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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帮他们家?”晚上,躺在张小碗怀里的汪怀善不解地问。
“嗯,因为我们也要跟他们要一些东西……”张小碗慢慢地跟他解释,“我们住在他们的后院,这段时间也受了他们的保护,这些你可知?”
汪怀善不满地扭过头,不说话。
“这些是要还的,受了好不还,还有所抱怨的,只是那无用之人干的事,我们不做那等人,”张小碗摸摸他的头发,在他的发间轻轻地吻了一下,再细细地跟他解释,“还有就是帮他管家,我得了身份,我们也可以利用此做一些以前办不到的事情,例如不要为银钱费心,还可以得一些以前没有得过的便利。”
“但如此同时,”张小碗的口气严肃了起来,“我们也要承担我们的义务,怀善,这天下没有白吃白拿的事情,你要给娘记住,你可以觉得汪家人对你不好,有朝一日,你也大可以干你所想干的任何事,你要干什么娘都会站在你这一边,但现在,娘不许你在受了汪家人的照拂后,你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就像该报的恩必须要报,你心中的仇娘也允许你必报一样,你受了这汪家的好,哪怕你不愿,你也必须还了人家的情,然后再谈其它。”
“我没让他们家的人帮!”小老虎不服气地大叫了起来,还挣扎开了张小碗的怀抱。
听着他孩子气的话,张小碗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只得重新把他入怀,细细地劝哄他,“好,咱们是没让人帮,但受了好还是要还过去的吧?这样就不欠人家的了,是不是?嗯?”
这说法,小老虎还是接受的,于是就不甘不愿地允许张小碗可以在那个男人出外打仗时,帮着他管管家了。
到底,张小碗还是没有把真实的原因告诉他。
他内心对汪家的仇恨已经够多的了,而他这么小,现在还承受不了更多,在他还在长大成形的时间里,还没好好学会克制自制之前,她不能在这时候再增长他心中的戾气。
第二天,汪永昭接张小碗的要求,把仆人和留下的三名护院都带了过来。
站在她的堂屋里前面排成一排的,依次是闻管家,汪大栓,梁婆子,文婆子,丫环春儿,丫环小草,江小山,陈柒,陈捌……
张小碗一一扫过人,走到汪永昭面前,朝他一福,“大公子帮我报报人吧。”
汪永昭眉毛情不自禁往上一挑,连带他身后的汪家三兄弟也全都齐齐看向了这胆子不是一般大的嫂嫂。
“大少夫人,我帮您报吧。”那边,闻管家的连忙鞠躬答道。
张小碗只是低着头,一句话也没答。
汪永昭看她一眼,一捋袍子,走至了排成了一排的人面前。
张小碗小步跟在了他身后,此时她已然抬起了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闻管家。”
“见过大少夫人。”
“汪大栓。”
“见过大少夫人。”
“梁婆子。”
“见过大少夫人。”
“文婆子。”
“见,见过大少夫人。”
“春儿。”
“春儿见过大少夫人。”
“小草。”
“见过大少夫人。”
“江小山,陈柒,陈捌。”
“见过大少夫人。”
最后三人一起齐喊,声音大得堂屋都起了回音。
四日后,汪永昭带着三个弟弟与家兵离家而去,如此同时,张小碗正式接管汪家。
张小碗在后院与胡娘子做针线活时,闻管家的来报,说汪韩氏吃不下饭。
“嗯。”张小碗垂首咬断了手中打了结的线头,展开对胡娘子看,“你看怎么样?”
“甚好。”胡娘子笑。
张小碗点点头,把衣裳放好,带着闻管家的去了前院。
汪韩氏在房里大喊大叫,一见到她就厉声喊道,“你是不是要把我这老婆子给饿死?”
