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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送的那些,他可喜欢?”胤禛想必已赏过允祥,我还能再赏什么?请他吃杯酒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正想出宫转一转。
芊儿给我揉捏着肩膀,盈盈欲笑:“王爷一听是主子赐得,嘴上虽说您瞎操心,可奴婢眼清亮着呢,王爷心里啊,笃定欢喜。奴婢此话绝不假,王爷可是当场拿起狐裘披上,一面儿摩挲、一面儿跟奴婢讲,您的眼光从来独特,谁也比不过您。”
虽不知真伪,我却着实得意:“哪有好去处?请怡亲王同游。”
“主子,今儿初九,隆福寺开庙,小吃、杂耍,热闹非凡,约王爷在庙中相见,更为妥当。”芊儿脑中迅速一转,怂恿我道。
我闻之心动不已,恨不得立即奔去:“芊儿,你快去请他,我与侍卫们先在寺里等着。”
“主子,奴婢以为,您不能带侍卫。”芊儿神色严肃,貌似规劝,实则利用我多疑的性子。“奴婢担心节外生枝,侍卫里要有一两个嘴不严实的炫*网收集整理,造谣生事怎办?主子出于一片好意邀请王爷,只为烧香拜佛,倘若变了味——奴婢不论,主子想必也明白。所以,主子还是一人去为妙。”
想来也对,怎好平白给允祥添麻烦:“就按你说的办,拿面纱给我,我去寺里等他。”
“嗳。”
芊儿喜滋滋的为我梳妆打扮,待一切妥当后,我们一同出宫,雇两乘轿,分两路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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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亲王府内,暖阳照在苍绿松树上,分明显春意。允祥驻足凝视松树,心情愉悦。
“阿玛。”弘皎穿一件红地团菊倭缎菊纹鎏扣褂,腰束金丝红绦,脚蹬石青暖靴,未见华贵却玉树临风。“府外有位妇人找您。”
“妇人?”允祥有些纳闷,旋即整了整衣冠:“请。”
芊儿袅娜徐步走来,朝允祥深道万福:“奴婢齐佳氏,请怡亲王安。”
“你来此有何事?”允祥见是芊儿,颇感意外。
芊儿颔首低眉,柔声道:“我家主子正在隆福寺中,且——”她稍一顿,抬眼一瞄允祥。“且,独自一人。”
“什么?!”允祥大惊,蹙眉呵斥她。“你怎能让她一个人?”
“奴婢劝过。”芊儿故装委屈,明眸噙着泪珠。“可主子哪里肯听奴婢之言?主子嫌侍卫碍眼,玩不尽兴。奴婢怕主子有个闪失,皇上怪罪下来不好交待,好说歹说,主子这才命奴婢来找王爷同游。”
“胡闹!”允祥气得一跺脚。“皎儿,拿衣!”
芊儿倒显得平静,手执红锦罗帕一点眼角,裣衽道:“王爷,轿子在府外候着。”
“嗯。”
允祥焦躁不安的随口一应,未注意芊儿衣香鬓影、明艳动人,梅花一枝含情,清眸一双别意。道不尽,春人心生思,思心常为君,羞眉黛。
[正文:第一百六十章 阴谋(中)]
拨浪鼓、咚咚咚,铜锣、锵锵锵,嬉皮猴儿翻跟斗,白盘儿转圈圈,跷板二人跳、皮影话三国,面人逗玉兔、戏楼里说嫦娥,冰糖葫芦甜又酸、年糕春卷花样新,大肚饺子成对、烫口小包独个儿,人来人往热热闹闹、喜洋洋噫唱春歌。
我瞅着冰糖葫芦眼发直,馋得要命,就是不敢买,怕揭掉面纱惹麻烦,等允祥来了再说,也未进隆福寺,只在寺门口等他。
老远瞧见有一乘轿往我这儿急火火的奔来,我一看旁边气喘吁吁跟跑的芊儿,不时执罗帕擦着鬓边的汗水,便料定是允祥。
待轿子来到我面前,尚未停稳,允祥便掀帘下轿,怒然瞪着我,喝道:“胡闹!跑出来则甚!”
“你咋呼什么!”我见路人皆好奇的侧头看我们,赶忙劝住他。“我这不是叫你来了?”
