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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恨我,更恨父亲?!”语气不知是疑问还是肯定!
“你说呢?”话如雪絮飘来,是道不清的连绵恨意……
“那件事是我对不起你,再怎么说,你都是戚家的人!”至此总算图穷匕见!
戚瑾冷冷的,用近乎怜悯的目光望着眼前的中年男子,薄唇一泯,嘴角微扬:“哦——原来我是戚家人啊……要不是为了笼络榆阳知府,恐怕我的名字永远也不会出现在族谱上罢?”
“你……?”
戚瑾却冷冷地打断了他:“大哥,你看这里,灯红酒绿,倒是适合我这种家族败类醉生梦死,可一点都不适合兄弟契阔啊!”
听到这话,饶是戚远一向冷静自持,此刻的脸色也跟猪肝没有两样,却偏偏找不到理由来反驳他——这次,的确是他急功近利了一些!
“大哥,您不是自负口才绝佳的么?怎么不说了?”戚瑾顿了顿,继续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是不是右相他老人家又有什么吩咐了?赶紧说吧,我没有那么许多时间!”
戚远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比他更优秀的青年才俊,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侮的少年,他不会那么容易受人摆布……
“你……父亲知道你如今这般出息,欣喜不已……”
“所以,希望我认祖归宗,最好为戚家赴汤蹈火!”戚瑾接道,嘴角的弧度弯得更高了些:“我知道了!”说罢转身就走!
“你!?”戚远望着戚瑾决绝的背影,无法掌控的无力感扑面而至,然而,想到怀中的东西,又生出满满的信心来。
“我知道芷姑娘在哪!”
戚瑾脚步一顿,缓缓地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戚远心头冷笑——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红颜多祸水,脸上却一点不显,语气平常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我知道芷姑娘在哪!”
“你跟我来!”
便是万般不愿,然而“芷姑娘”三个字却如魔咒一般,明知前面是陷阱,却是心甘情愿地走了进去……
并不回戚家大宅,而是进了一家酒楼的包厢,果不其然,等着他的正是他的父亲——右相大人!
“瑾儿!”戚文明显激动过度,连声音都是抖的!
戚瑾却觉这声“瑾儿”讽刺之极——这就是他的亲身父亲,明明没有多少感情,却偏偏做出一副父子情深的样子来,也难怪了,几乎要掌控江山的权相,做戏的功夫自然比旁人来得精妙些!
“父亲!”宦海十载,做戏的功夫比起右相的炉火纯青也不逞多让:“四弟喝了许多酒,是不是让人煮碗醒酒汤来?”“是!来人,给做碗醒酒汤来……瑾儿,你年纪还小,怎喝这么许多烈酒,当心身体受损……”
戚瑾再没耐心跟着父子两做戏,拍案而起,俊美的脸上布满寒霜:“够了!有什么话直说就是,我没有许多时间!”
戚文一愣,继而大怒,指着瑾公子的鼻子:“你这是在跟对父亲说话么?”
戚瑾心中冷笑——真不愧是父子,面对自己的反应如出一辙!
戚远看着二人的架势,暗呼不妙,赶紧将右相按下,赔笑道:“四弟,父亲的脾气一向如此,四弟也是知道的!”
戚瑾冷笑道:“那是自然,如若父亲脾气不是这样,我母亲可没有哪个福气被人诬陷而死!”
“你……”右相恼怒之极,指着戚瑾的手哆嗦得厉害:“你个逆子!”
戚瑾继续冷笑:“我若不是逆子,父亲早就将我的名字写在族谱上了不是,而不是到了与榆阳知府家议亲才想到了我?父亲素来英明睿智,怎么会说这般可笑的话?难道是老了!?”
说道榆阳知府,右相悚然动容,望着那张满是嘲讽的笑脸,总算反应过来:“榆阳知府嫡女突然暴病而亡,是你搞的鬼?!”
戚瑾的脸上满是不屑……
“你……远儿,把东西给他,我看他是昏了头了,为了一个女人,什么丧天害理的事都做得出来!”右相撑着桌子,努力吸了几口气,终于平复了些,望着戚瑾的目光里尽是冷屑!
