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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顾宁远白皙脖颈上胸前的紫红吻痕,心里有些懊恼,披了衣服想起身去找油膏,却被顾宁远一把拉住:“你做什么?”
叶静致碰了碰颈子上的红痕道:“我去拿祛瘀活血的药膏来。”
顾宁远红着脸:“不用,我不疼的。”顾宁远虽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不过刚才精疲力竭他曾昏睡过一段时间,怎么算也不早了,叶静致拿药惊动了绯玉白瓷,他可真是不好意思再去见人了。
叶静致带着被子抱着顾宁远,道:“宁远,对不起。”
顾宁远伸出光裸的手,拍了拍叶静致的背:“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帮不上你什么,但你若是想说了,我一定听着。”
叶静致把人裹进被子:“小心着凉!”顾宁远展开被子大方将叶静致也裹进来,还被叶静致冰地激灵了一下:“你才要小心!”
叶静致抱着顾宁远躺在柔软的床上,顾宁远知道她今天心情格外不好,枕着她的胳膊,顺着背部的曲线轻轻抚摸着她。
叶静致亲了亲顾宁远的眼,最后在他耳边道:“我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顾宁远笑:“不急,你慢慢说,我连自己一身两魂的事都想通了,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叶静致失笑,是啊,多匪夷所思的事都发生了,现在不过是自己猜想的前朝轶事怎么就能纠结至此呢?
“我家祖辈曾在前朝煊赫一时,是五大世家之首,鸾凤王朝的末代战神便出自叶家。当年城破之时,叶家全族以身殉国,只余下九女叶九问因从商叛家而留下伶仃血脉……”
这个故事追溯起来,未免太过久远,一百三十余年前的故事如今只能在蛛丝马迹之中寻找当年的真相。
“当年掳你而去的陈家是末代君后重华帝君的父族遗脉,他们说已经寻到了姬姜后人,要叶家与其联手复辟鸾凤王朝,最后是当今帝上捣毁了陈家的所有阴谋。但她们透露重华帝君曾经埋藏了大量的宝藏,并在月华宫祭司的帮助下设了一个阵法,能够覆灭琉璃王朝。”
“而启动阵法的关键便是叶家嫡脉的鲜血。”叶静致已经记不清陈颂满怀恶意地在她耳边告诉她这些话时的样子了,只记得自己当时忍不住的心惊。
顾宁远环着叶静致:“你是怀疑陈家口中的姬姜后人,是叶家?”
叶静致仰着头平躺在床榻上,神情并不分明:“我只是猜测,也许当年先祖倾尽天下之财庇佑了姬姜王朝最后一点血脉也未可知。”
顾宁远轻笑:“不会的,在开国建朝之初,哪怕是一丁点的怀疑,凤帝也一定会除去,怎么可能以钱财换取平安?”
叶静致轻声道:“是啊,可是这谁在乎呢?只要有人相信就可以了。”
如果她的鲜血真的可以启动阵法,那么她就能说服众人她姬姜遗脉的血统。
顾宁远从叶静致的话语中嗅到些许危险的气息,他支起身,看着她:“叶静致,你想做什么?”
叶静致笑得有些肆意,全然失去了她往日的模样:“我本不想做什么,只是她们逼着我,逼我不得不做。”
顾宁远握着叶静致的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来连云城又是做什么的?”
叶静致一根一根得揉捏着顾宁远的手指,道:“叶家家业庞大,祖母年迈,我当年体弱,都是有心无力,母亲又不通商劼?因此难免有许多纰漏,帝上如今想要整顿商业,叶家必然首当其冲。”叶静致当初察觉到有纰漏时便动手布置除去恶瘤,可是在她还没开始动刀的时候就被榕帝请到了帝都。
“我和帝上做了个交易,我帮她寻找前朝遗宝,说服连云城回归中越,她放过叶家继续做如今的富贵人家。可是我刚刚知道,桑家犯了灭族之罪,叶家也许也会被牵连,罪责可轻可重。”她看着顾宁远:“我早知叶家荣光不可长久,也无意挑战帝上威严,如今所思所做不过是为了保全叶家族人,可帝上将叶家全族性命捏于股掌……我不甘心。”
她叶静致从来都不愿受制于人,当她发现有另一条路是,难免心动。
顾宁远与叶静致十指相缠掌心相抵:“你有几分把揼?”
