,在比试中占了上风。
吴云鹤惊疑不定,几日不见,这小子令人刮目相看,武功竟较大哥还高(他哪知道杨飞只是捡了狗屎运,几次奇遇才内力深厚,其它武功大多一知半解,真打起来未必是南宫逸的对手),待见南宫逸渐处下风,又替他担起心来。
吴云鹤心知只需上前助上一臂之力,便可帮南宫逸击败杨飞,可他心中犹豫,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若助南宫逸击败杨飞,实是趁人之危,坏了江湖规矩,传扬出去,不但他无颜立足江湖,华山派声誉亦会大大受损,若是不助,这等内力相搏最是凶险,一个不慎,便有性命之虞,南宫逸与他情同手足,他怎可见死不救,唯一可行的第三条路便是将二人强行分开,可他知道自己的老底,没有那个能耐。
吴云鹤正犹豫间,场中二人已然分出胜负,杨飞一声大喝,南宫逸闷哼一声,被他生生震飞开去,在空中翻滚之时,已然接连喷出几口血雾,直直撞到一方木柱方才跌落。
吴云鹤急急上前将他扶起,关切的问道:“大哥,你的伤势如何?”
南宫逸摇了摇头,取出两粒雪乌丸服下,暗暗调息起来,他那张俊脸毫无血色,显是受了极重的内伤,此举虽是不想吴云鹤担心而已。
杨飞亦是翻涌气血,半天说不话来,待气内息平静,哪还不哈大笑道:“你还是败在我手上了,南宫兄!”他这次正大光明的击败情敌南宫逸,心头自是狂喜。
南宫逸闻言此言,眨眼之间,似乎苍老了十年,缓缓行向门外,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
吴云鹤呆了一呆,叫了一声“大哥,等等我!”,便急急追了上去。
那鸨母凑了上来,苦着脸对杨飞道:“公子,你看这里…”二人打斗虽未拆屋动梁,毁坏东西却也不少,让她极是肉痛。
杨飞心情好极,也不多说,摸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她,哈大笑声中,出门而去。
※※※※※
来到梅园,杨飞见大门紧闭,心中一动,也不敲门,径自翻墙而入,梅园守卫并不严密,杨飞依着记忆,没费多少功夫,便摸到那座阮忆梅所居阁楼旁,仰首望去,却见楼上人影闪动,灯火通明,虽已深夜,那阮忆梅竟还未眠。
杨飞本欲敲门,又想那阮忆梅既瞧不起他,自己何不吓她一吓,报报仇也是好的,他心有此念,遂决定攀窗而入,可那阁楼颇高,又无攀缘之处,杨飞瞧得大伤脑筋。
杨飞思起韩先生所说轻功之法,将内力运至双足,瞥得透光窗格,双掌在壁上一拍,奋力跃起,意欲跳到那窗格之上,不过他这次有了教训,只用了三分力。
饶是如此,杨飞这一跃也有七八丈之高,已然越过这阁楼屋顶,他一试成功,心中大喜,气息一浊,急急坠下。
这下可真是乐极生悲,如此摔将下去,虽死不了人,伤筋动骨却是少不了的,杨飞大急之下,双手奋力攀住窗台旁边的木椽,方未坠下。
只是他脑袋狠狠的撞在窗台之上,发出“咚”的一声大声,撞得他头昏眼花,满眼金星,暗叫倒霉。
房中阮忆梅闻得此声,奇道:“红儿,这是什么声音?”
红儿是她的侍婢,答道:“小姐,我去瞧瞧!”
杨飞大惊,要是被这么逮住,还不被人当成采花淫贼,稀里糊涂被人打个半死?送了小命也说不定,他忍住剧痛,找了个窗口瞧不见的死角赶紧藏好。
阮忆梅“嗯”了一声,那红儿推开窗户,外面并无月光,漆黑一片,哪瞧得清什么东西,她望了半晌,瞧不出异状,只好关上窗户道:“小姐,外面无甚异动?许是风刮的!”
“哦!”阮忆梅不知为何叹了口气道:“时候不早了,你去睡吧!”
