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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万克己拉起初雪的手:“初雪,那几棵牡丹花明年种也没什么稀奇,你还是依旧在那歇夏。”初雪把手从万克己手里抽出来,起身走到窗前,窗外蝉声连连,院里有两丛竹子青翠欲滴。
初雪轻轻侧一下头,看向万克己的眼十分平静:“克己,我晓得你对我用心,我也该对你用心才是,可我……”初雪斟酌一下,把那两个字吐出来:“我不敢,我只是你的妾,只该侍奉你,以后有了太太还要侍奉太太,生的孩子也是你和太太的,不是我的。不能也不敢生出旁的心来,不然在这里就少了我的容身之处。”
做一个规规矩矩的妾,老老实实在这后院里过日子,别人的挑衅也要退避三舍,这样才能安稳过好。这是初雪决定跟万克己的时候就想好的了,可是人心怎能如此被控制?时日长了,他的好、他的温柔都一点一滴记在心上,午夜时候,一想到他的温柔、他的好都要给另外的女子,那个女子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在那个女子面前要永远恭敬柔顺。
初雪就觉得心有如被万剑穿过一样的疼,可这样的痛苦不能说出来,也不能露在面上,不然就是不知足。初雪不是不晓得万老太太欢喜自己是建立在什么上的,怎敢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欢喜,不知足?初雪觉得眼里又要有泪,不敢滴下,转头去看那几丛竹子,风从脸上拂过,吹落了那两滴泪,接着泪就被吹干,再没有一丝痕迹。
万克己轻叹一声,从身后把初雪拥进怀里,三个月的身孕让初雪那原本一握的腰已经粗了一些,万克己都快抱不过来了。初雪的手往下和他的手交握在那里,万克己的唇凑到初雪的耳边:“我知道,让你跟了我委屈你了,我已经是半老头子了。原本我还想着,我这辈子也不续弦了,就和你过到老。”
这样的话很温暖,温暖的初雪想溺死在这样的温暖之下,可是很快初雪就醒悟过来,低头看着他的手,接着轻声地道:“说什么委屈不委屈,万家现在是什么人家,怎能让长房长期无人主持中馈,我这样的出身,若是当初被放了出来,还能算得上良家女子,既去了那种地方几年,能做的一个妾已是好事,”
初雪微顿一下,如果当初庄老太太死后,庄老爷照了她的遗命,把这些服侍的全放了出去,而不是背了命,把自己和几个标致的丫头统统送给债主准折了银子去,自己现在该是一家的主妇,每日操持家务,闲来和邻舍说嘴磕牙。
对自己的夫君也敢撒娇耍赖,而不像现在一样,想对万克己撒娇都要先惦记惦记自己所做的合不合本分。万克己抱紧初雪,明白初雪在想什么,这个温柔恬静的女子,当初一眼看过时候就觉得她与众不同,现在就更觉得了。
她的乖巧懂事,做为丈夫该十分满意才是,但为什么自己心中却觉得哪个地方缺了一角?在喜(霸…提供下载)欢自己的人面前不该是这样的,该有小性子,就算是素梅,当初知道难以怀孕张罗给自己纳妾时候,还是曾醋意满满地和自己说。
而不是像现在的初雪这样无波无浪,仿佛什么事都激不起她心中的波浪,只守着自己的本分。难道要过平静安稳的生活,就要这样无欲无求吗?初雪看着自己和万克己交握的手,突然笑了:“克己,其实我常常想,你的温柔我该好好收起来,等到以后可以慢慢地……”
话没说完春雀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老爷,外面小厮来报,说罗大爷去而复返。”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不能好好说话就被人叫走,万克己的眉头皱了一下,放开初雪走了出去。
罗大爷是个二十三四的年轻人,百无聊赖坐在那里,手里描金纸扇上的珊瑚扇坠在阳光下不时闪着光,看见万克己进来才把扇子一收:“妹夫,来来,不为旁的,就为了那几棵牡丹花,本来都已经定了,我也走了,可是我们家的人又回来说,种牡丹花的地方挨着假山,听说你们家的那位姨奶奶每天都要在那里歇夏,怕惊扰了她,所以这牡丹花要等过了夏天才能种上。可那时不易成活,明年就赏不了牡丹,这事可要怎么办?”
