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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亚发现,男爵大人的冷汗流下来了。
“我不同意!”那男人站立大厅之中,鞠躬向诺丁汉示意,然后仰头傲然盯着坎贝尔。
人群中已经有人忍不住轻声喊出:“老高夫!”
没错,来人正是高夫男爵,传说中在自己领地偷袭了伯爵的人。
坎贝尔神色闪烁,却咬紧牙关,“你,你凭什么?”
“凭什么?”高夫不屑的冷笑,“凭我有证据!”
“什么?”
“一个人,一个,斯卡提国王的信使!”
诺丁汉在高夫境内遇袭,但他却选择相信高夫男爵。他在途中与闻讯赶来高夫秘密会合,派后者趁坎贝尔离开时潜入维达镇调查真相。这并不是源于他本身对坎贝尔的不信任,若真如此他便不会将维达这块肥肉交到对方手中了。但他明白人心都是会变的,尤其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而这世界上唯有一件事情却永远不会变,那就是——海盗绝不可能袭击诺丁郡。
真相十分简单,坎贝尔监守自盗,他想独吞维达市集每年交易的巨大利润。而海对岸斯卡提王国抛来的橄榄枝也让他心动不已,对方承诺只要能拿下整个诺丁郡,他们就将其纳入斯卡提王国的版图,并扶持他坐稳诺丁郡郡长的宝座。
坎贝尔为眼前的利益所诱,派手下佯装海盗袭击了维达市集,并且当场抓捕了几个正在做生意的真海盗,嫁祸罪名将人吊死在海滩上。而在获悉伯爵返回诺丁堡后,他又派心腹在高夫境内安排偷袭,企图杀了诺丁汉而嫁祸给老高夫。
可惜伯爵原订的婚礼并没有如期举行,从这点来说或许诺丁汉还应该感谢他的妻子。因为莉亚的逃婚,使他一气之下取消了婚礼,在主教的鉴证下草草的宣誓了事。而在新婚第二天,他就提前出发向东巡视。坎贝尔周密的袭击计划没来得及全部布置妥当便冒然出手,诺丁汉成功突围,却做出受重伤的假象,让侍从威尔·高夫代替他以迷惑敌人。
坎贝尔果然上当,在大肆宣传高夫是凶手的同时,马不停蹄的赶到诺丁郡。他带着近五十人的随从以及伙同其他几个小贵族,企图趁诺丁汉重病且其他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夺权。与此同时,斯卡提的军队也将在海对岸集结,随时准备接应并接收整个诺丁郡。
可惜,结果却是被人瓮中捉鳖、一网打尽。
诺丁汉望着这一圈或惊恐的站着或躺在地上永远都不会再起来的背叛者,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而且,“斯卡提的军队短时间内怕是离不开他们的海岸了。”
“什,什么意思?”坎贝尔已
将仅剩的希望寄托在背后支持者身上了,闻听此言自然恐慌不安。
诺丁汉随意的耸耸肩,轻松的吐出答案:“整个海岸都正在遭受海盗强攻的军队,自然分|身乏术。”
不只坎贝尔,大厅中大部分人听后都心头巨震。嚣张残忍、睚眦必报的海盗在伙伴从维达镇被杀害后,不来找诺丁汉的麻烦,反而调转枪头去找斯卡提的麻烦替诺丁汉解了围?!!尽管幕后的黑手确实跟斯卡提有关,但坎贝尔却毫无疑问是诺丁郡的人。难怪人们都传说,伯爵与海盗有着秘密的不为人知的关系,看来竟是真的……
“现在,”诺丁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由我来宣布对你的判决。”
“不,我不服!”坎贝尔忽然高声喊了出来,他盯着高夫带来的斯卡提信使,那人刚才进门的时候已经战战兢兢的交代了一切。因为文盲的普遍以及各国间文字的不甚流通,所谓信使并非是送达纸张信件的使者,而是真正的口头传话者。这位信使知道他跟斯卡提国王之间的所有秘密协定,也供出了所有秘密协定。但是,“你们这是陷害,不知从哪里找出个人就冒充信使,随便教给他两句话就置我于死地。我不服,我死都不服!”