那红儿恭声应道:“是,小姐!”
杨飞松了口气,他双手渐感无力,自知再过片刻,只怕会掉下去,心中极盼这小丫头快走,免得他出糗。
那小红又说了几句话,声音甚小,杨飞恍忽之间,也未听清。
忽然,窗户又开,一盆热水没头没脑的倒了下来,将杨飞淋得似个落汤鸡一般。
杨飞大叹命苦,自己为何如此倒霉,还好只是一盆热水,而不是一盆热尿,没弄得一声骚,怪都怪他自作聪明,好好的正门不走走偏门,不过若走正门,这深更半夜的,人家会见他吗?
脚步声渐渐远去,杨飞知道那个红儿终于走了,他这才松了口气。
阮忆梅却不上床睡觉,反打开窗户,托着香腮,望着满头的星斗,痴痴的想着心事。
杨飞再撑半晌,实在支撑不住,心想反正是来找阮忆梅的,被她瞧见也甚关系,便跳将起来,从窗口掠入,将遂不及防的阮忆梅推个正着,压在身下。
阮忆梅怎知会有此变,还道是采花淫贼,直吓得花容失色,拼命挣扎,欲待尖叫,却被杨飞捂住樱桃小嘴,哪发得出声来。
杨飞这才手忙脚忙的从她身上爬起,松开双手,小声道:“阮小姐,是我,杨飞!”
阮忆梅见得是他,心中稍安,杨飞既是她表姐的未婚夫,便不敢对她如何。她爬将起来,待见杨飞这副模样,不觉想笑,不过她家教甚严,倒未笑出声来,一时却忘了责怪杨飞轻薄之罪。
杨飞见此情形,自是知道她心中所思,当然尴尬之极,还好他脸皮甚厚,打个了哈,自顾自的找了张檀木椅坐下,他吊了老半天,早已精疲力尽。
阮忆梅正襟坐好,问道:“杨公子,你为何这副模样?”
杨飞苦笑道:“还不是你们方才的那盆热水淋的!”
“热水?”阮忆梅一脸惊愕,旋即思起那是何物?再也按捺不住,娇笑起来,直笑得花枝乱颤,满室皆春。
杨飞奇道:“你笑什么?”他见得阮忆梅如此神情,心中一荡,面前之人若是梅云清,他早忍不住亲热一番了。
阮忆梅却是不答,俏皮的望了他一眼,半晌方道:“不告诉你!”
杨飞满脸狐疑的在房中瞧了一遍,忽尔瞥见窗旁的那个木盆,而阮忆梅赤着一双莲足,轻轻搁在一张方凳之上。
杨飞心中)恍)然(网),失声道:“那是你的洗脚水?”
阮忆梅轻笑一声,一双美目瞟着他,一副你喝了本小姐的洗脚水,感觉味道如何的娇俏模样!
杨飞自嘲道:“还好是小姐的洗脚水,要是个大男人的洗脚水,岂不臭死在下了?”
他语中颇有些调戏的味道,阮忆梅不是笨蛋,怎会听不出来,芳心着恼,微怒道:“你说什么?”
杨飞亦觉语气太过唐突,要是传到梅云清耳中,那可大大不妙,连忙道:“没,没说什么?”他垂下头去,不觉盯着她那双三寸金莲发呆。
他以前所见南宫燕诸女都是江湖中人,皆是天足,并未如阮忆梅这般裹足,此时瞧来,方觉颇有韵味。
阮忆梅被他看得俏脸微红,玉足不觉缩了一下,心中恼他轻薄,嗔道:“你看什么?”
杨飞收回色目,叹道:“云清可不象你!”
“是吗?”阮忆梅反问道:“清姐姐跟我哪儿不象?”
杨飞微微一笑,却是不答,忽道:“阮小姐,深更半夜的在下这么登堂入室,你不怕我偷香窃玉吗?”
阮忆梅“嗤”的一笑道:“怕什么?清姐姐说,你虽然不是好人,倒也不是个坏人。”
杨飞呆了一呆,苦笑道:“她这么说我?”
