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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正暖,花开明媚,伴着琳琳笑声,各色纸鸢在青天白云里穿梭,常年沉闷的叶宅也显得生机勃勃。
绯玉想拉着顾宁远一道放纸鸢,顾宁远直摆手:“见你们放就挺有意思。”有去拉青璧,青璧也摇头:“我要照顾小姐。”
顾宁远见青璧一直寸步不离跟着叶静致,也觉得他辛苦,便道:“这儿我来就好,你去吧。”青璧摇摇头,叶静致道:“去吧,我们就在这儿,你一眼就看得到,别平白辜负了好春光。”
青璧见大家玩得开心,心里自然是想的,只是扭捏了一下道:“我,没有纸鸢。”
话音未落,一只燕型纸鸢递到了青璧眼前,青璧惊讶地抬起头,隔着纸鸢是李想素来没什么表情的面容,青璧没接,李想不大自在地说:“绯玉多带的。”
咬了咬唇,青璧接过纸鸢,低声道:“多谢。”
“嗯。”李想点了点头,又站到叶静致身后。
“去吧。”顾宁远笑笑,青璧看了三人一眼,行了福礼便跑了出去。
顾宁远见园子里少年们粉装绿裙,牵着纸鸢奔跑的模样,心里有些羡慕,这是多么的自由自在!叶静致见他眼中艳羼?便道:“你也去吧,我这里有李想就行了。”
顾宁远摇头:“不去,我这样的年纪不大适合这么……”疯癫?顾宁远形容不出来了。
叶静致笑:“你倒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青璧尚长你三岁呢!”
顾宁远斜眼看了叶静致一眼,暗道:这和实际年龄无关好不好。
“你听过纸鸢的故事吗?”叶静致突然问道。
顾宁远看了她一眼,道:“我想你应该没忘记,我,失忆了。”
叶静致轻笑:“那我说给你听吧。”
顾宁远不接话,只看着叶静致,叶静致含了口茶,将传说缓缓道来。
千万年前的上古时代,六界各族之间并没有界限,相互之间也时有通婚,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和平,各个部落不同的族群之间也发生着战争。
武钺就是那个时代人族的战神,她南征北伐,不祈求神族的帮助,不屈服魔族的力量,维护了人族的和平,她的战场一路从东海之滨到西昆仑下,人烟所至的地方都曾有她的足迹,她把一生奉献给了战争。
人神魔之间的战争结束了,只有武钺坚持要继续绞杀,最终因为过度的杀戮被神界惩处,魔界在人间匿迹时,她被除去了武器,夺了她战神的称号,除了她作为战士的全部骄傲。
她郁郁寡欢,坐在昆仑山下静思,昆仑虚的镜渊上神问她:“武钺,你在想什么?”
“神界为何要褫夺我战神的称号?”
“战争结束了,魔界已经收敛的爪牙。”
“不,他们没有消失,他们随时可能反攻。”
“是的,他们也许会的,但那会是千万年后的事情,现在的他们安居在自己的土地上。”
武钺无法理解,神界的上神为什么能这样对可能发生的灾难视而不见。
“武钺,你为什么踏上战场?”
为什么踏上战场?武钺迷惘,她是战神,她天生就应该在战场上。
“回去吧,回到你的故乼?那里会有答案。”
武钺回到了生养她的故乡桑辛。她看到了桑辛谷稻飘香,听到了稚子欢笑,处处是一派安居乐业的景豼?幼时的玩伴见到她欣喜若狂,全村人一同迎接了他们凯旋的战士。
一个瘦弱的男子在所有人都异常兴奋的时刻,战战兢兢地询问这个高大的战神:“钺,还记得鸢吗?”
鸢?多么久远的记忆,只记得离开的时候他高唱的那支战歌,和面容模糊的笑容。
我的战神,我无往而不胜的战士,我的英雄!
