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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亲兵护送也属常事。
见初雪愁眉不展,赵初月知道她情根深种,眉也皱了起来:“若你家的惹上这么一位贵人,他不肯放手只想要命也能想通,毕竟这样贵人不缺权势金银,恼了人把人给杀了也算常见。”
初雪的眉还是紧皱,突然初雪喊了出来:“姐姐,不对,不对。”赵初月看她:“什么不对?”初雪用手敲一下头,让那团乱麻从中理出一些,不缺权势金银,万克己纵然冲撞了他,不敬之罪也罪不至死,况且他也没亮明身份,为何必要自己丈夫赔命?
这倒不像是贵人所为,初雪问赵初月:“姐姐,若猫狗冲撞了我们,我们会如何?”赵初月的手一挥:“还能如何,不就是骂两句,顶多踢两脚,哪能和猫狗置气?又不是乡间无知……”说到这里,赵初月的豁然开朗:“难道说?”
随即赵初月又摇头:“有些性子暴虐的王爷以取人命为乐也是有的。”初雪点了点头又摇一摇头:“若真是这样性子暴虐的,他来到江南还会遮掩行踪吗?他既遮掩行踪,自然是个谨慎的人,谨慎的人怎会为了一点小小不敬就要置人于死地?除非就是这人底子不是那样尊贵,才会因一点小小不敬而大怒。”
赵初月惊慌地捂住初雪的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初雪用手拉下她的手,目光坚定:“我知道我在说什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此人当初在府里不受重视,却不知怎样得了爵位,自家当家后才觉扬眉吐气,对自己不敬之人必要除之而后快,可这样的人行事只会更加谨慎,悄悄做了,哪会大张旗鼓?”
初雪越讲,赵初月听的越惊心,等初雪讲完,赵初月才道:“就算他真的是个假的,这一路行来,巡抚知府都当他是真的,一路派了亲兵保护,就算有人出面指出他是假的,官员们也不会认他是假,只当吃了这个哑巴亏,将假做真这种把戏,官场上人谁不会玩?”
初雪颓然坐下,除非这个出来指证的人地位极高,高到巡抚他们都仰之鼻息,不然巡抚他们怎么会认?赵初月轻轻拍了拍她:“你为他如此奔波,夫妻一场也够了,寻个机会去牢里瞧瞧他,送一送,也算了了这份心。”
初雪的头突突地跳着疼,也明白此时只能做这些,可是若那个贵人真是个骗子冒充,自己又怎能甘心让丈夫死在骗子手里?初雪站起身,对赵初月拜了一拜:“多谢姐姐,事不宜迟,我回去立即让人去京里,再去寻一寻法子,让那人在扬州多待些日子,定要救出我丈夫。”
初雪既如此固执,赵初月也不好再劝,起身送她出去:“我听说知府大人和盐运使大人有些不睦,盐运使大人今年才来扬州,知府大人却做了两任,或许,你去求求盐运使大人。”初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官场上也未必铁板一块,只是巡抚已经认了,这盐运使就算想帮忙又怎么帮?
但这总算是个法子,初雪心里在想怎么去求见盐运使,赵初月已经又道:“我还听说盐运使的夫人虔诚好佛,每月初一十五必去城外进香,心肠又是最软,你与其去求见盐运使,倒不如先去见她夫人。”初雪又拜下去:“多谢姐姐提点。”
赵初月扶住她:“你我总在一条船上做了那么几年的姐妹,你肯来求我也算你有良心,从此后你我也不用再见面了。”初雪有微微的尴尬,轻声道:“不知姐姐这里还缺什么,妹妹遣人送来。”
赵初月一双妙目上挑,斜斜瞅她一眼:“缺什么?你家里有的金银珠宝,我这里不都有吗?你快些回去为你男人操心去吧。”初雪又行一礼,这才回到厅上,叫了香杏匆匆而去。
赵初月见她们主仆离开,不由叹了一声,虽说在那后院之中,日子过的没有自己自在,可有夫有子,就算操劳心里也是欢喜的吧?回头见身边的小丫鬟睁着一双大眼望着自己,赵初月掐了她的脸一下:“还不快些把门关好,今儿的曲子都还没学,赶紧下去学曲子去。”
小丫鬟应是,关门行礼往后走,赵初月立在院中一会儿也往后走,各有各的福气,求不来的。况且能活着已经不错,哪还去想什么别的?
