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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笙猛地抬头。
晦暗的天色里,一切都不甚明晰,一个隐约的轮廓逆着月光,阻挡住已经微不可察的月色。
一片黑暗。
然而那片黑暗意外的让景笙觉得安心。
人影走近,走到她的身边,半蹲下,那张精致飞扬的脸庞带着唇角微勾的弧度,很是清冷,声音也同样清冷,他说:“已经没事了,你可以放心了。”
景笙也扬起唇,露出淡淡的笑容。
她说:“谢谢。”
紧绷着的神经一瞬间松了下来,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开始叫嚣着疼了起来,景笙仰面倒下,意识朦胧。
再醒来,已经换了里衣躺在客栈舒服的床上。
岭儿守在床边,看她清醒以后,兴奋的忙前忙后给她张罗着洗漱,早点。
景笙挣扎了坐了起来,连忙问起她最关心的事情:“牧流芳那件事怎么样了?”
岭儿扶着她重又躺回去,笑道:“小姐不用担心,牧流芳及其手下已经全部落网,君公子也已经让姚知府写了奏折,说是让我们不必担心。”
景笙躺倒,用手抚着额头,身上没有大伤,但是那些琐碎的伤口和淤青也够她疼的了,然而,一切都是值得的,她想。
修养了两日,景笙便准备返回。
岭儿将行李打点妥当,景笙先下了楼,和所有的客栈一样,这间客栈大堂里也有不少来“打尖”的,又因为业城是交通往来要塞,大堂里天南海北哪的人都有,坐在一道漫天胡侃。
景笙一下楼,就听见有人用很是郁闷的声音说:“你可不知道,帝都封城了好几日,直到昨日才开了城门,却是苦了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了,早都和人约好来谈生意,这不……全黄了。”
“好歹也是开了,这几日帝都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大事?除却那灭府惨案,能说得上大事的恐怕也就是太女娶亲了,这次开城起的名头不就太女娶亲么?”
“呦,倒是不知太女娶得是哪家的公子?到时候若是在帝都,也可以观观礼嘛。”
景笙暗笑,无论哪里的人民都是一样的爱八卦。
而且越是高贵的圈子,便八的越是欢乐。
当下找了地方做,又让小二姑娘上了茶水,景笙端起茶水,正要喝。
那边,声音继续传来:“谁家的?我说了你肯定猜不到。”
“是齐家三公子还是秋家大公子?得了,你别买关子了,帝都那么多家适龄公子,我哪知道是哪家的,你快说吧。”
“嘿嘿,就猜你猜不到,告诉你,这次是定国将军沈雁家的公子,叫什么……沈墨。”
景笙手里的茶碗从手中脱出,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至于那些旅人说的话她再没听进去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霸:。。'这段码的挺顺……
字数也多,求表扬=V=
四一章
四十一
什么是日夜兼程,什么是马不停蹄。
景笙策马沿着官道一路狂奔,路过驿站脚不沾地就地换马,这样的速度下,就连一般人恐怕都受不了,而且景笙身上本就受着伤,更是不堪重负,然而一路奔驰下来,景笙却是半点没休息。
七个时辰,整整七个时辰就跑完了来时两天的路,
在帝都城门口下马之时,景笙的意识一阵模糊,差点从马上摔下,到底踉跄两步,粗喘着气,进了城。
进城以后,景笙靠墙喘息,顿觉自己实在鲁莽。
她有什么资格去问沈墨,她又……凭什么去阻止这场婚约。
太女,那是女尊世界极致的尊贵吧。倘若嫁给她,那么沈墨就是太女正夫,将来也会是整个皇王朝后宫的至尊。
可是……景笙的心口蓦然痛了起来。
沈墨,那样的沈墨,她怎么舍得他嫁给别人。
无论是沈墨为他人穿上红色的喜服,还是和他人相濡以沫执手而老,都让景笙的心脏撕裂般的疼痛。
她什么都不在乎,只是,她放不下沈墨。
那个看似温和骨子里却比谁都骄傲的男人。
本以为在这样一个性别颠倒的世界里,她不会再爱,然而,她到底是高看了自己,在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感情已经深陷,无法自拔。
走到沈府后门,景笙的手放在门板上。
咫尺的距离,她闭上眼,迟迟不敢敲,景笙放松呼吸,即便被羞辱被拒绝也没有关系,无论这个决定是真是假,沈墨是心甘情愿还是被逼无奈,至少、至少她想让沈墨知道她的心意。
她爱沈墨,不会比任何人少。
即便她不能给沈墨锦衣玉食、身份地位,可她敢给沈墨一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此生不变的承诺。
景笙握紧手掌,带着从没有过的坚定,用力敲在门上。
“沈公子,你看这块料子如何?这是南川进贡给太女,太女特地挑来给公子的,用这料子做了喜服穿上身上,那可是漂亮的紧。”
沈墨的视线顺着长长一排料子滑过,最后停在一匹莹白的布料上。
“呦,沈公子可是看上这块料子了,这可是堪称蜀郡一绝的流云锦缎,若是沈公子喜欢,今夜小人就叫衣纺局连夜染成红色,做成喜服制式。”
“不用,我只是喜欢这个颜色。”
哈着腰伺候的刘公公耷拉下脸:“可是,沈公子,这喜服怎么也该是红色的。”
沈墨摸着滑顺的布料,如玉的指节在布料里起伏,眼睛里却带着一种淡淡的茫然。
白色,是……景笙常穿的颜色吧。
刘公公偷眼瞧了瞧这位将来的东宫男主人,心里暗自赞叹,虽说是武将家庭出身,这位沈公子倒是没染上多少武将的鲁莽之气,反倒显得温文雅致,气度不凡,真真谪仙似的,难怪太女殿下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不用麻烦,我并不想用这块布料,只是很喜欢而已。”
“啊,喜欢那便那去做便是,染色虽然麻烦,可是……”
沈墨放下布料,温和笑起:“它就该是这样的颜色,何必染了破坏它。更何况,喜欢也未必真的能用……”
视线忽远,沈墨随手点了一匹绛红色的布料:“那便这块吧。刘公公,喜服布料选好了,下一件是?”
