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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宝斋”是“肃王爷”的书房,座落在后院东,前后不只花木扶疏,还老树几株,浓荫蔽天,在夏天里,是个极为凉快,更幽静的地方。
堂堂一位和硕亲王的书房,自然是够气派,何况肃王爷早年虽是马上的英雄,但雅好文墨,藏书丰富,加上收藏不少名家的字画,所以他这间书房,跟一般大府邸附庸风雅,充门面的书房不一样,他这间书房是书香极浓,幽雅至极。
“四宝斋”这个名儿,也不是随便取的,肃王爷丰富的收藏中,确有他视为珍宝,一般文人雅士也梦寐以求的好笔、好墨、好纸、好砚,喏,肃王爷书桌后那座柜子里,整整齐齐摆着的,不就是么!
“四宝斋”的门轻轻的开了,悄悄的闪进来一条无限美好的娇小身影,那正是格格纪翠。
满室书香、幽静、典雅、气派的这么一间书房里,多了纪翠这么一位美格格,真不知道谁沾了谁的光,谁给谁增添了光彩,真说起来,应该是相得益彰吧。
纪翠她进了“四宝斋”,又轻轻的关上了门,这时候的“四宝斋”里不会有人,就算是肃王爷在府里,除非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故,否则这时候也是小睡刚醒,不会到书房来,何况肃王爷这些日子里根本就不在府里,这时候的“四宝斋”更静,静得几乎能让纪翠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声。
这份静好美,或许是纪翠都不忍触动它,她轻轻的走到书桌后,轻轻的拉开了抽屉,一叠浮水印“四宝斋”
用笺的便笺,整齐的出现在眼前,纪翠她又轻轻的关上了那抽屉,轻轻拉开座椅坐了下去,坐下去之后,她开始想——。
这里浮水印“四宝斋用笺”便笺,就在眼前这张书桌的抽屉里,真说起来,取得它并不难,但是,谁会去拿它,谁又敢去拿它,当然,别有用心的人除外。
可是从另一方面说,要想取得这种“四宝斋用笺”,也并不容易,因为能到这间书房来,准到这间书房里来的人并不多。
扳着指头算,能到这间书房,准到这间书房的人,数得出来,肃王爷、翠格格、翠格格的哥哥纪玉、贾姑娘、总管博尔,还有就是肃王爷的贴身亲随纪红,总共不过六个人。
这六个人里,纪红是肃王爷到书房来的时候,跟在身边侍候,再就是每天早上在博尔的带头下打扫书房,其他的人则是随时可来,不过谁没事谁也不会来,不过还是那句话,别有用心的人例外。
只有这么六个人,范围已经缩小了,如果再仔细过滤,有嫌疑的恐怕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翠格格她自己当然不可能,她阿玛肃亲王,当然不可能拿自己的东西送给别人,为自己惹这种麻烦,她哥哥贝勒纪玉,则跟这种事根本扯不上边儿,因为她那位哥哥从来不沾这种事,说得明白点,她那位哥哥,对这种事根本没有兴趣。
这么一来,剩下的就只有贾姑娘,总管博尔,跟肃王爷的贴身亲随纪红了。
真说起来,剩下的这三个应该也不可能。
贾姑娘是肃王爷的“外室”,一手把他们兄妹带大,这么样一个女人,还能会有外心么。
总管、贴身亲随,都是心腹,事实上博尔、纪红都算得在“肃王府”当差多年的老人,多年来也一直忠心耿耿,丝毫没有理由窃出“四宝斋用笺”送给别人。
但是,比起肃王爷跟翠格格兄妹来,还是他们三个可能涉嫌,因为毕竟他们三个是外人。
至于究竟是这三个里的哪一个,那就要查了。
到这儿,翠格格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四宝斋”用笺的遭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如果是最近,涉嫌的就又去掉了一个,这一个,是纪红,因为他跟在她阿玛身边侍候,已经多日不在府里了。
这么一来,可能涉嫌的就只剩了两个,贾姑娘跟总管博尔。
范围缩小到只剩下两个人,那就更好查了。
可是,真的会是贾姑娘跟博尔两个人之中的一个么?翠格格的一颗心,不免为之一阵猛跳。
翠格格她当然心会猛跳,贾姑娘跟博尔并非外人,但毕竟是最亲近的外人,这种人都不可信,那还有什么人可信,这种人能做这种事,那还有什么事不能做的,太可怕了。
还有,这种人做这种事,目的何在?
翠格格一颗心刚猛跳,书房门忽然轻轻开了,有颗脑袋探了进来,那不正是总管博尔么?
翠格格叱道:
“干什么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吓我一跳!”
翠格格她还真是吓一跳。
博尔推门进来了,陪着一脸的笑,还直躬身哈腰: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翠格格道:
“你上书房来干什么?有事儿?”
博尔道:
“奴才哪有什么事儿要上书房来,奴才是看见格格进来,跟来看看,等着侍候。”
翠格格哈哈一笑:
“你可真会说话,要是需要人侍候,我就把双喜带来了。”
博尔还是陪着一脸笑,躬身哈腰:
“是!是!奴才告退,奴才告退。”
他就要走。
“你等会儿走。”翠格格冷冷一句。
博尔忙停住:
“是!请吩咐。”
翠格格道:
“你别是来看我上书房来干什么的呢?”
“不!不!您明鉴。”博尔忙道:“奴才天胆也不敢!”
翠格格道:
“我谅你也不敢。”
博尔道:
“你冤枉奴才了,这是王爷的书房,您是王爷的女儿,还有什么您不能的。”
“你知道就好,”翠格格道:
“这儿是我阿玛的书房,我是我阿玛的女儿,没有什么我不能的,我也不会做出有害我阿玛的事,别人可就难说了。”
“是,是。”博尔速道:“您说得是,您说得是!”
