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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这只是她的愿望,她真正的儿子生来却不是个君子样的人物,他记仇又护食,连小时自己穿的小袄衣,村里有生育的妇人要来讨,他都死死护住不给,瞪着眼睛一声一声地喊,“这是小老虎我自己的,怎么要给别人?谁来都不给,这是我的,我自己的,我娘亲手做给我的!”
护自己的东西护得厉害,瞧来也是个心眼不大的。
所以在这天,当张小碗坦陈地告诉他,她配不上他爹时,小老虎生气地把老蔡头留下的一小半块说是他爷爷用过的汪家印章找了出来,狠狠地摔在地上之后还踩了两脚之后,见此,本想用这事教养得儿子心胸大些的张小碗都有些啼笑皆非了。
随后,小老虎还愤怒地在地上转着圈圈,并大声嚷嚷道,“什么东西,什么汪家的狗屁东西,狗屁爹爹是我娘配不上的,不要,我全不要了。”
说完,像是说到什么他自己心中的伤心处了,他猛地扑到张小碗怀里掉着金豆子,“娘你是世上最好的,你不要听人瞎说,老蔡头他是瞎说的。”
说罢,一抹眼泪,还恨恨地说,“胡说八道的东西,看下到地里阎王爷不把他的舌头给剪了。”
说声还一脸的凶气,他那爱恨悲喜都极其分明的态度看得张小碗当真是哭笑不得,只得耐着性子再次与他说道,“你爹是汪家的长孙,据说是极有本事的人,我以前瞧过他几眼,看着也算是有本事的人。”
“极有本事又怎样?”说这话时,汪怀善挺起了小小的胸膛,拍着自己的胸膛啪啪作响,满脸的不屑神情说,“可极得上我有本事?我现在就是个小当家了,长大后,娘要什么我就能给你买什么,只有我这样的人,才极配得上你。”
说完,把那印章捡起扔了出去,然后拉起张小碗的手板着小脸认真地说道,“你可是以后要跟我过日子的人,可别说配不配得上别人了。”
张小碗当下听得是真真好笑,并也笑出了声,“你可是不认你爹了?”
汪怀善当下哼出他习惯哼哼的冷哼声,“认什么认,从没见过的人,还说你的不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也不肯再问他这爹的任何事了,扭过头找了他的小弓箭,找狗子一起去山中玩耍去了。
张小碗送他出了门,站在大门口望着他远去的小背影,眼角颇有些酸楚。
她这儿子性情暴烈,对着她都会大吼大叫,也许日后成不了什么胸襟宽广的男人,但现在这小小的人心中却装满了她,不管他日后如何,在这一刻中,张小碗清楚地知道终其一生,无论他将来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她都会爱他,因为他曾是这样这般真心爱护过她这个为娘的。
当夏季越发炎热起来,村里跟小老虎玩的玩伴有好几个肚子拉稀了,这几天都没得几个人上山来找小老虎玩,小老虎下山也找不来几个身体好的小玩伴陪他满山满田埂地跑,就连平时最爱跟着他的周二牛也拉肚子拉得时时都在脱裤子,拉得屁股都红了。
如此,汪怀善也不愿意下山了,张小碗却是乐意如此,拘着他在家中认了不少字,跟他说了不少道理,直听得小老虎蔫头蔫脑的,又想着还是下山玩的好,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带着狗子玩。
过得几日,张小碗终于放他下了山,这次下山回来,小老虎抱了张小碗好半会都舍不得撒手,张小碗去哪他
都要抱着她的大腿到哪。
张小碗奇了,问他,“这是怎地了?”
连问了几次,小老虎也不答,当夜睡觉,那小身体更是死死缠在张小碗的身上。
第二日张小碗得了村中人的信,才知昨天小老虎山下的玩伴,王小二的娘生孩子死了。
这天晚上张小碗轻声地问怀中的宝贝,“你可是怕娘没了?”