他是第一个称她为战神的人,为她在山川里歌唱的人,初初离开时她还怀念过他坐在树桠上,赤着脚晃荡着双腿微笑的样子,还怀念过悬在脚腕上发出和他声音一样清脆铃声的金铃,只是多年的征战让她没有时间去回忆那些简单的美好,于是渐渐习惯了忘记。
她不知道,他日日登高,遥望她离去的方向,想象他的英雄在战场上的英姿勃发;
她不知道,他夜夜歌唱,沿着风吹往的方向,虔诚地祝福;
她不知道,他谢绝了所有女子的求亲,独自住在山岗,静静等待她的归来。
武钺来到了他们初识的那座山岗,那年他坐过的树桠上,绑着一根线,牢牢连接着枝桠。沿着线延伸的方向,她在白云之间看到了一个飘摇的影子,仿佛就是那个微笑。
“钺,你能看到吗?鸢说他把他的灵魂系在了上面,他站在山岗上却看不到你的样子,也许灵魂能看得更远。”
“可是他担心你回来的时候,找不到他,所以在自己脚上系了条绳子。”
武钺抬着头,看着青天,白云。
“钺,你为什么要去打仗?”他睁着眼睛看着她。
“鸢,你看,现在到处都是哀歌,他们都在为亲人的死去悲伤,可是哭泣无法解决任何问题!我需要战场,我要平息河流的怒吼,我要平息山川的震动,我要平息悲伤的哀歌,我要平息大地的战乱,我要还世间一个安宁!”她踌躇满志,兴致昂扬。
“我的战神,我无往而不胜的战士,我的英雄!我祈求你经过的每一条河流都停止怒吼!我祈求你指向的每一寸土地都熄灭战火!我祈求你路过的每一个村庄都重获平静!但请你记得,我在这里等你。”
她记得他是第一个称她为战神的人,她记得他为她唱的那支战歌,只是不记得他说:
我在这里等你。
……
“完了?”顾宁远挑眉问道。
这个传说有着盛大的开篇,最后却留下一个凄婉的结局。
狗血,无比狗血。
“完了。”叶静致又含了口茶,“你觉得怎样?”
“嗯,还好。”顾宁远转了转茶杯,“可是这故事虎头蛇尾了些,那武钺就让鸢的灵魂这样飘荡在世间吗?”
“结局没说,你觉得呢?”叶静致笑问。
“我觉得根本不会发生那样的故事,鸢的等待太美好了,但是武钺的选择里他永远都不会是最重要的那个。”
“哪怕征战结束吗?”
“武钺的归乡就是一次刻意的安排,可即便如此,于她,要紧的不过是记起她踏上战场最初的目的,解开心结,鸢的付出在她心里只能是一道陈年的旧月光,回想起来,徒然一声叹息罢了。”顾宁远转头看她,“你觉得这样的结局,有什么意义呢?”
叶静致笑:“骗几滴眼泪。”
顾宁远讶然地看着她,叶静致递过一本精装的话本,疑惑地看了一眼,浅棕的封皮上绘着一只美人风筝,上书着“鸢缘”二字。
叶静致道:“掌柜的说,看过这本书的少卿公子没几个不哭的,所以我想来试试,不过,可见我说故事的水平不够。”
顾宁远哑然,这是什么爱好?
