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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成”二字落地之后,我将会是白修名正言顺的妻子。我平静地想。
“拜堂成亲,你倒是自在得很!”一个肃杀的声音从远处抛来,随着话音一起落地的是一个冷眉倒竖的青衣男子。似乎早有准备一般,四下涌出十数名暗卫将他团团围住,挡在门外。
白修僵直身子,双拳紧紧握住垂在身侧,深深吸一口气,似乎打算对那男子置之不理,我却无法忽视心中累积得越来越多的疑虑,转身往门外走去,打算看个究竟。
衣袖被人拉住,我回过头,白修别过脸没有看我,抿尽的唇艰难挤出几个字:“阿离,什么都不要管,我们先成亲好不好?”
我不解地看着他,鲜红的衣袍映得他此时面色比纸还要苍白,我心里隐隐不安有什么要咆哮而出,好像门外有一只猛虎等着我去释放它将我同白修原本顺理成章的生活撕成碎片。
而就在我犹豫的瞬息,那青衣男子身法漂亮得收拾掉一干暗卫,脚不点地冲进喜堂内来。白修忍无可忍地疾身向前,一掌向他挥去。
我从未见过白修与人动手,他素来都是沉静内敛,甚至动怒都是不声不响,而此时的他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雪豹,呼啸着想要将前方这个不知好歹拔掉他软肋的人吞噬入腹。
那男子倒也是从容不迫,双掌聚起神力,迎上白修一击,二人一触即分,带起的余波掀翻喜堂里空落落的红木桌凳。
白修稳□形,负手挡在我身前,双手在背后收紧,我紧张他原本伤重孱弱的身子,正待上前,只他冷冷地开口道:“蛇君若是赏光来喝孤一杯喜酒,不妨坐下观礼,若是有其他事务,恕不远送。”
蛇君倒也十分不客气:“你们成不成亲与我无关,夜七今日是来求一个人的下落,若是交得出来,夜七绝不多扰,若是交不出来,就算天帝娶亲,夜七也要搅个天翻地覆!”
二人谁也不肯想让,就这样僵持对峙,我思索片刻,跨过一根断裂的桌子腿,探出身问道:“不知蛇君所求是何人下落?”
蛇君细长俊美的眸子一瞬间扫向我,好似要攫取我的心一般,嘶嘶的声音冰凉且黏腻:“你不知道我要找谁?你能在这里安然无恙地与人拜堂成亲,竟然想不到我要找谁?”
我皱着眉头几分不悦,虽然我对自己身份极少在意,却也容不得一个晚辈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此处挑衅。然而夕林已死,站在此处的孟离没有立场来质问他,我只好生硬道:“我与蛇君素未谋面,如何能知晓你要找的人!”
他出人意表地没有回答,只是满腹疑惑地打探着我,好像是认错了的熟人,又向前迈近几步,似乎想要将我透透彻彻辨认个清楚,白修却横跨一步截下他这个念头,严严实实将我挡下,恨不得借来金钟罩盖个密不透风。
蛇君若有所思的声音缓缓穿透过来:“你不是……不对……不可能……那么就是你……你做了什么?”
白修岿然不动,冷硬道:“蛇君已经清楚,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若不想与我全族为敌,还是速速离去得好!”
“哈哈哈哈……”蛇君骤然仰天长笑,我不明所以得心慌起来,只听他邪恶地讥讽道:“我不管你是对她做了什么,但是堂堂鬼尊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哄人成亲,你以为她失去记忆就能万无一失地做你的妻子么?你可曾想过,她总有一天会记起来温莆这个人!”