“婆婆这话如何说起?”张小碗无奈,接过洪婆子手中的碗,走到她的床前,对身后的人说,“下去吧。”
下人关了门退了下去,张小碗把碗放到汪韩氏的嘴边,欲要喂她喝粥,但被她一把打掉,碗也摔在了地上摔碎了。
“现如今的碗也不好买了,可贵得很。”张小碗看了看地上,转头朝汪韩氏平静地道,“夫君离门前交予了我百两银,但这碗这几日都要花上一两有余了,您再摔,怕是要公公和您的孙儿都一道要被您饿死了。”
汪韩氏听得眉毛倒竖,指着张小碗,“你,你……”
张小碗随得了她你个没完,打开门对外面的洪婆子淡淡地说,“夫人摔了碗,许是不想吃,她心情不好,由得了她吧。”
有这么中气十足的大喊声,想来昨晚放在她床边的肉汤也是喝了的,这人饿不死,张小碗也没再理会她,去了厨房盯着那文婆子煎了给汪观琪的药,又亲自端去,让那儿的丫环喂他喝了,又去厨房说了下夕食怎么做,就回了后院。
这时胡九刀与汪怀善去了孟先生家把孟先生背了回来了,孟先生大病初愈,身体虚弱得很,见到张小碗只能虚虚地行了个礼,说了几句话就已经无力再说下去了,张小碗朝他福了福礼,也并末跟他多说客气话。
张小碗把小老虎那间房让了出来让他住,让小老虎跟着大宝搬到了她的房间,而她则搬到了前院汪永昭的房间,如此一来,算是把怀善的先生接到了家中了。
前几日雨一停,她这儿子就窜到先生家去看先生去了
,哪料先生家中大变,孤父已过逝,先生也只剩半口气,张小碗这里送了药材过去吃了两日,才缓回了气。
因小老虎与胡九刀言辞中对这位先生很是敬仰,当晚张小碗与汪怀善商量着就把人接来,等到日后光景好了,人再走也不迟。
至于吃食,因地窖里的粮,还有张小碗也找胡九刀把山间背回来的粮全都背了回来,一起加上,她对汪观琪的说法就是这全是胡家的粮,现背到她家中也是想藏着,为此,为表谢意,胡九刀还给了她两担粮。
在粮食如此匮乏之际,凭白得了粮的汪观琪也就默许了胡九刀一家住在了后院里的事。
汪韩氏那里,家中仆人没一个不恨她的,加之张小碗当家几日,谁也没少碗粥喝,又有汪永昭帮她立了身份,于是谁也没敢背后嚼她的舌口,那两个婆子也怕张小碗赶了她们出去,每日也是战战兢兢,规矩得很。
外头日子不好过,汪家也如此,汪观琪虽留下了百两银子,也还有百余斤的谷子留在那粮屋里,但一家子,主子三个,仆人九个,他留了十二个人让她养活,他这一去时日不知多久,只要他没回来,她就得一个人替他养活这么些个人。
说起来,她算是赔了。
但,如此乱世,她现在确实需要汪家的庇护,就算是日后,他们母子用到汪家的地方怕是也多,如果汪永昭愿意跟她互利互惠,那她也愿意做这买卖。
、84
此时外头饥民中有人带头起义;但天子脚下;容得了你举家饿死;但容不了你一人造反;没得几日,官兵所到之处,血流成河;死的多是饿得只剩半口气的男人。
胡九刀这天带着非要去的汪怀善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跟孟先生说了这个情况,说妇孺没人动手,但那参与造反的男人,无论老少;格杀勿论。
孟先生当下叹道;“这是忠王世子的手法,此人向来有所为有所不为,但心思一贯……”
说到这他就不说了,汪怀善抬着脑袋看着他的先生,引得孟先生伸手摸了他的脑袋一下,慈爱地说,“你日后就知晓了。”
“先生现在不说吗?”