戚瑾并不看他,只是以手轻叩桌面,目光却不知飘向何方!
“把东西给他!”他的声音提高了些,疲倦地挥挥手,大约他自己也觉得,在这个他亏欠的儿子面前是没有资格摆父亲款的:“你跟他说!我先回去了!”
“我送父亲!”戚远站起身来!
右相却朝他摆了摆手,眼睛往那个不动如山的人瞟了两眼,缓缓地摇了摇头,脚步踉跄地走出门去!
“父亲老了!”戚远的话带着一丝惘然,似乎在提醒听者什么!
戚瑾脸上的嘲讽更浓郁了些,似笑非笑地瞥了戚远一眼,并不说话……
戚远突然有将拳头砸向棉花的感觉……
想到怀里的东西,却又添了几分底气!
“你自己看看罢!”戚远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戚瑾——却是一幅素帛画!
戚瑾打开,只见画上是一美人,眸光一缩:“这话你们从何处得来?”他没有看错,因为画上的人儿正是芷姑娘!想起父亲的突然离席,他有点明白这父子想做什么了——这种事,确实不适合长辈出手!
正在神思,戚远的声音传来:
“宫里!”
“宫里?!”他大惊,不妙之感跗骨而生——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你失去了瑾姑娘,而茜妃娘娘刚好病愈回宫!”
“不可能,茜妃娘娘不是一直都在皇宫?!”依旧拒绝相信!
“茜妃早就失踪,陛下对内只说茜妃重病,为了让人相信,竟将太医正都派到华清别宫去了!”
“茜妃……她怎么会失踪?”
“因为茜妃的失踪就是我亲自造成的,本来想取她性命,只是她运气实在太好!”
他突然想起她所中的“寒霜”……
茜妃?!是她?!
怪不得她坚决地拒绝他的情意,非是不愿,而是不敢!
是啦,她能为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做出《春海潮》,将奴役百姓大修运河的罪责揽在自己身上,那么就一定会再为了他,做出《木兰辞》来!
是他太傻,以为一切皆是偶然!
“你们到底想要如何?”知道一切皆是枉然,但眼前的问题却不得不解决——父兄既然知道了他与她的渊源,那么一定会借此大做文章:“你们不会是让我去勾、引茜妃娘娘,然后从她那里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吧?”那可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戚远眸光一闪——他们最初却是这般想的,然而……
“茜妃娘娘若能被你勾、引,早就被你勾、引了……”戚远冷嘲道:“日夜相对几个月了罢?可惜啊,郎有情,妾无意,四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别说了!”戚瑾吼道:“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爽快!”戚远抚掌道:“今年去参加春闱——以瑾公子的名义!”
戚瑾紧握的双手青筋直冒:“你们想让我做皇帝身边的棋子!?”
“我们在想,以瑾公子的才能,一定会得到皇帝的重用!你不是想见到你的芷姑娘么?只要成为皇帝身边的近臣就可以了!”
“你们……卑鄙!”戚瑾直视眼前这对父子,眼里快喷出火来:“若我不做,你待如何?”
“很好!”戚远把玩着手上的茶杯,突然掷之于地,碎裂了一地的瓷片,见证着决绝和狠戾:“你觉得,沦落青楼的妃子,天下人有几个会相信她的清白?”
戚瑾感到了冰霜入骨的寒冷……
他的眸光有些涣散:“你们认为,陛下没有认出我的身份?”
戚远似无所谓地笑了笑:“正是因为皇帝认出了你的身份,所以你更应该去参加春闱!”
戚瑾一震——他的兄长果不愧谋略之名,这一招使得非(。。org:)常之好——就是因为认出了他的身份,所以皇帝会更加重用他,因为皇帝同样需要一颗嵌入戚家的棋子!