在所有人看来,坎贝尔的行为就是困兽犹斗,他不管做什么样的反抗都不可能在洗清自己的罪名,因为这就是事实。但按照奥丁的传统,如果他对证据提出质疑,诺丁汉也不能置之不理强行将他绞死。
“那么,你想怎么办?”
“我要决斗!”
所谓决斗,当然不是坎贝尔与诺丁汉之间的生死之争。他四十多岁,身形枯瘦,虽然并不算矮,但站在诺丁汉面前几乎跟小鸡仔没甚区别。按照惯例,贵族之间的决斗是可以由他们的骑士所代替的。
诺丁汉应允了他决斗的申请,并吩咐人为他松了绑。坎贝尔带来了五十多人,现在活着的只剩七个,也翻不出多大浪去。他在手□前依次走过,选了个肌肉结实身形魁梧的。而诺丁汉这边出场的,则是曾经回答过莉亚的问话、令她有印象的那个年轻男人。
人们围观的场所从大厅到了主堡前的广场,那里的尸体已被清理干净。莉亚捂着胸口,强忍住因血腥气带来的呕吐感,双眼紧张的注视着广场中的两个人。在诺丁汉的一声令下,年轻人跟魁梧男缠斗在一起。他们均都右手持剑,扔掉左手盾牌,以攻击代替防守。
这种野蛮的肉搏方式令莉亚感到不适应,她大概更习惯举起枪砰砰砰一了百了的画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你在我身上划道口子,我在你身上留点印记。哦,实在是……有种残酷的美感。
莉亚觉得她可能变态了,为这古老的城堡、恶劣的环境以及几乎毫无文明可言的时代,哦,还有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折磨着她的痛苦不堪的神经线。现在,看着这最野蛮自古老的格斗方式,她竟然由心底升起一股,激动之情。
她双手交握,默默的在为那个年轻人祈祷,不管是亚美神还是老家神什么的。看着那个年轻人的白色亚麻衬衫被血染红,看着他虽然比对手矮半头却明显更矫捷灵活的身形,看着他仿佛已渐渐占了上风。
突然,一道人影袭来。
坎贝尔的目的从来就不是决斗,他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趁全场人都关注场中的时刻,纵身向莉亚扑来。
他相信诺丁汉不会置他妻子的生死不顾,那不但是伯爵夫人,更是国王的堂妹,一个杜布瓦。如果新婚后一周就在丈夫面前死于非命,不但国王震动,连整个王室都会觉得是极大的耻辱。
他右手中握着刚从监视他的侍卫手中夺来的短剑,瞅准方向,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迅速扑向他的目标,他能够成功逃脱罪罚的筹码——莉亚。
而坎贝尔在等机会,也有人在等机会,等一个懒得宣布判决的机会。
莉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在来不及做出逃跑反应或者惊声尖叫的时候,就看着坎贝尔男爵的脸在她眼前越放越大、越来越近。
紧接着只听噗嗤一声,一个刀锋剁入皮肉的声音。
嘭的一下,坎贝尔在她面前栽了下去,正落在她的脚下。
莉亚的裙子上染满血迹,她的脸颊上甚至溅了几滴血点。她缓缓转过头,看着她的丈夫。
诺丁汉正收回手。
坎贝尔躺在血泊中,脖颈上插着一把匕首。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肿么这么肥啊……
☆、第 8 章
莉亚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觉得身上少点儿什么。对,缺少一个顶桂冠,上面还得刻一行字——世界上最二逼的蠢蛋!