允祥敛怒,压低声问:“皇兄知道你出宫吗?”
“自然不知晓。”当然要瞒着胤禛,我耳朵可受不了他吼叫。“你也不想想,若让他知道,我还能出得来吗?”
“唉……”允祥无奈何的浩叹一声,随即朝隆福寺里探了一头问:“进否?”
我一点头,刚要抬脚进门,允祥伸手拦住我道:“男人先进,你在我身后跟紧了。”
凭什么的念头一晃而过,我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正月里总不能为这种小事争论不休。我微垂首,优雅的迈着莲步,玉手搭在芊儿手臂上,即使有个别轻佻的眼睛看向我,遇到允祥的冷脸便退缩下去,我大可放心上香,希望自己快些圆梦。
出了寺,允祥问:“方才你许了何愿?”
“这个嘛——”我拖长音,食指放在唇上。“秘密!”
“又是秘密啊。”允祥蹙了蹙眉头。“算了,反正不止一件,我能拿你的倔强如何呢?”
我一扯嘴角,将视线从允祥愁闷的脸转向冰糖葫芦上,拔不开眼,咽下口水,拽了拽他衣袖。
允祥侧头见我直盯着某样东西,顺着闪闪发光的双目看到冰糖葫芦,噗哧一笑问:“想要?”
我猛点头。
“稍等。”允祥走到冰糖葫芦那儿,付钱买了一支,走回递给我道:“将面纱取下吧,有我。”
我正等你这句呢,我一把揭下面纱,狠狠咬了一口山楂,嗯,好吃。
允祥瞧我开心的模样,眉笑眼开,芊儿在旁边瞅见,更是千欢万喜。
路过一瓷器摊,我驻足摊前,看中一青花筒瓶,花开时正好用来插花,此瓶缠莲枝,并蒂莲展姿,鸳鸯游水雌雄相和、比翼双飞,清雅细腻,令人看着舒服。“老人家,这瓶什么价?”
布衫老者闻声看向我,浑浊的眼先一亮,而后咳了咳道:“您手里拿得可是好东西哦!不瞒您,这筒瓶还是万历年间,米庵先生用过的咧。”
“谁?”不认识。
允祥从我手中拿过筒瓶,仔细端详后道:“不对!你瞧,花色不均,线条不流畅,莲梗太粗,鸳鸯双目呆滞,况且也不适合你一个女子……”
“好啦。”我不耐烦的打断他,再叫他说下去,我不用买东西了。“清楚你是行家。”我抢过他手里的筒瓶重新放回去,气冲冲的离摊。
允祥撵上来,满脸茫然:“好端端的怎生起气来?你若喜欢,我去买下来便是。”说罢,转身欲返。
“莫去。”我抓住他胳膊,摇了摇头,旋即松手,一叹:“你等去内务府挑个好瓶子,不要太大,我留作插花之用。”
“行。”允祥应允道。
我继续逛街,允祥对我买的每样东西皆品头论足一番,连一支普通的玉簪子,他也能道出个稀奇故事来。一开始我不胜其烦,后来反倒有了兴趣,像个乖学生倾听老师教导,真学到不少东西,也就不再嫌他烦。
芊儿见我俩相得甚欢,腹内欣欢不能言表,抬头望了一眼日头,估计时辰在未时左右,凑到我耳畔小声问:“主子,是否该用膳了?”
听她这般说,我摸着肚子,确实感到有点饿,朝允祥道:“允祥,我饿,先吃饭。”
允祥闻后环顾四周,旋即指着斜前方不远挂着“景阳楼”牌子的酒楼道:“就去那家吧。”
“看来,今儿要做一回武松了。”我执袖掩红唇,侧头对芊儿挤眼道:“只不知,老虎是谁?”