“你才不会没。”汪怀善听到这处,大声地回了他娘,还从他娘怀里爬了起来,打了他娘手臂重重地一下,气喘吁吁地说,“你才不会没!”
张小碗笑,伸出手去要搂他过来。
汪怀善却不愿,又狠狠地打了下她的手,命令她道,“你告诉我,你才不会没!”
“好,我不会没……”张小碗又只得哄着他道,她这儿子的性子大都时候只能顺着他,逆着他来的话,他就算跟你闹到死他都不会罢休。
见张小碗应了他的话,汪怀善这才又靠近了张小碗怀里。
当晚,他发了梦怔,在张小碗里的怀里哭了出来,口口声声地喊着,“娘,你在哪,你在哪儿,我可追不上你了……”
怕得突然惊醒过来的张小碗抱着他不断地拍着他的身体哄他,“娘在这儿呢,不就在你身边么,娘哪都不去……”
说了好半会,汪怀善这才没继续哭下去,又陷入了睡眠。
但待隔天起来后,他缠了张小碗好几天都不下山,直到确定张小碗真没事后这才又往山下跑。
水牛村这一年的年景说来其实也不好,这夏季比往年几年偏热起来,河里的水干涸了不少,眼看这村里的人正为年末的收成着急,家中的娃又生病起来,接着王大家的媳妇生孩子死去后,村里又有几个老人紧跟着走了,这时就有人出来说是村中有人冲撞了太岁,太岁爷发火了。
说这话的人是这几年变成了酒鬼,卖了自家田土,连婆娘都卖了的王存福。
村里不少明白人说的他指的是谁,这王存福把他没当里长的事最终怪上了汪大娘子,还上门找了汪大娘子几次麻烦,但都被汪大娘子拿棍子打了出来,更是与她仇上加仇。
村里人不少人是受了张小碗的好的,对王存福这话不听的人多得是,有好心的人过来劝王存福要嘴上积德,别乱说话。
为此,王存福还跟劝架的人动手动脚起来了,那劝话的人也恼了,自然也对王存福一顿好打,把王存福打得掉了半条命,躺在床上起不来。
而这家人没过几天,就被王存福的大儿子找上门来了,要他陪他爹的药钱。
说来这人确也是下手重了点,打得王存福好几天到现在都下不了床,确也是要买些药给他治治的,但这人家中一家人都吃不饱饭,哪拿得出半个子儿?
张小碗知情后悄悄跟顾婆子商量了一下,经顾婆子的手“借”了几十个铜板给那家子做急用。
那家人见是跟张小碗交情好的顾婆子给的,心里多少也有数,对张小碗自有了另一翻感激,平时见着王怀善了,一口一声小公子喊得极为热情不已。
这村中的麻烦不断,而张小碗家中老蔡婶在这节骨眼上眼看也是不行了。
这日张小碗正在菜地里给菜浇水,老吴婶就慌慌张张地跑来请她,“蔡婆子看来是不行了,大娘子,你快瞧瞧去吧。”
张小碗忙放了浇水盆,小跑了过去。
一进屋,她探了探老蔡婶的头,见是冰冷一片,她心下一惊,忙对门外候着的老吴伯说,“快去山边叫怀善回来,让他带着狗子下山找大夫去。”
“别,别……”老蔡婶伸出手握着张小碗的手,流着泪对张小碗说,“不用了,大娘子,我知道这次我是不行了……”
说着,她重重地闭了下眼,复又张开时,那老眼里似是多了份清明,她流着老泪对张小碗说,“大娘子,终是对不住您啊……”
说罢,她又闭上了眼,长长地流了一串泪,再次睁开时,满眼都还是泪水,“我那老冤家,给县上去了信了。”
这句后,她就彻底地合上了眼,终于去了。
留下张小碗愣站在那,好一会都忘了要动弹,也忘了松开老蔡婶那完全冰冷了的手。
这时已然跑进屋来的老吴婶听得最后一句,她朝老蔡婶扑打过去,狠狠地打着她的身子,“你这狠心的老婆子,你们一家子的害人精,你们可把大娘子害惨了,你们这是做的什么孽啊,这世上怎有你们这样的白眼狼……”
