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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秋道:“或许,否则无以取信于少主,但是谁知道这是不是美人计,后头隐瞒的有大阴谋,少主,她是戴南山的女儿,戴南山对褚老头儿忠心耿耿,她不会背叛她的父亲跟褚家,不会这么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
李豪不便再辩,也不愿意再说什么,他道:“谢谢恩叔,我知道了。”
楚云秋也没再多说什么,只道:“我走了,少主睡吧!”
他走了。
李豪跟过去关上了门,回来抬手熄了灯,上了床。
楚云秋让他睡,他怎么睡得着,脑海里想的,都是戴云珠跟楚云秋。
戴云珠今夜来,真是为报答不杀之恩而以身相报么?
真就为这件事而甘愿献身么?真就为这件事,就算他不要她,她也打定主意,这辈子就是他的人了,真就没有一点别的用心,没有别的阴谋了么?
李豪愿意相信她是这样的,但是他又没有太大的把握。
他想楚云秋,他确信楚云秋是好意,楚云秋对他,对李家,有那么大的恩,为他,为李家作了那么大的牺牲,又能会有什么别的意思。
尽管楚云秋不会有什么别的意思,他总是觉得心里怪怪的。
只这些,就够他睡不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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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寂静而黑的“肃王府”,忽然点亮了不少盏灯,增加了不少灯光。
“肃王府”出了什么事了?
“肃王府”没出什么事,只是有人回来了,一辆高篷马车,几匹健马。
车马在跨院停妥,在一排灯笼的照耀下,从跨院走过来三个人,打灯笼的持灯肃立,神色恭谨。
三个人,一个五十多岁的福泰老人走在最前头,一身长袍马褂,福泰中带点慑人的威严。
落后老人一步,紧跟在老人身后的,是个年轻人,二十上下,面如敷粉,唇若涂朱,剑眉星目,英挺俊美,一袭长袍,袖口卷着,透着几分潇洒,他步履矫健,目光奇亮,在英挺俊美之中,隐隐另透着几分慑人之威。
跟在最后的,也是个年轻人,年纪也是二十多岁,长得白净秀气,只是一看就知道,他是个亲随,跟班一类的人,因为他始终哈着腰,低着头,跟前头老人,年轻人那种抬头挺胸,顾盼生威的气势大不相同。
在这边儿迎接的,有贾姑娘、博尔,还有几名护卫。
贾姑娘、博尔跟几名护卫迎着福泰老人行礼:“王爷!”
敢情他就是“肃亲王”。
然后,博尔跟几名护卫又迎着英挺俊美年轻人行礼:“贝勒爷!”
敢情他就是肃王爷的长子,翠格格的兄长,一身好武功,掌京畿禁卫重权的玉贝勒纪玉。
玉贝勒看也没看博尔等,忙向贾姑娘欠了个身,可见贾姑娘在“肃王府”的份量,在玉贝勒心目中的份量。
跟在最后那个年轻人,则分别跟贾姑娘和博尔行礼:“贾姑娘、总管。”
果然,他是个亲随,跟班之流,肃王爷常带在身边的,他应该是肃王爷那个贴身亲随纪红了。
迎接的过程中,肃王爷只问了一句:“纪翠呢?”
贾姑娘答了一句:“睡了!”其他的就没说什么话。
接着了回来了,由于夜太深,谁也没往厅里去,就各自回房去了。
肃王爷由贾姑娘、纪红陪着走了,当然,玉贝勒也有人照顾。
上房房里,肃王爷的换衣、漱洗,甚至于点心,都有博尔、纪红等照顾,贾姑娘不过是一旁陪着而已,没一会儿工夫,肃王爷不过刚换了衣裳,漱洗过,贾姑娘就说:“让纪红他们侍候王爷吧,我去看看贝勒去。”
肃王爷道:“府里有事么?”
贾姑娘道:“待会儿再告诉王爷。”
她拧身就走了。
肃王爷笑着摇了头:“真的,心里只有小的。”
当然,话虽这么说,心里是高兴的,儿女是他的,贾姑娘能拿他们当亲生,那还能不好么?