叶静致惊讶顾宁远的不阻拦,但很快就明白了顾宁远的意思,苦笑道:“如果只是刺杀尚有五分把握,若是逆反,胜算不足一成。”
顾宁远认真地看着叶静致:“不,你没有一成的胜算,是必输无疑。我曾路过中越不少地方,大概看得出来,当今的榕帝大约算得上一个明君,她休养生息,使百姓安居,逐渐平复着当年的战火,一个没有失尽民心的王朝是不会灭亡的。何况百姓们刚刚习惯安定的生活,他们是不会愿意为了一个已经倾覆了百余年的王朝而拿起兵戈的。”
“你都知道,不是吗?”
叶静致叹:“是啊,所以我才觉得自己如此无能为力。”
顾宁远道:“榕帝既然与你做了交易,应该不会为难叶家,也许只是你想得太多了。”
叶静致闭上眼睛:“但愿吧!”顾宁远靠在叶静致的肩上,静静思索着如果榕帝真的不打算放过叶家,叶家该如何应对。
半个月后,桑家主君被桑家族人软禁的消息和榕帝的密信几乎是同时传到连云城。
桑竹晚难以置俼?请求薛未央放自己回家,那是他敬重的父亲,他不相信那些传言。薛未央冷静地安抚着桑竹晚:“你如今前去只会让你父亲挂心,不如安心留在连云城。桑家那样大一盆污水,薛家不会不管的。”
白照夜也立刻派人去保护薛未臻,并暗中吩咐仔细看好桑竹晚,这是薛未央看重的亲人,她自然一并保护。
叶静致仿佛并没有受到传言的影响,安静地坐在白照夜的对面喝茶。白照夜却没有打算和她打哑谜,直接道:“琳帝和榕帝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当年将掌控全国商脉的华家查抄时也没有留一丝情面,叶家如今的情状正与当年的华家相似,只怕最后也难逃同样的下场。”
叶静致笑:“华家一家独大自然为帝上忌惮,如今确实几家共荣,叶家不过沾光而已。何况除了领事的几人,其余华家血脉皆得保留,如今你依旧是北地的第一等人家。”
白照夜冷笑:“你真的以为她们会如此良善?不知叶家主是否知晓,桑家私开了铜矿铸钱,并借了叶家在蜀地的钱庄流通于世?不巧地很,此事被在下的暗探打听到了。”
叶静致有些惊讶:“真有此事?还多谢白家主告知,叶某一定会好好整顿。”
白照夜挥了挥手:“你不必在我面前充无辜,但愿你的帝上也相信你们两家姻亲却没有在此事上密谋。”
叶静致沉默了一会儿,道:“也许白家主有旁的指教?”
白照夜笑:“桑家掌控蜀地命脉,叶家是东南之首,连云城是北漠咽喉,如果我们联合羌戎、摩羯同时发难,恐怕这榕帝也只能束手就擒。如此,桑叶两家不必担忧倾族之祸,连云城也无灭城之忧。”
叶静致看着白照夜:“白家主,叶某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祖上来自何方?”
白照夜没有回答,叶静致也没等她,径自说道:“叶某虽然怕死却也知道自己是中越人,哪怕真的要遭受倾族之祸也不能让整个中越陪葬,更何况,白家主如何确信,与豺狼为伍不会反受其害?”