说着大声痛哭了起来,这时门外也听到了话的老吴头抹了把脸上的泪,闷不吭声地去抬了斧子,要把那花了银子买来的棺材砸烂,他不愿大娘子把辛辛苦苦挣钱买来的棺木给那种昧良心的老婆子用,她不配,衬不上那上好的棺材。
、53
隆平县县城;汪家的大宅从清早开始就一直喧闹至今;昨日自汪家大爷从京城赶回宅院后;那汪家老太太的病情好了一时;但在今早已阖眼逝世。
那汪家大爷汪观琪看罢那蔡姓老奴来过的信后,思索片刻之后,对身边随从道;“派马车去牛归乡接大少夫人与小公子回来奔丧。”
那随从躬身应了声是;昏过那门边站立的汪家管家铁管家,在外头招呼着他的人手,套马奔赴牛归乡。
这厢,铁家管家低腰弯在汪观琪前;叫了一声:“大爷……”
汪观琪摇头叹息;“罢了,且接回来再说吧。”
下午时,一人为首的六人敲开了张小碗家青砖房的门,见他们身上那像是武夫的装束,张小碗沉默看了他们几眼,回头对吴老头淡淡说,“叫小公子着家吧。”
那吴老头领命而去,临走前瞄了那几人一眼,走了几步时摇头叹了口气,不断摇着头去唤汪怀善了。
汪怀善背着他的小弓箭回来时,一脸的不高兴,那板着小虎脸一看就让人知道他心里这时不痛快得很。
“见过小公子。”那几人一见那迈着大步子走过来的汪怀善,皆是一惊,随后都弯腰躬手行礼。
汪怀善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走到张小碗面前不高兴地说道,“我的兔子还没打着,就叫我着家干什么?”
张小碗拿出帕子拭了拭他脸上的汗,偏过头对那为首的人说,“是明日走,还是今日走?”
“今日,请大少夫人见谅,大爷的意思是让你们能赶回家送老夫人最后一程。”那为首之人看着地上说。
“嗯。”张小碗点了点头,牵了汪怀善的手进了房。
进了房后,她问汪怀善道,“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可全记着了?”
“记着了。”
“还要加一条,”张小碗拉过汪怀善的手,给他(。。org)着他身上脏乱的衣服,“你太祖母死了,我们这是赶回去奔丧的,到了那,别的小孩做到的,你学着他们做就是,万不可乱发脾气,可知?”
汪怀善扭过头,不说话。
张小碗拉了拉他的手,耐心地再问,“可知?”
“我不想跟他们回去。”汪怀善虎着脸偏过头,对着她生气地大吼,“我的田和我的土都在这,我要在这里,你和我都得呆在这里,你听不懂吗?”
“好,你不去,”张小碗慢慢地与他说道,“你不去他们就抢了你去,然后还不带我去,到时候你连回来找我的路都找不着,你告诉我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我,我……”汪怀善被问住,最后气恼地大声说道,“他们抢不走我,他们敢抢我,我打死他们。”
见他还是如此暴烈,一派不讲理的样子,张小碗心里微叹了口气,好声好气地说,“既然现在我和你能一起走,能一直在一起,还是走吧?我叮嘱你的,莫要我白叮嘱了,娘心里不好受。”
说着红了眼眶,汪怀善见了撇了撇嘴,眼睛里也有点红了起来,他伸出手摸了摸他娘的眼角,撇着嘴说,“你别哭,我答应你就是。”
哄了汪怀善,张小碗把他们(。。org)好了的衣裳收拾在了一块,连汪怀善的百家衣,和几身他刚出生时穿过的小里裳都包在了里面。
汪怀善在房内还扁着嘴哭丧着脸,但一出门,又板起了那张小虎脸,自有一派他自己的小威严。
张小碗又叫来吴伯夫妇,先前该告予他们的事她都说清了,现在也只是叮嘱他们道,“家中粮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