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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刘三娘在教字,这话张小碗也没说假,张小碗是让刘三娘把认得的字都教小宝小弟写了,因这,以后小宝小弟要是成了认得字的人,就算认识的字多出刘三娘认得的多,也是不惹人奇'。。org:'怪的事。
她没打算让人知道她会那么多。
不过他们在家中练字的事被村里人知道后,好多人都艳羡不已,都知道这张阿福家是起来了,都有钱买纸给娃儿练字了。
洪婶儿家的虎娃子都专程过来看着他们家中的纸好几次,每次都是流着哈嘛子,双眼冒光看着那只有读书人才用得起的稀罕物,连伸出手摸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张小宝对于自己的愚笨也甚是苦恼,他很是怕浪费纸张,每次练字都是要在地上拿棍子练过好几次,这才战战兢兢地拿毛笔在纸上写。
饶是如此,他一拿笔在纸上练字,那字还是丑得不成形。
看他如此胆怯,张小碗觉得这在地上先把字练熟了的事不适合小宝,得让他学会在纸上写字才成。
但张小宝却是真是把纸张当宝贝一样的贡着,哪怕张小碗让他拿纸练他也不会真练,张小碗少说几次他都不会动手,等练了,他看着纸上他写的那乌黑的一坨字,一脸下一刻就要哭出来的表情。
张小碗真是拿他没办法,只得趁刘三娘和张阿福不在家,手把手地教他写字。
张小宝打猎是一把好手,往往张小碗多教几次他就能学会,可这练字,她抓着他的手练了十几次了,眼看着这字越写越熟,但她一松手,那字就又不成形,像被抽了骨似的瘫成了一坨。
待到张小碗一不在跟前,张小宝就又不敢用纸了,哪怕被张小碗知道了被她瞪也死不悔败,每次都是眨眨无辜的眼睛低下头暗恨自己生来愚笨,不争气,给他大姐丢人。
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要是换个心肠软的女人,谁的内心能被他柔化成一滩水,会摸摸他无辜的大脑袋,张小碗头两次也是看着这样的张小宝怜惜的很,但多了几次她就铁血了起来,一天让张小宝练五张纸,哪天少练一张就打他的手板,要是张小宝不听话,那手板能打到充血鼓胀她也不会松手。
就是这样练着,张小宝现在总算能写出几个像样的字,但也很废纸,张小碗也只得老托李掌柜的去县上帮她带回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大伙儿,今天有加更。
晚上九点准时更。
38、命如蝼蚁
待到春末,又是一年的耕种,眼看梧桐村各家各户又要准备忙了起来,可这春雨是下了一茬又一茬,十天半月地下着,竟然不见暖和起来。
村里人可吓怕了,朱里长都去找了甘善镇的亭长商量了好几回事,心里也还是没个数,等到这雨下了一个月,这时不用他说,村民们都知道今年是闹上涝灾了。
这时田里地里全是水,村里的路更是泥泞不堪,连去山里找猎的人家此时也不敢上山,所有人都极其不安地吃着家里的存粮,时日一久,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愁眉苦脸。
看来这老天爷今年是不给人饭吃了。
张小碗也没想到自己先前以防万一而担扰的事竟成了真,这下可好,这雨下得去镇里的路极其难走,这种天气她要是出个门,全村人都得全看着她,不知道她是要去干嘛,想着她是不是拿了她娘舅的钱去买救命粮。
张小碗知道这种人心慌慌时不易干招人眼的事,只好先静候在家中,有时也跟刘三娘一样拜拜老天爷,希望这雨别再下了,能给人一条活路。
可这雨一直下了近三个月,中间停了几天,那天也是阴着,再加上天气一直没怎么转暖,村里人冒雨育的秧发的不是很好,没几家的田里长了几株禾苗。
这种天气,真是老天爷要绝了人的命,里长还带着人冒雨去百里外请了神婆过来祭天,把村里的大公鸡都逮了,足杀了五只问路,也没问到一条生路出来。
神婆走后,里长都病了,村里人一片恐慌,有几家全家拖儿带口准备上县去讨活路。
先前张小碗不知道这种讨活路是怎么回事,这家人走后,听着别人的语气,才知道这是全家人都去当乞丐。
眼看今年是要颗粒无收了,家里没有存粮的,孩子又多的,只能走上这条路,因为这样幸许还能有点生路,而不是一家人活活饿死在家里。
等到七月,雨终于停了,温度也高了起来,可这温度高的不是一点两点,而是骤然升高,比张小碗在这大凤朝呆过的任何一个夏天还要热得离谱。
这时,村子里的人好多人都病了,张小碗知道,瘟疫来了。
在这样暴热的天气里,一条条人命就这样没了,在这种情况下,张小碗多希望自己像个无所不能的穿越女一样有办法能拯救很多人命,可现实就是,在瘟疫面前,她连自己家的都拯救不好,因为在全村不少
人都发热死亡之后,小妹也发起了退不下去的高烧。
此时镇里的药材铺都没药了,山里的药也早被挖得没有多少了,第一天张小碗带着两个弟弟寻了好几处山,也没找到大夫所说的能退烧清热的药草。
在第二天小妹烧得醒不过来时,张小碗当即立断让刘三娘把埋了的银钱挖出来,全家人(。。org)包袱,一起上县。
“许是她的命,还是听天由命吧。”听闻张小碗的打算,刘三娘双眼空洞地说。
“一起去。”张小碗摇了头,拒绝了她。
见刘三娘不动,她拿了锄头,带着小宝去挖。
把银钱拿好,这时家中也无存粮,养的鸡和兔子早已借给了村里人吃了活命,家中也就几件衣服可好收拾,把东西一收拾,连夜,张小碗带着一家人去了县上。
因着这糟糕的年头,张小碗内心没有一天安过,这时见村里的死人越来越多,她觉得在这种环境里,不仅可能极易染得瘟疫,而是在这种绝望的地方,怕是不需多日,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定了死亡的标签。
