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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假真真,不过我今日给侄女儿侄女婿都切了脉,她那些话恐怕真有渊源。”
“年前来切脉时,侄女儿仍是阴盛而阳亏,现在虽仍体虚,却已是阴阳调和,只要细心养着,不怕没有一日能好;倒是侄女婿,原是阳元充盈的,现在却有些虚寒了。只怕马道婆说的姻缘之说有些可信之处,不然两个人怎么好好的就仿佛阴阳相济了一般?”
吴氏听了萧中正这般说法,放心了不少,两个儿子已经出嫁,他能倚靠的只这一个女儿,若能大好,实在是求也求不来的,只是听到顾三郎体质虚寒,便多问了一句,萧中正道:“他底子康健,也无大碍,是药三分毒,不如食补,就是……”萧中正想了想,用了个含蓄的说法:“孳息上的事,不能太着急了。”吴氏表示心里有数,萧中正虽是大夫,也不好在这事儿上和人家探讨,拱拱手告辞了。
等她出了门,就看见一身靛蓝短打的李想站在车驾旁,见她出门,略一颔首,萧中正笑眯眯道:“你家小姐是个急性子的,才说去拿医册就打发你过来了。”李想并不接话,萧中正也不恼,一边登车一边热情地招呼道:“来来来,一道坐。”李想略一犹豫,便也掀帘进到车厢。
前朝混乱的战争对百姓造成的伤痕已经慢慢平息,因为对以经商为主的华桂世的清洗而惊惧不已的商户,也在先璟帝的安抚下放下的心,整个中越都一片欣欣向荣之景。只是战时作为重要战备物资的马匹仍没有得到自由买卖的许可,能得到许可使用马车的大多都是世家,而萧中正这辆马车却是御制的,样式并不显得华贵,胜在宽敞明亮,隔着木格窗棂,能看到街上来往的人群。
萧中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窗外的繁华景豼?啧啧赞叹道:“安宁城是越来越繁华了!”李想也不说话,低着头,散落的刘海遮了半边脸颊,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萧中正也不再说话,只是像个孩子一样看着外面喧哗的街道。
走了小半个时辰绕了大半个城,终于到了萧府,萧中正在书房里翻腾了半天,才在角落里找出了题为《春风化雨手》的医册,她拍了拍封面上的灰,笑呵呵递给李想道:“春风化雨,可惜没应得如今的好时节,初夏将至,软绵绵的春雨也下不了多久了。”
李想接过书,平板无波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涟漪,沉声道:“还请前辈明示。”
“夏日雷雨阵阵,虽是洗尽旧尘埃一换新颜,只是雨水突至总是叫人狼狈,若是有什么需避阴湿的东西,趁着阳光晴好,你还是赶紧拿出来晒晒收好。山雨欲来风满楼,若是楼中梁柱不顶用了,也需早做打算。”
“有大梁在,楼总不至于倒的。”
“你也知道,楼中多白蚁,早已年久失修,外力撤去,也撑不了多久了。”
李想默了默,最后抱拳道:“多谢前辈提醒。”
萧中正不自在地笑笑:“也是故旧,她不念旧情,我却不能眼见着她住在危楼里送死,也只能劳烦你。”握拳到唇边咳嗽了一下:“你若要去,千万小心一些。其余的——不要拖累了旁人。”
李想点头:“自然。”
——躲了七年,终究还是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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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吃过晚饭,李想便向叶静致辞去,许久,叶静致才道:“你来我叶家,也有七年了吧。”