……
姬昭的忐忑
陈茜醒来,只见天光大亮,旁边的人儿早已不见,必是上朝去了,她撑起身子想爬起来,这才发现全身仿佛散架了似的,身下更是痛得厉害,身上的衣服却很整齐,身上亦觉干爽,想来是有人打理好了的。不由得想起昨晚的荒唐,脸上火辣辣的,于是鸵鸟似的把头埋进被子里去……
“娘娘!”芸儿听到里面的动静,笑眯眯地掀了帘子:“娘娘可要起塌?”
陈茜的声音有些嘶哑:“几时了?”
芸儿看到陈茜红云满面的脸,抿唇一笑:“回娘娘,辰末了!”
陈茜大囧,掀了被子下来,没好气地横了芸儿一眼,嘟囔道:“怎么这么晚了?你也不叫醒我!惚”
芸儿意味深长地瞄了陈茜一眼,把她扶起来:“是陛下说让娘娘好好修养呢,奴婢怎敢违了皇命?”将陈茜扶到妆台前坐好,从小宫女手上取过帕子呈给她,笑道:“这是陛下对娘娘的一片心意!”
陈茜如何不知他的心思,按理她回宫首要应去建章宫拜见太后,但姬昭却明显没有这个意思,想来是害怕自己回宫后诸事不明,不小心行止有差罢了!
陈茜叹了口气,由芸儿伺候着洗漱完毕,头发随意挽起,一如从前一般穿了件宽大的袍子温!
“娘娘还跟原来一样!”芸儿想将凤钗插在她头上,陈茜拒绝了,只捡了一支玉兰花簪固定了发髻便罢,芸儿望着镜子里素淡的容颜,抿嘴而笑:“明明珠钗首饰一堆,就是不肯用来整饬自个,却放在这里让奴婢们眼馋!”
陈茜一手点着芸儿的额头:“哟,听芸儿姑娘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味儿啊,快,跟你家娘娘说说,是不是想情郎了,想着从本宫这里框点首饰回去置办嫁妆啊?”
“娘娘……您……?!”
周围服侍的人听到两人打机锋,也感受到殿内轻松的气氛,于是都笑了!
陈茜看着气氛尚好,大手一挥道:“为了庆祝本宫回宫,今天茜芷殿集体狂欢,你们赶紧下去准备,到时人人有赏!”
众人心头雪亮,知道娘娘这是要跟芸儿说体己话,很识趣地退下了!
陈茜方正色道:“芸儿,本宫不在的日子,宫中可有变故?”
芸儿脸色一黯:“回娘娘,其它的倒没有,若说变故,便是宫中妃嫔除去容戚二妃外都晋了一级,现如今有了四位贵妃,只娘娘还在妃位!另——陛下召幸了戚贵妃,虽宠爱无多,陛下每每下朝却喜(。。…提供下载)欢到她宫里坐坐,连皇太后都夸她是解语花呢……娘娘,您?!”
贤贵妃受宠?!陈茜有些出神,听到芸儿的呼唤终于回过神来:“贤妃是个聪明人”然后自嘲一笑:“然后呢?”
芸儿只好强撑着说下去:“再就是梅妃——也就是戚贵妃身边的雨薇姑娘,现正当宠!”
还有一个“梅妃”?!陈茜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她的心情,姬昭有许多妃子,她原本不在乎,那是因为她对姬昭也不是很在乎,如今……
果然还是无法做一个纯正的古人啊!即便是做了千遍万遍的心理建设,然而听到他对那些女人的宠爱,她依旧做不到淡然!
唯有苦笑:“太后和戚贵妃就没有什么反应?”
“没有,太后还将戚贵妃拘在建章宫学规矩!”
“学规矩?!”陈茜讽刺道:“太后她老人家也算用心良苦了,可是那位骄傲的孔雀恐怕不会领情罢!”
芸儿朝陈茜促狭一笑:“娘娘怎么知道?”
陈茜挑眉:“哦?!”
芸儿笑着解释:“戚贵妃绝食了!”
绝食?!亏她想得出来!
“所以,据说晚上太后殿神龛里供奉的点心都会消失好多!”芸儿补充道!
陈茜差点把口水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