“待你写出第一篇策论,先生再告予你。”
“唉,也好。”不是第一次听到此答案的汪怀善深深地叹了口气,自我解嘲道,“谁叫我年纪小呢。”
说着就垂头丧气往门外走,其间小小地回头了两次,见先生不叫住他,完全没改口欲要告知他的意思,只得真的垂头丧气走出了孟先生的房门。
出得了先生的门,走了几步,他对着此时正坐在堂屋外头,正在捣糙米的胡娘子伤感地说,“先生还是要比娘严厉得多。”
他娘总是什么事都细细说给他听,先生却总说有些事,要待他日后懂很多事了才能告知给他。
胡娘子听了笑出声,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他额边的汗,对他说,“先生自有他的道理,你要听话,可行?”
汪怀善只得点点头,把坐在小板凳上的大宝抱起坐到他腿上,他则坐上了板凳,这时他拿过大宝手里捡豆子的活,细心地教导起他来,“这样扁扁的要不得,要又圆又大的,这样种下地去,来年才能收获更多……”
“这样吗?”大宝迅速按他的指示捡起了又圆又大的一粒。
“大宝可真有本事,这样一下就捡得极好了!”汪怀善赞叹夸奖大宝道,如同他娘赞叹他做事做得极好时一样。
大宝立时笑得眼睛弯弯地,还糯声糯气地回头叫了一声汪怀善,“老虎哥哥……”
胡娘子在旁看着了笑个不停,就是这时在院子里在翻晒干萝卜的胡九刀也不禁把大篾子盘端了过来,坐在他们身边的石基上,边翻着萝卜条,边知着听着两个小孩你一句我一句的童言童语。
这日后院欢声笑语,前院就截然不同。
张小碗去汪韩氏里房静静听过汪韩氏的骂后,刚坐堂屋忙着针线活一会,那照顾表姨娘的丫环小草就来了。
她对着张小碗一福,小声地道,“大少夫人,表姨娘说劳烦您过去一趟,她有话要对您说。”
张小碗先是没说话,等把手上给大宝做的那件秋裳,那衣袖边的线给全缝好了后,才对已经站着很是不安的丫环淡淡地问,“表姨娘可是还是下不得床?”
小草犹豫了一下,福了福身躯,道了声,“是。”
“那就等她哪天身子骨好着了点,能下地,再来跟我说吧,现还是歇息着,家中的事也劳不上她费心,她要是有个什么非说不可的话,一定要有那个心给家中分忧了,到时再来与我说说也不迟。”张小碗看也没看丫环地说完,继续拿起针线,缝起了另一只袖子。
小草只得离去,只是当这夜半夜,她急冲冲地敲了张小碗的门,急声朝里头叫道,“大少夫人,大人夫人,你快开开门……”
被这么大动静早已弄醒了的张小碗穿着整齐后,再慢慢打开了门,外面的丫环一见到她,立马就跪在了地上,朝她失声大喊,“您快看看表姨娘去,她又吐血了,血已咳湿了三面帕子了。”
张小碗朝她温和地道,“你先起来。”
说着去房内点了油灯,拿着油灯对那丫环再温和地笑笑,穿过一道拱门,走进那对面的房间,朝里小声恭声叫了一声,“公公,您可也是被吵醒了?”
里面传来了几道咳嗽声,汪观琪的声音传了出来,“可是有何事?”
“家中丫环半夜在主院如此喧哗,儿媳不知按照汪家家规当如何处置,儿媳接管家中时日不长,只得前来叨扰公公,有不当之处,望公公谅解。”
“十仗板子。”汪观琪在里面沉默些许后,传出了这道声音。
“儿媳知懂了,请公公好好歇息。”张小碗朝里面福了一福,转过脸,对着已经醒来,穿好了衣裳已经站在拱门外的洪婆子和文婆子微笑着说,“既然醒了,那就拿了扁担过来吧。”
跟了几步过来的小草这时吓倒在了地上,刚要说话,就被张小碗的眼睛死死地盯在了地上,然后她看到那位大少夫人竟微笑着与她说道,“再喧哗一字,可不是十仗板子的事了。”
顿时,小草呜咽了一下,把话含在了口里,朝着她磕起了头,小声地不断喊着,“大少夫人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