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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嘉的家庭背景很简单,父母加上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妹子。也许是因为家里没人充军当官,这一家人都很淳朴,再加上林微微也算是奥尔嘉的救命恩人,所以老两口对她更加热情。
说说笑笑,相互调侃了一会儿,林微微这才被放回旅馆。前脚还没踏出门坎,后脚奥尔嘉就追了出来,道,“你一个人对这里不熟悉,我送你。”
“不用,你还是去陪新郎。”
“以后多的是时间,不差这十几分钟。反正旅馆就在附近,就权当是饭后散步。”
“也好。”
“这里住得还习惯吗?”奥尔嘉。
“环境很不错,依山傍水,你老家是个风水宝地呀。”微微。
“你喜欢就好。”话锋一转,她又道,“眼睛一眨,我都27了,要当别人的新娘了。”
林微微伸手拍了拍她的手,道,“明天真是令人期待的一天。”
“我也是,就像是做梦一样。想到明天的婚礼,想到库特对我的好,我突然就觉得在战线上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罪,都不算什么了。”
“是啊,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到彩虹,圣经里不也这么说吗?”
“圣经里有这样的话吗?”奥尔嘉。
“没有吗?”
两人相视而笑,送她到旅馆的时候,奥尔嘉突然一时兴起,想去看看林微微的伴娘礼服。
兴冲冲地打开箱子,却无比悲剧地发现,自己找不到礼服了。翻遍箱子每个角落,找来找去,就是不见踪影。
“完了,一定是昨天太仓促,换下之后,忘了放进去!”
“幸好我心血来潮跟着你过来看看,要不然,等你明天早上后知后觉地发现,就更迟了。”
“可不就是,”她懊恼地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弗雷德还提醒我再检查一遍,都怪自己太粗心,没听他的话。”
“那你赶紧打个电话给他,问问是不是真的落在柏林了。”
她嗯了一声,忙跑到旅馆前台,十万火急地打了个电话给弗雷德,请求紧急援助。
听她气急败坏地把话说完,他只是在电话那头淡淡地笑了声,道,“好,我给你送来,你别着急。”
有他这句话,她的心顿时定了一半。
“他可真是体贴。这么好的男人,你真的不心动吗?”奥尔嘉问。
“心动,”她点头,但随即又皱着眉头问,“可是鲁道夫怎么办?”
奥尔嘉耸了下肩,表示无奈,“你这三角恋爱,只有你自己决定,我可帮不了你。”
她大大地叹了口气,倒在床上,“要是能都收了就好了。”
闻言,奥尔嘉不由扑哧一笑,嘲笑她道,“你个子不大,心倒是挺黑。都收了……就你这小身板,承受得住两个大男人同时的摧残吗?”
“哎呀,你说啥呢,真讨厌!”被她说得脸红耳赤,伸手用力垂了下奥尔嘉,以泄不满。
两人打闹了一会儿,奥尔嘉这才起身,告别道,“时间不早,我回家了。哦,对了,明天弗雷德要是送衣服过来,就请他一起来参加婚礼吧。”
“啊?”
“啊什么啊,人家为你特地跑一趟,不留下他喝酒,我都觉得过意不去。”
既然主人都这么说了,她也没啥好反驳的。
准备洗洗刷刷,上床睡觉。这时,门铃被叩响了,她以为是奥尔嘉忘了什么东西,没想到门一开,站在门口的人竟是弗雷德。只见他还是穿着早上离别时的那件毛衣,手上拎了件西装外套,脚边放了一只行李袋。
“你,你怎么来?”她惊讶极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替你送衣服。”他底下脸,温柔笑望她。
“我以为你明天一早才过来。”
“我怕你着急,所以下了班,就赶着过来。”见她站在门口发愣,他问道,“可以让我进去吗?”
她点点头,急忙给他让路。他一步越过她,带起一阵风,是一股淡淡的古龙水味道。
早上还恋恋不舍地分别,没想到,这才过了几个小时,两人就又见面。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说不出是兴奋、是高兴、是期待、是欣慰,还是其他的什么。总之,他出现在面前,自己的心里是充满愉悦的。
“希望我没有拿错衣服。”
听他在背后发问,她急忙收回心思,关上门,转过身。
弗雷德抖了抖手中的裙子,扬眉问,“是不是这件?”
她点点头,“你在哪里找到的?我明明记得自己有放进箱子。”
“在床脚的地上。”见她皱眉,他笑道,“可能是装箱的时候掉在地上,你没看见。”
林微微哦了声,从他手中接过衣服,在身上比划了下,“对了,你明天有安排吗?”
“没有安排。”
“那奥尔嘉请你留下,明日一起参加她的婚礼。”
“只是奥尔嘉的邀请吗?那你呢?”
“我什么?”
“是不是也邀请我留下?”
她的手一顿,没回答。
弗雷德不动神色地转开话题,道,“明天几点的仪式?”
“下午一点开始。然后,六点的晚宴。”
“都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教堂和饭店都布置好了,应该不会有问题。”将裙子抱在手里,她在床角坐下,道,“第一次当人家伴娘,我有点紧张,希望明天不会出错。”
见她眼中露出担忧,他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作为鼓励。
两人聊了一会儿,林微微突然想起个问题,“你今晚睡哪里啊?”