初雪坐在轿中,本是要回去寻万二老爷说出自己心里的疑惑,可想了想又叫过香杏,让轿夫去往杨家。
杨家舅老爷不是已经帮忙了吗?怎么太太还要去,香杏心里嘀咕,但还是依从。到了杨家,杨家两位太太迎出来,初雪也不和她们客气就道:“今日来的匆忙,是要求见翰林老爷。”
万家出事杨家两位太太自然知道,杨二太太不由皱眉:“亲家母,公公他一个赋闲翰林,能帮忙也是有限,况且……”初雪此时已有些顾不得礼貌:“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想问一点京里的事,再则求他写几封信去京里。”
这个要求简单,杨大太太已经让下人去传话,两个人又安慰初雪几句,初雪勉强酬答,听到下人说杨翰林在书房等着,初雪告辞而去。
见了杨翰林,行礼之后初雪没有直接说出自己和初月的猜想,只是道:“还求世伯一件事,写几封书去京里,问问知交故友们,有没有宗室王亲离开京城的?若没有离京的,有没有称病不见客的?”杨翰林在京里浮沉多年,立即明白初雪这话的意思,皱眉就道:“你怀疑这位贵人不是真的?”
初雪轻声道:“纵贵人是真,我家老爷也不能枉死。还请世伯瞧在万杨两家多年的情分上,写那么几封书。”杨翰林点一点头:“写几封书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这一去一回?”初雪把眼里不知什么时候又出来的泪擦掉:“世伯肯写已是万千之喜,至于这个人,只有想法子拖住他。”
这也是个办法,杨翰林没有再多问,让人伺候笔墨,不一时几封书各自写好,杨翰林一边等墨干一边问:“这送信的人你可想好了?”
92忙碌
初雪起身接过那几封书,虽然轻飘飘的,但握在初雪手里如有千斤重,又听到杨翰林这关切的问话,初雪的泪不由落了下来,强忍住道:“天无绝人之路,总能想出法子的,要我眼睁睁瞧着自己丈夫……”
说着初雪有些哽咽,忙用手擦一下眼角的泪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对杨翰林行礼道:“今日事忙,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谢。”杨翰林点一点头:“既如此,我也去拜见一下那位贵人,虽说宗室不得结交大臣,但我已赋闲在家,按理既来到此处,拜见也是应当的。”
说到宗室不得结交大臣时候,杨翰林眉微微皱了皱,按说这现任巡抚也该记得这事才对。不过这宗室来江南游玩,虽是个秘密的事,地方官员怕出了事担待不起,命人保护也属常事。
初雪听到杨翰林愿再出一份力,急忙又行拜谢,这才告辞而去。杨翰林瞧着她的背影消失,手轻轻敲了敲脑门,不说还好,一说才觉得这个所谓的贵人的确是问题多多。初雪能想到这点,官场之上老狐狸已经不少,他们难道也没想到?还是装聋作哑,故意为之,只要不在自己地面上惹祸就是?
杨翰林的眉皱的越来越紧,若真是个假的,死在他手里才叫冤枉,本省巡抚、扬州知府?杨翰林的手在桌上轻轻敲击,接着豁然开朗,叫了声来人,有小厮走了进来,杨翰林已经提笔在手,写了封信密密封好:“把这个差妥当人送到南京巡抚衙门去,务必要交到刘师爷手上。”
小厮应声而去,杨翰林又重新坐了下来,总是自己孙女的公公,哪能看着他白白送死?况且这样的事出了,也是给巡抚送一件大功劳,刘师爷是自己多年好友,见信后自然明白。
初雪离了杨家,一路想着让谁去送信,要不要再去茶楼哪里寻万二老爷商量一下,心里千万个念头转个不休,香杏突然在轿外道:“太太,那边好像是二老爷和三老爷,真是稀奇,三老爷怎么会回来了?”
