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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风凉,有什么话快点说吧。”
“呵呵,多谢关心。”琼树抬头看了眼满空星辰,全然不在意烈颜的话,语气缓慢,淡淡说着。
“你找我来到底所为何事?”看了眼琼树愈见浮肿的脸,烈颜心里泛起一阵心疼,语气已经放得很柔,却还是担心她的声音会激起琼树心中的愤怒。
琼树抬头,轻轻擦了下唇边的血迹,笑道,“你可注意到右手腕两筋处的红痣越来越明显?”
烈颜吃惊,左手不禁拂过右手的红痣。今夜是以解药为由,琼树准确的说出红痣位置,难道说是中毒之兆?
“你何时下的毒?”烈颜的语气不自觉地冰冷起来,面对眼前这个羸弱的女子,却尽量让自己的神色变得平静。
“在我得知佟老走投无路只有一死的时候!此毒无色无味,你和喻展歌都在劫难逃,呵呵!只不过你竟然比我想象中脆弱,不过五个月,红痣竟然这么明显了。”
看来红痣的明显程度象征着毒性的深浅了,琼树分别把毒下给烈颜和展歌两个人,其实是烈颜一人中了两个人的毒,所以毒性发展的才这么迅速。烈颜不是没有慌张,只是面对琼树,她不想显露自己的害怕,缓缓开口道,“什么时候会死?”
“这种毒并不致命,它只不过是破坏人体的血液,每次流血都会耗费元气,再过三年,就算你极力保护自己不会受伤,生命也会慢慢枯竭。”
“死不了人就好。”
“你不想知道我如何下的毒?”
“何必呢,你已经得逞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许久,琼树才幽幽的问道,“颜儿,你恨我么?”
烈颜听来可笑,自见到琼树第一面就没对她留下好印象,以后二人更是处处有所针对,现在这个对自己下毒的人竟然面不改色的问自己恨不恨?
见烈颜并不应答,琼树又轻轻说道,“琼树自小生在一个商人之家,祖父是蜀地小有名气的米商,家中伯父、姑婶共二十三人,堂表兄妹十九人。我虽是嫡出,但自小体弱,患有肺痨,从没跟姐妹们有过多接触,每次看他们欢聚一堂,我只能呆在自己的小屋里自怨自艾。比起旁人,我更是孤苦!”琼树急急咳了两声,两点血星沾到裙角,弓着身子半晌没起来。
烈颜迟疑了一下,走到琼树身边安慰道,“别想这些过去的事了,我扶你回去。”
琼树抬手制止,咽下口中残余的血,继续说道,“可惜不过几年,祖父抱病去世,三位叔伯互相争夺财产,父亲排行家中老六,上有四个姑姑下有一叔,按辈分应是大伯把持家中事宜,可四位姑姑不肯放手,独孤家乱作一团,生意大为受损。母亲信命,听闻一位算命先生说我克死了祖父,并施妖术让各叔伯姑婶在家中作乱。反正我也是得了不治之症,幸而母亲念及母女之情,并没有将我关在黑屋内饿死,只是在夜里将我遣出孤独家门。那一年,我刚过十二岁。”
琼树十二岁走出家门四处游走,原来并非自愿,而是被家里人撵出来。烈颜没想到琼树的身世竟然这么坎坷,想到她能坚强的走遍各处山川,她的意志非平常女子能及。
“被撵出来的第二天我就发了高烧,肺痨最怕的就是高烧不退,浑浑噩噩的不知烧了几天,我以为我要死了。在我整个人感觉就要被黑暗压死的时候,我的头脑突然变得很清醒,瞬间一股清凉穿透身体,体温骤然下降,直到我可以睁开眼看清眼前。一位鹤发老者蹲坐在我面前,他把一颗蚀心散催入我体内,救醒了在死亡面前垂死挣扎的我。在我渐渐康复的时候他却要离开,我求他教我炼制蚀心散。离开前他把我送到一个尼姑庵中,我在那里学会了碧流剑法。半年后我的身体愈见强壮,我不想一辈子只呆在一个尼姑庵中,所以我决定……咳!咳!”