玉贝勒的屋在后院东,跟翠格格的住处一样,也是一座精雅小楼,当然,男孩子的住处跟女儿家的香闺,自有它不一样的地方。
不一样归不一样,玉贝勒的这座小楼,可绝不比翠格格的香闺逊色,跟翠格格的香闺一样的华美舒适,翠格格所没有的,他有,可见,这位玉贝勒是位很懂得享受,也很注重享受的人。
贾姑娘来到的时候,他已经漱洗过了,换上了轻便的晚装,领口微微敞着,袖口微微卷着,玉贝勒他永远都是这么潇洒,小桌上几样精美点心,灯下也是他一个人。
贾姑娘道:“你怎么还没吃?”
玉贝勒道:“等您哪,我料准,您一定会来,等您一块儿吃。”
玉贝勒他还是个大孩子,对“母亲”十分孺慕的大孩子。
贾姑娘带笑含嗔白了玉贝勒一眼:“你这孩子。”
她也真像个母亲,只是,看起来就跟对翠格格的不一样,她给玉贝勒的较多,跟玉贝勒之间似乎也更为亲蜜,都不是她的儿女,都是她一手带大的,为什么会有这种样的差别,难道她也重男轻女。
玉贝勒笑了,笑得很高兴。
贾姑娘又道:“他们呢?”
这是指侍候玉贝勒的人。
玉贝勒道:“我把他们赶走了,您会来,谁还要他们。”
听这话,怎么不叫贾姑娘心里高兴,心里受用,这,还带点撒娇的成份,翠格格应该比玉贝勒还会,可是她就是不曾有过,不,她对肃王爷有过,常有,就是对贾姑娘不曾有过。
贾姑娘又白了玉贝勒一眼,含笑而嗔:“好了,快坐下吃吧,饿了。”
她倒了两杯茶,跟玉贝勒一起坐下,两个人一边吃着,一边说着话,贾姑娘问长问短,问的全是玉贝勒的饮食起居,她关心的也只是这个。
说的差不多了,玉贝勒道:“别净说我了,您呢?府里有什么事没有?”
“有。”贾姑娘道:“怎么会没有?”
玉贝勒笑容微凝:“什么事,给您添烦,惹您生气了。”
他也是真关心这位代替母职的贾姑娘。
贾姑娘道:“两件事都跟格格有关。”
玉贝勒道:“纪翠她怎么了?”
贾姑娘道:“先别管,我问你,你动过王爷的‘四宝斋便笺’没有?”
玉贝勒微一怔,一脸愕然:“没有啊,您怎么突然问这个?”
贾姑娘道:“格格说有人拿出去给了外人了,她在查,你跟王爷,纪红都不在,在府里的人都不会拿,就算你跟王爷、纪红都在府里,也不会拿张‘四宝斋便笺’给外人,府里又没有外人来过,谁拿了,简直是无中生有。”
玉贝勒道:“不,您别说,府里有外人来过。”
“有外人来过,谁?”
“您怎么忘了,那时候阿玛跟我还没出门,小妹不在,她带着纪明、纪亮上‘张家口’去了。”
贾姑娘似是忽然想起来了,“呃!”地一声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说——唉!瞧我,这么大的事怎么给忘了,忘得光光的,一点儿也没记起来……可是,她怎么拿王爷的‘四宝斋便笺’?”
玉贝勒道:“她有没有动,我不知道,后来也没留意,可是我记得,她在我阿玛书房坐的时候,桌上正好放着一叠‘四宝斋便笺’,她直夸‘四宝斋便笺’好看,印得好。”
贾姑娘道:“有这种事?”
玉贝勒道:“当时您不在书房,您不知道。”
贾姑娘的脸色突然之间怪怪的:“对,在‘肃王府’,我没有名份,尤其是个汉家女子,有贵客来的时候,我得回避。”
玉贝勒微微一怔,旋即强笑:“您管它什么家法不家法,规矩不规矩,只要您在我阿玛心里有名份,只要我跟小妹认定您跟我们的亲娘一样,就够了。”
贾姑娘笑了,笑得既安慰又感动:“这么多年了,我冲的还不就是这个,可是——”
她住口不言,没说下去。
玉贝勒忙问:“可是什么?”