哦!她捂着脸,觉着自己真是蠢得冒泡,竟然连自己的丈夫都认不出来。可以想象,未来十年内这都将是整个诺丁郡最大的笑话。她丈夫的那些骑士、侍从们,来自贵族家庭的少爷们,肯定会成为这个笑话传播的第一大推手。想想主教的神奇消失,想想床上的“诺丁汉”在摘下遮脸上纱布时惊慌的表情,还有管家大家几次三番的欲语还休,莉亚觉得,她的智商已经突破人类下限了。
可是,这也不能完全怪她不是吗?她跟她的丈夫统共就见过一次面,还是在黑夜的城堡卧室里,在那种特殊的情况下;而那个土著莉亚,记忆中也仅靠近过诺丁汉两次。一次是她母亲卖掉她的那天,除了震惊跟恐惧她根本无暇看未婚夫的脸;第二次就是在主教鉴证下做草草的结婚宣言,仓皇以及绝望的情绪笼罩着她,她连头都没敢抬一下。诺丁汉在她心中,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高大、挺拔,但是残忍、凶暴、恐怖,以及各种未知名的黑暗。她根本不记得他的脸好吗?!
该死的穿越大神!莉亚把床头插着的黄瓜放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口。
坎贝尔当场就断气了,他的随从以及同盟们纷纷伏诛,被诺丁汉的人押送到维达镇,吊死在海滩上作为对海盗的赔偿。坎贝尔的家人及仆从都被送上了海盗船,他们将被拉到东方大陆当做奴隶卖掉,以当时的交通条件,怕是这一生都很难返回奥丁王国了。至于几个家族叛乱留下的财产,一半送进诺丁堡,一半品分给了其他所有未叛乱的领主,作为忠心的奖赏,他们当之无愧。而坎贝尔家族的领地,则大半归了高夫家族,包括维达镇的管理权以及今后贸易额的抽成,后者可算是因祸得福。
尽管海对岸有海盗的侵扰,令斯卡提焦头烂额一时难以脱身。但为防万一,沿海领土的几位男爵跟骑士们都纷纷向诺丁汉告辞,回到自己的领地做好防守的准备。高夫男爵自然也不例外,即便他唯一的儿子还躺在诺丁堡的客房里——是的,客房,演完这出戏,仍重伤不能动的威尔·高夫就被转移到了客房。但他不再发烧,伤口也不再流脓,伤势可算是基本稳定,朝着痊愈的方向发展了。
二楼的主卧被侍女重新清扫过,换上了干净的床单毛毯甚至窗帘。整洁一新,却仍萦绕着淡淡的血腥气。不过这并不是令莉亚心虚不安坐卧不宁的原因。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时而凝神思考,时而唉声叹气。她走到卧室门边,悄悄拉开一条门缝,侧耳倾听楼下大厅里喧闹的欢呼声、拍掌声以及乒乒乓乓的碰杯声,然后再抑郁的把门关上。回过头,看着露比苦着一张脸充满同情的看着她。哦,快出去吧宝贝儿,再看你这张脸我觉得更紧张不安了。
打发走露比,莉亚坐在床头,不得不劝慰自己面对现实——诺丁汉确实回来了。她的丈夫,诺丁郡的领主,奥丁王国的伯爵,有手有脚健健康康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他不是虚弱的躺在床上,也没有被布条包成个木乃伊。他还站得住,他还走得动,他还能一匕首就结果敌人的性命。所以,在结束楼下的欢宴后,他还将回到这个房间,然后……
如莉亚所料想的那样,当她因为紧张以及从昨晚到现在的疲劳而躺在床头昏昏欲睡的时候,床板微微震动,一个身影坐在了她旁边。莉亚迷糊间睁开眼,面对的正是诺丁汉的脸。
“啊哦!”她轻呼一声,猛地从床上弹起身,然后不着痕迹的朝床的另一侧蹭去。
诺丁汉挑挑眉头,对他妻子这种如惊弓之鸟的小动作不置可否。但是,有句话他却不吐不快,“我明明还提醒过你了。”
“什,什么?”莉亚没反应过来。
“我叫,乔治……”诺丁汉以晦暗不明的眼色盯着她。没有被妻子认出来,他这个做丈夫的也面上无光。想到晚宴上格林兄弟那揶揄的表情,和老伍德宽慰的拍拍他的肩膀,他就忍不住嘴角一阵抽动。
“可是,可是……”莉亚嗫嚅着低下头,她怎么能知道她丈夫的名字是乔治·诺丁汉啊,作者又没告诉过她!!!