打开书页,密密的字依旧让顾宁远看得头疼,他细细看着插在书页间的配图,翻到最后,只见到青山白云之间,一根细细的线于风中摇曳,线的一端隐于绿树,另一端隐于白云,只一根似乎断却的细线在空中颤颤地飘荡。树下没有人,只山顶茫茫的云天。
顾宁远看着那一页,许久不曾动作,最后眨眨眼睛,关上了书册。
“画得不错。”他道。
叶静致静静看着这个目光澄澈的少年,轻叹一声:“为什么这么倔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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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叶静致那个故事的影响,顾宁远一天都没怎么提起精神来,唬得绯玉回来以后也不敢和往常一样咋咋呼呼地叫。青璧向来敏感些,觉出两人之间有些诡异的氛围,问了李想,只说是说了个故事就这样了,青璧看了故事,拿帕子抿了抿泪,却依旧没想明白两人之间的低压是怎么回事。
再看看叶静致,似乎没有发觉顾宁远单方面的沉默一般,依旧是以往的模样,只是吃了晚饭,两人没有和往常一样一道去书房下棋,叶静致被老夫人叫去了荣禧院,顾宁远也早早回了自己的房间。李想自然是跟着叶静致去了,青璧被吴氏叫去,只留绯玉一个,和雀喜鹤鸣之类闲说了几句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到书房将宝贝的美人风筝挂到架子上。
挂好风筝,绯玉想转身出来,不经意踢到个盒子,拿到到桌上,只见是个红木雕花的盒子,做工自是比顾宁远这种自学成才的好上许多。盒子并不见多重,也没有上锁,绯玉好奇便打了开来。
盒子里整整齐齐放着一打雪浪纸,有些已经微微泛黄,绯玉翻了几张,突的眼睛一亮,把盒子盖上,抱着就急匆匆向顾宁远的房间跑去。
绯玉撞门进来的时候,顾宁远正坐在桌边发呆,听到绯玉冒冒失失的声音才回过头:“怎么了?这般兴冲冲的?”
绯玉晶亮着双眼,两颊搽了胭脂似的红:“少君,你看!”
顾宁远疑惑地接过红木盒子,打开,拿起那雪浪纸,一张一张地看,脸上的表情辨不出喜怒。
“少君,这是我在书房里发现的,一定是小姐藏的!以往只看见少君画画,奴下还不知道小姐也会,你看,画的都是少君呢!”绯玉不知道顾宁远的低落是不是因为叶静致,但是他简单的十三年的生活告诉他,内院的君卿们总是会因为自己妻主的欢喜和厌弃而感到高兴和悲伤,他以为这样的一份礼物能让顾宁远开心起来,可是他看了半天,顾宁远的神色依旧平静如波。
“这个模样的少君,奴下还未见过呢!”绯玉看了眼画纸,轻快道。
顾宁远指尖正摸上一张三两笔写意的图画,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站在花丛之中,手上是满把的花,一张笑脸天真而欢快。图画左端,小小写了一个“静”字,整幅也图画虽然也不见多少特意的构思落墨,却妙在天然而成妙趣横生。
不必问,这些都是叶静致的手笔,画上和顾宁远相仿的面庞也不会是他人。
绯玉笑道:“少君可真好看呢!”
顾宁远牵起嘴角笑笑,又拿起放在底层的,也有与上相似的图画,三五张的样子,皆是着墨不多的,大约也是叶静致笔力不足的关系。此外还很有一些练笔的字,有端庄却纤细的,也有歪歪扭扭的墨团子,想来是叶静致当初教过顾三郎习字。
顾宁远看了半晌,最终将纸再次收进红木盒子,一张一张,叠得整整齐齐。
“绯玉,你觉得这世上,有灵魂吗?”顾宁远突然轻声问道。
“什么?”
“就是脱离肉体后能自由游荡的一种东西。”顾宁远的眼神有些悠远。
“是鬼吗?”
“……嗯,对,孤魂野鬼,都是一样的。”
“有吧,”绯玉不确定地说,“爹爹说,人死了,都会变成鬼,只有鬼才能过涤尘河,走过三生石,喝了忘川水,进入转生台。而且只有生前不为恶的人才能轮回往生,作恶多端的人,会被涤尘河卷走,去往无尽的冥渊。”
“你爹爹有说如果那个鬼不肯去转生台会怎样吗?”
绯玉笑:“不去转生台的不是鬼,是灵,大善人死后有灵,能到天上做神仙去。”
“灵能上天?”
“嗯,爹爹还说,世家在祈月节都会放风筝,这是因为世家祖上大多出过大善人,风筝能把子孙的祝福和希望送到天上,告知先祖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