一声压抑的低泣从身后传来,我不解地看着甘蓝几近崩溃地跪倒在地上,因为凹陷而显得愈发狰狞的大眼睛汩汩地往外涌着泪水。
温莆?这个名字在心里徘徊了几圈,流连在唇间却好像很难理直气壮地吐出。
白修周身是冷到让人惧怕的气息,我见他手势蠢蠢欲动,恐他再动精气伤及根本,一窜而出挡在他身前,死死扣住他双臂,沉声喝道:“白修,不要管他说什么,守元归一,静心调息。”
白修狭长的眼陡然睁大,发丝因为骤增的戾气狂飞乱舞,苍白的额上汗如雨下,我急忙封住他全身涌动的血气,他一把捏住我的手,冰凉的掌心濡湿一片,好'TXT小说下载:。345wx。'久好'TXT小说下载:。345wx。'久,不再有任何举动,直到双眼红丝尽去,他才逐渐平息下来。
我扶住白修,侧脸对蛇君森然道:“本尊思量与你同为仙君不便同你为难,但今日之事一状告去天帝处,过错总是在蛇君,不管你来寻人还是闹事,现在都请即刻离开此地,你所说的人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我本以为话说尽到此份上,蛇君总该罢手才是,熟料他毫不知耻出手如电向我袭来,我一手扶着白修终是慢了半拍,旋身反手一掌挡过去之时,他已经就势收手,手里捏着一支发簪,笑的冷漠又释然。
我探手一摸,发髻里原本插着的那支红梅木簪处果然空空荡荡。我忍无可忍:“你作甚么,快还给我!”
“你紧张什么?”
我烦躁不安,那支小小的木簪在他刚劲有力的两指间似乎随时都可能被折断,一只手已然腾出,做好随时攻向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的准备。
他浑不在意我满身的肃杀之气,目光落在簪子上良久,闪动着难言的光芒:“你不记得他,又为何戴着他亲手给你做的簪子?”
一记重锤砸进心底,我浑身泻力地站在当下,不知作何回答,原来,那支被我下意识珍惜至此的木簪竟然是他口中念念不断的那个人送给我的么?有些一直不愿被我所正视的蛛丝马迹拉扯住我的眼帘让我不得不面对它们。
白修粗重的喘息在耳畔起伏跌宕,我甚至不用看都可以感觉到他眼神的热度,潜藏着燃烧着不安与惊惶的火苗。忘川河上莫名的黑衣男子此刻好像有生命一般,脱离那日匆匆一瞥,浮现虚空之中,对我展开容颜,一笑动心。
动心,是的,没错,如果这一刻我把手按在心口上,一定可以感受到曾经白修希望我感觉到的晃动。
我忽然很想再次回到父君神寂的那个傍晚,长生花在夕阳中如泣如诉,父君温暖的手掌爱怜地抚过我的发,他在哀伤他无情无爱的小女儿,如今,我能不能再回去告诉他,世间有这样一个人,在我不知道他姓名的时候,就对他动了心。
☆、第 56 章
我舔舔干涩的嘴唇,无助地张开嘴又合上。
肩上的重力松懈,白修挣扎地离开我,退开几步,好像近一些就会被沾染上什么秽物,他平静地几乎不带生气:“是我给你喝了孟婆汤。”
我缓缓转过头看着他,不大确定刚刚听到的话语:“你说,孟婆汤?你拿了我做的孟婆汤给我喝?”
他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不错,是我……”
“不是!不是!是我拿给你的,是我给你喝下的!”甘蓝突然手脚并用爬过来,抱住我的腿止不住地颤抖。
她再也无法承受似的嚎啕大哭起来,连日积压在心底的话在破碎的哭声中全部迸发:“是甘蓝骗你喝了那杯茶……我不是……我不是……”
白修沉稳的声音没有受到甘蓝的丝毫影响,如同沉浸在一个极深沉的迷梦中,自顾自讲下去:“我以为这一盏汤真的能让我们有个新的开始,温莆对我有所提防,于是我便示意甘蓝,借机哄你喝下去,我希望从你回复孟离这个身份开始,就只能记得我。否则,区区一个侍婢如何能取到孟婆汤,她,也不过是忠心罢了。”
甘蓝不知所措的摇着低垂的头颅,无助地抽泣着,白修抬起眼皮,怜悯地看了一眼,终于将视线落到脸上,带着决然的从容:“我以为你喝了孟婆汤就可以忘了他的,没想到,没想到……”
我安静地看着他,打断道:“我确实忘了他。”
我又接着将他眼中燃起的火焰残忍扑灭:“可是白修,这个被我忘记的人让我动了心。”
他清亮的眼中死灰一片。
事到如今,我叹了口气,转身往门外走去。
“你要去找他?”