琼树又是一阵猛咳,却含糊不清的继续说着,“我知道……我的病活不过二十岁,我想在我……在我短短的生命中……让它更加精彩,这样我才死……死而无憾。”琼树大口喘着气,呼吸间又有几丝血丝喷出,“遇到程将军,来到汴京,能……多活这么多年,琼树,已经满足……咳!”琼树几欲站立不稳,死死地拽着烈颜的手支撑着身体。
“我送你回去,这样你会发病的!”烈颜反手抓住琼树,声音已经无法再平静下去。
“不……颜儿,我最多活不了几日了……我不想死前还要受病痛的折磨,每天两次的剧痛我再也……再也承受不了了……”琼树艰难的抬起头,眼神已经有些涣散,“颜儿……帮我……”
“好,我答应你,你要我做什么?我们先回去好不好?你坚持一下,我扶你回去。”烈颜因为紧张而颤抖,却硬逼着自己要镇定,她的颤抖会让琼树更加没有动力。
“颜儿,你一定要帮我!现在!”琼树用力喊着,可身体的疼痛已经向她袭来,她想奋力喊出,可声音仍是微弱。
“要我做什么,我帮你,一定!”
获俘
“杀了我……让我结束这种折磨!”琼树颤巍地把手中的剑举给烈颜,眼中满是乞求。
琼树掰开烈颜的一只手,可她的力气怎么可能掰的动?她的身体因为疼痛而抖个不停,声音亦是气若游丝,却仍然费力掰开烈颜的手。
“求你……”
烈颜胸口一阵,那只被琼树用力掰开的左手倏地一松,从琼树左臂上落下。
琼树把剑塞进烈颜手中,稳了稳身形站到烈颜面前,脸上泪水肆意,却仍然带着浅浅的微笑。“动手吧。”
烈颜垂手呆立在原地,手中的剑垂直栽在青石路上,剑鞘磕碰到坚硬的青石发出清脆的声音。
如钩弯月已被遮去一半,树影晃动,挡住了地上两抹身影。
面对琼树的苦苦哀求,烈颜不忍她承受那钻心的剧痛,握着剑的手丝毫使不上一点力气,她是多么顽强的女子,还会有办法的……
烈颜感觉手中的剑被人抬起,剑身从剑鞘中拔出,映着悠悠的星发出夺目的光,直刺双眼。
琼树从剑柄一直触到剑尖,双手因为锋利的剑刃划出道道血痕。眼角已经不再流泪,笑看烈颜,琼树的表情变得分外安详。
血流如注,琼树整个身体都贴在烈颜身前。烈颜的左手浸在一股暖热的液体中,黏稠腥涩,双瞳因为惊愕而放得老大,不可置信的看向琼树。
看着琼树欣慰的眼睛,烈颜才缓缓发觉,自己手中的长剑已经刺穿了琼树的身体!
“不——!”
身后传来一声哀嚎,烈颜听得出,是萧封踏的声音。
“你永远都争不过我!”琼树用尽全力贴向烈颜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身体缓慢滑下。
萧封踏风一般掠到身前,稳稳地接住了倒地的琼树。
“滴答”“滴答”
琼树的血从剑上滴下,打在青石上的声音清晰可闻,整个后山一片死寂。她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嘴角几次开合,从此没有了声音。
萧封踏抱起琼树,双眼略过长剑看向烈颜,目光凶狠,牙关被他咬的嘎吱作响。
萧封踏的足音渐行渐远,烈颜手中的长剑应声而落,身体内所有力气仿若被抽干,颓然倒下。
身体在碰到青石的一瞬被人拦腰抱起,烈颜以为是幻觉,但看到殷天照关切的眼神,知道一切还在真实中。
“你怎么会来?”烈颜开口,却发现喉中生涩,想发出声音竟是如此艰难,干哑的声音细不可闻,却无力再重复一遍。
“我找到一个暂时缓解琼树病痛的方法,连夜赶去宰相府,看到封踏匆忙向这边赶来,我也跟着过来了。”
烈颜艰难的从殷天照怀中跳出,双脚刚一着地却像是踩在云端,飘渺不定,只觉头顶愈发沉重,后脑一阵疼痛,眼前顿时一黑,向后直立栽去。
烈颜在床上昏睡了一天一夜才勉强醒来,看到清仪红肿的双眼,眼内一阵酸胀,直接冲至头顶。强压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一股暗流袭至心头,闷闷的咳了两声。
