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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就走。弹琴人冷笑一声:“胆小鬼!”
吴畅顿时止住了脚步,回身问:“怎样才算有胆气?”
弹琴人说:“至少要有好的耐性。”
吴畅笑道:“请姑娘明讲,何为耐性?”
弹琴人道:“这若还要我来讲,那一切都太迟了,想救人又沉不住气,那怎能成事?”
吴畅乐了:“你也去救人吗?”
“我去杀人。”她的声音陡然阴森森的。
吴畅愣了一会儿,说:“去杀‘十方阎罗’?”
弹琴人微笑道:“岛上并非只有他们。”
吴畅点点头,说:“姑娘要杀的人一定非等闲之辈了?”
弹琴人冷然道:“你又错了。我要杀的恰恰是一位小人,卑鄙无耻的小人。”
“那他是怎么到了忧患岛上去的?”吴畅疑问。
弹琴人说:“也许是受‘十方阎罗’之邀去的吧。”
“他真的已上了忧患岛?”吴畅追问。
弹琴人说:“可能吧,我也是推测的。”
吴畅叹了一声:“我有一计,不知你是否感兴趣?”
弹琴人说:“讲吧。”
吴畅道:“那人既然可能去了忧患岛,你就用不着去冒险了,他总要回来的。你守在这里即可,假如他没去欲去,你正好能堵往他……”
弹琴人冷嘲道:“这么好的主意你也能想得出来,真难为你了。”
吴畅脸一红,说:“我这是为了你好。”
弹琴人反问说:“你干么要为我好?”
吴畅无话可说了,心里的真实是不能随便乱露的。两人沉默了片刻。弹琴人说:“你真想在海边呆上一夜?”
吴畅淡淡地说:“我没理由骗你,海边的夜一定很美。”
弹琴人“哼”了一声,走到一旁坐下。潮水扑了上来,雪白的水花赶到她的脚边又退了回去。她两眼呆望着(别人看不见她的眼睛)大海,静坐不动。
吴畅也不动,身后一片幽暗的静。
夜终于浓了起来,两人消融在*夜色*(禁书请删除)之中。
吴畅有好几次想和弹琴人说话,因怕对方冷落,没有开口。过了一会儿,心清平静下来,犹如面前的海水深不见底,杂念便无影无踪了,他轻轻闭上眼睛,和海风一起去追踪大海的静去了。他对一切浑然不觉了。
弹琴人受不了了。她猛地站起来向酉面去。吴畅微微一笑,没有理会。可转眼间,她又转了回来,走到了吴畅的身边,冷冷地问,“你真以为夜里海上会来船?”
吴畅淡淡地说:“我只认为我会一直等下去。”
弹琴人笑了,笑得无可奈何,吴畅听了浑身连颤,他从来没有听过让人发凉发麻的笑,既不同于害怕也不是欢乐。这是怎样的笑呢?吴畅一时还分辨不清楚,总之,他不否认对方的笑神奇罕闻。
“你去岛上救什么人?”她冷声问。吴畅看了她一眼,想不理她,可实在无法拒绝这么美的声音,冰冷的声音透着难以诉说的动人。
“去救一个女人。”他没有来及撒谎。
“是个很美的女人,对吗?”声音里的严峻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吴畅点头说:“是的,很美。”
“她是你什么人?”这似乎是审问了。
吴畅说,“不是我什么人,好象是我师妹,不过我没见过她。”
弹琴人笑了。这次的笑更怪,仿佛空荡荡的,声音里的神奇魔力成了不咸不淡的温水:“你没见过她怎知很美?”
吴畅笑道:“她是大家闺秀,又‘贵’又秀,能不美吗?”
弹琴人讽刺道:“替女人卖命,你倒是很乐意的。”
吴畅有些不快地说:“你这是什么话,她身陷虎口,我能装聋作哑吗?”
弹琴人淡然一笑:“你自信能救她出来?”