贾姑娘道:“待会儿再说,你刚说的‘四宝斋便笺’的事,会不会是王爷给了人。”
玉贝勒道:“那就不知道了,不跟您说了么,往后去我就没留意了。”
贾姑娘道:“那……等明儿个得便,我问问王爷。”
玉贝勒道:“一张便笺流出去了,到了外人手里,有什么大不了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贾姑娘道:“我问过格格,她说什么伤害不伤害‘肃王府’的,再问她就什么也不肯说了。”
玉贝勒道:“伤害,什么意思?”
贾姑娘道:“谁知道,我不说了么,再问她就不肯说了。”
玉贝勒双眉一扬:“我问她去。”
他就要往起站。
贾姑娘伸手一拦:“还有件事,要问一起问,今儿个也太晚了,她都睡了,等明天。”
玉贝勒目光一凝:“还有件事?”
贾姑娘道:“不跟你说了么?两件事全跟格格有关。”
玉贝勒道:“什么事?”
贾姑娘遂把李豪到“肃王府”来的事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玉贝勒脸上变了色:“有这种事,小妹怎么能这么胡闹,我得现在问她去。”
他又要往起站。
贾姑娘又拦:“我跟你说过——”
玉贝勒道:“您就让我去,您知道,我是个急性子,您要是不让我现在去问个清楚,从现在起,到明天早上我都定不下来。”
贾姑娘道:“格格已经睡了。”
玉贝勒道:“有什么了不得的,叫醒她。”
贾姑娘道:“连王爷跟你回来,我都没叫她,你就不能等明天。”
玉贝勒道:“您是想让我定不下来。”
贾姑娘迟疑了一下,收回了手,玉贝勒霍地站起,贾姑娘跟着站起:“好好问她,有话好好说,我已经招她不痛快了,跟我说话,这么多年以来的‘您’,都改成‘你’了。”
玉贝勒脸色变了,冷怒一笑:“她可真像话,我还好好问她,好好跟她说。”
他愤然出去了。
贾姑娘站在那儿没动,望着玉贝勒出了门,她脸上的神色难以言喻:“我管不了你,只有让你这个哥哥来管你了。”
第二十二章
翠格格的小楼在后院西,早就没了灯,整座小楼寂静的浸沉在浓浓的夜色里。
其实,说它没灯,那是从外头看,小楼上,翠格格的香闺里,还是有灯,只是那盏八宝琉璃宫灯的灯火,拨得很小,像颗豆似的罢了。
人影一闪,灯影摇动,翠格格那纱帐玉钩的牙床前,多了个人,当然不会是别人,是玉贝勒。
他先把灯火剔大了,然后才冷怒向低垂的纱帐:“小妹,小妹!”
翠格格很好叫,马上就听见纱帐里有了带着梦呓的“唔!”声。
玉贝勒跟着又是一句:“小妹!”
纱帐里的翠格格明白了,一定是惊明白的,只听她急促问:“谁?”
玉贝勒道:“我,快把衣裳穿好,起来。”
一阵息索响,纱帐猛掀开,翠格格已经坐起来了,上身已经穿上了衣裳,她带点惊喜:“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玉贝勒道:“回来一会儿了。”
“阿玛呢?”翠格格道:“阿玛回来了么?”
玉贝勒道:“回来了。”
“怎么不叫我。”翠格格埋怨起来了。
玉贝勒道:“我这不是来叫你了么?”
翠格格道:“你等等。”
她又放下了纱帐,又一阵急促的息索声之后,纱帐又掀开了,翠格格穿好衣裳,蹬上了脚凳上的绣花鞋下了床,道:“你还得等我洗把脸。”
她要去洗脸。
玉贝勒伸手一拦:“不必了,我是来问你事的。”
“问我事?”翠格格这才发现她这个哥哥脸色不对,她的脸色也冷肃起来了:“什么事?”
玉贝勒道:“你说阿玛的‘四宝斋便笺’,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