白照夜沉默了一会儿,发兵中越只是她一时意气的想法,无论她如何厌恶坐在凤座上的帝王,那片土地依旧是她的故乡。
“连云城不能并入中越,这里的城民不会同意的。”
叶静致笑:“白家主多虑了,只要你同意,帝上自然有她的办法。”
白照夜冷笑:“她如此神通,何不除了我换个城主?”说完她心中一凛,叶静致轻笑了几声,道:“除了白家自然不是难事,但换个城主却不是朝夕就能完成的。帝上想尽快恢复黄金古道,无意在这些事上多费力气。但是,若白家主不愿委屈,帝上大约不介意浪费几年。”
白照夜轻叹一声:“连云城百年经营,竟要败于我手?”
叶静致和她处在相同的位置,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是她无法许诺什么,只能道:“水尽之日,连云城也必将败落,白家主有心何不趁此机会替全城百姓谋一条生路?”
叶静致只能言尽于此,如果不能用温和的手段解决这件事,那么只能以鲜血来浇筑连云回归的路。
☆、〇六一
赵怀兰费了许多力气将桑竹晚从白府偷出来,二人匆匆离开,随身只带了马匹干粮,离城三十里时却被人围住了。
赵怀兰手握长剑,将桑竹晚护在背后,看着眼前黑巾覆面眼神肃杀的几人,心里苦笑,她那几招花拳绣腿遇上练家子真是一点胜算也没有。桑竹晚身着女装,躲在赵怀兰背后,手上拿着短匕,一副要拼命的模样,与往日的深闺少卿模样大相径庭。黑衣人无意浪费力气,只用了两颗石子就制服了两人。
薛未央发现桑竹晚不见以后倒没有太过激动的表现,道:“我早知道留不住他。”白照夜对于桑竹晚添乱的行为十分不滼?却不能不箼?只能派人去寻。发现是赵怀兰带走他后反而更是焦急,生人进塔格沙漠无异于自寻死路,赵怀兰是白悦容的同窗,更是兰亭赵家的幼女,如果在连云城出事,那连云城便是想回归中越也会平添许多障碍。
叶静致倒安心地很,还向白照夜辞行,说桑主君嘱托送桑竹晚到连云城,她却失职,现在要回中越安排人手一起帮忙寻找。
白照夜知道,叶静致是在向她下最后通牒。独自在地宫关了自己一天一夜后,白照夜同意了叶静致的辞行,并送上了一幅地图和一份文书。
“但愿我不会后悔吧!”
“连云城的后世子孙会感激你的。”
离开依旧是赶路,比来时更急,因为没有近路可走,马车只能日夜不停,顾宁远睡得不安稳,叶静致为了叫他舒服些,将带来的被褥全都铺在车厢里,一边陪他说话分散注意力。
“在连云城买的画?盒子也这么精致?”叶静致看见放在柜子上盒子问了一句。
顾宁远的表情有些无可奈何:“临行前,白姑娘送来的,我推辞不过只能收下了。”
叶静致笑:“你还放得如此打眼,怕我不吃醋不成?”
顾宁远让绯玉将画轴收好,道:“我哪里有这种闲心?还不如担心一回桑公子,不知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
叶静致道:“这你就放心吧,我已经差人保护他们了,总是能平安入蜀的。”
顾宁远如今已经能处变不惊了,问道:“是桑公子央你的?”
叶静致摇摇头:“桑公子央的是赵姑娘,我不过是成人之美。”
顾宁远道:“你别乱点鸳鸯谱,桑公子如今遇上这许多乱七八糟的事,若是姻缘上再出什么问题,可真是哭死了。”
叶静致道:“我原就是想救他。”榕帝来的密信安抚了叶静致,她下了一道免死的秘旨,承诺不会为了桑家的事带累叶家,并希望叶静致在力所能及之处帮一把桑主君和桑竹晚。
顾宁远好奇:“榕帝怎么会专门嘱咐此事?”
叶静致道:“帝上想平安收回连云城,所以就必需保薛家无虞,桑主君毕竟是白主君的嫡亲弟弟。我现在想想,如果不是桑家行事太过,帝上也许并不打算为难她们,但是到了如今,连云城回归之日,便是桑家灭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