吴畅说:“也许是吧。若救不出来,我也要把忧患岛翻个底朝天。”
弹琴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忧患岛绝非你想象得那么好破。”
吴畅满不在乎地说:“我也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我了解自己。”
“可你了解忧患岛吗?”弹琴人有点儿火了。
吴畅苦笑了一下:“我行不行又不要你帮忙,你操什么心?”
“那你还我的琴声。”她又一拨琴,昂扬的琴声破空而起,非凡动人。
吴畅连忙说:“你别弹了,我的小姐,若被人听见就麻烦了。”
弹琴人“咯咯”地笑起来,这次是发自内心的欢笑,那种诱人的魅力几乎要扼住吴畅的脖子。吴畅在暗中笑眯眯地品味了好一会儿,说:“你真了不起,声音亦能杀人。”
弹琴人似乎触动了心事,顿时有些哀伤了,凄凉地说:“声音也能惹祸。”
吴畅说:“美丽的声音世间罕有,自然会有歹人窥视。不过你别怕,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弹琴人笑了一声:“我若早有这么个同路人就好了。”
吴畅趁机问:“我们交个朋友好吗?”
“交什么样的朋友?”弹琴人颇有戒心。
吴畅说:“就是交那种见面说话的朋友。”
弹琴人沉思了一会儿,点头说:“好吧。”
吴畅喜不自胜,连忙报了自家姓名。弹琴人却不说自己是何许人也。吴畅没法,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我怎么叫你呢?”
“你就叫我‘弹琴人’好了。”
吴畅点点头说:“好。你有难言之处,我绝不让你不好过的。”
弹琴人点头说:“你是个好人。不过你还要记住,你永远不要看我长得什么样,连这种的念头也不要有,我永远不会对任何人摘去我脸上的黑巾,否则,唯有一死……”
吴畅的心顿时一沉,好&书&网}久没有说话。这女人不愿让人见她的真面目,这是多么奇怪的事呀!要么她长得太美。怕别人看了,受不住诱惑,会于出背道人伦的罪恶勾当;要么她长得太丑,怕被别人嘲笑,无颜活在世上。可这两种情况不管属于哪一种,吴畅都觉得无法忍受。也许还是不知道好吧,她的想法是聪明的,交朋友何必要让人家把一切交给你呢?那样岂不太霸道了吗?他微笑说:“一切依你,我会言的。”
弹琴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吴畅比她想象的随和。她结识过不少人,吴畅是最好说话的一个。也许清心寡欲的人都不会太差劲吧,她以为吴畅不是那种满腹欲火的人。
两人又闲谈了一阵,重新扯到忧患岛上。
吴畅说:“你最好还是别去,我觉得此行凶多吉少。”
弹琴人不悦地说:“刚才你还说有你在什么都不用怕呢,现在我没怕你竟先怕了,让人岂不大失望了吗?”
吴畅笑道:“我怕什么呢,上天入地也敢去的。”
两人正说着,忽听一声悠扬的萧声传来,萧声来自海上。弹琴人顿时身子一颤,说:“还是你行。要走了,我们就去不成忧患岛了。”
吴畅笑道:“你一夸我,我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你也许不知道你的声音有多么动人呢。”
弹琴人淡淡地说:“我确实不太知道,虽然有时我也被自己的声音感动,可我都把这归为别的原因,我不清楚我的声音为什么这么美。”
吴畅有些不信,笑问:“你真的没在声音上下过工夫?”
弹琴人摇头说:“要我发誓吗?”
吴畅笑道:“不用,我是相信朋友的。”
弹琴人“咳”了一声:“这声音并非天生就有,我十三岁那年得了一场病,昏迷了两天后,好了就是这个声音了。”
吴畅笑问:“你师傅说过什么吗?”
弹琴人闭口不谈了。
这时海上的萧声更响了,他们隐约看见几条人影奔向海边来。吴畅小声说:“你会易容吗?”