翠格格目光一凝,紧紧盯在博尔脸上,道:
“最近就有人,从这间书房里,做出了有害我阿玛的事,你知道么?”
博尔为之一惊,忙道:
“真的,奴才不知道,是什么事,是谁?”
翠格格道:
“有人偷拿了我阿玛的‘四宝斋用笺’给了别人。”
博尔神色一松,忽然笑了:
“奴才还当是什么呢,拿了王爷的‘四宝斋用笺’给了别人,还能当什么用?”
翠格格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拿了我阿玛的‘四宝斋用笺’嫁祸,你说这是当了什么用?”
博尔脸色一变,笑意微微凝住:
“谁敢,谁又会相信。”
翠格格道:
“谁敢,谁又会相信,你最好别小看这件事,我不妨告诉你,这件事牵扯到另一家王府,事情一旦闹开,让宫里知道了,交宗人府查办,那可就是麻烦。”
博尔刹时又是一脸惊容,眼都瞪圆了:
“真有这种事儿?格格,您说的是——”
翠格格道:
“别问那么多,只告诉我,你知道不知道,是谁偷拿了我阿玛的‘四宝斋用笺’,送给了别人。”
能干到王府总管的人,都不简单,不但精明、干练,八面玲珑,更得有一颗透明的心。
博尔又一惊,脸色都白了:
“格格明鉴,奴才可不敢,天胆也不敢,奴才爱王爷,贝勒爷跟格格的厚恩,奴才也不会,不然还能算人!那是连畜生也不如……”
翠格格道:
“你没有?”
博尔道:
“奴才没有,要是有,奴才愿遭天打雷劈,五马分尸。”
这该是天上人间最重的惩罚了。
可信么?
翠格格似乎信了,她道:
“那你看,会是谁呢?”
博尔道:
“奴才不知道。”
他还算老实厚道,没有为了保护自己乱攀扯。
翠格格道:“你帮我想想看,能到这间书房来的人可不多。”
博尔不愧是个聪明人,脸色为之惨变,道:
“照您这么说,有嫌疑的就只有奴才一个人了?”
他的看法跟翠格格又自不同,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异,因为各人的立场、地位不同。
翠格格有点明知故问: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博尔道:
“王爷、贝勒爷跟您,都不可能,纪红又不在府里,再有别人,奴才哪敢说呀!”
肃王府的老人了,又是个总管,他当然知道“肃王府”里都有谁能到这间书房来,他的看法跟翠格格不谋而合。
翠格格道:
“你只管说,我让你说的,也只有我俩听,我不会说是你说的。”
博尔还有点犹豫。
翠格格道:
“说呀!”
博尔这才道:
“格格,还有就只有贾姑娘了。”
翠格格道:
“为什么你会想到是她呢?”
博尔道:
“奴才刚说过,王爷、贝勒爷跟你都不可能,纪红又跟王爷出去了,不在府里,那么不是贾姑娘就是奴才,不是奴才就只有贾姑娘了,除非,他是个不许进书房来的,他偷偷溜进来了,可是对府里的这些人来说,那种可能并不大,因为他们还没有偷偷溜进来的本事。”
那是,“肃王府”一向禁卫森严,府里这些人,谁要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这间“肃王爷”的书房来,还真是不太可能。
翠格格道:
“你认为会是她么?”
博尔道:
“不是奴才认为会是贾姑娘,而是奴才自认不是奴才自己。”
不知道是博尔会说话,绝不往他嘴里说出谁涉嫌,谁有可能,还是真不是他,以他的身份,站在他的立场,只有这么说。
照这么看,想从博尔嘴里听见,还有别的理由可能是贾姑娘,似乎也不可能了。
事实上,所谓贾姑娘跟博尔可能涉嫌的说法,也是不可能里的唯一可能,没有证据,没有线索,甚至于没有动机,凭的只是想当然的臆测而已。
除非那个人再犯,要不就是从发现“四宝斋用笺”的处所去挖,否则要想查出那一张“四宝斋用笺”是“肃王府”里哪一个偷拿出去的,还真不容易,就算能严刑拷打逼问,都不一定能问得出来。
可是,李豪这个忙不能不帮,尤其是这件事里牵扯的有“肃王府”在内,明白的说,“肃王府”已经成了被害人,尽快查出这个人来,是义不容辞的,要是查不出什么来,怎么跟李豪交待,又怎么证明“肃王府”跟这件事无涉。
翠格格她皱了眉,一双黛眉皱得还不浅!
博尔察言观色,还能不知道翠格格心里是怎么回事儿,往前凑了些,轻轻道:“格格,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翠格格有点不耐烦,摆手道:
“不告诉过你别问的么?”
博尔道:
“奴才知道,奴才只是想为格格分忧解劳……”
翠格格截口道:
“查不出‘四宝斋用笺’是谁偷拿出去的,谁也分不了我的忧,解不了我的劳。”
博尔还想再说。
翠格格已然又道:
“好了,你别再说什么了,没你的事儿,你去吧,记住,我跟你说的这些事儿,不许跟任何人提。”
博尔没再说什么,恭应一声打个转走了。
望着博尔出了书房,带上了门,翠格格的眉锋又皱深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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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豪出了前门,顺着大街往前走,突然,他看见了前面不远一条小胡同口的一幕景象:
一个汉子拉着一个女人,一手捂着她的嘴,把她强拖进了胡同。
这一幕景象发生得很突然,那个女人也很快就被拖进了胡同里,尽管街上行人来往,可是谁也没留意,只李豪一个人看见了。
这是干什么?总不会是好事。
光天化日,又是在前门大街,未免太大胆了。
这种事,李豪既然看见了,怎么能不管,他立即加快步履走了过去。
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