他眉峰一扬,道,“这里。”
“那我帮你去定个房间。”
“我已经定好了。”
“啊,你动作可真快。”
他笑了笑,道,“我去洗个澡。赶了一天,有点累。”
“我也睡了。”
互道晚安后,两人各自回巢休息,为明天而养精蓄锐。
三月,阳光明媚,冬雪消融,一片春意盎然。10号这一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
泡了个澡,洗了洗发,洒上香水,再换上白色裙子。胸口挂着弗雷德送她的钥匙吊坠,盘起黑发,用珍珠发饰固定住。
给自己精心化了一个颇具有现代气息的妆,眉眼上挑,尽显娇媚。虽然没有金发碧眼,但她林微微也有自己的特色,东方女性的风情。刚放下唇膏,就听见有人敲门。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她叫了声进来,继续给自己带耳环。
镜子里倒影出弗雷德身影,他穿着一套黑色西装,白色的折边衬衫,配上领结,稳重而大气。她一惊,耳环掉到了地上。
见她目光闪烁地看向自己,他扬起嘴唇露出温柔一笑,走过来,捡起地上的耳环,轻轻替她戴上。撩开她脸庞边的碎发,他低头吻了下她的耳垂,温润的唇瓣贴在耳际,灼热的气息令她浑身酥软,仿佛有一股电流窜了过来,弄得她一颗小心肝上下不安。
“这么美丽,你就不怕抢了新娘的风头?”
赞美的话永远听不腻,她借机挣脱开他的怀抱,转过身,拉着裙摆行了个宫廷礼,道,“怎么会?倒是你哦,穿得那么正式,会被人误以为是新郎的。”
他扬了扬眉头,半真半假地接口,“那你就是我的新娘子。”
在莫斯科的时候,他向简妮求婚,也曾说过类似的话。现在时过境迁,在另一种情况下听到,真是叫人百感交集。
她的笑容一僵,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索性低下头避开他灼灼目光,转开话题道,“你看这个伤疤真的不碍眼?”
他摇头,一双目光始终追随着她,一举一动,锁入眼底。等她准备妥当后,拎起她的外套,替她穿好,然后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十足的绅士风度。林微微将手放入他的臂弯,挽住他的手,向教堂走去。
婚礼在科威廷斯教堂举行,规模虽不大,却得到了人们的真心祝福。教堂里奏响了管风琴,庄严而神圣,回音轰隆。大门开了,奥尔嘉一身洁白的礼服,头带婚纱,由父亲的陪伴着走过独身的最后一程,迎向一个崭新的未来。
库特侧过半身,笑望自己的妻子,脸上幸福得仿佛能滴出蜜糖来。父亲将女儿交给对方,新人紧紧地牵住彼此的手,在牧师的见证下,许下天长地久的承诺。
“库特﹒戈特夏克,你是否愿意娶奥尔嘉﹒珀佩曼?爱她,不论现在、将来,还是永远。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祸福还是贵贱,不管任何理由,都信任她,尊重她、照顾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的尽头?”
“我愿意。”
“奥尔嘉﹒珀佩曼,你是否愿意嫁给库特﹒戈特夏克?爱他,不论……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性命的尽头?”
“我愿意。”
“请新人交换戒指。”
将戒指套入彼此的无名指,库特撩起她遮在脸前的婚纱,深情地吻了上去。那一刻,父母们纷纷擦泪,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有情人能终成眷属,实属不易啊。
被感动的又岂止是他们的亲人?看见这一幕,林微微的眼睛也不由湿润了。耳边回荡着一句句山盟海誓和新人铿锵有力的回答,不知不觉脑中涌起了和鲁道夫在教堂观礼的情景。
人家问新郎,你回答什么?
因为在我心里,我是愿意的。
……
他的爱恋、他的誓言、他的无奈、他的选择……走马观花般地闪过眼前,最终什么也没留下。她不禁暗忖,假如站在这里接受牧祝福的人是她和鲁道夫,会怎样?只是,这个幸福圆满的欢乐大结局,恐怕只能出现在梦中了。
他明明就有一个更好更安全的选择,可他偏偏选择了最傻最笨的那个,恐怕到死,她也无法体谅和理解他了。
曾在教堂里,见证了小鸟兄的婚礼,而如今又是自己的好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呢?总以为时间不是问题,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女性,她不在乎,可以等。直到今天,她参加了奥尔嘉的婚礼,才惊觉,女人恨嫁啊。
心中正悲伤,手背上突然一暖,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她下意识地转头,却一眼装撞入了一双温柔的眼眸。
“这么快乐的时光,应该微笑着祝福他们。”弗雷德伸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这动作是那么自然,充满了宠溺。
他的眼中闪烁着的光芒,热忱而激烈,这一眼,仿佛看穿了她的心绪。林微微垂下眼睑,不敢直视,幽幽地道,“我羡慕他们。”
闻言,他收紧了手指,将她的手完全扣在自己的掌心里,微微一笑,道,“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拥有。”
她一下反应不过来,呆呆地问,“拥有什么?婚礼吗?”
“幸福。”
短短的两个字,重重地敲击在她的心房上,掀起一波狂澜。她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却没松劲,双眸直勾勾地望向她,目光深邃,让她的心湖更乱了。
他紧紧地握着她,掌间传来他的温度,诉说着对她坚定不移的情意。即便他没开口,他的存在、他的注视、他的微笑、他的宠爱、他的痴情,都是一种诱惑,是一道魔咒,令人动摇。
一边是对鲁道夫的不满埋怨,一边是弗雷德的温情攻击,她的决心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新人礼成后,四周迸发出响亮的掌声,所有的人站了起来,毫不吝啬地赠予世间最美好的祝福。
“恭喜你,奥尔嘉。”
两个女孩拥抱了下,奥尔嘉道,“待会儿你站在我的正后方,我把捧花扔给你。”
林微微笑了起来,道,“好,我也要沾一点新娘的喜气。”
“去把弗雷德叫过来,我们一起拍张照片。”
目光四处一转,最后在一堆老男人中找到了他,看见她的目光,他扬了扬手里的酒杯。这个男人,无论和谁在一起,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任何时间,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