李想垂头:“是。”
叶静致轻轻叹了口气:“都这么久了……”
李想屈膝下跪,闷声道:“承小姐多年照顾。”
叶静致笑了:“这话原是该我说的。”又道:“你还是起来吧,你原本就不是叶家的奴仆,不必跪我。当初你进府是萧伯母为了找人照顾我,这些年倒是辛苦你了。”
李想依旧跪着,低垂的头看不出神色:“小姐该是知晓我的身份的。”
“我也从不曾瞒你,我知晓这件事。”叶静致歪在矮榻上,寡淡的眉,凉薄的唇,映着昏黄的灯光,愈加看不分明。“你既是从风满楼出来的,叶家的事情也当知晓一二,叶家,不会无故接纳一个外人,即便是至亲所托。”
李想没有反驳。
也许是因为李想即将离开,叶静致突然多话起来:“我知道你总是要走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李想略想了想道:“家母有危。”
叶静致弯了弯浅淡的唇:“你的确不适合接任风满楼,你的心,心还不够狠。”
“那是家母。”
“所以,当初陈家才会不惜手段挑拨你们母女,决意杀你。”叶静致自顾自说道,“也如此,叶家才会保下你。”
李想抬头看向叶静致,眼中有些疑惑的神色,叶静致略有些苍白的脸上嵌着的那双琥珀如月的眸子此刻也直直看着李想。
“李想,告诉我,你的名字。”
李想蠕了蠕嘴唇,最终将那个多年未曾出口的名字道出:“风华。”
“一剑风华,绝世倾城。”叶静致依旧是淡淡的神色,只是眸中慢慢聚气坚定之意,“剑藏七载,风华安在?”
李想看着眼前女子突然而起的凛凛之意,突然有些惊疑,这个她陪伴了七年的女子,她以为知道她的一切,知道她脆弱皮囊下不愿服输的灵魂,知道她言笑晏晏间隐匿的霸道,知道她缜密周到算计的慧黠,只是习惯了她温和无害的面具,她竟不知道还会有这样不为自己所知的气势,听着那曾经在江湖上广为流传的惊叹之词,李想似乎又重新忆起当初她初出茅庐,一柄倾城剑,素手制千敌,眉尖血如朱砂,却是夺命索魄。已经七年了,曾经闯出的名号,如今不知还有多少人记得。听到叶静致的问话,李想,不,是风华,风华心中那些平静重起波澜,惊如怒涛。
她仗剑而立,目光直直看向叶静致,道:“剑尤锋,人如旧!”
叶静致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风华面前,明明是更加瘦弱的身子,却有一种她独有的温和的压力和气势,和重起斗志的风华,并肩而立,毫不逊色。
“你是风华,所以你可以。”叶静致的声音虽轻语气却坚定。
风华苦笑:“我的手中只有剑。”
是的,一剑风华,她的手中只一柄倾城剑,出世以来她唯一的愿望便是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客,为了这个虚名,她一个个挑战所谓的一流宗派,和她们最得意的弟子比武,她没有败绩,得了“一剑风华”的美称,只是被挑战的人,一个一个死去,她也被曝出是风满楼的少楼主,一剑风华瞬时成为武林公敌,仇家遍布;
而她的母亲要的不是一个剑客而是一个杀手,不是一个显名于外的女儿而是一个可以任意驱使的下属,她沉醉于黑暗交易带来的财富和利益,只相信那些死物,怀疑她违背自己的意愿,将她逐出风满楼,令她江湖飘摇,被众人追杀,幸得萧中正的救护,送至叶家才得一时安宁。
“一柄剑就够了。”叶静致依然眉峰不动,话里却是坚定,“何况,你还有我,还有叶家。”
“可是……”为什么?风华不解,叶家,东南第一商户,祖上致仕,而今从商,这些都与所谓的江湖太遥远,他们为何要插进来一脚?
“没有什么可是,我只问你想不想?”
