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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能反抗多久?姑姑已经拼上了性命,都不曾摆脱掉皇阿玛的控制,他只是发发疯装装荒诞又能顶的了多久?
“贝勒爷?——”新婚之夜,弘昼远远坐在书桌旁,顾自抄书,全然不理会端坐在喜床上的新娘。
“爷?”女孩子终于耐不住自己起身过来推了推他。
“干嘛?”弘昼生硬的语气让女孩子无比的委屈,她抽抽鼻子,“该歇息了——”
“你先歇着吧——”弘昼不知哪里来的愤懑,冷冰冰的说,“不用管我!”
“我就那么讨厌么——”女孩子说着委屈的哭起来,声音娇娇的,是南方女人惯有的软性儿。
弘昼被她这一问弄的更加烦躁,“我什么说过这话!”
“那——那你为什么不理我——”新娘抽抽嗒嗒的一边走过床边解衣裳一边问。
“你问完没有!”弘昼恼恨的丢下书。
女孩子不再答言,伏在枕上,好一会儿,传来一阵哭声,声音很闷,像是故意用被子蒙着脸。弘昼烦闷的撂下书,起身坐在了隔壁的屋子,顾自灌着酒。
烂醉时分,隐约瞧见宁儿坐在镜台前,微微失意的眼神发着愣,弘昼忍不住走过去,拈一朵海棠,要替她簪在发辫,宁儿却躲开他。
——“姑姑!——姑姑——”
他唤着她,骤然惊醒。
118
118、 错偶 。。。
“今儿还在这儿传饭吗?”贺永禄上前问道。
胤禛愣一下,点头,忽然又叫住他,“叫宁贵人——算了——”他说一半又摇头,“还传这里,简单些做,朕没工夫细琢磨那些——”
“四哥?”胤祥看见胤禛站在廊下瞧着院子里半枯的花草发呆,忙上来推推他。
“噢,是你呀,”胤禛一笑,有些勉强,“有事?”
“不是,来看看你——好些日子不曾闲下来,好几日又要往南边去一趟,所以今儿特来瞧瞧你——”胤祥察看着他的脸色,“你又瘦好些了——怎么还是睡不好么?”
“嗳——”胤禛苦涩的一笑,点点头,“昨儿晚上,又梦见她了——”
“怎么——”胤祥等他说下去。
“梦见朕在西湖边儿上瞧见她,她过来问朕,她——”胤禛垂下了眼睛。
“说什么——”
“她在等玉良,问我有没有看见——”胤禛背过脸,“她不认得朕——不认得——”
胤祥心知他又动了伤心事,忙着劝解,“都是你多心,到如今也放不下这个包袱——”
“朕究竟对不起她——”胤禛虚弱的说,“朕怎么做都不对——她到现在都怪朕——”
“别这样——”胤祥搂住他的肩膀,拍了拍,“她如今安心走了,你这样替她痴心,她若有知,也不该再怪你了——”
“怪我,怪我——”胤禛咬着嘴唇,痛心道。
“我朋友今天来,恐怕要劳烦你帮忙招呼招呼了——”陈砚君早晨与宁儿收拾碗筷时忽然说。
宁儿点点头。
“来来来,秋林兄,快坐下——”陈砚君推他入了座,又介绍他给宁儿,“这是秋林兄,这些日子多亏的他照应我们才能这么快在南京落下脚——”一面又介绍宁儿,“我朋友的妹妹,林雪樱——”他指指宁儿——宁儿不能用真名,姑且这样冒名着。
谭秋林打量了一眼,立即爽朗的笑道,“好俊模样!——砚君,你一路上有这等艳福,真叫人歆慕!”