“清仪,我……”烈颜开口,声音无比干哑,牵扯的喉咙一阵钻心的疼。
“先别说了,我给你倒杯茶。”清仪起身端了杯茶过来,服侍烈颜咽下。“琼树能得以解脱,也是她的福气。我虽不懂武功药理,但我懂琼树,整个宰相府,恐怕只有你才能完成她的心愿。”对上烈颜疑惑的眼神,清仪淡淡说道,“她的字,我也是认得的。”
晚上烈颜心神不宁的回到展歌的房间,却没有留意落在自己房里的信,当夜里殷天照把昏厥的烈颜抱回房间,清仪发现了桌角的信。
殷天照看过信匆忙去找萧封踏,可萧封踏并没有在宰相府,在萧封踏的桌案上,同样的字体写着一行字:欲救琼树,今夜子时三刻相府后山,若不想收尸,万万不可早到。
直到三天后,萧封踏才踏进宰相府。他把琼树埋在佟员外墓旁,在坟前坐了三天。
烈颜的精神也好了一些,不知道父亲如何在王上面前推辞,狄喻大人毫无缘由的竟好几日没有上朝。隐约听闻喻大人说起朝中要事,西北的大夏国近日连连作乱,王上命抚远将军和镇北将军平乱。
烈颜站在萧封踏门前许久,仍是不敢进去。
“吱嘎”一声门开,萧封踏阴着脸站在烈颜面前。
“萧封踏……”烈颜小心开口,却见萧封踏的双眉已经拧在一起。
“滚!”萧封踏低声吼道,震得烈颜浑身一颤。
“我……”
“我叫你滚!”萧封踏猛的推了烈颜一拳,自己的身形也是稍有晃动,三日来滴水不进,整个人明显消瘦下去,两眼更加的突出,眉间带着深深地沉郁。
烈颜自醒来也是郁结难消,刚刚恢复了神色,听萧封踏已经回府便急忙赶来。萧封踏的一拳并不重,却还是另烈颜脚下一软,踉跄倒地。
关节撞在卵石路上,不是不疼,只是比不过心里的疼。烈颜咬紧嘴唇,从地上慢慢起身,看着萧封踏渐渐发青的脸说道,“对不起。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躲。”
萧封踏紧握双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清脆的声响。烈颜缓缓闭上双眼,等待萧封踏的处决。
感觉眼前闪过一记阴影,正欲落到头顶却在半空倏然而止,听到耳畔急促的呼吸声,烈颜心中痛惜,却不愿睁开眼。
萧封踏定是心痛到极致才会出手,若这一掌当真打在她身上,他心中的恨或许能减了几分。可掌风被人横空截住,来人又是殷天照,萧封踏那一掌是无论如何不能再落下第二次。
琼树临终的话说的很对,自己永远都争不过她。琼树用一死在萧封踏生命中留下最深刻的记号,而亲手杀死她的就是自己。烈颜闭着眼,眼中竟有泪水不期而落,她不懂,曾经自己多么的坚强,就算是再大的痛楚都不曾落泪,而今,泪水竟不受控制的滑过眼角,流经脸颊。自己输给琼树的,竟是一生!
萧封踏亲眼看见琼树死在自己手下,万箭穿心也不敌当夜的痛苦。
烈颜抬眸,定定的看着萧封踏,此时开口却是无比困难,垂下长睫,不敢去看萧封踏的眼睛,缓慢开口道,“你不会原谅我了,是不是?”
感觉到殷天照略微一阵的身形,烈颜抬头向他微笑,可笑容中却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了那已到极致的苦涩。
半晌,听到萧封踏异常坚定的声音,“是!”
次日早朝,烈颜着好朝服,面色虽然憔悴,但在她的浅浅笑意中隐藏的仍然不着痕迹。
“臣喻展歌请命助抚远将军和镇北将军赶赴陕北战场平乱,恢复我朝太平安定!”
威武殿上烈颜的声音晴朗明亮,宰相大人的表情讳莫如深,双手却不觉一颤。
“颜儿,打仗岂非儿戏,你从没领兵打过仗,这次就怕凶多吉少,你怎能如此冲动!”宰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