“会的。”弹琴人道。
吴畅笑说:“那你就把我变成了白胡子老头吧。”
弹琴人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颜料之类的东西,在吴畅脸上摸了几下子,吴畅就成了皮娃娃似的老头子,模样十分滑稽可笑。吴畅不知自己成了什么模样,倒也无话可说。弹琴人小声地笑了几下,把脸转向一边去。吴畅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湿乎乎的,不敢再碰,轻声说:“一切要听我的,到时见机行事。”
弹琴人点了点头。
海面上这时飘来一团黑影,是只大船。吴畅轻笑了一声,腾身飞掠过去。弹琴人随后追上。船停到一块巨石前,一个大汉从船舱里挑出一盏灯笼,另外两人抬出一块木板搭到石头上,另一头在船上。一个老头子走到船头,一拱手,说:“让各位久等了。请上船吧!”
海边上的人一个个跨过木板,走到船上去。老头子向四下瞅了一会儿,见没有人来了,便吩咐开船。船舱很大,里面灯火通明。
吴畅找个地方坐下,静以待变。弹琴人抱着铁琴坐在他旁边。这次上船的人不多,总共才八人,坐在挺大的船舱里稀稀落落的。恒河双佛自然也在其中,不过他们没有点破弹琴人的身份,只冲她冷笑。两个老东西却没有弄明白她身旁的皮娃娃似的老头子是谁。另外几个老头子吴畅不认识。不过可以看出他们都有非凡武学造诣。
这时,刚才在船头拱手的老头子走了过来,笑道:“各位朋友,鄙人是忧患岛总管孟发朴。请各位报上名来,我回去好交差。”
恒河双佛率先开口,其他几个人也连连报了名。吴畅见他们果然个个大有来头,便胡诌道:“老夫‘神山剑仙’无名,她是‘寒山老母’地太。”
盂发朴不住地点头,笑嘻嘻地说:“两位前辈前往忧患岛,定能使荒岛生辉。”
吴畅毫不客气地说:“那是,我已好&书&网}久不入江湖了。”
恒河双佛在一旁差点笑出来,他们是见过“神山剑仙”无名的,知道眼前的无名是冒牌货,可他们抱着好戏看到底的念头,故而没揭穿吴畅。
无名和地太名声实在响亮得很,成名的高人对他俩是很少有不敬的。孟发朴想不到会在这种时刻碰上两位大奇人,心中激动万分。他自忖自己的武功十分了得,但不知比这两位奇人是否还差一些,故而想与他们切磋一番。他万料不到会碰上两个冒牌货。他以为世上没有人敢对忧患岛不敬呢,他走到吴畅的左边坐下,倒了一杯茶,恭敬地递过去:“前辈,请。”他暗用了真力,想试探一下无名的深浅。
吴畅明白对方的心意,佯装不知,伸头轻轻一吹,仿佛是要吹走茶里的热气。孟发朴的手一木,茶杯掉到船板上,茶泼了一片,挺湿。
吴畅说:“你这是干什么?”
孟发朴的脸一红,说:“是我没留神。”
吴畅微微一笑,没言语。
孟发朴连忙走到一边去,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他心里不是滋味。他知道吴畅轻轻一吹厉害,这正是妙到毫颠的“仙人吹”神功。
他走到船头上站了一会儿,又返回船舱,重新坐到吴畅旁边,笑问:“前辈以剑名扬天下,可否让我们见识一下那吹毛离刃的宝剑?”
吴畅说:“我已多年不用剑了。剑法练到极处,只用心可也。”
孟发朴点点头,不再吱声,他想找回失落的面子,看来一时半刻没希望了,只有从长计议。他站起来干笑了两声,出了船舱。“
海上起风了。海啸随之而来,一个浪头扑过来,大船猛地一摆头,颠簸起来。船上方猛地炸开一声焦雷,暴雨打了下来,雨点子打得船顶直响。大海愤怒了,小山似的巨浪一个大似一个地向船压来,船在浪头和浪谷之中不安地摇罢着,没行过海的几个老头子这时脸露惊骇之色,若是船被海浪打翻,那可怎好呢!武功再高也斗不过海呀!吴畅倒很镇静,脸带微笑,一言不发,看一下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