阮忆梅微颔螓首,反问道:“杨公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杨飞道:“跟你的心上人有关。”
阮忆梅到底是个大家闺秀,哪好在一个男子面前承认自己已有心上人,顿时俏脸通红,啐道:“你别瞎说,人家哪来的心上人!”
“有就是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杨飞反问道:“那个杨云飞不是你的心上人吗?”
“不跟你说了,清姐姐说得没错,你果真不是好人!”阮忆梅站了起来,语气微寒道:“我有些困了,杨公子你还是走吧,要是被人瞧见你在这里可不大好!”
杨飞见她又下起逐客令,心中火起,本欲一走了之,走了两步,又想自己何苦为这等小事生气,自己一番好心,不求好心有好报,只要被梅云清知道了,兴许她会对自己多些喜欢。
阮忆梅见他不走,小姐脾气发作,冷哼道:“你再不走,我喊非礼了!”这倒是事实,杨飞刚才将她压在地上,不就是非礼吗?
“你…”杨飞差点想破口大骂: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算了,好男不跟女斗,何必跟她计较,他凝定心神,语气不大恭敬道:“阮小姐,杨云飞这两天要装作采花贼来采你这朵鲜花!”
“你说什么?”阮忆梅又羞又气道:“你打不过他也不至于如此诽谤他。”
杨飞心想你还有话没说完吧:他真的要来采本小姐高兴还来及呢!他话既已出口,便续道:“那杨云飞跟还有一个叫姚立志的家伙在软香阁喝花酒,碰巧被我见到,你大概也知道那姓姚的喜欢你,而那个杨云飞喜欢他妹妹,故而杨云飞要姚立志帮他成其好事,作为交换条件,他便帮姚立志说服你,后来他还出了个点子,这两天他会扮成采花大盗光临此处,将你用春药迷倒,然后姚立志再英雄救美,趁你春药发作占有你,生米煮成熟饭后再向你提亲,这样你不会不许。”他一口气把话说完,这才瞧着阮快梅,看她如何反应。
阮忆梅尖声道:“你骗人,杨大哥不是那种人!”
“怎么不是?”杨飞早知她会有此反应,心中一寒,冷冷道:“在下虽跟你的什么杨大哥不和,倒也不至于无中生有,恶意诽谤,再说我诬陷你心上人对我有什么好处?”
阮忆梅娇靥阴晴不定,默然不答,似在细思杨飞之言。
杨飞见她不语,只好又道:“事情就是这样,我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反正到时吃亏的是你。”
“你…”阮忆梅颓然坐下,她口中虽说不信杨飞,心中早信了大半,姚立志为人她知之甚详,若非杨飞听得二人秘谈,也不能凭空捏造,还知道那个姚立志之事,再想起平日杨云飞对自己冷冷淡淡,大有可能拿自己同姚立志交易,她愈想愈是伤心,忍不住珠泪漱漱而下,伏在榻旁低低抽咽起来,天下有哪个女子知道自己心上人待己如此而不伤心流泪。
杨飞叹了口气,缓缓道:“阮小姐,那杨云飞武功不弱,这几日你须得小心提防,否则被那两个禽兽得逞所愿,后果便不堪设想。”
“嗯!”阮忆梅止住哭泣,仰起俏脸,轻声道:“你为何要告诉我?”
杨飞淡然笑道:“因为你跟云清是姐妹,我不想你遇人不淑,殆误一生幸福。”
阮忆梅芳心颇为感动,沉吟半晌,忽道:“谢谢你,杨公子!”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若此事是真的话!”
杨飞闻她还是不大相信自己,心中苦笑:难道自己名声如此之差吗?他也不想在此久呆,便揖手道:“阮小姐,你自己小心,在下告辞了!”他这次不敢再故意卖弄,老老实实的推门而出,方行几步,心中警念忽生,又退回房中,对阮忆梅轻声道:“阮小姐,有人来了。”言罢,不由分说,吹熄油灯,他虽在房中,倒留得几分心思探察周遭情形,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