芊儿心领神会,一面用眼余光看着允祥,一面掩口而笑:“这老虎哇,奴婢倒曾听闻过。呶,进了楼主子便知。”
我们嬉笑着步入酒楼,刚入门,一头撞见一大幅武松打虎的立屏,若事先不知,定会吓一跳,幸亏提前有准备,不禁笑得愈发欢畅。
憨厚的小二带我们上了二楼雅间,从雅间的红窗向远处眺望,景色甚佳,年味十足的街市,熙攘人群穿梭。我见此光景,一扫在宫里的阴霾心情。
待上菜后,我瞅着满桌皆是我爱吃的菜,颇为不悦的对允祥道:“你怎光挑我喜爱的,那你呢?莫一味迎合我,你并非旁人,乃我之友,怎也将官场那套用在我身上?赶紧换喽。”
“此乃谢恩宴。”允祥拱手道:“谢曾姑母赏。”
“少跟我打诨。”我故意翻白眼,一哼。“待会儿有得我闹心。今儿初九不是,鄂尔泰的折子这会子该到了。猜猜写得什么?又是卿云!你说,我能不闹心吗?我就纳闷,平白地怎就让他瞧见呢?难不成别人都是瞎子?真赶巧儿,哪日不现,偏偏现在万寿节。我过寿,这里面又有何讲头?一想到鄂尔泰为这等故弄玄虚的事儿升官,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待看见他,定让他尝尝掌嘴的滋味,看他日后还敢不敢胡说。”
“皇兄孝心感天,天现卿云,不也再为你庆贺?”允祥知我逞口舌之快,习惯性当作耳旁风。“你莫忘记,你的封号里可带着‘祥瑞’二字呢。”
“是啊。”为此我吃了多少苦头。“我是否该考虑重新换个封号?”
允祥一蹙眉:“万万不可,这不是一般的封号,万不能更改,续加倒可以考虑。”
续加?别,谁知道胤禛给我加什么?万一是古怪的号怎办?“不必,太麻烦。”
一旁伺候的芊儿喜眉微挑,纤手趁我们不注意,藏入袖中碰了碰袖中的东西,旋即笑脸盈盈的问我:“主子,上酒否?”
我想了想问允祥:“梅酒如何?”
“好。”
芊儿见允祥颔首,便施礼退去,下楼问掌柜讨了酒,端着酒壶上楼,并未直接回雅间,而向反侧走,待走到僻静之处,见四下无人,从袖里掏出一鲜红小纸包,四方药纸包着两颗药丸,由金樱子、芡实、紫稍花、朱砂、麝香等配制而成。她将其捏碎全部倒入酒内,轻摇酒壶使之化开与酒融合,又自怀中拿出一白药包,打开后是一些白色粉末,她张嘴吃下,旋即折好两个药包,掖进怀里,抹了抹朱唇。待一切妥当之后,她才走回我们所在的雅间,将梅酒倒入我们各自酒杯中。
我双手捧杯凑到鼻前嗅着,梅子的酸香沁入心脾,我满意的淡笑欲将酒饮下。
“主子,等等。”芊儿弯身伸手拦阻我。“先让奴婢试毒。”
“你未免太过小心。”我将酒杯递给她。
芊儿接过酒杯,哂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话倒没错,可我觉得外面要比皇宫安全多了。
芊儿将酒饮下,须臾,换了酒杯,重新倒上酒道:“主子,可饮。”
我饮下酒,对允祥道:“芊儿被你调教的愈来愈合我心。”
“此乃她份内之事,你莫宠坏她才好。”允祥亦捧杯将酒饮下。
我嘴一撇:“看你说的,宠她还不应该?”
“主仆有别,莫不当回事,宫里人多口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允祥劝道。
“你大可放心。我怎说,也算是个老手。”我支颐举杯。“不说这些烦心事儿,咱们还是聊别的吧。”
允祥闻之便转了话题。
我们唠着家常,不知不觉竟将一壶酒喝空,酒足饭饱,打算到戏楼听戏,于是付账走出酒楼。在前往戏楼的途中,我越走身上越热,说不清是何感觉,燥热难安,然神志仍旧清醒。我以为因酒所致,未多心,又急着去听戏,更将此抛在脑后。殊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走入瓮中,祸福靡常,悲喜交集。
[正文:第一百六十一章 阴谋(下)]
赵云:(白)马来呀!
'西皮散板'黑夜之间破曹阵,
主公不见已天明。
(白)且住!某昨晚四更时分,与曹兵截杀往来,不知主公家眷,逃往何方去了?哎呀,且住!我想主公,将二位主母,并幼主阿斗重托俺赵云身上,昨晚军中失散,有何面目去见主公?也罢!舍死忘生,勒转马头,好歹寻找二位主母与小主人下落也!
'西皮散板'知恩报德本当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