罗大爷说话极快,万克己听完那眉头又皱了下,请罗大爷在那里坐下才道:“几棵牡丹花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然就换个地方种好了,我万家花园虽小,难道还没地方种那么几棵牡丹花?”罗大爷喝了口茶,烫的把茶碗一丢,听了万克己这话就连连摇头:“妹夫,这可不成,我问过我家跟去的花匠了,他说那牡丹花只有种在那边才是最好的,别的地方不是太晒就是太阴,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请你那位爱妾去别的地方歇夏。”
别的地方歇夏,整个万家最凉爽的地方就是那个假山,哪里还有个别处?万克己微一思索就道:“不如就等过了夏天,她怀着孩子,本来就怕热还不敢用冰。晚赏一年牡丹也不是什么大事。”罗大爷啪一声拍了下桌子:“我说妹夫,你这样就不像样,宠个妾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谁都知道太太和妾是不一样的,你这样为了你的爱妾让妹妹心爱的牡丹花都种不下去,也太不给罗家面子了吧?”
万克己的眉头皱的更紧,怎么说到这里了,不过就是几棵牡丹花的事,他敲一下罗大爷面前的桌子:“话不能这么说,没说不让种,只是换个时候种罢了,也就等一个多月这夏天就过去了。”罗大爷摇着扇子,眼看着万克己:“妹夫,一个妾算得了什么大事,你还操心她苦夏,让她在屋里待一段时候,等牡丹花种活了再去假山那歇夏就成。”
让几天也不妨,万克己问了一句:“这牡丹花种下到完全成活要花多少时候?”罗大爷笑的有几分得意:“时候也不长,不过就四十来天,我家那花匠种花极好,我包你明年三月时候就能赏牡丹。”四十来天,那就是说等牡丹花种好,夏天也就结束了?万克己几乎是反射地摇头:“不行,还是等夏天完了再种花。”
这话让罗大爷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妹夫,这就是你的不对,世上哪有妻让妾的道理,为了一个妾歇夏,正室太太心爱的牡丹花都种不下去,这传出去,让我们怎么做人?”
13嫡庶
万克己没想到罗大爷反应会如此激烈,那眉头不由皱紧:“不过晚种几天,并没什么旁的事情,怎么就让尊府不好做人?”罗大爷看万克己一步不让,心头的气又多了几分,站起身走到万克己跟前:“我妹子嫁进你们家,是做正室大太太,比不得那些使银子钱买回来的,她的心爱之物不过就那么几棵牡丹花,妹夫你连这么点小事都不肯让一让,等她进了你家门,还不知怎么受气?”
万克己也不由站了起来,摊开双手:“你也说了不过是点小事,晚种几日早种几日都没什么分别,明年赏不了,那就后年赏。令妹进我家既是要做正室大太太,那就是未来万家的当家主母,妾肚子里的孩子那是她的庶子,她做嫡母的,疼爱庶子也是人之常情,为了庶子晚种几日牡丹花这才是宽厚仁慈的主母所为。”
罗老爷甚怜惜罗家姑娘,虽舍不得万家的钱财和万家结了这门亲,心里却总是有些不足女儿总是去做填房的,况且女婿还有个爱妾,恨不得出面和万克己说了,让他把初雪逐出万家,好为自己女儿扫清路上障碍才是。只是听说那妾有了身孕,这怀孩子的妾就不好被逐出,只得让自己儿子借了这种牡丹花的机会来试探,若万克己对初雪只是平平,肯让这牡丹花顺利种下那就罢了,若不然,定要借此打压下万家,让他们晓得自己女儿是有娘家撑腰,不能胡乱欺负了。
谁知却遇到万克己这样回答,话里隐隐还有怪罗姑娘不够仁慈宽厚的意思。罗大爷恨不得跳了起来,却想着这毕竟是在万家,忍了一口气道:“妹夫,男人宠妾也是常事,疼爱妾出之子也很常见,只是我妹子还没正式进门,就被妾和庶子如此欺负,等真的进了你家,难道她一个做主母的还要反过来讨好了妾和庶子不成?”