“你呀少胡说罢!”陈砚君虽然这样说,可心里微微一颤。
一盏茶的功夫,二人聊开了,宁儿便回灶间烧水泡茶,隐约听见谭秋林再次朝陈砚君赞她,“这样模样气度,岂止是普通商户人家的?我看至少也得督抚大员的千金还靠谱些——”
宁儿笑不出,只微微感慨地撇撇嘴。
酒饭齐备,二人说的尽兴,不免都有些醉意。
“砚君——”谭秋林有些迟钝的挥着手说,“我都瞧出了——”
陈砚君不理睬,装作不懂。谭秋林低了声音继续道,“你对人家有意思吧?——”
“瞎说!——”陈砚君打掉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低声皱眉,又忙看一眼里屋,确定宁儿没听见才放下心来。
“跟我还装什么!——”谭秋林哈哈大笑,“别忘了我可是你明拜了把的大哥——若是你不好开这个口,我替你做成这美事何如?”
“人家是正经人家的人,你说来就来?——”陈砚君撇嘴。
“若照你说,杭州城的商户,我有几个是不认得的?倘或你真有心,我就替你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就是城中南杭茶庄的大东家林玉波——”陈砚君没撒谎——那是陈润林要他护送的终点。
“哟——”谭秋林酒有些醒过来,“这样啊——”
“早说过我高攀不起的,”陈砚君有些黯然,“你不必替我操心了——”
谭秋林很清楚,林家不止家赀巨厚,更是与浙江巡抚相与甚好,这样的人家,又岂肯将自家儿女下嫁常人家的?
可转念一想,“可是她既有这样的家世,又怎么会千里迢迢到了京城,又只让你一人护送——”
“雪樱的自幼丧母,去年父亲也亡故了,这才投靠老家亲戚的——”
“这样算来,该是林家的表亲了,或许还有的转圜——”谭秋林摸摸下巴。
“不许再提这事!”陈砚君觉得他在搔自己的伤口。
“干嘛!——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谭秋林一笑,低声道,“——你若是抱得美人归,该怎么谢我?——”
“呸!——”
宁儿撩开车帘,抬头瞧见头顶大匾赫然写着,——南杭茶庄。
她又惊又困惑,她用眼神质疑者陈砚君。
“下车罢——”陈砚君的眼神很复杂,夹着苦痛和解脱的多重含义。
“干什么!——”宁儿在他手心飞快的写。
“你到了——”
“骗人!”宁儿指尖在他手心飞快的滑动。
“我没有,”陈砚君很平静的正视着宁儿的眼睛,“这是我任务的终点,把你送到林家——”
宁儿震惊了,沉默了很久,忽然蘸着茶飞快的写,“之后呢——你怎么办,我怎么办——”
陈砚君垂下了眼睛,“不知道——”他躲开宁儿质询的眼光,“或许,你可以留在林家——”
宁儿一愣。
她摇摇头,放下帘子重新坐回车里。
她不能下车,她又种预感,就这样把她交给一个不可知的未来,她不信这个未来。
“听话,别闹——”他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
宁儿不声不响坐定不理。
陈砚君无奈,只好重新领她回客栈。
“林家是杭州的大户,你在那里会很好——”陈砚君木然的劝解她,觉得自己的嘴根本不是自己的,他在替什么人说话。
不——我去那里做什么?不是要找我哥哥吗?林青青提笔飞速的质问。
“等你进了林家,再做什么也不迟——”
我去哪里做什么?——做丫头?还是做林家的女人?——
宁儿尖利的指出问题的要害。
“这——”陈砚君低下头,“林家有那么多的子孙,你也有的挑——”
不!——
宁儿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巨大的“不”字。
两个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宁儿缓缓的写,我愿意跟着你,我不怕苦——我不要做林家的太太——
“胡说——”陈砚君嗔怪,可是语气软弱。“你连林家人的模样都没见过,别这么决绝——”
宁儿根本不需要见,她想也知道。
所有的家族都是一样的,一旦置身其中,就会把每个人都逼到迫不得已。
她已经在那样荣华富贵的逼迫中生活了二十年,还不够么?!
——我不去——
“听话罢,陈大人和我不会害你的——”陈砚君额上微微出汗。
不——
宁儿落泪,
——你不要逼我——
陈砚君骤然紧张起来,他知道,这个毓宁格格是会说到做到的人。
“那你要怎么样——”
——我跟着你。
陈砚君很快回答,“你并不能跟我一辈子啊!——”
为什么不能?!