我没有回头:“怎样我都没办法留在这里了。日后奈何桥上或许会再相会。”
“如此,”白修轻轻笑道,“此生都不复再见也罢。”
我垂头坐在忘川河边,无波的水面映出我妆容姣好的面容,只不过在红艳艳凤袍掩映下的已经不是一个时辰前要嫁做人妇的孟离了。
一直尾随我的脚步声不耐烦地转来转去,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你究竟知不知道温莆的下落,你该是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
我劈手夺过他焦躁地挥舞在空中的木簪,仔细插回发髻间,道:“都说喝了孟婆汤前尘尽忘,他的名字我都不记得又怎么会记得他去了哪里。”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我:“孟婆汤是你做出来的,你总该有解除的法子罢?”
我点点头,确实是有那么两个法子可以解除孟婆汤之效。
蛇君双目放光,催促道:“那还不快做!”
我瞪着他,对这温莆的关心未免也太过于急切,交代道:“其一,人之将死之时,魂魄出窍,会忆起被封起的前尘往事。其二,孟婆的心头血可以解除孟婆汤之效。你说我是自杀呢还是让你杀我呢?”
他似乎在要不要对我对手这个选择上徘徊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弃道:“那你坐在这里有用么?我们晚一刻找到他他便多一份危险。”
我仰头望向他:“我从未在清醒的时候进出过阴司,不大清楚这个路是该怎么走。”
蛇君负气地把我抗在肩上腾云驾雾之时,我得空跟他问清楚了事情的大概前因经过,头脑有些充血地同他商量着不如先带我去最后与温莆分开的地方,也许能想起一些线索。
人间冷清的小院落里悄无声息,木槿花还未来得及抽出新芽,灰尘扑鼻的味道预示这里许久没有人气了。
我推开左进一间房门,疑惑地问岿然不动立在院中央的蛇君:“你不进来?”
他生硬地扭过脸去,不搭理我。
我只好自己走了进去。初春的黄昏暗得早,被厚重窗帷遮住的小屋里简直称得上暗无天日,白檀和草药混合的味道被闷在里面还未散尽,多么奇异,这里竟然是我曾经居住的地方。
弹指点燃桌上的烛台,暖黄的光闪动着慢慢将黑漆漆的屋子填满。
提起的气息哽在喉头,只是迈出短短几步竟然会这样艰难。
一眼望尽的房内挂着数十幅画像,画中都是同一个人,或立或卧,或喜或嗔,或端着碗或发着呆。我走近一副画前,画中的人男子装扮却衣袖高飞独立在木槿花树下踩着舞步,手指触上细密宣纸印上的墨迹,一寸一寸摸上去,再熟悉不过的身形,这就是被遗忘的我。
蛇君猝不及防推门而入,我背过身去,只听得他道:“我族中有些事务,你在此处等我,待我料理完即刻过来。”
我含糊地点点头答应下来。
僻静的院子里仿佛最后一丝生息都被抹灭,我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地在这里穿梭,贪婪地翻查着一切我或者他或者我们留下的痕迹,有翻阅大半的医书,有干涸凝固的墨砚,有湿气厚重的棉被,有药垢层层的瓦罐,冰冷的,残破的,微弱的蛛丝马迹好像带着炙热的火焰,一点一点驱散雾气重重的黑暗,让我天马行空拼凑出过去未知的解答。
泠泠冷月升至半空又滑向东天,我将拇指长短的蜡烛灯火挑亮一些,四合静谧,一点点微弱的声音都能立马激起警觉的神经。那一片枯叶被突起的风带动打着旋儿的时候,我左手迅速合上一本正在翻阅的医术,闪电般射向门外,右手掌风送出准确击向那个刚刚在木槿树下显形的身影。
魔族的气息,我皱起眉头看着那个左肩被我所伤单膝跪地的女子。
她抬起头,牡丹花似的的唇角溢出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