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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三接过信往怀里一揣就出去了,除了李豪自己,还只有他去,只他见过翠格格。
石三出了门,楚云秋道:“少主看得见,哪一个是那个贾姑娘?”
李豪走到门口,不着痕迹的把附近的各色人等扫视了一遍,他没有看见贾姑娘,当即道:“没有看见,也许她隐在暗处。”
楚云秋道:“能看见她,最好再去跟她说一声,往后可以不必操这里心了。”
李豪没说话,就在这时候,他看见对街,往北约摸十几丈的一处檐下,有个女子身影疾快的往北去了。
楚云秋眼力过人,也看见了,脱口道:“又是她!”
李豪随口问:“恩叔,谁?”
楚云秋道:“跟少主说过的,那个像燕霞的女人。”
李豪微愕道:“恩姨就是那个样儿?”
楚云秋有点黯然:“只能说燕霞的当年就是那个样,这么多年不见了,谁知道她变了样没有。”
这倒是。
李豪道:“恩叔,刚才看见的那个女子,就是‘肃王府’的那个贾姑娘。”
楚云秋一怔:“少主没看错!”
李豪道:“没有错,她就是那个贾姑娘。”
楚云秋道:“原来她就是那个贾姑娘。”
李豪忽然想起件事:“对了,恩叔说,那个女子长得很难看。”
“不错!”楚云秋微点头。
“不对!”李豪道:“那个贾姑娘长得一点也不难看。”
楚云秋“呃!”地一声道:“那个贾姑娘长得怎么样?”
李豪当即把贾姑娘描述了一番。
楚云秋听得睁大了眼,有点激动:“少主,那个贾姑娘真是长这个样?”
李豪有点诧异:“是啊!怎么?”
楚云秋道:“那……刚才不是少主看错了,就是我看错了。”
李豪道:“恩叔是说……”
楚云秋道:“又一个,又一个像燕霞的女人。”
李豪一怔:“怎么说,那个贾姑娘也长得像恩姨?”
楚云秋忽然脸色大变,伸手一把抓住了李豪,急道:“她,她那是戴了人皮面具。”
李豪猛又一怔:“人皮面具?”
楚云秋急急道:“我是说,那天来的女子,就是这个贾姑娘,她为了怕人看见她的面目,所以戴顶宽沿笠帽遮脸,为防帽子被摘下,所以又预先在脸上戴了张人皮面具。”
李豪道:“有这种事,那恩叔的意思就是说……”
“不!”楚云秋忽然又摇了头,道:“我发癫了,要是燕霞,她没有理由这么做,她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就算她是怕老哥哥认出……不,我是怎么了,胡思乱想,怎么说她也没有理由这么做……”
他松了李豪,刹那间,他的神色变得令人望之心酸。
李豪就看着心酸,叫道:“恩叔……”
楚云秋忽又抓住了李豪,话声有点颤抖:“少主,燕霞会不会是因为已经成了肃亲王的外室……”
李豪知道他要说什么,反握住了他的手,道:“恩叔,您真的想太多了,您真想的太多了,恩姨怎么可能成为肃亲王的外室,恩姨怎么会是那种人。”
楚云秋苦笑一声没说话,就在这一刹那间,他整个像虚脱了。
就在这时候,石三回来了,沉着张脸,进门低着头哈了个腰:“楚爷、少掌柜的。”
李豪松了楚云秋,道:“信给她了?”
石三道:“给了。”
李豪道:“她走了么?”
石三道:“走了。”
李豪道:“那就好了。”他没有多问。
但是楚云秋问了:“她看了信以后怎么说?”
石三忍不住了,可得了机会说了:“这个格格真不讲理,真泼,她把信撕得粉碎,还大骂少掌柜的翻脸不认人。”
楚云秋道:“那种让宠坏了,惯坏了的亲贵子女,本来就是这个样儿,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总算了了,往后少麻烦,少灾祸了。”
李豪倒不是怕骂,只是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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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忙出个头绪了,肃亲王还没回来,玉贝勒回来了,贾姑娘还没等他回小楼,在长廊上迎住了他:“忙完了?”
玉贝勒道:“还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
贾姑娘道:“你回来是……”
玉贝勒道:“今儿个没事儿了。”
“你是说,今儿个可以不必去了。”
“嗯。”
“累么?”
“还好。”
“不累你就再做件事儿再歇息。”
“什么事儿?”
“马上把那个李豪赶出京去,让他走,越远越好。”
玉贝勒微愕道:“怎么回事儿?”
“你不是本来就要赶他离京的么?”贾姑娘说。
玉贝勒道:“是啊!可是后来他请出了皇上御赐。”
贾姑娘道:“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皇上已经不需要人办事了,可以赶他走了。”
玉贝勒有点疑惑:“怎么回事?”
贾姑娘道:“为了纪翠,为了‘萧王府’,你听我的没有错。”
她把翠格格说什么都要出去的事说了。
玉贝勒脸色变了:“她真出去了?”
“可不真出去了。”贾姑娘道:“我拦不住,也不敢真拦,只有用这个釜底抽薪的办法。”玉贝勒没马上说话。
贾姑娘道:“不能再顾虑纪翠,我会跟王爷说。”
玉贝勒忽然听见了什么,转脸望去。贾姑娘也跟着看,一看,她立即住了口。
长廊的那一头站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翠格格。
翠格格寒着一张脸,快步走了过来:“你们在说什么?”
贾姑娘没吭声,毕竟她不愿让翠格格知道,是她鼓动赶走李豪。
玉贝勒可不在乎,他冷然道:“你回来了,正好,我告诉你一声,我要把李豪赶出京去。”
翠格格道:“好,赶他出京,赶他走。”
玉贝勒跟贾姑娘都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玉贝勒为之一怔,贾姑娘疑惑的道:“格格,你………你愿意?”