宁儿单纯的问,抬头看着他,我一直把你当作我哥哥一样的看——
“哥哥能娶你吗?——”陈砚君几乎脱口而出,这句话在他心里憋的太久了,说出来纵然唐突,却意外的有些坦然。
宁儿哽咽着,在桌上迟疑了一下,颤抖的写,——只要你娶,我愿意嫁——
陈砚君手指微微颤抖。
不行。他在桌上写。
——为什么?因为我有病?——
不——。
——那为什么?
没什么,我——他狠狠心,我又不喜欢你。
宁儿身子震一下,她只是微微朝他倾倾身子。
陈砚君的血一下子就涌到了脸上,他本能地抬头望着宁儿,眼睛里灼烧的火焰毫无城府的暴露他全部的热情。
——你撒谎。
陈砚君转过脸,“我没有。”声音微颤。
——为什么?因为我以前是格格吗?
陈砚君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点了点头。
宁儿眨了眨眼睛,——没关系,我现在不是,永远都不是了。
她为了给自己一点鼓励,为了摆脱被丢进一个新漩涡的命运,她深深吸一口气,靠进了陈砚君的怀里。
她知道,自己不爱他,虽然他有各种可爱的脾气和秉性,但是她似乎已经耗尽了全部的爱情,她再也无法对任何人有一点点的依恋。
她只是想要一点自由——是的,自由,她,和胤禩都已经为之付出了太多,甚至于生命;她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哪怕为此,嫁与一个不爱的人,也在所不惜。
宁儿再一次,用殷红的胭脂妆点着自己——多少次了,每一次妆上,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慌,这种红色,让人讳莫如深的忌讳,她的婚姻都带着一种似乎命中注定的诅咒,看似幸福的开始,都指向一种令人战栗的悲哀。
这一次呢?
她手颤抖起来。
过了今夜,她的全部都托付给这个其实陌生的男人了。
她忽然觉得无奈,觉得一切都太匆忙,她曾多么在乎,多么珍惜的灵魂深处的什么,就这样拱手给了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男人。
她坐在低垂着帐下,看着自己上面垂下的璎珞发呆。
她要怎么敞开她的心怀,来接受这个男人的一切——她恐惧的微微战栗着。
“我,我可以进来吗?——”陈砚君轻轻的敲门,小心翼翼的询问。
宁儿迟疑着亲自过去开了门。
陈砚君进门便瞧见宁儿娇艳的红妆,他一惊,“你?!——”
他忽然明白了似的,转身要走,边走边机械的说,“这不行,不行——”
他叹了口气。
宁儿反而忽然来了勇气,走过去拦在前面。
陈砚君抬头看着她,欲言又止似的,窘迫又低下头。
宁儿自己咬咬牙,抬手解开了第一颗纽扣。
陈砚君手中的茶碗豁朗一声。
宁儿顿一下,但是并没有停下,火红的上衣滑落在地。里面雪白的内衣也已解开,宁儿瘦削的肩膀隐约可见。
宁儿继续解下去,带着一种决绝的表情。
“不要再脱了!——”陈砚君忽然拦腰抱住她,按住了她最后一件正要簌簌滑落的衣衫。
宁儿侧脸望见他紧闭着眼睛,脸上有一种难以解释的悲哀表情。
我是你的女人——宁儿动了动唇,她知道陈砚君可以读的懂。
“我不要!——”陈砚君替她掩好衣衫,“我不要——”
宁儿震惊的愣着——她一生见过的所有男人,胤禛,还是胤禩,甚至是程朗,都只是不断的用各种方式告诉她,他们多么想要——
然而,今天,他却不要她。
她抬起他的下颌,唇语道,“为什么——”
然后轻轻的吻了他的唇。
不料他却哆嗦一下,推了她一下,震颤着,“我不该——不该——”他抬头认真的望着她,“你该嫁给更好的人——”眼睛里似乎含着泪水。
宁儿有些怜悯似的挨过去,挽着他的腰,温柔的偎在他怀里。过了一会儿,似乎陈砚君不太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