她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是不是会更坏,但这时,她觉得她必须出去,先找到药材,保命最为重要。
一路上,张小碗以为自己预料到了最坏的情况了,可事实上,情况比她以为的更坏,一路上衣不蔽体的死尸,头顶上呱呱乱叫的乌鸦,要是她第一次穿越来时是如此情景,她还以为她来到了末日。
而小妹一直高烧不断,张小宝背着她一路都是快步地走,身上的衣裳往往没得半个时辰就是湿的,他背得久了,张小碗就让小弟背,再隔一断时间她背一段路,一家人一路日夜不停地赶路,终在第三天赶到了张小碗从没来过的县上。
此时的县里,完全没有张小碗以为的挤了一城的难民穷民,甚至他们到达县城大门时,连个守兵都没见着。
城门大打开着,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安静得离奇。
待找到一个活人了,张小碗大着胆子过去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问“人都哪里去了”时,那瘦得颊骨突起的县里人答了句“全死光了”。
待寻到药材铺,药材店的老板很是平淡地看着他们一家子的人,说了句,“你们吃不起。”
张小碗拿了银钱摆到柜台上,那老板才多看了她一眼。
他拿着那个五两的银锭摸了摸,看了看成
色,这才说,“只够一副药。”
“要吃几副?”张小碗说着梧桐村的乡里话跟他答。
“五副,一天三剂,五副脱根。”
张小碗又拿出了四锭出来。
而张家的一家人,全都麻木地看着她的行止,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一路来,他们全都听张小碗的话习惯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要干什么就是干什么。
见多了太多的尸体,他们只能跟着自有主张的张小碗带着他们寻活路。
把药藏好离了药铺,张小碗带着一家人先去寻了住处,拿了几个铜板在一户家里只剩一个小孩的人家租了地方,等安顿好他们,她又带着小宝去买了煎药用的砂锅,一路行来,活人所见廖廖,一打听,原来却是去了没有瘟疫的外县逃难去了。
听着不像是“全死光了”,张小碗的心这才微微好受了点起来,至少不是真死光了,不真是那么绝望到没有生路。
小妹的烧算是一天一天退下去了。
她喝下去的药的药渣,张小碗又另煎了水,一家人都会喝上半碗。
她还是不放心,又另买了三副回来一家一煎了喝,这样带来的五十两银钱,只剩下了十两。
这十两,一锭五两的早化开了铜板,在这几日里,他们在县上花了已有一百个铜板,就当张小碗努力想着要怎么活下去时,这天却听好几个遇到的县里人欢呼雀跃说,皇上派了钦差要来救灾了。
果然这消息还是准确的,张小碗听到这消息的第二天,就又听说县老爷贴了文榜出来宣告此事。
而这县老爷是给她家送过礼的,张小碗想了又想,最终决定让张阿福和刘三娘去走上一遭,探探口气,看能不能有什么别的活路的机会出现。
因着现下一家人身体都不甚良好,外面又瘟疫横行,小妹一没事之后,张小碗就再也没有那个十足的胆子胆敢带着一家人去往外县逃瘟疫。
刘三娘带着张阿福是上午去的,午时回来,脸上竟难得地带了点笑。
等关了门,刘三娘竟长吐了一口气,对着张小碗说道,“县老爷这几日正得了你舅老爷的信,正要派人去村里接咱们。”
张小碗没料到刘二郎还顾得到这事,嘴里也问,“他
知晓我们这里闹灾了?”
“县老爷说咱们县的事,皇帝陛下都是关心的,你娘舅虽然在边疆效力,但也是官员,这等大事还是知晓的,遂托了县老爷照顾我们,就是你那言德表哥,这几日他也会派人接上县来。”
张小碗“啊”了一声,算是应了声音。
“还有一件事,”刘三娘这时连眼睛都喜悦起来,“听说那汪姓人家,其祖家是邻县的大户,你娘舅说,这次他要跟着镇灾的官差回乡一探,兴许还会来咱们县……”
看着刘三娘地莫名喜兴的脸,张小碗茫然地眨了眨眼,好一会,这才想起这汪姓人家是什么人。
她欲待要说这不关我们家什么事,但看着刘三娘那充满着生机的脸,完全没有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挂在脸上的死灰,她突然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39、贵人
钦差未先来,但县令从外县调的药材来了,随即就是衙役敲锣打鼓叫县里的人去衙门领药材,也派了下乡叫亭长里长带人上县里来领药材。
安平县因以前受过瘟疫,自来县衙民间都有流传下来可用的处方,无奈地方太穷,本地可用的药材少,几种处方里都有固定三种名贵的药,这种药材更是多要从外地进入,价格更是昂贵,于是买得起药人的很少,从而一有瘟疫,逃难的比买药的要多。
谁家都掏不出那个银子买药,就是有点闲钱的,一家的人,人口要是多点的,有几家喝得起这药?
从瘟疫开始之前,县令就去了知府那求爷爷告奶奶希望能借调点银子下来备好药材发放下去,无奈知府那里一直没有松口,待到瘟疫爆发,朝廷关心,这才依了县令先前的请托,答应从外县调药材过来安平县救急。
可惜经此一疫,安平县的人口死了近五千余人,原本有百余家的村子最多也只剩下了六十余户,甚至还有几个村子全村感染瘟疫死绝,无一生返人口。
而张阿福一家所在的梧桐村,七十几户人口,竟只剩下三十余户。
原本刘三娘的意思是要留在县上的,只是等药材被各镇各村的人领了回去后,张小碗就收拾起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