万克己看着恼怒中的罗大爷,眉头皱的越发紧了:“这话却说的有点怪,我万家虽根基浅薄,却不是那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家,上下也是有序的,什么时候妾和庶子欺负令妹了?”罗大爷一时失口心里正在懊悔,又听到万克己说的很有道理,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端了茶盖着脸。
万克己也端了茶,可没把茶往嘴里送,那眉头还是皱的极紧,这样护短的娘家,出来的女儿是怎样的?罗大爷已把茶碗放下,瞧见万克己那紧皱的眉头,讪笑着道:“妹夫,晓得你万家是讲理的,旁的不说,我表姐嫁进你们家这么几年了,每次归宁,都说上下有序,没人会给她气受的。妹夫,只是你也知道,我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总是怕她受委屈。”
受委屈?万克己笑了一笑:“岳父疼爱女儿也是常事,只是我自问从定亲到现在,礼数周到,并无半分半毫不到处,岳父怎么会怕女儿受委屈呢?”夫妻居处,岂是礼数周到毫无不到处就不受委屈的,罗大爷呵呵一笑那眉头一挑:“这还不是因为有了那位爱妾?虽说我晓得你们万家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可是这妾先进了门,又有了孩子,总是,”。
说着罗大爷又呵呵一笑,自己倒了杯茶,做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来:“妹夫,我们都是男人,自然晓得男人多爱妾,可这是我妹妹,当然希望她和你之间举案齐眉白头到老。这没进门就有妾有庶出的孩子,她一个大姑娘家就算再宽厚大方,嘴里虽没说,可我们瞧在眼里总有点那什么。”
说着罗大爷撮一下牙花没说下去,只是用扇子轻轻敲着桌子,半日才叹了口气。所以才有牡丹花这出,万克己的眼垂了下来,真等到进了门,她摆出做太太的款儿来,让初雪在她面前日夜服侍不离半步,自己那时却说不上话,那该如何?
为了万家,那日娘的话又在自己耳边响起,万克己也叹了一声。为了万家,就算自己不想再娶也要娶妻,娶了回来还不能当做摆设,而是要和她举案齐眉,而自己喜(霸…提供下载)欢的女子只能充作下陈,恭敬地侍奉她,万克己觉得自己的心有些疼。
罗大爷又喝完一碗茶,把碗一放拍着万克己的肩道:“好了好了,别往心里去了,我妹妹也不是什么吃醋捻酸的,我罗家更不是那什么容不下人的,我爹也给她准备了四个丫头陪嫁,那些丫头个个都美貌如花,恭敬柔顺。”
只是容不下初雪吗?万克己微微一笑,把罗大爷的手从自己肩上拿下来:“令妹如此宽容大度,也会爱护妾室和庶子的,对吗?”罗大爷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脸色渐渐变化。万克己看着面前的罗大爷,心渐渐开始往下沉,果然罗大爷叹了一声就道:“我就和你说句实话吧,男子家纳妾也是常事,可是这妾总要是妻子挑的。”
是啊,男子纳妾总要妻子同意的,妻子同意甚至亲自挑选的人才好拿捏住,而像初雪这样先于正室进门,也先于正室生下孩子的妾,是所有妻子的大忌。万克己用手抹了一把脸没有说话,罗大爷施施然坐了下来:“妹夫,不过是个妾罢了,别忘了,谁才是正经亲戚家。”
不过是个妾罢了,万克己也叹气,很久之前自己也曾这样劝过别人,怎么也不知道现在就轮到自己头上,可是初雪对自己,仅仅是个妾吗?万克己觉得心开始狂跳起来,有什么一直在回避的东西好像快要不可避了。
原本是因为她有些像素梅,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