“小墨……”
沈墨弯下腰正要行礼,已被人扶住。
“太女殿下……”
太女殿下,不,或许说是君宁岚,身着一身浅黄色朝服,头戴雏凤朝冠,腰佩金凤双环玉珏,显然是刚刚从朝堂下来,自女帝病后,一切政务包括朝政皆是太女一手主持,就连沈墨也没怎么见过她。
君宁岚听见沈墨的称呼,眼中光芒一暗,轻声道:“小墨,在本宫面前不用行礼了。”
“礼节所在,怎能简之?”
君宁岚挥手让一干人等退下,这才猛然坐倒在椅上,一双耀眼的凤目黯然的望向地面:“小墨,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
“并没有。”
“可是……小墨,你看看,自你答应嫁给我以后,你就再也没有笑过了。笑笑,好不好?”
沈墨扬起嘴角,露出笑容:“太女殿下说笑了,我怎么会没笑过?”
君宁岚站起身,慢慢走到沈墨身前,看着他的眼睛:“可是,你的笑容一直没到眼底。”
“小墨,我知道你更喜欢景笙,可是,你并不讨厌我,不是么?你之所以不开心,并不是因为我隐瞒了我的身份,你这么聪明其实早都能猜到,你生气是因为我利用了太女的身份。小墨,你总不能一直这样,嫁给我,没有你想得那么难过。”
沈墨垂下睫,一言不发。
静谧里是尴尬的沉默。
君宁岚就这样看着沈墨,等着沈墨的回答。
良久,沈墨开口,声音微有沙哑:“什么时候能放了我母亲?”
“定好婚期,我们成亲前你母亲便会被请来帝都——自然是作为国岳被请来,这些你都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了,多谢太女。”
君宁岚倒退两步,脸上故作轻松的笑容瞬间退去,像是突然发火一样,宽大的袖摆将整张书桌上的东西一把扫翻。
“太女、太女……你就不能叫我一声宁岚么?好像我很想当这个太女一样!”
“母亲突然病重,一切尚来不及交接,又遇上西凉大规模来袭,帝都血案不断,那些个老奸巨猾的老臣都袖手旁观等着看我出丑,晋王姨更是不安好心,东边那几个王姨和地方使也开始蠢蠢欲动,一桩桩一件件,小到内务府开支大到地方动乱都要我一一过目处理,你知道我有多累么?你还这样的态度……”
沈墨终于开口:“所以你需要我母亲的军权?”
君宁岚抬头看向沈墨,忍不住苦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是需要你母亲的军权,可是,沈墨,可以取代你母亲的人很多,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想娶你是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我?”
“是的。”君宁岚站起身,目光直射着沈墨,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是纯然不加掩饰的爱意,“沈墨,我爱你。如果不是爱你,我又干嘛要顶着压力娶你?”
君宁岚的表白和她的人一样直率,也一样让人动容。
那三个字,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有着无与伦比的感染力。
沈墨的神色一瞬的恍惚:“我……”
君宁岚揽过沈墨的肩,轻轻环住,语气笃定而自信:“小墨,即便你现在还不是心甘情愿,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我不会束缚你,你喜欢打仗,那就跟我去前线,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沈墨闭上眼,没有推开君宁岚。
都能给他么?
耳边仿佛有风铃叮叮当当的声响,沈墨的视野里,万家灯火明灭,人潮往来,铃铛边是利落的白底黑字,带着景笙特有的笔迹,潇洒流丽。
一生一世一双人。
谁许的愿景美丽若此,却是不知那愿是许给谁的?
门敲了一遍又一遍,无人来应。
景笙便又一遍一遍的敲。
直到敲的手腕酸疼,景笙才换了手又敲。
接连七个时辰的奔驰,景笙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灰蒙蒙的衣装倒还在其次,只是精神和勇气都在一点点消退。
沈墨不在,沈墨真的不在。
沈墨同她一样,除非必要也是出门不多,更多的时候沈墨喜欢在自己府里练剑、看书,那么这次出府……
景笙告诉自己别再想下去,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身体里早已抑制不住的疲倦一点点袭来。
她再也敲不动,靠在沈府的后门边,意识昏聩,渐渐陷入睡眠。
“沈墨,不要嫁给什么太女好不好?”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
“小景,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我……”为什么说不出口?
“你若是不想说,那我便走了,太女还在等着我去成亲呢。”
“不,不要……”
“小姐,小姐,景小姐,快起来,在这里睡是要着凉的。”
景笙抱臂缩着,猛然被惊醒,一个哆嗦从梦中惊醒。
抬眼一看,沈府的门房大妈正打着灯笼照向她,语气关切。
景笙手臂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不想腿部酸麻,差点又跌回去。
门房大妈丢下灯连忙扶起她。
景笙尴尬的笑了笑,道:“不知小墨现在回来没有?”
门房大妈看着她,目光里带了些说不出是同情还是可惜的东西:“……公子他……他今晚大概是不会回来了……”
景笙顾不上看大妈奇怪的神情,忙问:“那他现在在哪?”
“大约是在宫里和内务府筹备大婚之事吧……”
景笙的表情就这么僵在脸上。
停顿了一两秒,景笙不自然地笑了笑:“我知道了,那我改日再来吧。”
说着,转身步伐缓慢的一点点离开。
瘦削的背影被月色拉长,晕染出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