“多谢小姐!”风华抱拳。
她没有推辞,她必需尽快赶回风满楼。
陈家倒了,或者即将倒了,如果榕帝要彻查,风满楼必牵连,这里有太多的机密,无论是哪一任帝王,都不会允许这样一个也许藏着足以牵制朝堂的地方存在。以往有陈家庇护,风满楼可以卓然立于江湖,但是现在,如果它已经成为帝王的眼中沙,那么就无法再独善其身了。三年国孝即将过去,陈家撑不了多久了,她风华也没有更多的时间了。
只是退出门之前,风华还是犹豫着说了一句:“七年前,潜入府邸打伤李念李忆的,是我。”
叶静致微微眯起眼:“我知道。”
她不再犹豫,闪身离开。
叶静致看着门外苍茫的夜色,微微勾起唇角。
终究是鹰,是无法永远呆在笼子里的。
门外有软底鞋子擦过地面的声音,叶静致跨过门槛,看着来人,眼中有些无法明说的兴奋:“祖母。”叶龄修看着这个体弱的孙女儿,心里柔软的部分被轻轻划过,忙伸手去扶。叶静致颇不好意思地由叶龄修扶着坐回矮榻。叶龄修关上门,坐到叶静致榻前的凳子上。
叶静致笑问:“祖母,你今天怎么过来了?”叶龄修头发都白了,却因为常年浸润商场,少了寻常老人的慈祥和蔼,眉眼间依旧锐利无比:“为何不与我商量便放走她?”
“您知道的,她要走,我们留不住她。”
风华是何等人物,虽然当年一月击毙武林九位一流高手是刻意的栽赃,但当年这九位高手确确实实败在了风华剑下。
叶龄修笑:“叶家没有留不住的人,况且你不是会做赔本生意的人。”
“她会回来的。”叶静致自信满满。
习惯了蛰伏于黑暗之中,游走在鲜血和秘闻上的人,注定再无法正大光明地生活在阳光之下,个性宽厚如风华,不会成为又一个暗夜帝王,但也无法放任那些背负无辜仇恨的楼人自生自灭。
“回来又有什么用,风满楼,太招摇了。”叶龄修皱眉。
那么如果风满楼不再是风满楼了呢?
叶静致没有说出口,叶龄修也没有再问,这个孩子向来是有主意的,她老了,叶家的今后总是要背负在她身上,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
风华的去留并不是眼下要紧的问题,对叶龄修而言,孙女儿才是她关心的,絮絮问了几句身体状况,叶静致明眸晶亮:“祖母,萧伯母说,我能好的。”
病了二十余年,早就已经习惯了,从马道婆铁口直断自己定然能好,又忐忑五年,即便是有了身体好转的感觉,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只是最后的回光返照,直到岐黄世家,太医院医正之首证实,她才真正放心。
叶龄修的眉眼也松了下来,微微笑道:“我知道,所以今夜才特意过来,只是没想到一过来就看见你放跑了一个我辛苦养了七年的高手。”
叶静致笑笑:“她是个知恩的人。”继而正色:“祖母,叶家现在正值鼎盛,但是帝上是先帝亲自教养的。”
叶龄修默了,先璟帝清洗了北方商家,将南地的生意回归南方,虽然让南方许多商贾得了好处,却不由得叫人担心,哪一天自己会不会被清洗?叶龄修当初可以说是先璟帝一手扶植起来的南方商户,又在璟帝的授意下,与流吟华家、苍荻马家、青城薛家并连云城主一起建起了中越与羌戎、连云城、摩羯四地易商的金月贸易区,让叶家成为琉璃王朝举足轻重的所在,但是身为商户,谁敢说会不会因为帝王一日的喜怒而化为齑粉?
“帝上不会轻易动叶家。”叶龄修有这样的自俼?虽说叶家已是烈火烹油之相但她仍认为是否添加柴火还在她的掌控之中。叶静致点头赞同,金月贸易区建立不过十余载,渐渐得到了边境人民的认可和信任,为了保持安定,榕帝不会轻易动叶家。
“但并不代表她不能动叶家。”叶静致道。
叶龄修默了,帝王心思,总是在一念之间,地位稳固如桂世华家现在也只剩下一个虚华的外壳,做着东都城守却已经没有了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