“愿意呀!”翠格格道:“当然愿意,为什么不愿意?”
贾姑娘诧异的望玉贝勒。
玉贝勒忍不住问:“小妹,你是怎么回事?”
翠格格装糊涂:“什么怎么回事?”
玉贝勒道:“我是说你对李豪………”
“我对李豪怎么了?”翠格格道:“我对他根本就没有怎么。”
玉贝勒没说话,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翠格格道:“你赶快赶他走吧,越快越好,我回房去了。”她走了,走得飞快。
望着翠格格走下长廊不见了,贾姑娘讶异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玉贝勒道:“不知道,也许她想明白了。”
贾姑娘道:“纪明、纪亮跟她去了,问他们俩就知道了。”
“不必了。”玉贝勒道:“只知道她愿意让赶他走就够了,何必管她为什么。”
这倒是。
贾姑娘道:“那就赶紧,省得她变卦。”
玉贝勒道:“变卦也不怕,这还由得了她。”他转身要走。
贾姑娘一把拉住:“你干什么去?”
玉贝勒道:“赶走李豪去呀!”
贾姑娘道:“干嘛非你去不可,交给‘查缉营’办不就行了,‘查缉营’一定会给咱们办好的。”
没错,“查缉营”跟李豪已经结了怨,现在有玉贝勒的令谕,却没了顾忌,还有办不好的。
玉贝勒迟疑了一下,一点头:“好,就交给‘查缉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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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记”骡马行的生意上门了。
相当大的一笔生意,是上“天津”选一批相当名贵的药材去,需用十来匹牲口,两辆马车,雇主是“大栅栏”一家老招牌,老字号的药铺。
这么大的一笔生意,需用的牲口跟人都多,而且是贵重的药材,出不得错,必须由少掌柜的亲自出马押运,好在只是上“天津卫”二百四十里地,顶多两三天也就回来了,于是,李豪带队去了。
这是自有“白记”骡马行以来,最大的一笔生意,李豪带队这一走,行里就只剩下楚云秋、白回回、石三三个人,还有两匹马,突然间显得很冷清,也很寂静。
柜房里显得更冷清了,怎么不,再有生意上门也没法接了,石三索性上了几块门板,只留一板宽窄可以进出,然后他坐在板凳上,呆呆的往外望。
或许是日头偏了西,大家伙都回家吃晚饭去了,他发现外头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甚至久久不见一个人影。
他起先还没在意,等他定过神觉出不对,起身过去探头往外看的时候,他不由为之一怔。
整条大街空荡寂静,一个人影都没有,就连两旁做生意的,也都上了板儿不营业了。
简直就净街了。这是怎么回事儿?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石三突然想到皇上驾崩,嗣君即位,可是这已经不是今天的事儿了,况且,也没听人说要干什么呀!
他正这儿诧异,正琢磨,忽然听见了一阵步履声,沙,沙,沙的,挺整齐,而且听来人还不在少数。
他忙循声望,看见了,看得他心头一震。
从北边,南边也有,走过来一排,横拦着大街,各走过来一排,除了这两排,后头跟的还有人数近百,穿戴整齐,个个跨着腰刀,手抚刀柄。
石三京里住久了,一看就知道这是禁卫旗营的,究竟是哪个营的,他不清楚,不过绝对是禁卫几个营的绝错不了。
他想,他没料错,除了事关皇上驾崩,嗣君即位,哪会这样。
家家户户都上了板儿,关了门,只他还留着一扇门板的宽窄的供进出,这是给“白记”骡马行找麻烦,不要脑袋了。
石三想到这儿,心里一惊,忙把那一扇门板也上了,然后靠在门缝上往外看,人都这样,谁不好奇,敢说如今像石三这样的,绝不只一个,还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从门缝里往外偷看呢。
只是,娘的,使了劲的看,眼皮挤扁了,鼻子蹭歪了,看不见,听见步履声越来越近了,就是看不见,心里哪能不急,急,心里也就跟着骂,不但心里,嘴上也骂出了声。
忽然,石三心里有了气,更想骂了。
没别的,不知道是谁,把门缝儿都给挡住了,好,这下更别看了。
缺德!这一句刚要骂出声,石三忙又把它咽了下去,怎么回事儿?
是这么回事儿,石三发现,不是有人挡了他的门缝儿,而是有人向着“白记”骡马行的门走过来了。
这是谁?
外头都是吃粮拿俸披老虎皮的,还会有谁?
石三心里一惊,忙往后退。就在这时候,门上响起了敲门声,擂鼓也似的,外头还有人扯着嗓子喊:“开门,开门哪!”
石三哪敢怠慢,忙把刚上的一扇门板又卸下了,眼前豁然开朗,都看见了,而且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一惊,心砰然猛跳。
外头街上都站满了,队伍前头有一个,紧挨着门口又一个,几十个都面对骡马行站。
这是怎么回事?
石三还没问,紧挨门口,站在眼前的这一个,已经说了话,话声冰冷:“叫李豪出来说话。”
敢情是找掌柜的。
石三道:“我们少掌柜的……”
“不在。”两个字还没出口,身后传来个话声:“这是怎么了?”
是白回回。
石三扭头过去,白回回已经到了身边:“我刚听到有人叫门。”
“就是……”石三指了指门外那个。
白回回转眼向外:“敢问,这是……”
“我们找李豪。”
“有什么事,能不能跟我说?”
“跟谁说也是一样。”队伍前的那个冰冷说了话:“我们奉命赶李豪离京,通通走,一个不许留。”
白回回一怔:“这……”
那一个不让他说话:“赶不走,格杀勿论!”
白回回道:“这是……”
他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