杭州离扬州,就算快马,日夜兼程也要六天才能到,昨儿发生的事,就算万三老爷收到消息,立即赶回也要十来天,怎么此时就出现在扬州?
香杏能发现万家两位老爷,他们带的小厮眼也尖,一眼就认出香杏,忙对自己主人说了,万二老爷听到大嫂在这里,这大街上不好说话,请进了旁边一座茶楼。
进了茶楼,不等小二泡上茶万三老爷已经开口:“若不是我凑巧来镇江有事,想着离家近顺路回来瞧瞧,还不晓得家里出了这样大事。”万二老爷轻轻拍自己兄弟一下:“稍安勿躁,这时候不是发怒的时候,趁着大嫂也在这,先商量商量该怎么办?”
万三老爷喘口气才道:“娘和孩子们是该瞒住的,这些想必不用我们说两位嫂子也做了。现在要紧的是怎么救人,他既这样不统口,也只有去京里想办法。说起来,素娥有个族兄,当年曾受过这边恩惠,这人在京中已做到大轿子,这些年也常有信来往,先去寻他,再寻几个同乡,求得几个大帽子的信,这样也好。”
万二老爷一巴掌拍在弟弟头上:“你当这些我们没想过?此时进京再回来,少说也要五十来天,等你求来信,只怕大哥已经……”万三老爷是真不知道这人必要万克己的命,眉头皱的更紧。
初雪在进门到现在,脑中已经有了主意,这才开口:“事不宜迟,我们分数处去行,这里还有几封杨翰林写给京中好友的信,三叔叔你就去京里送信,顺便打听京里可真有这么一个贵人出京。二叔叔,牢里还是求你多多照顾,缺银子少衣衫这些,你尽管开口,我绝不推辞。”
万二老爷谦逊一下,万三老爷的眼不由瞪大,他比万二老爷要活跳些:“大嫂,你的意思,是怀疑?”此人有问题?初雪此时也顾不上详细解释,只是又继续往下说:“不管是真是假,都要拖到三叔叔你从京里回来再说。”
万二老爷明白一些,那眉头并没松开:“可是照知府所说,此人还有十来日就离开扬州,怎能拖过两个月去?”初雪轻笑一声:“没法子也要寻法子出来,他既口口声声说爱的是江南风光,那我就想办法寻一些美人醇酒送进去,能拖一日是一日。”
还有盐运使那边,虽说他和知府不睦,但这官场上的事情向来说不清楚,这条路子也只有试着去走。初雪用手揉一揉眉心,万二老爷见她一脸疲惫,安慰地道:“大嫂,这种事其实只要我们男人在外调停就好。”
初雪抬头,脸上有一丝苦笑:“我知道,可我在家坐不住,能帮得一点是一点。”万三老爷打断他们的话:“都别说了,我这就让人去镇江取行李,连夜上京。”万二老爷推他一下:“你也不用取什么行李,不外就是铺盖被褥,那些何晓去镇江取,我让人回去打点一份就是。”
说着万二老爷已经喊自己小厮进来,让他回去告诉杨氏,打点一份行李出来,再带上几件衣衫,说完万二老爷还瞧着弟弟:“你我身量差不多,我的衣衫你也能穿。” 万三老爷面上露出一丝罕见的红色:“其实,我这次来镇江,是陪素娥去金山寺还柱香的,她还在那边等我,我总要去说一声。”
提起鲁氏,万二老爷有些不满,想教训弟弟几句,又觉得这总是他自家的事,哼了一声就道:“事有轻重缓急,你写封书让她不要等候,自己回杭州就是,总有管家小厮伺候,你怕什么?”万三老爷应了,也叫进来自己的小厮,让他即刻就回镇江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